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辦法脫手。”尤氏冷冷地開口,她越來越對自己的相公失望。無主見,遇上挫折,只會大喊大叫,可撞上好事,他卻比誰都要積極。
“有什麼辦法?”李傑鬆滿臉陰霾,“如果不賣鋪子將銀子堵上,黑爺可不是好惹的。就是父親,要是知道我們在倒賣糧食,他也不會放過我們。”
他特意強調“我們”兩個字,目的就是提醒尤氏,他這個一家之主出了事情,尤氏也逃不了。或許到時候連尤家上上下下也會受到牽連。
這一點兒,即使不用李傑鬆提醒,尤氏也知道,而且她想得更加長遠。她可以確定,李侯爺知道他們夫妻和尤府在倒賣糧食,肯定會先將尤府推出去當替死鬼。
畢竟,買賣糧食在北地是一件大事情,作爲楚隨風的外家,李侯爺不敢也不願意被人當做墊腳石,讓陵王和李府離了心。
“明日我到賭坊去一趟。”想清楚以後,尤氏下定了決心。
“你想通過黑爺處理掉糧食?”李傑鬆像見鬼似的看着尤氏。
“不錯。”尤氏冷靜地回答。陸陸續續地,尤府和自己已經從外面進了大批的糧食,如果按照楚隨風要求的價格出售,那麼虧損的銀兩絕對不是她和尤府能承受的。
絕路之下,當然只能到賭坊內殘暴的黑爺那兒找出路了。據說黑爺是北地有名的響馬,他手下的人很多都是高手,常年遊走於豐城、北國和周邊的小國之間倒騰買賣。這樣的人按理說,應該不被楚隨風和北國國君所喜愛,可讓天下人跌破眼,黑爺的勢力還就在北地牢牢地站穩了,甚至連豐城這樣防守嚴密的地方都有黑爺生意的存在。
天下人都想不明白的事情,尤氏當然也不會費腦筋去猜想其中的彎彎道。她現在只想着,要怎麼樣才能說服黑爺去接受她手裡的糧食生意。
“要是黑爺不同意的話,你當如何?”李傑鬆心裡很矛盾,一方面害怕和黑爺做生意是與虎謀皮,一邊又希望尤氏真的能說服黑爺接受他們手裡的爛攤子,另一方面,他還不想出頭去見黑爺本人。
李傑鬆想得很周全,萬一黑爺答應了接受爛攤子出了什麼意外,到時候他還可以將責任全推給尤氏承擔。
“等黑爺的人明確不願意接手的話,我再想別的辦法。”尤氏瞥了他一眼,將他的小心思猜的通透,不過作爲妻子,遇上這麼一個窩囊的相公,尤氏心裡還是挺難受的,她不想李傑鬆過得如此輕鬆,於是故意問,“明日,你不隨我一起到賭坊去?”
李傑鬆聞言一愣,隨即尷尬地回答,“總不能將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我到別處看看,想想能不能找的別的方法解決。”
“也好。”尤氏語帶譏諷地回答。
李傑鬆表情頓時變得訕訕的,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地道。可人總是自私的,他多爲自己考慮一下總該沒有錯吧?
梅漢卿、袁彥召他們的府邸很漂亮,也足夠大。
梅夫人等人進府後,發現府邸裡已經被下人打掃乾淨了,裡面的傢俱字畫也是名貴得很。
“王爺費心了。”梅夫人摸着桌子開口。
“王爺性子隨了德妃娘娘。”梅漢卿回答。
梅夫人想到當年那個聰明、美麗的人物,眼睛裡出現一片迷離。當年的德妃娘娘是天下最出名的才女,她不僅有才,更有貌,難怪當初深的先皇和皇上的喜愛。可那樣一個心善的人卻落了一個那樣的下場,果然證實了自古無情是帝王之家。
以後陵王在北地混的風生水起,會不會也像皇上那樣無情呢?
想到這兒,梅夫人惆悵地嘆息一聲,搬入新家的喜悅都暗淡了一些。
“你不用擔憂。”梅漢卿輕聲安慰自己的妻子,“王爺的個性像娘娘,和今上一點兒都不同。他不會是無情之輩。倘若往深裡說,我們梅家是過來報恩的。”
梅夫人沒有說話,反手握住了拍過來的大手,“老爺做什麼,妾身都會追隨。只是妾身希望,最後梅家能落得一個好下場。”
“父親。”正在傷感之時,梅俊瑞弟兄三人進屋來給爹孃請安。
梅漢卿和梅夫人看着他們,心裡頓時流過溫暖的溪流。
“都安頓好了嗎?”梅漢卿問。三個兒子,個個都是文武雙全。是這麼多年來,他特意精心栽培的,目的就是希望他們也能在北地爲王爺遮風擋雨。
“是,父親放心,所有人都安排好了。”梅俊瑞恭敬地回答。
梅漢卿欣慰的點點頭,他在子女的教育上做的很好,幾個孩子對他到北地的決定並沒有人反對。就是家裡的幾個兒媳婦,也絲毫沒有什麼怨言。
家和才能興國,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老爺,妾身明日是不是應該到王府去遞上帖子?”梅夫人遲疑地問。
“不必。”梅漢卿搖搖頭,“王爺說過了,王府後院裡的那些女人,以後不要靠近。即使遇上了,你只管管好自己即可。如果她們得寸進尺的話,大可不必給她們的面子。”
梅夫人驚訝地睜圓了雙眼。
“都是京城裡的官家和世家送來的玩意罷了。”梅漢卿嘆口氣說。這話如果傳出去有些大逆不道,畢竟陵王府裡雖然沒有正妃,卻是有好幾個側妃,幾個側妃的身份都不算低,大多數都是京城裡大家出來的嫡女或者次嫡女。
王爺對待她們的態度居然是如此狀態?
“如果有空的話,可以到羅、吳家、司家多走動一下。”梅漢卿發話。
“李府也不用去嗎?”梅夫人有些緊張地問。
梅漢卿想了想,然後回話,“可以去探望一下老夫人,其餘的人,不用搭理。”
“妾身明白了。”梅夫人眼神變得明亮起來,她雖然出身不太高,卻很聰慧,斷然不會拖了夫君的後腿。
“在豐城,你們該結交什麼樣的人作爲朋友,也該明白吧?”梅漢卿又開始教導自己的兒子們。
“三公子他們近日都不在豐城。”梅俊瑞低聲回答。
“你們剛到豐城,多結交一些朋友也好多瞭解一下豐城的局面。”梅漢卿再三叮囑。
“是,父親。”老二梅俊盧老實答應下來。
梅漢卿等人的到來,着實讓楚隨風鬆了一口氣,消息沒有刻意隱瞞。很快的,後院中那些女人都通過自己的手段瞭解到了消息。
於是,幾個身份高一些的側妃全都坐等梅家女眷們主動上門來請安。她們離開京城已經好幾年,久的好似過了一輩子。很多人早就開始想家了,想京城裡那片記憶中繁華的地帶和自己想念的人。
可是,無論她們怎麼等,梅家、袁家都沒有女眷上門請安。
風向好似又在轉變。
做坤面的方法真的很簡單,知道了技巧以後,只要力量到位,就不會出什麼岔子。
五天以後,過來的人就學會怎麼樣做坤面。而林家的食堂也終於不再天天吃各式各樣搞怪的麪條了。
“姑娘,你看可行?”一個漢子笑眯眯拿着麪條看着林子吟問,那神情就像討賞的孩子。
林子吟接過麪條看了看,又讓崔大家的趕緊煮了一碗端過來。
崔大家的不敢怠慢,立刻到廚房裡去忙碌了。
雖然說一連吃了五天的麪條,口味早就乏了。不過在崔大家高超的廚藝下,大夥兒還是美滋滋地試嚐了麪條。
“好,有勁道。”幾個做坤面的漢子一邊吃一邊笑着評價,眼神全都眼巴巴地看着林子吟,等着她最終的評判。
他們做得再好,如果沒有林姑娘的發話,肯定是不算過關。
“不錯,達標。”林子吟點點頭,終於發話。
作坊裡頓時響起了雄厚的笑聲,那是發自內心的笑聲。
“姑娘,趕緊出去看看,黑管事他們送來了好多頭鹿和狍子過來。”大夥兒正高興着,就看到路飛手一臉喜氣地跑進來稟報。
“這麼快?”林子吟驚喜地站起來。
“不快,都出去四日了纔回來。”路飛手興奮地差點兒手舞足蹈。
“走,去看看。”林子吟也很興奮,要是鹿場和狍子場能壯大起來,以後將會是北地一大收入。
等林子吟到了外面一看,才知道路飛手爲什麼如此興奮了。
原來,黒一和黑二送來的鹿、狍子的數量的確不少,她數了一數,發現光是鹿就足有四十多頭,林子吟猜想,不會是鹿羣被他們一窩端了吧?
“遇上了鹿羣。好運氣啊。黑管事他們身手了得,好傢伙,一羣人上去個頂個的,直接將這些畜生給生擒了。”臉上已經有皺紋的老者正在眉飛色舞地給大夥兒演講,那神采飛揚的模樣,讓他看起來也好像年輕了好幾歲。
“遠山大叔,真行啊,只用了五天,就讓你找到了這些大傢伙。”里正怕拍他的肩膀說。
“是黑管事他們的功勞。”遠山使勁擺手否定,“他們上一次就是在那兒抓到鹿兒的。”
“全都抓來了,一隻沒剩。”果然,黒一的話證實了林子吟的猜想。
“看樣子要儘快將鹿場修建起來了。”林子吟看着如此多的鹿,顯得也十分興奮。
“需要什麼,姑娘儘管吩咐。”
“找印師傅,帶人修建一些圍牆和鹿舍就行。”林子吟上前摸了一隻幼鹿。
小傢伙可能被嚇呆了,一個勁的躲,水淋淋的大眼睛很警惕地盯着林子吟看。
林子吟順手從巧兒手裡搶過嫩草,然後遞給它吃。
小傢伙看了看,終於沒有抵得住飢餓,伸長了脖子吃起來。
“林蛙暫時不能送過來,得再過幾天才行。”黑二解釋。
“行,以後就養在後山背後的山窪水塘中。”林子吟早就想好了出處。
黒一和黑二看到她胸有成竹,暗自盤算着要儘快將林蛙給找來。
“不能像抓鹿一樣一窩端了。”林子吟補充一句。
“是。”
十里村要開鹿場,多一條門路就多一項收入,特別是村民們在聽到鹿場以後衍生的一系列收益,很多人就期待着這羣鹿能多繁殖一些,讓這些傢伙給村民們帶來更多的銀子。
馬二郎家的二狗子才七歲,正是好玩的年紀。
他遠遠地看着村裡人圍在一起看鹿,羨慕的眼神一直都盯着那邊。
村裡的孩子不願意和他玩,他爹也不見了。娘時不時發脾氣,也不許他和哥哥狗子和村裡的孩子一起玩。
村裡的孩子每天可以上課,沐休的日子裡就忙着做什麼社會實踐,到作坊裡領取一些小活賺些小錢,還可以到菜地裡去幫工賺錢。
就是狗子哥哥也被他娘帶着下地幹活了,村子裡只剩下他一個孩子孤單單的,日子真難熬。
“看什麼看。”狗子揹着重重的豬草,看到二狗子羨慕的眼神,他看着聚集的村民,眼神裡帶着仇恨,然後粗魯地將二狗子從地上拉起來,“趕緊回去了,省的娘等會兒看不到人又要生氣。”
一聽狗子提到鮑氏,二狗子立刻焉頭焉腦地從地上爬起來,跟着狗子往家裡走去了。
由於村民們都去看熱鬧了,狗子和二狗子一路上也沒有遇到多少人。
到了家門口的時候,他們忽然發現屋子裡傳來了聲音。
一道是他們孃的,另一道卻是男人的聲音。
狗子眼神一緊,趕緊扔掉了身上的揹簍,然後一陣風似的衝進了屋子裡。
“娘。”沒進門,他先喊了一嗓子。
“叫什麼叫?”鮑氏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
“二哥。”狗子以爲他娘累的受不了,想找野男人了。沒想到屋子裡坐着的人居然是一向看不起他們一家的二堂哥馬志才。“你咋來呢?”
他驚訝地看着馬志才,不經大腦的話脫口而出。
“我不能來嗎?”馬志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二堂哥。”後進門的二狗子看到他,白着臉輕聲打了一聲招呼。
“不是不常見到二哥,有些好奇嘛。”狗子尷尬地回答。
“去燒飯吧。”鮑氏發話。
“是,娘。”狗子不敢反駁,雖然忙了一天,累的半死,他還是老實地聽話去了廚房。
“你去幫你哥。”鮑氏又看着二狗子。
“哦。”二狗子不甘心都答應一聲也往廚房走去了。
“有什麼話說吧。”鮑氏譏諷地看着馬志才,“我可不想耽擱你這位未來的舉人老爺讀書的時辰。”
馬志才被她羞辱得滿臉通紅,氣的一下子站起來。不過轉而想到今天自己過來的目的,於是冷着臉又坐下了,“你讓二狗子守在大門口,別讓人聽到了我下面說的話。”
鮑氏不懂,只是用譏諷的眼神看着他。
馬志才知道鮑氏對自己一房有意見,畢竟自從馬二郎出事逃走以後,自家並沒有好好照料鮑氏一家。她對自家有意見,也在情理。
不過,鮑氏有手有腳的,而且兩家已經分家,她又憑什麼要自家養着他們母子?
當然,目前的狀態下,最後這句話,馬志才只能放在心裡想想而已。
“關於二叔的。”馬志纔看到她不懂,立刻下了一記猛藥。
“提那個死人做什麼?”鮑氏還是不動,可見,她的心裡對馬二郎也是怨恨不已的。
“二叔讓我帶了銀子給你。”馬志才壓低聲音說話。
一聽有銀子,鮑氏的身影立刻動起來,“二子,你到門口小路上守着,別讓人靠近咱們家。”
狗子在廚房裡聽了,滿心疑惑。他今年十二歲了,有些事情也知道。他不明白自己的娘不是一直對大伯一家有意見嗎?今日咋和二堂哥說上話了,還搞得這麼神秘。
“弟弟,能會兒你認真聽聽,聽清楚他們說得是啥話?”狗子壓低聲音吩咐二狗子。“要是你聽話,我給你買糖吃。”
二狗子一聽有糖吃,立刻精神抖擻地跑出門去了。
“站的遠一些。”鮑氏小心看着門外,發現二狗子就站在門旁,立刻皺着眉吩咐。
二狗子沒辦法,只好往遠處挪了挪。
“再遠一些。”鮑氏發怒。
二狗子嚇得立刻跑遠了站住。
“好了,現在有什麼話可以說了。銀子呢?”鮑氏返回重新坐到了馬志才的對面發話。
“這是二叔給你帶來的四十兩銀子。”說完,馬志纔將提來的籃子放在了桌子上。
四十兩銀子?鮑氏眼睛立刻亮了。
她一把掀開籃子上蓋着的藍布,然後看到了一些青菜,撥開青菜,果然發現下面藏着的銀子。
銀子,好多的銀子。鮑氏用手摸着銀子捨不得將目光移開
“都在這兒呢?”忽然,鮑氏盯着他問。
什麼意思?馬志纔是讀書人,很聰慧,當然明白鮑氏說的話。
“還有?難不成你以爲我吞了銀子?”馬志才的臉色更冷。
鮑氏盯着他發怒的眼神看了許久,然後才收斂了目光,“他,現在再幹什麼?”
沒有問人身體怎麼樣,沒有問馬二郎過得怎麼樣,問的卻是在做什麼。人果然是自私的,馬志才嘲笑地看了鮑氏一眼,“他在做生意,做的是大生意。”
“那爲什麼人還不回來?”鮑氏有些激動起來。只要想到馬二郎現在不知在哪裡吃香喝辣的,而他們母子三人在家遭罪,她的情緒就有些失控。
“他做得生意見不得人。”馬志才冷冷地回答,“你也別想問更多,我不能告訴你。只能告訴你這麼多。如果你還想問下去的話,你會後悔。”
“我不會後悔。”鮑氏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沒命也不後悔嗎?”馬志才的語氣更冷。
鮑氏的聲音戛然而止,什麼生意竟然威脅到生命?她再盯着馬志才的眼睛看。
馬志才一點兒沒有躲閃的意思,任由着她盯着。
“我不問了。只要他過得好好的就行。”終於,鮑氏認輸了。
馬志才點點頭,覺得她還沒有蠢到家,“這樣最好,別告訴任何人,我見過二叔。如果以後機會的話,我還會給你帶來銀子。不過能見到他的機會不多,會很麻煩。你也別擔心我會貪了你的銀子,我沒有那個力量揹着二叔做壞事。”
他毫不掩飾自己曾經想要貪墨銀兩的心思。
這樣一說,鮑氏的心反而安定下來了。
“不會有人知道今天的事情。”鮑氏低聲保證。
“我回去了。”馬志才站起來,將身上的衣服抹平,然後又看着鮑氏,“將銀兩和青菜收起來,我要帶着籃子回去。”
鮑氏一聽,連忙站起身來,手忙腳亂的將銀子抱起來往屋子裡送,接着又將青菜倒在了地上,最後將籃子遞給了馬志才,整個動作做的是一氣呵成。
馬志才提着籃子,頭也沒回地回家去了。
等人走了以後,鮑氏重新進了屋子,然後挨個將銀錠摸了一遍,又一個人發呆了一會兒。
“娘,飯煮好了。”狗子問過二狗子,想知道屋子裡馬志纔對他娘說了什麼。
可二狗子被鮑氏打發得站得遠,也不清楚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又看到鮑氏進了內屋一直沒有出來,只好大聲吆喝一聲。
“這就來,你先將飯盛出來。”鮑氏驚醒過來,馬上將牀板掀開,將銀子藏進了暗隔中,然後又將牀鋪整理好了,才裝作若無其事地出來。
“你提着籃子做什麼?”馬志纔剛進了院子,就被老孃嚴氏給盯着了。
“二叔不在家,二嬸母子三人過得不容易,我給他們送一些青菜過去。”馬志纔不耐煩地回答。
“他們沒有長手長腳,自己不會種?”嚴氏一聽就惱了。
“只是一些青菜而已。”馬志才更不高興,皺着眉頭進屋去了。
“一個兩個都這副德行,老孃欠了你們不成?”嚴氏吃了閉門羹,氣的站在院子裡大罵。
馬新才夫妻兩個帶着孩子躲在屋子裡直嘆氣,卻不敢出來勸說一句。
尤氏說到做到,第二日她帶着幾個丫頭婆子,還真的來到了黑爺的賭坊。
賭坊內,人聲鼎沸,到處可見精神亢奮的賭徒們在下注。
尤氏低調地蒙着面紗而來,身邊的丫頭婆子同樣如此。她不得不謹慎,只要在豐城這塊土地上,她就不能讓人認出她的身份來。
如果可以的話,她根本不想來。但是她欠的是黑爺的銀子,一個傳說中十分厲害的響馬頭子,即使這個頭子沒有和陵王作對過,也沒有無故的打殺過北地的百姓,尤氏還是十分懼怕這個小人物。
她如果不來的話,府裡也只有她那個窩囊的相公李傑鬆能配的上和黑爺談這筆生意。可李傑鬆並不願意過來,所以,只能是她過來了。
妖嬈的美人站在賭坊裡,頓時將不少的賭徒目光吸引過去了。
不過,在黑爺的賭坊裡,沒有人敢鬧事,那些賭徒即使對尤氏等人虎視眈眈,卻沒有一個人敢真正的過去搭訕的。
“對不住,樓上不招待。”尤氏帶着自己的人徑直往樓梯上走去。
可沒等她的腳步邁上樓梯的第一個臺階,就被賭坊裡的人給攔住了。
“我不是來賭錢的,而是來找黑爺談一筆大生意。”尤氏淡淡地開口,聲音很低,有些怕人聽出她的聲音來。
“看清楚了,這兒是賭坊,不是談生意的場所。你們來錯了地方。”守着樓梯口的人譏諷地開口。
“如果黑爺不想做成這一批生意,只怕他拿不到放出的銀子了。”尤氏淡淡地說明。
“膽子不小。”守着樓梯的人臉色陰沉下來,“從來沒有人敢蒙了黑爺的銀子。”
“不是蒙,而是不做成這一筆生意,黑爺只能找死人要銀子去了。”尤氏語氣中帶着決然。
守樓梯的人聽了一愣,可能沒有想到她居然是不怕死的。
“讓她上來。其餘的人帶到後院去。”樓上傳來懶洋洋的聲音。
守樓梯的人立刻讓開身體,對着尤氏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於是,尤氏得以繼續往上走,而她身邊的人則被賭坊裡的人帶到了後院去。賭坊裡的人看到她往樓上去,個個臉上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二樓的房間裡,只坐了一個蒙着銀面的年輕男子,他眼神中帶着倨傲嘲弄的笑容正注視着尤氏。
尤氏解下了臉上的面紗,“我們借了黑爺的銀子,但是現在只能用生意來償還了。”她知道,在黑爺人面前,她沒有選擇的餘地,更不要想着賣弄小聰明,否則的話,下場會很慘,即使她是侯府的媳婦,也難逃來自黑爺的懲罰。
“用黑爺的銀子做生意,然後再讓黑爺爲你跑腿。你倒是想得美。”銀面男子冷笑着看着她,眼神中是說不出的濃濃殺意。
尤氏有些緊張,卻沒到懼怕的程度,“不錯,我借了黑爺的銀子,是用來做生意的。不過,黑爺要是願意加入到這筆生意中,他也有分外的收入。說起來,他並不是爲我在做生意,應該說,我們是雙贏。”
“這麼一說,我倒是來了興趣。”銀面男子輕笑起來,“什麼生意,說來聽聽。”
“你能爲黑爺做主?”尤氏反問,並沒有滿足他的要求。
“只要是在豐城內發生的事情,本人全都能爲黑爺做主。”銀面之人輕笑着回答,態度忽然變得有些輕浮起來。“包括爺要怎麼處置你。”
面對他的調戲,尤氏面不改色,冷笑着回答,“糧食的生意,不知道黑爺有沒有興趣?”
“夫人還真會做生意。”銀面男子哈哈笑起來,“現在豐城裡誰不知道,在所有的生意當中,就數糧食生意最難做。夫人莫非是來開玩笑的?”
“我的手裡有大筆的糧食。雖然說陵王對糧食生意管制得十分嚴格,可對於黑爺這樣的梟雄來說,倒賣一些糧食應該不成問題吧?”尤氏臉上沒有一點兒笑意,而是十分認真地看着銀面。“否則的話,他就不是黑爺了。”
“價格多少?”
尤氏飛快地報出了價格。
“你在開玩笑?”銀面聽完價格以後,眼神中帶着殺意看着尤氏,“你該知道,這個價格比起豐城各家鋪子裡賣的要還要高。你想讓我們虧本幫你?”
“這個價格是偏高,可我們當初的進價就比較高,加上人工運費,這個價格已經比較合理了。至於市場的價格,應該只是暫時的。那些糧商絕對不會虧本幫着陵王維持市面上的安寧。”尤氏冷靜地分析。
“你手裡有多少貨?”
尤氏直接報出一個數目來。
銀面聽完稍微沉默一陣,然後又開口,“目前來說,要是這生意賺銀子,就只能將糧食運出北地了。”
尤氏一驚。運出北地,往江南輸送肯定不行,她手裡所有的糧食就是從江南大費周章的運來的。原路還回,傻子纔會幹。江南不行,豐城內不行,那隻能是往北國韃子那邊輸送了。
“怎麼,怕呢?”銀面嘲笑地看着尤氏,“本來還以爲你有幾分膽識,最起碼說起來,要比侯府那位嫡子聰明厲害的多,原來也只是一個沒有出過門的婦人而已。”
尤氏有些尷尬,她不是爲了自己而感到尷尬,而是爲了李傑鬆。因爲銀面提到的侯府嫡子,就是她的相公。
“生意不成,你要怎樣才能湊齊欠下黑爺的銀子呢?”銀面繼續對她冷嘲熱諷。
尤氏冷靜下來,“我只是和黑爺做普通的生意,至於黑爺又想和何人做生意,我一個婦道人家又怎麼能管得着呢?”
“果然大膽。”銀面大笑起來,“但願你不後悔。”
“放心,既然我來了,就不會後悔。”尤氏態度十分堅定。
“好,三日後,我會派人和你聯繫。”銀面終於變得正經起來。
“我要先收銀子再交貨。”尤氏開口。
銀面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尤氏一直頂住壓力和他對視着。
“成交。”最後還是銀面鬆了口。
幾日以後,楚隨風從林子吟手裡拿到了第一批弓弩,這一次和他同行而來的是梅漢卿。可見,他對梅漢卿有多麼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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