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短短一瞬,太子便把其中的利害關係想了一遍,當然,這些考慮,他是萬萬不會說給莫長歌聽的,畢竟,如今這個弟弟,已被愛情衝昏了腦袋,他不想因爲一個女子,而破壞了兩人多年的兄弟情分。
“那依你看,此事當如何解決?”太子將皮球踢回給莫長歌,想聽聽他的打算。
“不如將實情告知她。”莫長歌提議道,未得皇兄允許,他不能擅自做主,否則,皇兄一旦知道,或許會像方纔那樣,對她動殺機。
太子輕哼一聲:“你敢保證她不會泄露出去?”
“她不會。”三個字,卻道盡信任。
白祁耀大清早就去了藥材鋪,工人準時到了店裡做工,白靈兒一身怨氣,臉上寫着‘生人勿進’四個大字,就連美容店裡火爆的生意,也難讓她低迷的心情回溫。
“主人,你要去找二呆嗎?”白白疑惑地問道。
“別和我提他。”想到那人,她心裡就窩火,明兒的身世他分明知道,卻不肯說,這也就算了,偏偏還故意轉移話題,分散她的注意力,然後偷偷溜走,真是太過分了!
白靈兒昨晚被二呆危險的氣勢嚇住,逃出房門,等她收拾好心情再返回去時,屋子裡早已是人去樓空,她方纔反映過來,從頭到尾,二呆根本就是在戲弄她,他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向她坦白。
白白縮了縮頭,主人的表情好可怕哦。
美容店中寒風瑟瑟,直到莫長歌出現,纔有所緩和。
“哼。”她不想看見他。
白靈兒虎着臉轉身往裡屋走,對莫長歌視而不見。
她任性的樣子真可愛,某王爺不僅沒動怒,反而很喜歡她的小性子,擡腳跟在白靈兒身後進了內室。
新夥計瞅瞅幽幽垂落的布簾,心裡泛起些許擔憂,老闆今兒個心情不好,會不會頂撞王爺啊?
裡屋內,靠牆的角落擺放着不少木箱子,裡邊存放的是白靈兒煉製的美容藥,空氣裡飄蕩着淡淡的香氣,那是多種精油混合在一起散發出的特殊味道。
“生氣了?”莫長歌停步在木桌旁,眸子微側,斜睨着椅子上神色極淡的女人,“昨日的不告而別,是本王的不是,瞧,本王今兒不就專程來向你賠罪了嗎?”
“我纔不稀罕!”話雖如此,但她心頭的不爽卻散了許多,臉色也微微放緩。
“若是本王告知你明兒的身世,你可願意原諒本王?”莫長歌笑着問道。
上過一次當的白靈兒這回學了乖,狐疑地盯了他兩眼:“說話算話?”
“當然,對你,本王絕不會說謊。”他的態度很是真摯,白靈兒沒理由不相信他。
她擡了擡下巴,等着莫長歌把事說清楚。
“哎,本王有些渴了。”莫長歌趁機想多討要些好處。
白靈兒迅速給他斟茶倒水,然後,把茶杯大力擱到木桌上,磨牙道:“可以說了嗎?”
差不多就行了,莫長歌得了好處立馬收斂,撩袍在另一把椅子中坐下,慢悠悠捧起茶盞,還特悠閒地抿了一口。
“好茶。”
“……”好想一巴掌拍死他!白靈兒氣得臉色發青。
“主人冷靜!咱們還得向他打聽事兒呢。”爲了防止衝突發生,白白當起了臨時滅火器,它不想見到主人和二呆吵架。
對,她要冷靜,生活如此美好,她不能太暴躁。
白靈兒硬生生忍下想咬死某人的衝動,黑着臉,安靜等待。
莫長歌一直用餘光注意着她的神情,怎麼說呢?每次看到她被自己捉弄,流露出真實情緒時,他總會感到愉悅。
每每這種時候的她,才更像這個年紀的姑娘應該有的樣子。
放下杯子後,莫長歌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木桌上寫下莫崢二字。
“這是明兒原本的名字。”他幽幽啓口,一句話,已足夠說明一切。
白靈兒滿臉愕然,即使她早有了心理準備,可當真相曝光,她仍被這個爆炸般的消息驚得心神震盪。
“怎麼可能。”她驚呼道。
莫長歌反手握住她擱在桌上緊緊捏成一團的拳頭,另一隻手在脣邊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屋外還有人,她的聲音也許會引來麻煩。
新來的夥計乍一聽見裡屋傳出的驚呼,忙挑簾進來,當他看見桌上那緊密相握的雙手時,急忙又退了出去,非禮勿視啊。
“你想知道的,本王會一五一十告訴你,現在你安靜的聽着。”莫長歌以內力傳音入密,“明兒他確實是皇兄的子嗣……”
一年半前,太子妃懷有身孕,聖上大喜,特下旨命太子妃在宮中靜養,以保皇嗣周全,在莫崢出生後,太子奏請帝王將兒子帶回府中養育,就在離宮當日發生了一場意外,東宮內兩名隱衛叛變,將還在襁褓中的莫崢偷走,並帶離京城,事情發生後,京城當日戒嚴,太子四下尋找,而莫長歌則在暗中搜尋,卻一直沒找到線索,還在回京的路上遭到埋伏,靠着內力一路逃亡,偶然被白靈兒救下,住進了王家村。
白靈兒聽完整個故事,心裡還有些疑問沒得到解答。
她吞了吞口水,壓低聲音問道:“要真像你說的這樣,那我見着的皇長孫又是誰?世上總不會有兩個皇長孫吧?”
“他是假的,想要對付崢兒的人太多,防不甚防,最好的辦法,是在消除危險前,爲他尋一個擋箭牌,這樣,他方能躲過暗箭。”莫長歌解釋道。
“那個孩子不是太可憐了嗎?”白靈兒不認同他的說法,用一個無辜的孩子來保全另一個孩子,這和草菅人命有啥分別?
莫長歌微微一怔,可憐嗎?
“或許吧。”他苦笑道,“兩害只能取其輕。”
白靈兒有些自責,她好像說得太過了,可她真的無法認同這種做法。
如果是她,她可以爲了保護親人而不擇手段,但她不會將不相干的人捲進來。
莫長歌深深看着她,她在想什麼,他大概能猜得到,她太善良,這份善良是他沒有的,亦是最打動他的。
“好了,你想知道的事本王已經說完,不過,你得記住,聽過後,務必要忘掉。”斂去面上的複雜,他故作輕鬆地笑了笑,將話題扯開。
“這就完了?”喂,她還有好多問題沒問呢!
“不然呢?”他挑眉反問。
“
你故意的吧?我最討厭話只說一半的人了。”白靈兒沒好氣地嘟噥一句,這會兒也顧不得再去計較東宮那位皇長孫是否可憐,只想着再問清楚些,“你還沒告訴我,是誰要害明兒,還有你們接下來對明兒有什麼打算?還有……”
“打住,”莫長歌立即叫停,眸中染上幾分戲謔的笑意,“本王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還是個話癆?怎麼有這麼多問題?”
“事關明兒,我這個做姐姐的不該問嗎?”白靈兒理直氣壯地反駁,哼,她纔不管明兒是不是皇長孫呢,她只知道那是她在乎的弟弟。
“知道得太多對你並無好處,這些事交給本王處理,你啊,好好經營你的生意,至於明兒,時機到了,他自會恢復身份。”莫長歌沒打算說太多,事情關乎到皇室鬥爭,她只是個普通的商人,不該也不能被牽扯進來。
“我也想保護明兒啊。”白靈兒不太甘心,若她不知道明兒的身世倒也罷了,現在她曉得了,當然想弄清楚,這樣子,也好早做防範呀。
“保護?眼下最好的保護,便是你當作一無所知,往日如何,今後依舊如何,莫要露出馬腳就夠了。”莫長歌柔聲說道。
白靈兒心不甘情不願地撅着小嘴,很是不忿。
什麼嘛,他根本是在小瞧自己,她很厲害的好嗎?
“乖,聽話。”莫長歌被她孩子氣的表情逗笑,寵溺地拍了拍她的腦袋瓜子,那動作,就跟拍小狗似的。
白靈兒羞惱地打開他的手掌:“說話就說話,幹嘛動手動腳?”
不知道女人的腦袋不能隨便碰嗎?
臉上騰昇的緋色,如桃花般嬌豔,莫長歌心尖微顫,竟看得失了神,略帶恍惚的視線直直落在靈兒的臉上,心似小鹿亂撞,完全不受她控制。
她下意識垂下腦袋,面部的紅暈有朝耳廓蔓延的趨勢。
莫長歌回神後,頓時樂了,也不提醒她,反倒很享受這曖昧的氛圍。
“你看夠了沒啊?”白靈兒實在是受不了了,紅着臉嚷嚷起來。
“沒有。”他總是看不夠她。
這種話他怎麼說得出口?節操呢?
白靈兒又羞又氣,偏偏她臉皮又薄,拿莫長歌一點辦法也沒有,就在她不知所措之際,店裡來了位貴客,夥計進裡屋來請她出去招呼人,她這才尋到機會落荒而逃。
莫長歌只覺遺憾,客人早不來晚不來,非要在這種時候來,不是存心破壞他的好事兒嗎?
想到方纔她羞澀的模樣,他滿足地笑了。
白靈兒風風火火出了裡屋,臉上的溫度還沒完全降下去,呼吸也有些急促,那樣子,不知情的還以爲裡邊發生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兒呢。
櫃檯前,被兩名丫鬟擁護着的夫人衣着華貴,一席淡紫色錦裙,衣襟處鑲着一圈銀黃綢線,料子上嵌朵朵祥雲,做工甚是精湛,一看便知絕非凡品。
“夫人,這位便是我家老闆。”夥計跟看見救星似的,指向白靈兒。
背對她的女子方纔轉身,墨色柳眉下,一雙丹鳳眼凌厲如刀,她挑剔地將白靈兒從頭到腳審視一番,眼底掠過一絲不屑。
此女,不過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