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到敘陽

錦豺兒擔心夜裡有人來襲,一夜未眠,早上時哈欠不斷,眼睛也是通紅,一夜緊繃着神經不敢放鬆。

凰玥見他這副樣子,又念着他身上有傷,趕車的任務就落在了楊伯的身上,讓錦豺兒進到馬車裡休息。

錦豺兒坐在馬車中,凰玥捧着一本叫棋譜細細研讀,安靜入神,偶爾皺眉,偶爾恍悟,還有時連連驚歎,讓錦豺兒看得不明就裡,雖說書中自有黃金屋,可當真能做飯吃?不禁搖了搖頭。

“怎麼了?”

凰玥放下棋譜,見錦豺兒盯着自己搖頭,滿眼很好奇的目光。

“這書真那麼好看?”

錦豺兒還在鹿鳴山時,就時常見唐幼獅和墨小鬼下棋,有時一下就是一整天,墨小鬼還常說這天地變化、經略縱橫都在這橫豎的十九道里,可錦豺兒就是看不懂,下個棋還能比抓到山裡最狡猾的白狐狸有意思?

“你不喜歡,自然不覺得好看,我自幼喜歡這個,當然津津有味。”

錦豺兒心裡暗自誹謗,這回答像極了墨小鬼,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着實讓錦豺兒受不了。

想起墨小鬼,錦豺兒又不禁想起了山裡其他幾個當家的,一個比一個奇怪,唐幼獅除了和墨小鬼下棋就是喝酒磨刀,別人的刀是越磨越鋒利,他的卻是越磨越鈍;墨小鬼有事沒事就拿出算盤撥弄幾下,很讓錦豺兒懷疑他以前是不是個開店做買賣的,上了山也沒改了這怪癖;三當家就天天鑽研醫術,醫書不少讀,方子沒少看,可自己的身子卻是病怏怏的,像是一陣風就能吹倒。

剩下兩個當家的,一個整日穿着夜行衣,錦豺兒從未見他說過一句話,也從未見過他的真面目,而另一個好武成癡,不過功夫好像是幾個中最弱的。

凰玥見錦豺兒心思不知飄到了哪裡,也就不再開口,低頭繼續鑽研的棋譜。

…………

楊老看了眼手裡的地圖,估計太陽落山之前差不多能到敘陽城,趕了近一個月的路,終於是要到了。

這一個月沒有再出什麼麻煩,晚上在村子裡借宿或是在獵人暫住的小屋,倒也沒有露宿野外。

凰玥見錦豺兒晚上要守夜,擔心他白天若是再趕車身體會吃不消,就將趕車的任務交給了楊老,讓錦豺兒白天進馬車裡休息。

一個月下來,凰玥的左臂已經完全康復,對錦豺兒也不會像最初那樣冷淡,錦豺兒在車裡休息時兩人也會交談上幾句,彼此也漸漸多了些熟悉。

凰玥和錦豺兒交談時偶爾笑過幾次,只是每次都看得錦豺兒頭暈目眩,捶胸嘆惜凰玥真不該是男兒身,否則一定要娶回家裡,惹得凰玥臉紅不已,對錦豺兒白眼相待,不敢再對他報以笑顏。

…………

“敘陽城到了!”

太陽還未落山,楊老見敘陽城近在眼前,能望見城門口的士兵正對着要進城的人例行檢查,對着車裡的兩個人說了聲。

“終於到了!”

錦豺兒聽到楊老得聲音,掀開身旁擋風的棉簾,探出頭看着眼前的敘陽城,城牆看上去雖然森然如監,遠不如鹿鳴山來得有氣勢,不由得撇了撇嘴,縮身回到車裡。

“我們能進去了嗎?”

楊老趕着馬車來到城門前,一個像是頭領模樣的人用手中的刀撥開棉簾,看着凰玥微微愣了愣,楊老見此擔心凰玥的身份暴露,心裡有些發虛。

“進去吧,進去吧。”

聽到楊老得聲音頭領回過神來,見錦豺兒一臉不耐煩的表情,又看了眼傻大個異於常人的身軀,看上去都不像是好惹得人。

如若不是上頭下來戒嚴的命令,這些士兵一般都不會盤查的太過仔細,每天進出敘陽城的人不再少數,其中又有不少江湖中人,脾氣古怪一言不合就拔刀的更是大有人在,自然也不願意觸這種黴頭,成了枉死的冤魂,見手下點頭示意沒有問題,擺了擺手就放他們進了城門。

楊老暗自鬆了口氣,和守衛打聽到城裡客棧的方向,急忙趕着馬車進了城,尋那客棧去了。

順着守衛指的方向,楊老趕着馬車找到客棧,準備投宿。

錦豺兒跳下馬車,見天色已經不早,將車裡的凰玥抱下馬車,走進客棧。

“客官幾位?”

店裡掌櫃看上去四十多歲,有些富態,見錦豺兒抱着凰玥進來,急忙起身迎上去。

“四個人,要兩間上房。”

錦豺兒見這店裡乾淨,確實不是鹿鳴鎮裡的小客棧能比,幾個江湖打扮的人正坐在大堂裡喝酒聊天,目光略微掃向他,也沒在意。

“這……”

“怎麼了?”

見掌櫃面露難色,錦豺兒出聲詢問。

“小店就剩下一間大房了,您看……”

“四個人能住下不?”

“這您放心,絕對能!”

錦豺兒和楊老商量,楊老看了眼錦豺兒懷裡的凰玥,面上微微露出些許難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就這樣吧!”

凰玥知道楊老的難言之隱,趕了一天的路見大家深感疲憊,不願再多添麻煩。

楊老見凰玥答應,也只好點頭,由店裡小二引着上了樓。

錦豺兒不知楊老爲何猶豫,四人之中又有沒有女子,住在一起也不會有什麼不便之處,搖了搖頭抱着凰玥跟着小二上了樓。

“客官有什麼需要下樓吩咐小的就是。”

小二領着四人上了樓,看錦豺兒懷裡的凰玥容顏俊美,見傻大個扛着輪椅上來,暗歎錦豺兒有福的同時也替他可惜,眼神曖昧的看了兩人一眼。

錦豺兒若是知道小二心中所想,定然要一腳將他踢下樓去,這也不能怪小二胡思亂想,凰玥的模樣即便穿着男人衣服誰看了也會當他是女人。

推開房門,錦豺兒看見房間裡的兩張大牀,看上去再多兩人也沒什麼問題,只要不都是傻大個那樣就行。

將凰玥放在牀榻上,錦豺兒見他滿臉通紅,想必是小二臨走時的眼神,讓他略有些害羞。

這一路上,錦豺兒發現能凰玥確實臉皮薄的像個女孩子,偶爾調笑他一下,也能臉紅好一陣,只是凰玥一直否認自己是女兒身,錦豺兒又不好唐突去檢查,但心裡還是感覺怪怪的。

“你不會真是個女的吧?”

錦豺兒見此又忍不住調笑他一下,凰玥臉上更紅,左手抄起牀頭的繡枕向着錦豺兒扔了過去。

“看來左手恢復的很好嘛!”

錦豺兒接過凰玥扔過來的枕頭,放回到牀上,倒在另一張牀榻上,不再逗弄他。

凰玥見錦豺兒不再繼續調戲他,暗怪錦豺兒討厭,有時正好好說着話就突然看着自己發呆,還時不時地調笑自己,惹自己臉紅。

楊老走進房間,看凰玥的樣子就知道錦豺兒又調笑他了,楊老也是見怪不怪,凰玥性子生來冷淡,自幼又雙腿殘疾,和錦豺兒相處這些時日,倒也開朗了些。

雖然還不知道錦豺兒究竟什麼來歷,看他身上是有些匪氣,出手也是狠辣,但他相信自己的眼光,錦豺兒的本性並不壞。

傻大個學着錦豺兒的樣子倒在牀榻上,把頭挪到錦豺兒臉旁對着他傻樂,錦豺兒見他這副癡癡傻傻地開心樣子,也不由得跟着笑了笑,然後把他的臉推到一邊,枕着胳膊閉目養神。

傻大個有樣學樣,也學着錦豺兒閉目養神,只是偶爾睜開看看錦豺兒,也不管錦豺兒正閉着眼,又把滿是傻笑的臉貼過去,像是覺得這樣極有意思。

凰玥和楊老看在眼裡,忍不住搖頭,他們也不相信這傻大個會吃了自己生父的遺體,看得出他雖然腦子有些問題,但也分得清誰對自己好,否則也不會像幼崽依賴母獸那樣依賴錦豺兒。

“咕…咕…咕…”

錦豺兒雖然閉着眼睛,但是能感覺到傻大個一次又一次的將臉湊過來,聽到聲音睜開眼睛,見傻大個已經做起,正揉着肚子看着自己,想是見自己閉着眼睛怕擾到自己。

揉了揉傻大個的腦袋,錦豺兒起身準備下樓叫小二送些飯菜上來,與凰玥和楊老說了聲,推門出去下了樓梯。

傻大個似乎極爲受用,臉上的傻氣更濃了些,如今傻大個雖然對錦豺兒更加依賴,卻不會像最初那樣錦豺兒走到哪裡他便跟到哪裡,也爲錦豺兒省去不少麻煩。

凰玥看傻大個這個樣子,搖着頭嘆了口氣,心裡略微有些酸澀,不知道自己合適能找到可以依賴的人,家破人亡,能依賴的父母已經不再,唯有和楊老相依爲命。

景木狐死前交代楊老,讓楊老帶着凰玥去投奔青湖山莊,可那畢竟是寄人籬下,算不得自己的家。

楊老好像看出了凰玥的心情,坐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想着說幾句安慰一下他,可想了半天不知道如何開口,能說的他都已經說過了,不知道再怎麼開導凰玥了。

凰玥很快將從酸澀的心情各種掙脫,將楊老欲言又止的樣子,向他點了點頭示意楊老自己沒事。

楊老見此,心裡暗自嘆息,凰玥的命確實是太苦了。

“好狗不擋路,滾開!”

凰玥聽見樓下有吵鬧聲,是錦豺兒的聲音,急忙讓楊老出去看看,怕錦豺兒惹出什麼事端。

楊老急忙推開門出去,見錦豺兒站在樓梯附近,被五個人圍着,嘴裡罵罵咧咧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見錦豺兒被人圍住,楊老擔心他的安全,急忙回屋招呼傻大個下去幫忙。

傻大個見錦豺兒被圍住,雖然不理解發生了什麼,但見楊老一臉着急的樣子,也不顧得從樓梯走下去,直接翻過木欄跳下大堂,衆人都被嚇了一跳。

“既然不滾,那就宰了你們!”

錦豺兒見傻大個直接在樓上翻了下來,也是嚇了一跳,又見眼前幾個人沒有讓開的意思,抽出匕首正握在手中,準備動手。

大堂裡一時間安靜下來,不少人放下手中的酒杯,靜待着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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