“娘,”思索一陣,她決定先採取迂迴戰術,“昨天十王爺到鋪子裡來了一趟。”
王氏臉上的笑容頓時收了幾分,眉頭也皺起來:“靈兒,上回的事,我還沒找到機會問你。”
不提十王爺,她險些給忘了,娘和弟弟來京城時在茶樓發生的那件事兒。
“額!”白靈兒怎會不知她指的是什麼?目光略微有些躲閃,“那次啊,只是偶然間遇上,十王爺又看在外婆是長輩的份兒上,纔會想要請外婆和咱們吃頓便飯,後來,我不是把銀子還給他了嗎?”
“就只是這樣?”這麼簡單?那些曖昧不清的話又是怎麼回事?王氏很是狐疑。
“唔。”白靈兒含糊其辭,若是以前,她倒是能輕易把娘糊弄過去,可這次,她不能那樣子幹。
“十王爺他對你是不是……是不是……”王氏小心翼翼看了看門外,確定外邊沒人後,她才壓低聲音道,“是不是有那方面的心思?”
她是過來人,有些事,她看得出來。
以前她一直有所懷疑,上次親耳聽到十王爺那番飽含深意的話後,愈發覺得不安,細細一想,從靈兒結識十王爺,那位對他們一家的態度,出奇的好,從未甩過臉,知道自己快生產,還特地請了產婆前來照顧。
只是朋友,十王爺做得未免太多了些。
白靈兒猶豫一會兒,才道:“興許有吧。”
說完話後,她偷偷觀察王氏的表情。
王氏一聽這話,身體猛地一顫:“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娘。”靈兒急忙扶住她。
“那你呢?你對他也是如此嗎?”王氏驚疑不定地拽住她的胳膊。
“我……”她抿了抿脣,這件事她不想瞞着家裡人,“我對他,也是喜歡的。”
雖說這話是衝着娘說的,但她心裡仍有些難爲情,面頰微微紅了,儼然一副情竇初開的嬌羞模樣。
王氏險些一口氣背過去,這怎麼能行?那位是什麼身份?靈兒又是什麼身份?皇室啊,那地兒吃人不吐骨頭,這可該如何是好?
她急紅了眼,可瞧着閨女不安的樣子,勸阻的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來了。
只能抱着女兒,偷偷抹淚。
“娘,”靈兒輕拍着她微顫的背脊,柔聲道,“你放心吧,十王爺他和那些紈絝公子哥不一樣,他是真心喜歡我的。”
“孃的傻姑娘。”王氏哽咽着,泣不成聲。
不一樣?再不一樣,那人仍然是當朝王爺啊,靈兒怎麼就那麼傻,鐘意他了呢?
“娘,你還信不過女兒的眼光嗎?”白靈兒接着又說,“他對我好不好,娘也是看在眼裡的,我相信他不會變心。”
王氏垂淚不語,這事她一時間還沒辦法接受,又不願傷了女兒的心,唯有沉默。
本該是吃早餐的時辰,王氏卻回了屋子,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靈兒很擔心她,但她也明白,只有等娘自個兒想通了,她才能接受,便將裝着早點的托盤擱在門外,沒進去
打擾她。
“靈兒,”白祁耀在前院把她攔下,“藥材鋪缺的藥材,你今兒就送去吧,這幾日,好些人在問呢。”
“呀,我差點忘了這事。”白靈兒拍拍腦門,“我待會兒就送過去。”
“你呀。”白祁耀搖了搖頭,“快去吧。”
白靈兒蹦蹦跳跳回到屋子,關好門後,立馬鑽進空間,在茅屋內找種子,之前在村裡的時候,她買了一大堆種子,應該還有剩的。
很快,她就找到了需要栽種的藥材種子,用鏟子拋開土壤,麻利地栽下去,然後澆灌上靈泉。
“中午應該就能成熟了。”她盯着那以肉眼能看見的速度冒出土來的嫩芽,自言自語道。
白祁耀同她分開後,回屋去看娘子,老夫老妻的,他哪兒會不瞭解枕邊人?沒大事,她不會連飯也不肯吃。
王氏頂着雙紅彤彤的眼睛,坐在椅子上出神。
白祁耀喚了她好幾聲,才把她給喚醒:“孩子她娘,你今兒是怎麼了?是不是身子骨不舒坦?”
“相公,”王氏帶着哭聲叫道,“怎麼辦啊,我們家靈兒她喜歡上不得了的人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白祁耀臉色微變,慌忙握住她的肩膀:“你先別哭,好生與我說說。”
“我也不曉得打哪兒說起,就早上,靈兒她說,她和十王爺互相喜歡,可那位,是咱們能高攀得起的嗎?”她做夢也不敢想,自己家能與皇室扯上關係。
她只是個婦道人家,不懂什麼大道理,也沒指望,女兒能一飛沖天,攀上指頭做鳳凰,她前半輩子,爲了婆家盡心盡力,後半輩子,只想守着女兒和兒子,守着丈夫好好過。
發生這種事,她吃也吃不下,喝也喝不下,只覺心裡亂哄哄的,堵得慌。
“十王爺?”白祁耀略感驚詫,但很快,他便釋然了,難怪十王爺會對他們一家子倍加照顧,“你別太着急,事兒還沒到最麻煩的地步,也許還能阻止。”
靈兒也許還沒深陷進去,或許能抽身。
白祁耀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王氏擔心的,亦是他心中的顧慮,那樣的人家,不是他們這些平頭老百姓可以去奢望、覬覦的。
“你和靈兒好好說說,實在不行,大不了,我去求十王爺,讓他放過靈兒。”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爲了不讓女兒將來受苦,就算豁出這條命不要,他也得去求十王爺。
“好,好。”王氏早已亂得六神無主,聽他這麼說,就跟找着避風港似的,連連點頭。
白靈兒可不曉得爹孃對這件事的反映會如此強烈,從空間裡出來後,她就出了家門,想去鋪子。
張海信家中突發變故,一時半會兒回不來,陌影也不曉得今兒會不會去店裡,她若不去,萬一今兒沒人開門,那不是耽誤一天的生意嗎?
她到安定街時,鋪子已經開張了,可裡頭看店的,卻不是陌影,而是十王府的管家黎叔。
白靈兒愣了愣:“黎叔?您來了?”
“老奴給白姑娘請安。”黎叔抱拳作揖,他昨兒個就知道皇上下旨的事兒,這事雖未外揚,婚期也未定下,可莫長歌並未瞞他,在黎叔心裡,已將未來的王妃與白靈兒畫上等號,態度自是愈發恭敬。
“別啊。”靈兒側身躲開,“你這樣不是存心想讓靈兒折壽嗎?”
他是長輩,豈有對自己行禮的理?
黎叔樂呵呵直起腰身:“主子命陌侍衛出城辦事去了,店裡又不能沒人照看,特地吩咐老奴過來幫忙,沒提前告知白姑娘,把您嚇壞了吧?”
“是有一點。”白靈兒承認了,隨即,又問,“辦什麼事啊?走得這麼着急。”
她發誓,這句話她僅是隨口一問,沒別的意思。
“去爲了姑娘你與王爺的婚事,這大婚啊,可不能從簡,需要備的東西可多了呢,不早些準備好,那怎麼行?”黎叔解釋道。
婚事?
白靈兒的心跳漏了半拍,臉蛋紅紅的,被人當面說出這種話,她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還早嗎?連婚期也沒定呢。”她輕聲嘀咕。
“白姑娘只管放心,咱們爺啊,會把一切安排得妥妥當當,不會讓你跟着操心的。”黎叔偷偷給自家主子戴高帽,幫他刷好感。
“我……我沒擔心啊。”她弱弱反駁,腦袋卻垂了下去,臉蛋紅得跟火燒似的。
有黎叔在店裡幫忙,白靈兒輕鬆了不少,黎叔在王府做管家,對記賬以及招待客人甚是熟悉,做起事兒來,得心應手,害白靈兒又萌生了想挖二呆牆角的衝動。
哎,爲什麼他身邊的人都這麼有本事呢?她也好想找到十項全能的夥計啊。
下午,冬日豔陽散發着溫暖的光暈,將整個京城籠罩,莫長歌在下朝後,與太子說了會兒話,就馬不停蹄趕來鋪子。
鋪子里正是一天之中最忙的時候,看着靈兒與黎叔招呼着五六名客人,莫長歌很識趣地站在門外,沒進去打擾他們辦事。
“呀,十王爺!”帶着丫鬟準備離開的名門閨秀,剛踏出門檻,就被外頭的人影嚇了一跳。
莫長歌彬彬有禮地笑着:“記得常來店裡照顧生意哦。”
“是。”女子羞紅了臉,縱然這位王爺聲名狼藉,可只要見着他這張妖孽般的面龐,世間任何女子,都難做到心如止水。
白靈兒在店中瞧見這談笑風生的一幕,臉色立馬黑了。
媽蛋,他當着自己的面勾搭女人?
她磨了磨牙,幽怨的眼刀咻咻刺在莫長歌身上。
黎叔睨了她一眼,再瞧瞧外邊,已是瞭然,將美容藥包裝好遞給客人,熱情地送人離開後,方纔道:“老奴年紀大咯,身子骨也不行了,才做了這麼一會兒,就覺得渾身痠痛,姑娘,請容老奴進內室去歇歇。”
“嗯,你去吧。”白靈兒心不在焉地點頭。
黎叔這才離開櫃檯,挑簾進屋時,還扭頭衝自家王爺露出一抹曖昧的微笑。
莫長歌風度翩翩踏入店中,止步在櫃檯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