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黃衣姑娘杏眼挺鼻、朱脣微翹,眼角微微上挑,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傲然的氣息。雖是長相算不上絕美,可身段漸現,倒也是個別具風格的佳人。
見科林瑾停下了腳步,眼睛盯着對面的那個紅衣女孩,她眼中漸漸有不虞之色:“看什麼呀?走了,快些進去,我都要餓死了!”
說着,擋在了科林瑾的身前,隔絕了他看向齊靜沅的視線。
“喲,這不是仇兄弟嗎?不知這位美貌的小姑娘是?”林庭逸宛如見到了老朋友一樣,嘴角勾了起來,別有風流。
他長相清雅,偏偏神情裡還帶着一股子魅惑人心的風情,對於這種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最是有吸引力。
那黃衣女子見自己被這般俊俏的男子誇讚,忍不住羞紅了臉,聲音也柔和了下來,看向科林瑾,問道:“你們認識?”
科林瑾收回視線,朝着他點了點頭,隨後抿着脣看起來不大情願地朝林庭逸介紹道:“這是容將軍的妹妹容小姐。”
“原來這就是你的未婚妻啊,仇兄弟真是豔福不淺。”林庭逸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東齊民風不算太保守,西秦就更爲開放了,像這種已經定下婚約的少年男女一起結伴出門吃個飯是很常見的事情。
齊靜沅擡手拉起了燕雲琛的衣袖直接走了進去,並招呼着林庭逸道:“走了走了,在門口站着不讓人家做生意了是不是?”
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捨給科林瑾,彷彿兩人根本就不認識一樣。
燕雲琛幾乎是直接被齊靜沅拽進去的,期間忍不住回頭朝着科林瑾看了一眼,目光在他臉上眼中來回逡巡,而後安安分分地跟在了齊靜沅身後,嘴角掛上了一抹冰冷的笑容。
林庭逸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朝着科林瑾別有深意地笑了一聲,急忙跟了進去。
容可心見狀也拉着科林瑾往裡面走,但科林瑾顯然就沒有那麼配合了,不着痕跡地將袖子從容可心的手裡撤了出來。
“公子、姑娘,抱歉,咱們這邊廂房已經滿了,您看能不能委屈你們在大堂裡安置一桌?”醉風樓的夥計滿臉帶笑地向二人道歉。
本來就算是平時醉風樓的生意也相當火爆,更別提這會兒正值四國齊聚的時期,像中午這種吃飯的點兒,若是不提前預訂包廂根本就排不上。
容可心的眉頭狠狠地皺了起來,要讓她堂堂的大將軍府小姐和一羣賤民擠在一起吃飯?
想起剛剛齊靜沅等人被夥計笑臉盈盈地領了進去,她立馬拉下了臉:“小二,你莫不是欺負我們是外來人?剛剛那一夥人不是被你們領到樓上的包廂去了?”
“他們早幾天之間便預訂了。”夥計依舊滿臉笑容,答得滴水不漏。
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還敢和他們郡主比,醉風樓都是定王府的,郡主就是大半夜過來那他們也會好好地招呼着。更別提醉風樓本來就有成年給王爺預留的包廂!
容可心眸子朝大堂裡四處轉了轉,一看見那些人一個個吃得熱火朝天的樣子,心裡就一陣噁心。要讓她和這些人“同流合污”,下輩子也別想。
“我不管,我是西秦來的貴客,給我將你們掌櫃的叫出來,我要親自和他說!”容可心揚着臉,邊走邊命令道。
若是換了別家的夥計,這會兒可能會慌上了。但醉風樓裡別說是夥計了,就算是普通一個掃灑的也不是一般人,這麼多年也不是沒有人找過茬,身份手段厲害的多了去了,可沒一個能討得了好,這會兒又豈會被容可心這種狐假虎威的人給嚇到!
“這位姑娘,咱們掌櫃的在忙呢,您有事兒和小的說就行了!再說您就算是將我們掌櫃的叫出來也沒用,我們也不可能將別的客人趕走將包廂讓給您啊!”夥計雖然還是滿臉的笑容,可話語犀利,字字句句都在嘲諷着容可心。
容可心小臉氣得通紅,嘴角勾起殘忍,擡起手指着醉風樓命令身後的護衛道:“將這裡給本小姐砸了,我看你們掌櫃的是不是還忙着連見人的時間都沒有!”
此言一出,那些正在大堂裡用飯的人幾乎全都站了起來。這些人中,也不乏富貴之人亦或者是小官之家,醉風樓本身就是高端消費的地方,尋常人還真是來不起。這會兒長着眼睛的都能看得出來容可心是因爲嫌棄他們所以才如此放肆的。
西秦貴客?說到底不過是一個蠻子罷了!再說了,誰不知道當今聖上英武,其他幾國見到了他們大齊只有俯首低頭的份,區區一個西秦的貴族小姐也敢在他們大齊的京城耀武揚威?真是狗仗人勢!
氣憤之下,立馬就有人上前推搡起了容可心。
“什麼貴客,我呸,滾回西秦去!”
“敢在咱們這裡耀武揚威,你算是什麼東西!”
“……”
容可心身邊的護衛怕她吃虧,趕緊上前將她圍在了保護圈裡。雖然沒有直接動手,但一些小的肢體摩擦在所難免。
剛剛那個夥計臉上的笑容漸漸凝了起來,連帶着樓裡的其他人眼中也聚起了一股常年積累下來的陰冷殺氣。
“都住手!”科林瑾冷聲阻止,隨後有些不耐地朝着容可心道,“咱們換一家吧!”
“不要!我就要在這吃!仇寶元,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了,大哥讓你好好照顧我,你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我被別人欺負?你馬上讓他們給我弄一個包廂出來,要最好的,本小姐有的是銀子!”容可心一點沒有意識到旁人的反感,乾脆一屁股坐了下來。對着科林瑾也完全不像一個未婚妻該有的姿態,反而像是頤氣指使的主子一般。
她是容家的幺女,自小被寵慣了,想要什麼從來都能毫不費力地弄到手,眼下覺得自己受了羞辱,無論如何也不肯善罷甘休。
科林瑾垂下的眸子裡快速地漫上了一陣暗色,濃濃狂狷在其中閃過,湛藍的眸子微微擡起,朝容可心掃了一眼,隨後直接擡腳走了出來。
那冰冷的一眼,就像被寒冬裡即將凝結成冰的河水兜頭澆下一般,毫無溫度,彷彿下一秒呼吸就會隨之慢慢遠去。
容可心愣在了那裡,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科林瑾會大庭廣衆之下甩了她的臉,將她一個人丟在那裡。
雖然科林瑾不是她自己看上的,身份也是她最厭惡、最看不起的平民,可見到他之後,她就被他的英勇不凡、冷峭英俊深深折服了,也默認了大哥的安排。以前就算他對她談不上有多熱絡,但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好歹也會給她一些笑臉。
可剛剛……容可心毫不懷疑,若是任他就這樣走了,她就會永遠地失去他了!
這個想法在腦海中一出現,什麼面子、什麼脾氣,統統都被拋在了一邊。她下意識地就擡腳追了出去,好在,剛剛出門沒幾步就追上了。
拉住科林瑾的胳膊,仰着頭,已經不見了剛剛的盛氣凌人,低儂軟糯的聲音反而像是撒嬌的成分更多一些:“對不起嘛,我剛剛只是一時情急纔會那麼說你的。別和我生氣了……”
她知道科林瑾平日裡自尊心極強,否則也不會一直拖着婚事,硬要等到自己混個出人頭地纔來娶她。剛剛那些話大概一個普通的男人都受不了,更別說一直昂着頭生活的科林瑾了。
科林瑾將她的手硬生生地扒下,轉過視線沉聲道:“大街上拉拉扯扯的成什麼樣子!”
容可心滿不在乎又繞到了他的眼前:“這有什麼關係?咱們都已經定下婚約了,別說是拉着你的衣袖了,就算直接拉着手也沒事!”
說些這些什麼規矩,他們西秦可比這裡好得多,沒有那麼多框框條條的規矩束縛着。再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前兩日在這邊新買的衣裳,嘴脣忍不住嘟了起來,包裹得這麼嚴實,怎麼都覺着彆扭,還是他們自己的衣裳好!若不是怕科林瑾吃醋,她纔不會委屈自己換這麼一身難看的衣裳呢!
“行了,你要是不高興在這吃,咱們便換一家吧!依我看,這裡也沒見得有多好!”容可心哼了一聲,眸中不甘仍在。
科林瑾褪去了臉上的不悅,但依舊如以往那般冷淡,微微點了點頭。
只是離開的那一剎那下意識地擡頭看了看,正好對上了齊靜沅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透過陽光的映射,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一雙如水雙眸中泛着的盈盈波光。可對於此時的科林瑾來說,就彷彿是一隻扼住了他咽喉的手,窒息之感壓迫而至。
他很快地移開視線,面色平靜地往前走着,只是步伐卻不自覺中加快了起來。
容可心也隨着他的視線回過了頭去,卻只看到了窗角那一抹翩然遠去的紅色背影。
莫名地,心裡升起了一股敵意,她心裡肯定那個背影定是剛剛遇到的那個紅衣女子。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那個女孩子的身份定然不簡單,而且相貌出衆得讓她嫉妒。端看剛剛跟在她身邊的那幾個男子,儒雅有之、俊俏有之、冷酷亦有之,絕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能擁有的待遇。
對於比自己優秀、處處勝於自己的同性,容可心向來是厭惡而又痛恨的,如若情況允許,甚至會親手將之毀掉。就如同這麼些年,她身邊的丫鬟從來都是放到人羣裡便會被一眼淹沒掉的,那些稍有姿色的,下場都是慘不忍睹。
“寶元哥,剛剛那個姑娘你是不是認識啊?”容可心狀似無意地隨口問了一句。
科林瑾腳下未停,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音色淺淡:“是定王府的寧惠郡主!”
“哦。”容可心似有所悟地點了點頭,原來是她!
因爲是偷偷地混在隊伍裡跟着來的,那日她並沒有來得及進宮,可是這也不妨礙她知道錦章殿裡發生的事情。
寧惠郡主齊靜沅?那不就是科林瑾的手下敗將麼?
這會兒,她心裡剛剛那些關於科林瑾可能對齊靜沅有什麼不一樣心思的猜想漸漸消散開去。若是有意,豈會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讓她下不來臺,甚至還差點兒重傷了她?
容可心臉上笑容燦爛,小跑着一路跟上了科林瑾的步伐……
醉風樓
燕雲琛見齊靜沅從窗邊走了過來,忍不住探頭問了一句:“嬌嬌,你剛剛在看什麼呢?”
齊靜沅不知在想些什麼,冷不防被燕雲琛這麼一問,臉上的表情尚未來得及收回。纖長的睫羽在眼角投下了一片暗長的剪影,擡頭愣了一瞬:“你,你剛剛問了我什麼?”
燕雲琛撇撇嘴,垮下臉來,怏怏不樂道:“沒什麼……”可是任誰看都是一副耍起了小脾氣的模樣。
林庭逸走上前推了他一把,而後笑着招呼了起來:“都坐下來吧!省得一會兒菜都涼了!”
齊靜沅這會兒也沒心思去顧慮燕雲琛心裡在想些什麼,雖然剛剛裝作對科林瑾毫不在意的樣子,可到底是將他在心裡唸了這麼些年,突然之間見到他和另一個女子在一起心中無論如何都無法平靜下來。
那種感覺,就像是本來只屬於自己一個人的東西猝不及防地被別人拿了過去,沒有一點準備。就算已經知道是不值得自己留戀的,可傷心和失落的或許是這些年平白付出的心思。
原來他對着別的女人,也能那般耐心……
她齊靜沅向來只要獨一無二的,如果是對誰都一樣,那她寧願棄之而去,不管是不是有苦衷……
“怎麼沒有酒?”齊靜沅擡起頭,朝桌子上看了一圈,眉頭緊緊地夾了起來。
燕雲琛本來剛剛肚子裡就憋着氣,見齊靜沅壓根沒將他看在眼裡,心裡的失落全都隱在了那抿起的嘴角之中。
他咕噥了一句:“女孩子家不要喝酒!”
“少見多怪!”齊靜沅覷了他一眼,一張驕傲的小臉上看起來滿是狡黠,瀲灩的眸子裡流轉的無一不是嬌俏,只一眼,便慢慢將燕雲琛心裡那股不知從何而來的鬱氣一一散去,“我三歲多的時候就開始喝酒了,就連你都不一定能喝的過我!怎麼樣,要不咱們比一場如何?”
燕雲琛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就算齊靜沅真的能喝,他也不想讓她喝……
林庭逸挪着凳子直接坐到了燕雲琛旁邊,將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低下頭對着他耳語道:“嬌嬌雖然從小喝酒,可是酒量不怎麼樣!你別聽她在那瞎吹,就和她喝一點兒,省得她總是都看不到你的存在!”
傻不傻呀,這麼好的機會都不懂得表現一下!哪個女人不喜歡豪氣幹天的男人?他要是女人,他也喜歡處處都比自己強的男人!
燕雲琛想看着怪物一樣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這是什麼歪道理?和一個女人比贏了就顯得他厲害了?真是幼稚!
這兩人正私下裡大眼瞪小眼,齊靜沅那邊已經開始喝起來了。
肖錚繃着一張臉看着齊靜沅的樣子,欲言又止……
“映安,你別喝,你別喝,我們還得靠着你保護了,你要是喝醉了萬一待會兒有什麼事怎麼辦?”林庭逸見映安也摻和進去了,趕緊上前要去奪下她手中的酒杯。
酒是女孩子該喝的嗎?!
映安快速地閃過身子避開他,將杯中的酒瀟灑地仰頭飲了下去,同時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她怎麼會醉?就算林庭逸自己喝趴下了,她也醉不了!更何況讓她看着美酒不動口這不是誠心折磨她嗎!
林庭逸到了映安面前秒變聽話的小貓咪模樣,映安讓他往東他絕不會往西,至於教育燕雲琛的那些話,早就被他給忘到腦後去了!
“映安,你都喝了好幾杯了,再喝真的該醉了!”貓咪逸可憐兮兮地求眼光。
映安看着那個被他緊緊護在懷中的酒壺,臉上的無奈一閃而逝,將杯中的酒放下,一改見到他總是冷麪的樣子,語氣輕柔,宛如長姐一般,輕嘆一聲:“林二爺,你以後別總是將心思花到我身上了。年紀也不小了,也該做些正事了。”
“你嫁給我,我就去謀個差事,保證比大哥做得還好。”林庭逸梗着脖子道。
這裡都是自己人,他也不在乎說話會不會直接了一些,反正他的心思就差大白於天下了。
映安聽他提到了“大哥”二字,不自在地將臉撇開。也不知是不是剛剛飲了一些薄酒,嫩白的臉上竟少見的漫上了一層緋色,雪中胭脂、英姿女郎,煞是迷人,叫一直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的林庭逸一時癡呆了去……
而這邊齊靜沅正如剛剛林庭逸所說的那般,不過幾杯下去,便已經醉倒在了齊靜曦的肩上。雖然齊靜沅不重,可對於正在長身體的齊靜曦來說,還是不小的負擔。
“要不我來扶着她吧?”燕雲琛提議道,隨後便見一直沒有開口的肖錚偏頭朝他這邊看了過來。
齊靜曦靈動的大眼在兩人身上轉了轉,又見映安和林庭逸那邊也正“忙碌”,嘴角甜美無害地勾起:“沒事沒事,我扶着姐姐到內室裡去睡一覺就好了。”
三樓向來是不宴外客的,也有專門供來醒酒休息的隔間,齊靜曦撐着身子便要將已經人事不知的齊靜沅扶過去。
這時,包廂的門突然被人打開。
入目的男子一襲淡青色繡竹枝長袍,領口袖口都繡着銀絲邊流雲紋的滾邊,腰間束着一條同色的祥雲寬邊錦帶。如綢緞般的烏髮被一頂晶瑩潤澤的嵌玉銀冠束起,鮮明的顏色對比使得他的頭髮看起來更加的黑亮柔順。身姿頎長、寬肩窄腰,眉長入鬢、鼻樑秀挺,細長溫和的雙眼,宛如一塊溫潤晶瑩的人間美玉。
男子身上的氣息冷得恰到好處,雖談不上冷漠但也不會讓人覺得可以隨意接近。
他的五官細看之下與林庭逸有不少相像之處,兩人年紀相仿,但身上所散發出的氣質卻是截然不同。
如果是林庭逸是大人們口中那個調皮搗蛋、令人頭疼的存在,來人就絕對是另一個極端——被大多數人交口稱讚的“別人家孩子”。
齊靜曦在見到來人之後,臉上的如花般綻開得更加燦爛:“大表哥!”
林庭軒嘴角輕勾,視線在已經醉過去的齊靜沅身上停留了一瞬,隨後走過來摸了摸齊靜曦的腦袋,語氣輕柔:“真是胡鬧!回頭若是被姨母知道了,定然得罰你們兩個一起禁足!”
齊靜曦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不好意思地紅着臉吐了吐舌頭,不敢擡眼去看林庭軒那張溫柔得幾乎可以將人吸附進去的清俊臉龐。
旁人都說大表哥和二表哥這兩個雙生子一個肖父、一個似母,可是大表哥的俊美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如此樣貌,只怕就算前朝那以清俊聞名的美男子潘謝在世,也得乖乖退位讓賢。
她甚至記得當初大表哥高中文武雙狀元、打馬遊街之時滿城空巷的空前場景,那一襲亮眼耀目的紅衣,只怕還是如今不少閨閣女子心中旖旎而又嚮往的夢……
林庭軒對着燕雲琛和肖錚微微點頭示意,隨後將視線挪到了林庭逸和映安這邊。兩人的距離離得很近,因爲他來的突然,剛剛進來的第一眼甚至看到了林庭逸一臉親暱地看着映安的沉醉模樣……
嘴角凝起的笑容依舊,只是悄悄染上了一分冷漠,映安在擡眼看到他的那一剎那顯然有一瞬間的驚慌,隨後便撇開眼去,自動與林庭逸退開了一些距離。
不同於剛剛對着齊靜曦的溫和,見到林庭逸像見到仇人一樣怒瞪着他的樣子,林庭軒臉色嚴肅了起來,連聲音都重了一些:“跟我回府去!”
“我不回去!”林庭逸抱着胸坐了下來,瞪大雙眼,挑釁般地迎上了他的視線,“我說老大,世子爺,你老人家平日裡不是忙得腳不沾地嗎?做什麼成天盯着我啊!我又不是小孩子,難道還能丟了不成?”
林庭軒細長的雙眸微眯,冷笑道:“隨便你!但若是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回頭爹問起來,我也沒法子幫你遮掩。沒準他一生氣,你這次想跟着去碭山的事情就沒影了……”
“停停停!”林庭逸氣得臉都快綠了,直接衝到了林庭軒面前,“我不就是和嬌嬌他們出來吃個飯嗎?你要是不胡說八道爹怎麼會好端端地又要罰我?你能不能別總是和我做對了?被你坑了這麼多年還不夠啊!”
就會在人前一副裝模作樣的假仙兒樣子,到底有多陰險只有他這個做弟弟的一清二楚。
小時候不懂事的時候,明明是兩個人一起做了壞事,到最後都是他傻乎乎地一個人背黑鍋,到最後他還對這蔫壞蔫壞的傢伙感恩戴德的,就差沒拿他當偶像了!
長大了這傢伙見騙不到自己了,就開始改變策略,一副好孩子模樣,將周圍的人騙得團團轉。不用說,私下裡肯定沒少在爹爹面前告他的黑狀,不然怎麼他每次一犯事兒那個心已經偏到天上去了的爹爹立馬就能知道呢?
剛剛還只是小打小鬧半開玩笑,可林庭逸這般認真下來一吼氣氛直接冷凍了起來,外頭春風和煦,裡面卻如數九寒冬一般隨時都會皸裂。
“這不會打起來吧?”燕雲琛捅了捅肖錚的胳膊,低聲問了一句。
肖錚看了他一眼,惜字如金地吐了兩個字出來:“不會!”
“燕大哥,你不用擔心。大表哥很有分寸的,雖然看起來對二表哥嚴肅了一些,可是還是挺關心他的!而且呀,在醉風樓他們就更不會打起來了。”齊靜曦偏過頭來將手放在嘴邊低聲和他說了一句。
以前這種事兒可沒少發生!二表哥性子倔又好面子,有時候衝動了些,難免就會說些言不由衷的話又收不回來。大表哥就更不用說了,兩人雖然只隔了一兩個時辰,可他到底是哥哥,更不會先低頭。所以,這兩人的關係一來二去,就成這樣了!
林庭軒擡手將拽住他衣襟的那隻手輕飄飄地拿開,不再看他,而是轉過身對着映安道:“我是來和你說一聲的,之前流雲山逃竄的那個悍匪大當家的已經被捉拿回來了。”
映安剛剛還在因爲他的到來有些尷尬,聽他提起流雲山的悍匪之後眼中倏然一亮:“你將他送去刑部了?”
她曾經發過誓,定要親手解決那個人,讓他受盡這世上所有的酷刑,最後再親手一刀一刀將他凌遲。
林庭軒嘴角勾了起來:“沒有。既是答應了你,自然不會食言!刑部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了,皇上當初的命令只是讓我帶兵剿滅悍匪,至於那個惡貫滿盈的頭子最後的結果是死便行了,怎麼死的不重要。”
映安笑了起來,一向冷清的臉上燦若繁星,可是這般燦爛竟讓林庭逸隱隱有了心酸之感。什麼時候她和大哥變得這麼親近了?他們之間居然有了別人不知道的共同秘密?
不甘心自己這樣被忽略在一邊,林庭逸厚着臉皮插到了兩人中間,刻意將林庭軒擠得後退了一步,雙眼亮晶晶地看向映安:“那個什麼流雲山的大當家的是怎麼回事啊?”
他知道林庭軒當初奉了皇上的命令帶兵前去剿匪,可是映安什麼時候也摻和進去了?
映安臉上浮現了一絲凝重,看起來似乎並不太願意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眯着眼淡淡啓脣道:“我曾經發過誓要手刃流雲山上的所有悍匪,特別是他們的頭子!”
她十歲的時候就跟在了齊北身邊做事,十三歲之後,已經開始自己出任務了。
去年年初,初涉江湖之時,到底年歲尚淺、經驗不足,接下第一樁任務的時候被人暗算受了重傷,是流雲山下的一個小村裡一戶心地善良的人家收留並照顧了她大半個月。當時因爲任務並未完成,她在養好傷之後便先行離開了,想着回頭再來報答他們,並且答應了那戶人家五歲的小女兒要給她帶好吃的東西還有漂亮的衣裳。
可是她沒想到僅僅是過了一個月,她再回那個小山村時一切會變得面目全非。
以往安寧和樂的景象再也看不見、清脆悅耳的笑聲再也聽不到,取而代之的是滿目的鮮紅和支離破碎。到處都是滿目瘡痍的屍體,有些甚至都無法完整地拼湊在一起。那些熟悉的面孔就在一個月前還曾和她說過話、對她笑過,甚至拿着家裡的好東西讓照顧她的那個大嫂煮給她補身體……
她瘋了一樣地衝進了曾經救過她的那戶人家,可饒是從小見慣了各種血腥和凌厲的手段,那搖搖欲墜的屋子裡所看到的景象依舊是她至今都不敢回想起來的噩夢。
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才能對着一羣淳樸善良、手無寸鐵的人進行一場大清洗般的屠殺,甚至是連襁褓中的孩子都沒有放過。而那個曾經笑着和她告別讓她早些回來看她的五歲小女娃,赤身**地倒在了血泊裡,渾身青紫,頸部被人殘忍地一刀割開,鮮血鋪滿了她幼小的身軀……
其實沒有任何理由。流雲山上的那些人就是一羣茹毛飲血的畜生,調查之間,看盡了那裡的狠毒殘忍,他們沒有目的,只爲掠奪和自己開心。
也是巧合,沒過多久之後,林庭軒便奉旨剿匪,他們二人也算是一路走來的“革命情誼”……
最後,棋差一招,沒那個狡猾的大當家逃竄了有一年的時間。現在找到那個人,她恨不能立馬就長了一雙翅膀直接飛過去!
映安淺淺淡淡地將事情前後大致說了一下,至於那些過於血腥的畫面,沒有多加贅述。
“走吧!我帶你過去!”林庭軒知道她又想起了那一段不開心的往事,眉宇間亦是同她一樣皺起,開口帶她離開。
“映安姐姐,你快去吧!大姐這裡有我就行了!”齊靜曦雖然善良,可也嫉惡如仇。對於那種惡人,同樣有一種恨不能親手解決的憤怒。
“我也去,我也去……”林庭逸回過神來,見兩人已經出了包廂,立馬就追了過去……
有些費力地將齊靜沅扶到牀上躺下來之後,齊靜曦大大地呼了一口氣,滴溜溜的大眼來回看着屋裡的兩個男人,一個伸長了脖子不掩擔心,一個抱着劍一聲不吭……
想起現在還躺在她房間書桌裡的那本醫術,齊靜曦明亮耀眼如紫葡萄般的眸子轉了轉,上前對着肖錚道:“肖大哥,我要去對面的藥鋪裡給大姐抓一副醒酒藥,免得回頭耽誤了回府的時間,你陪我一起去吧!”
肖錚看了看齊靜沅,眼裡沉肅流轉,眉頭微蹙:“王爺說了,在外面的時候,屬下要寸步不離地保護郡主!”
說着眼神朝燕雲琛那邊掃了一眼,顯然是不放心他單獨留在這裡。
燕雲琛一直就覺得肖錚對他的態度怪怪的,這樣一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是拿他當賊防着呢!還是淫賊!
嬌嬌就是他心裡頭那一輪皎潔的明月,他會趁人之危對她做出不軌之事?小人之心!
越想心裡越不舒坦,燕雲琛雙手環在胸前晃着步子走到肖錚面前,點了點他的胸膛,展着一張極爲俊俏的臉笑得燦爛:“定王讓你保護郡主,嬌嬌是郡主,難不成咱們的寧安小郡主就不是郡主了?”
肖錚嘴角抽動,眼含警告地往後退了一步,臉上一直緊繃的表情有了一絲破裂。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覺得長得過於好看的男人臉特別地討人厭,讓人看着就想一拳揮上去!
“肖大哥,燕大哥在和你開玩笑呢!”齊靜曦說着悄悄地朝燕雲琛眨了眨眼,而後轉過頭繼續道,“藥鋪就在這對面呢,一會兒便能回來了!肖大哥不陪我一起去,萬一路上出了些事怎麼辦?”
齊靜曦盈水的雙眸一眨一眨的,裡面盛滿了星星點點的期盼,那副軟萌乖巧的樣子讓人一看就不忍拒絕於她。
肖錚想說,醉風樓附近不知有多少定王府的高手,更何況她們出門身邊都有暗衛,哪裡就會有危險了?可是齊靜曦都開口了,他總不能充耳不聞。
臨走之前,冷冰冰地警告了燕雲琛一聲:“不要打歪主意,這四周都是人!”
齊靜曦趕緊拉着肖錚離開了。
說來也是,燕大哥在外頭的名聲太壞了!要不是醉風樓是他們的地盤再加上這些日子她也看出了他的心意,她可不會冒這個險幫他一把!
燕雲琛“嘁”地揮了揮手,就當把肖錚的那些警告還有冷臉全都掃了個一乾二淨。
內室的門並沒有關上,外頭還有等候吩咐的丫鬟,燕雲琛搬了個凳子坐在了齊靜沅的窗前,俯下身子將手肘撐在牀沿上捧着雙頰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臉蛋上,氤氳着一層淡淡的粉紅,頰間微微泛起一對梨渦,使得兩腮像是剛開放的瓊花一般,白裡透紅。青螺眉黛長,雙眼緊閉,一雙濃密纖長的美睫隨着呼吸一顫一顫的,在臉上投下一片好看的剪影,粉嫩的雙脣微張,豐盈的脣瓣上水色若隱若現……
燕雲琛看着看着就覺得臉上發燙,身上的溫度也升了起來,腦海裡竟然冒出了林庭逸前幾次和他說過的那些葷話兒,他趕緊將自己的眼神移開,快速走到桌邊接連灌了兩大杯涼茶下去,再用手在頸邊扇了扇。
好一會兒,那股莫名升騰上來的火氣才慢慢降下去。
他擡手在自己臉上輕輕地甩了一個耳光,怎麼可以還沒成親便在心裡那般褻瀆嬌嬌!
可是待他再次回到凳子上之後,視線又不可控制地停留在了她那如花般的櫻脣上。
不似他的那般菲薄冰涼,看起來軟軟嫩嫩的,若是能咬上一口,味道定是十分鮮美……
他擺了擺頭,卻沒有將這想法從腦海裡給搖出去。腦子裡的兩個小人已經開始打起了架來,對峙良久,最終黑衣裳的小惡魔將一身白衣的乖乖娃成功踢到了一邊,嘴角邪惡地揚了起來……
燕雲琛朝門口張望了一番,而後轉過頭像做賊一樣的快速俯下身來貼上了那垂涎已久的嬌嫩。
蜻蜓點水,四脣相貼之後立刻將身子直了起來,又回頭朝門邊看了看。
擡手輕觸自己的脣瓣,彷彿指間還能流連到那一抹芬芳。軟軟嫩嫩,一如他想象中的一樣,還有些暖暖的味道……
只可惜,時間太短,連回味都來不及。
有了第一次沒有被發現的成功例子,燕雲琛的膽子也就大了起來,他將手放到了齊靜沅的臉上,輕輕地戳了戳,見她沒有反應之後,這才輕點她的嬌脣,而後再次俯下身去……
腦中回想着這兩日看過的那些**,脣瓣漸漸研動起來,清香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四下而散,不斷侵襲着他所有的感官……
沉迷之際,身下的人兒忽然動了一下,燕雲琛如受驚般趕緊離開了那香甜美好……
齊靜沅並沒有醒,只是嘴脣卻迷迷糊糊地一張一合了起來。
燕雲琛扯了扯嘴角,好奇她喝醉了之後會說些什麼,於是便若無其事地俯下身子貼耳去聽,絲毫不覺得自己是在打探別人的私密事兒。
只是,多聽一句眉頭就擰得厲害一分,到最後臉上黑沉一片,氣鼓鼓地坐起了身來。
阿瑾是誰?嬌嬌爲什麼說再也不會喜歡他了?還說什麼就算他回頭也不會再要他了?
一想到齊靜沅可能心裡有喜歡的人,燕雲琛就覺得心裡像豁了個大口子一樣,坍塌了一片……
可是又不能將這份氣悶堵塞發泄到齊靜沅身上,只好在心裡恨起了那個“阿瑾”。別說嬌嬌說現在不喜歡他了,就算是還喜歡,這牆角他也撬定了!
齊靜曦這一去差不多有半個時辰,待捧着醒酒藥進來的時候卻發現燕雲琛單手支着下巴坐在桌邊,雙目無神地看向窗外,一臉不虞的樣子。
她秀氣的眉毛微皺,這是發生什麼事兒了?
這會兒小丫頭還不能理解那種令人煩憂的男女情愛,而她之所以選擇站在燕雲琛這邊,不過是覺得他對自家大姐十分用心罷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有耐心爲了自己喜歡的人去討好每一個和她有關的人,而且還是真心實意地討好!更何況父王既然會看着他和他們兄弟姐妹幾個接近,必然心裡也是認同他的,她幫一把,看着大姐以後幸福和樂,她也打心眼裡高興。
肖錚朝着齊靜沅那邊撇了撇,見一切如常,這才放下了心來。只不過對燕雲琛的態度依舊不鹹不淡,燕雲琛也不搭理他。他現在心裡正鬱悶着呢!回頭他就派人查查那個阿瑾到底是何方神聖!
齊靜沅本就喝得不算多,服下了醒酒藥沒一會兒之後便醒了過來,只是額角還有些隱隱作痛。
“大姐,你以後在外頭可不準喝酒了!”齊靜曦一本正經地說道了起來,“你再這樣,下次我就不幫你在母妃面前隱瞞了。”
齊靜沅擡手捏起了她肉肉的光滑臉蛋,笑着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是姐姐你是姐姐?成天教訓我!告訴你,不準像靖暉那小子一樣學得沒大沒小的!”
“不要捏我,母妃說捏多了以後長得不好看!”齊靜曦咕噥了一句,將齊靜沅的魔爪拿開。
齊靜沅笑眯眯地摸着她的頭,果然還是聽話乖巧的小妹妹董事貼心,鼓着嘴都這麼討人喜歡!
燕雲琛抿着脣在齊靜沅面前晃來晃去,好一會兒齊靜沅纔開口道:“燕雲琛,你你你……你停下來!我這剛醒呢,又要被你給晃暈了!”
齊靜沅擡手在太陽穴那裡輕按,沒好氣地白了燕雲琛一眼。
燕雲琛心想就是要給你晃暈了,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喝酒了!明明不能喝剛剛還接連喝了好幾杯!
心裡這樣想,嘴上說出來的卻是另一番話:“我都晃了好幾個來回了,你到現在才注意到啊!你根本就不關心我……”
癟着嘴一臉委屈的樣子,活像只被人拋棄的大狗狗一樣。
齊靜沅迷濛着雙眼,朝齊靜曦那邊看了看,眼中示意,他怎麼了?
齊靜曦微微撅嘴,搖了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
“郡主,時候不早了,咱們該回去了!”“準時報時器”肖錚再次開口。
齊靜沅看了看窗外已經開始下斜的夕陽,下牀穿上了鞋子,拍了拍正在賭氣的某人:“你不和我們一起回去了?”
眼角含笑,很明顯是故意打趣。
對上齊靜沅,燕雲琛往常拿來氣那些老傢伙的手段統統都施展不了,只有乖乖垂首。可這時候,心裡就是堵得慌,就想任性一次……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怪我今天本來是請你吃飯,結果卻光顧着自己喝酒把你拋在一邊了?”齊靜沅想了想,偏着頭問道。
其實今天這事兒也算是個意外,她也沒想到會突然遇到科林瑾,還有他那個未婚妻。她可以慢慢去消化、去接受科林瑾即將成親的事情,也可以隨着時間的流逝逐漸將這個人的身影從腦海裡抹去。
但她是個正常的人,所以不可能說忘就忘,哪怕現在開始不再喜歡,也無法馬上接受這種毫無準備就出現在她眼前的“美好與相配”,刺痛了她的眼亦再次傷了她的心。
可是後來這一醉,心情彷彿舒暢了很多,尤其是在面對眼前這個彆扭的俊俏少年郎的時候,多了一份逗樂其中的樂趣。她從來不否認,從見到第一面的時候開始,她就十分欣賞燕雲琛的相貌。
她自認爲自己已經夠美了,可燕雲琛的存在卻刷新了她對美的認知。
或許是因爲小時候的一段緣分,又或者是一見面便投緣,她對燕雲琛總是有一種別樣的耐心……
見他不說話還故意將頭撇開不看她,齊靜沅繞到了他身前,探着腦袋,臉上帶着俏皮的笑,眨巴着一雙勾人的大眼睛嘟着嘴賣萌:“真的生氣啦?我和你道歉好不好?這樣吧,回頭我應下你一件事就當是賠罪了!”
齊靜沅說得很爽快,哄人這件事她極少去做,也不懂得什麼技巧和手段。
“真的?”燕雲琛悶悶地道,臉色這纔好看了些。
那眨巴着眼睛雙睫微顫的樣子就同他剛剛吻她的時候一模一樣,燕雲琛有些害羞地將視線離開她攝魂的雙眼。
齊靜沅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反正燕雲琛肯定不會提什麼過分的事情。
燕雲琛的臉上立時由陰轉晴,精緻的脣瓣揚起就像春日裡那耀在身上的一抹光,溫暖迷人。
其實他壓根就沒生氣,但是相當享受這種被齊靜沅捧着哄着的感覺,讓他覺得彷彿他就是她世界裡唯一的中心。
……*……*……
兩日後,前往碭山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官道全面封禁,除了春獵隊伍不準任何人通行,隔幾步便立着一個高大威武的兵士,沿途那些攤點茶寮也全都撤了下去。
碭山離着定京城大約是半日的路程,清早出發,晌午之前便能到達。
時值春季,碭山之上滿目望去,皆是春色,百般紅紫鬥芳菲,絕勝煙柳滿皇都。
到了碭山之後,葉卿清站在溪邊,盡情地呼吸着這帶着清甜的空氣。這兩年齊子皓越發地忙碌,就算是京郊之地他們也極少會一起去。這番出行,倒是讓她覺得整個人都清爽了起來。
只不想,不只是她一人趁着護衛們忙着搭建帳篷之時出來偷個閒,亦有一個同道中人。
“完顏六爺。”剛好迎面碰上,葉卿清嘴角淺淺勾起,點頭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