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等來的並不是意料之中的鳳雲淮,而是一直躲在假山後頭的侯飛凰與東宮流雲,侯飛凰大老遠就看見她裙角已經有了鮮紅的血跡,連忙上前將她扶了起來。
“你,爲何會是你!”劉幽蘭有些驚慌,方纔鳳雲淮的話她沒忘,若是侯飛凰同東宮流雲都知道了,那這事她還能瞞的住?
然而侯飛凰卻並不打算幫她瞞,不等她說話就迅速朝那在花海中摘花的秦家小姐喊了一聲,“秦小姐,快去找大夫來,丞相家的二小姐大出血了!”
秦家小姐一聽這還了得,畢竟這是在秦府出的事,若是丞相大人追究起來那也無疑是給哥哥添堵,於是當即丟了摘好的花,飛也般的朝前院去了。
“你!”劉幽蘭生氣的話說不出來,侯飛凰卻仿若未察覺一般,將她從地上扶起來,還好心的拖着她要送進秦府的客房休息。
“你,你放手!”她還推搡着想將侯飛凰推遠一些,奈何後飛凰死死的抓着她的手,她動也不能動,偏偏她臉上又是一副關心自己的模樣,外人看來怕還真會以爲她是在擔心自己。
“哎呀二小姐,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沒事吧?”眼見院外有秦家小姐喊來的人漸漸圍過來,劉幽蘭還仍舊努力着想推開侯飛凰,可此時她腹痛難忍,根本沒有力氣推她。
見那跑來的人羣之中有丞相夫人的身影,她又氣又急,一口氣沒喘上來,就直接這麼暈在了侯飛凰的懷裡。
“幽蘭,這是怎麼了?”
丞相夫人雖說不怎麼喜歡劉幽蘭,可到底是丞相府的小姐,還是在意的,只見她衝在最前頭一把就將侯飛凰懷裡的劉幽蘭給奪了過來,“怎麼回事?”
侯飛凰一副茫然的模樣被她擠開,也連忙道,“不清楚,我走過來的時候就見二小姐摔倒在這裡,方纔,好像看見鳳家的公子從這裡離開。”
她這番似是不經意的話很快惹得丞相夫人眉頭一皺,當即就衝一旁的侍女道,“快去請老爺!”
侍女飛快的沒入人羣,丞相夫人這時也眼尖的看到了劉幽蘭身下的那攤血,都是有過身孕的人,她一看劉幽蘭下身有血,手又捂在小腹上,也明白了個大概,當即令侍女拿過披風就罩在了劉幽蘭的身上,令一旁的侍衛將劉幽蘭抱進了秦府的客房。
有跟過來圍觀的小姐都被她飛快的擋了出去,只對外說劉幽蘭時風寒未好不小心暈倒了,可對看見了一切的侯飛凰同東宮流雲她還是心有餘悸。
然,侯飛凰並沒有走的意思,幫着劉夫人將劉幽蘭弄到客房以後,她就同東宮流雲都一副關切的模樣站在屏風外頭等玉人歌。
而這事顯然也驚動了今日的主人秦央,他見劉丞相聽說愛女暈倒急匆匆的往這裡趕,當即表示自己沒有盡好照顧客人的義務也跟着一起來了。
於是這並太的客房裡頭,一時間擠了劉丞相夫婦,侯飛凰和東宮流雲,還有秦央與秦家小姐,另幾個伺候的丫鬟也守在這裡頭,讓這客房顯得有些擁擠。
“今日之事實乃下官失職,竟沒有照顧好劉家小姐。”秦央一見劉幽蘭暈倒在牀上,又有大夫在一旁診治,連忙向一旁的劉丞相請罪。
劉丞相是講道理的人,自然知道這事怪不得秦央,連忙擺擺手,“這不管秦大人的事,不定是我家小女頑皮,磕着碰着哪裡了。”
“是啊秦大人今日大婚,這種小事就不要在意了,還是趕緊回去招待今日的貴客吧。”劉夫人看着他有些緊張的道,畢竟家醜不可外揚,若劉幽蘭真的是她想的那樣,這事傳出去她丞相府的臉就別要了。
“丞相也是下官的貴客,二小姐出了這樣的事情,下官怎麼能不管呢。”秦央一臉正色的站着二人面前,似擔憂的看了幔帳裡頭的人一眼,“先看看大夫如何說罷。”
丞相夫人也不知道說什麼,朝劉丞相使了幾次眼色也沒見他看見,她正要拉着他上一旁說話,就見那幔帳裡頭的秦府府醫摸着鬍子出來了。
秦家小姐有些緊張的湊上前,她是最先去通知這些人的,也是在後花園的人,若劉幽蘭真有什麼事,她也難保不被父母怪罪。
“方大夫,二小姐怎麼樣?”
那方大夫摸着山羊鬍走來,沒走幾步就被這些人圍了個水泄不通,他看了面前的人一眼,撫着鬍子的手一頓臉上綻開一個輕微的笑意,“諸位放心吧,二小姐只是沒注意摔了一跤,皮肉傷,不礙肚子裡的孩子,雖然出了些血,只要這一個月多補補就好了。”
“肚子裡的孩子?”
劉丞相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將那方大夫也嚇了一跳,方大夫常年行醫自然沒工夫卻打聽這些小姐的婚嫁,也就不知道里頭的劉幽蘭還沒有嫁人。
“你說幽蘭已經有孕了?”劉夫人也有些緊張的問道,雖說方纔她已經猜到個大概,可如今聽着方大夫說出來,她還是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逆女!當真是要氣死我!”劉丞相當即怒斥了一聲,連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劉幽蘭上次在相國寺那不懂事的表現已經令劉丞相對她有芥蒂,這一次若不是她死活哭着要跟自己來,她也絕不會帶這個二女兒來到這裡,一聽方大夫當着這麼多人說她肚子裡有孕,劉丞相都恨不得掐死那幔帳裡頭的人。
“丞相大人莫急,方大夫你可確定?二小姐可是還未出閣的黃花閨女呢!”秦家小姐也紅了臉,輕聲朝那方大夫說道。
方大夫一聽是個未出閣的小姐也有些慎重了起來,當即就扭頭再給她探了一次脈,但他回到衆人視線仍舊是堅定的道,“沒錯,二小姐卻是已經有孕了,雖然脈象很淺,但也應當有一個月了。”
一個月之前正是他們從相國寺回來的時間,劉丞相的臉色越發黑的難看,秦央也察覺到,連忙上前幾步堅定的道,“劉丞相您放心,此事我秦府的人絕對不會外傳,不如您再等二小姐醒來好好問問二小姐,切莫生了什麼誤會[韓娛]我的鄰居是明星!”
這番情景之下,他送個順水推舟的人情也是何樂而不爲,然而這裡這麼多人,就算他秦府的人瞞得住,侯飛凰和東宮流雲的人也不一定瞞得住啊。
劉丞相深知這一點,也就希望趕緊問清楚怎麼回事,當即邁着大步進了裡屋。
牀上的劉幽蘭此刻已經醒了,但聽了外頭的人說話她嚇得只敢裝睡,但劉丞相卻是直接走到她面前,厲聲道,“別裝了,給我起來!”
劉幽蘭嚇得立刻睜開了眼,可見父親那有些吃驚的模樣她卻馬上明白,父親不知道自己在裝睡,只是被她氣着了。
她有些驚恐的眸子此刻不知該往哪看,看着幔帳外進來的丞相夫人她臉色難看。
“秦大人,今日之事還請千萬不要外傳,實在是家醜難以啓齒!”劉夫人立在幔帳之外,這很小的聲音也落入了劉幽蘭的耳朵,劉幽蘭躺在牀上聽得這話臉色登時就拉了出來。
“爹。”
她聲音儒軟,怯怯的看了一眼劉丞相。
劉丞相卻絲毫不會她的撒嬌,實在氣的夠嗆他眼中盡是震怒,“說,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
劉夫人聽得這話也是一愣,靜謐之中等着劉幽蘭的回答。
此事已經被揭發,劉幽蘭也沒什麼法子替鳳雲淮隱藏,若她不說或虛構一個人物,今日之事傳出去她在元京就真的別想嫁什麼好人家了,對比之下,她忽然覺得鳳家也不錯,於是哆嗦了一下,很快吐出了實情。
“是,鳳按察使家的公子。”
“鳳雲淮?”侯飛凰在幔帳外頭叫出了聲,一副十分震驚的模樣,“可鳳公子常往來我侯府,聽說是有意我家大姐的啊?”
劉丞相聽得這話也重新將目光看向了劉幽蘭,劉幽蘭躺在牀上的身子動了一下,再擡頭眼中卻有了氤氳,“爹,是女兒糊塗!”
“幽蘭你先別哭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倒是說清楚啊!”劉夫人也是急死了,這外頭這麼一堆人,若真傳出去實在影響丞相府的名聲。
“總之就是鳳家的公子,爹,女兒實在不想說了,丟死人了,若真的覺得女兒丟了丞相府的臉,你就掐死女兒算了!”她說着這話埋頭就撲在枕頭上大哭起來。
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劉丞相怎麼會捨得動她,只是因這事發生的突然,他實在氣的夠嗆胸腔也不停的起伏起來,但這事他並不打算就這麼揭過去,當即揮手令隨從進來。
“去請鳳按察使和他的兒子!”
侍從連忙跑了出去,劉夫人卻憂心忡忡的走了過來,“老爺,這樣合適嗎?”
“什麼合適不合適!幽蘭都已經這樣了,難道他想不管不問?我倒要問問鳳大人,到底是怎麼教的兒子!教出個這麼不負責任的畜生!”
劉丞相生着氣說話不免重了些,這裡的人也就聽個大概,劉夫人這一見都要叫鳳大人來對峙了也怕鬧僵雙方不好看,連忙回頭衝秦央道,“秦大人,今日之事真是耽誤您,妾身先給你賠個禮,不如您先回去招待賓客吧,這裡的事就由我們來處理可好?”
秦央一身大紅西服滿面春光,並未因此事而有影響,拱了拱拳就帶着秦家小姐出了房間皇后,朕是你的真桃花。
送走了秦家兄妹,劉夫人又挪着腳步走到簾子外的侯飛凰處,“侯爺,侯二小姐,這之後的事也乃我們的家務事,今日秦大人大喜,不如你們二位也出去同樂?”
“不必了劉夫人,此事我們也已經知道了,我也想聽聽鳳公子怎麼說,畢竟往日裡他三天兩頭的跑來侯府,我爹還有意請他爹孃來談談他同我大姐的事呢!這扭臉就搭上了劉二小姐,當真是令我大姐心寒!”
她這番義憤填膺的說着,不止告訴劉夫人她全部已經知情,也提醒着她,鳳雲淮同她侯府也有關係,這事不止是她丞相府一家的事。
劉夫人見她態度強硬也不好再說什麼,忙又走到劉丞相身邊扶着他替他疏氣。
鳳雲淮父子進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刻鐘過後了,一進來就看見侯飛凰同東宮流雲守在那裡不禁有些奇怪。
鳳按察使是絲毫不知情的,走過來就問,“下官見過侯爺,丞相大人在裡頭嗎?”
東宮流雲剛點完頭,那粉色的幔帳卻轟然被人掀開,那力道大的簡直像要將那幔帳扯下來,劉丞相黑着一張臉從內室走出,看着鳳家父子臉色越發的難看。
鳳按察使有些不明所以,“下官見過劉丞相,這趟叫我們父子前來,不知所爲何事啊?”
劉丞相狠狠的瞪了一眼鳳雲淮,“所爲何事?不如問問你的好兒子!”
鳳雲淮有股不好的預感,一見劉丞相夫婦難看的臉色似也明白了什麼,見自家父親也回頭滿面疑惑的看着自己,他仍舊笑着辯解道,“丞相大人這是什麼話?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怎麼,敢做不敢認了?”劉丞相正在氣頭上,看見鳳雲淮只恨不得掐死他,哪裡有好語氣跟他說話。
“劉丞相,這到底是怎麼了?還望指點一二,也好讓我們父子知道我們到底錯在哪裡啊?”鳳按察使是老實人,爲官也一直清廉不怎麼得罪人,見劉丞相對自己如此大的成見也不由有些擔心。
劉丞相瞪了這父子一眼,冷哼一聲扭過了頭,還是劉夫人見丞相這樣犟的樣子連忙走了過來,“鳳公子,你同幽蘭的事我們已經知道了,今日幽蘭在後花園大出血,險些掉了這個孩子,我聽說當時你也在?”
鳳雲淮只感覺自己腦子轟的一聲,侯青蓮的身影漸漸離他越來越遠,他悶聲有些說不出話,倒是一旁的鳳按察使大驚失色,“劉夫人,你是說?二小姐有了雲淮的孩子?”
劉夫人點了點頭,鳳按察使登時回身就是一個巴掌扇在了鳳雲淮的的臉上,猝不及防的捱了這一下,但鳳雲淮仍舊站的很穩。
“逆子!”鳳按察使雙眸也似要噴出怒火,也明白了劉丞相的怒從何來,當即就上前跪了下來,“劉丞相,此事實乃犬子的錯,只要二小姐願意,犬子定會迎二小姐過門!此生也定好好待她,不會讓她受委屈!”
“爹!”鳳雲淮情急之下喊出聲,“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幽蘭嫁給你,難不成還會委屈了你?”劉丞相瞪着一雙銅鈴般的眼睛怒視着他。
“劉丞相,犬子不是這個意思[系統]帶着商城闖星際!”鳳按察使的認知裡,做了便要負責,凡事也逃避不了,也希望兒子儘快擔下此事,可見兒子一副不情願的模樣他也有些困惑了。
“那你是什麼意思?”劉丞相一雙噴火的眼睛怒視着鳳雲淮,“你自己說,你若沒有娶幽蘭的心思,又爲何要動她?”
鳳雲淮哪裡說得出口那日他是沒有看清,若說出來就將侯青蓮的名聲也給玷污了,他咬了咬牙正要找藉口就聽得外頭的侯飛凰怒氣衝衝的走進來。
“鳳公子,你是應當說清楚,難不成你那樣對我大姐獻殷勤也是虛情假意?我父親可都同意你二人來往,還要請你父母賴我侯府商量你二人的事情了!”
侯飛凰的話無疑也令這裡起了波瀾,劉丞相一聽鳳雲淮還搭上了侯府的大小姐且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臉色更是難看。
鳳按察使有些無辜的扭頭,“侯二小姐?當真?”
“我父親今日才令鳳公子去請父母來侯府,這還能有錯?難不成要請我父親來同你對質?”侯飛凰看着鳳雲淮說不出話的神色,接着道,“鳳公子,我原本也以爲你是正人君子,可你怎麼能做出這樣腳踏兩條船的事情!”
“雲淮!你要氣死我不成!”鳳按察使見自家兒子不說話,也明白侯飛凰說的是真的,打也打了,他也氣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鳳雲淮!”劉丞相咬字如灼,任誰也聽得出他語氣之中的暴怒。
幔帳之內的劉幽蘭卻撐桌虛弱的身子下了牀,披了一件披風由丫鬟扶着站在簾子內,低聲道,“爹,你就不要再說了,是女兒自己傻,此事不怪鳳公子!”
“你還有臉說!”劉丞相怒斥了一聲,“人家都已經同侯府的大小姐快定下婚約了,你怎麼能這麼不知恥!”
“是女兒不知恥,女兒給父親丟臉了!”簾子之內的哭聲越發的大了起來,劉幽蘭抹着眼淚不停的啜泣,想起白天裡鳳雲淮說的嫁過去也會叫她生不如此的話,她心裡也忐忑着。
“你現在哭有什麼用!當初做下這噁心的事時怎麼不想想如今的後果!”劉丞相怒斥道,又回頭看着鳳雲淮,“鳳按察使,本相不論你怎麼說,這事你父子二人必須給本相一個交代!”
他拿出身份壓人,也令鳳家父子的壓力更大,鳳按察使臉色難看的回頭看了一眼自家兒子,見他也低頭不說話不免長嘆了一口氣。
幔帳之內的劉幽蘭卻不依不饒,“爹,你就不要逼他了,是我的錯,真的不怪鳳公子!”
“你還要不要臉了!發生這樣的事竟然還在維護他!你知不知道我丞相府的臉面都被你給丟光了!”劉丞相氣急了,到這時候她還在維護這個腳踏兩條船的鳳雲淮。
而裡頭的劉幽蘭哭的聲嘶力竭,怕鳳雲淮仇視自己,又被父親這麼吼了一通,登時就哭着喊道,“好,是我給丞相府丟臉,我這就去死,不讓父親給我蒙羞!”
說着這話,她直接就掙開了丫鬟的攙扶衝向了一旁粗壯的柱子,外頭的人只聽得咚的一聲有人影倒下,連忙就掀開簾子衝了進去。
劉幽蘭腦門已經有鮮血滲出,本就哭的提淚橫流的臉色此刻也是蒼白無比,眼神有些無力的看了一眼衝進來的人,很快就閉上了眼男神男神我的菜。
“幽蘭,幽蘭!”
劉丞相連忙將劉幽蘭抱回了牀上,自家女兒哪有不心疼的,可實在是因爲她做的這蠢事令他難消這口氣,又見鳳雲淮這樣的態度才忍不住多罵了她幾句,可見女兒真的去尋短見,他也急的臉色通紅。
方大夫纔回房間打了個轉又被請了回來,連忙又是診脈又是包紮,一番查探之後確定劉幽蘭只是皮外傷才又提着藥箱去給她熬藥了。
而這一番折騰之下,這屋內的氣氛不由更僵,劉丞相不忍心再打擾劉幽蘭,便提出回去以後再找鳳家父子商議此事,但看這態度,鳳雲淮娶劉幽蘭的事便是也不會有什麼變故了。
上一世的鳳雲淮也曾是侯青蓮的愛慕者,但因爲侯青蓮前頭有了秦央,鳳雲淮沒有什麼用用武之地也就荒廢了同侯青蓮的情緣,這一世,侯飛凰卻不想放過她們。
雖然沒有看到最後的好戲,但這事也*不離十的定了下來,侯飛凰當着鳳家父子的面指責了一通鳳雲淮,這事若傳出去,鳳雲淮也會頂上花花公子的名頭,順帶着也許也會影響一下侯青蓮。
東宮流雲見她心情很好,如玉的臉色也不禁有些動容,輕道,“我總覺得你同旁人有些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侯飛凰並未看他。
“你似乎揹負了很多,從前經歷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他輕聲念道,卻直接觸動了侯飛凰心裡的那根弦。
東宮流雲看她腳步頓了一下,揚眉笑道。“我說中了?”
見她不說話,東宮流雲也不介意,向左幾步離她更近,“不論從前如何,以後只要有我在,定不會再讓你經歷任何可怕的事,天塌下來,有我抗。”
耳畔拂過他輕輕的呼吸,侯飛凰感覺內心的防線似乎在一點一點的崩塌,但面上仍舊一副不爲所動的模樣笑道,“天塌下來也先砸你三哥吧。”
東宮冥身高逼人,走路時脊背又直,東宮流雲聽着這玩笑話也不由笑出了聲。
這一番折騰也終於到了秦央進宮迎親的時間,待秦府的大隊人馬走後,侯飛凰也就百無聊賴的同東宮流雲坐在一起看戲了,但還沒安靜多久,左手邊就飛快的閃過來一道雲色身影,緊接着朝陽太子溫潤的眉眼出現在眼前。
“二小姐這是同侯爺去哪兒了?本太子找你們半天。”
他說着這話一壁剝着手中的杏仁,這動作任何一個人來做也會顯得有些痞氣,可他就這樣坐在那裡,卻令人覺得饒是仙人也比不上他這樣俊美從容,怡然自得的氣度。
“太子有事?”侯飛凰不解的看他。
“沒事。”
朝陽太子笑着搖頭,下意識就將自己剛剝好的杏仁遞到了侯飛凰的嘴邊,侯飛凰一時沒反應過來,竟就着他的手將那杏仁給吃下去了。
軟軟的脣瓣觸碰到他手指的感覺令他神情也停頓了一下,侯飛凰也是一愣,這纔想起似乎有什麼不對,她方纔同朝陽太子那般動作,似乎像戀人之間的餵食?
已經感覺到右側有強大而沉悶的氣壓襲來,侯飛凰斂了眸子不看他紅樓之孤王有疾。
“二小姐,還吃嗎?”
朝陽太子卻仿若不自知一般,手裡仍舊捏着一粒剛剝好的杏仁,作勢要往她嘴裡送。
“不用了!”
侯飛凰飛快的擺擺手靠後幾分,本打算着裝作看不見兩人的樣子,右側的東宮流雲纖長的手指卻將一個剝好的葡萄送到了她嘴邊,侯飛凰一愣,卻聽得他道。
“飛凰不喜歡吃杏仁,她愛吃葡萄。”
說着拿着葡萄的手也更湊近了侯飛凰幾分,似一定要看着她吃下去一般,侯飛凰看他眼中帶幾分威脅,也連忙就着他的手將那葡萄吃了下去。
朝陽太子面上淺笑不變,可看東宮流雲那吃醋的舉動也不由道,“侯爺和二小姐很熟?”
“自然是比你熟悉多了。”東宮流雲靠着侯飛凰很近,那纖長的手指仍舊專注的給她剝着葡萄一壁回答照樣太子的話。
侯飛凰就這樣在他專注的注視下,將他面前那一小串葡萄都給吃完了,朝陽太子看着二人如此,也不說什麼,徑自在一旁看戲吃杏仁,手指翻轉之下飛快的喝了一口侯飛凰面前的溫茶。
侯飛凰有些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朝陽太子喝過,她也不好再喝了。
“裘將軍。”
大老遠的看到裘千海的身影,東宮流雲喚出了聲,那戲臺前頭剛要走過去的裘千海豁然轉身,發現是侯爺叫自己連忙應聲走了過來。
也就一個月的時間未見裘千海,侯飛凰竟發現他鬢邊都生出了些許白髮,連帶着眉上擡頭紋也多了幾道,一眼看去比初見他時起碼老了七八歲。
裘天佑連日以來發生了這麼多事,如今又被太后派人挑斷了手筋腳筋這確實令他發愁,但想必他若是沒死,以後也不會有精力出來給自家父親找麻煩了。
東宮流雲也有些詫異,隨即笑道,“將軍怎麼一個人來?令公子呢?”
裘千海嘆了一口氣,似未懷疑東宮流雲的意思,直言道,“那個逆子,都是因爲女人,如今在家裡躺着,以後怕也是出不來了。”
東宮流雲沒有接着問,猜也知道裘天佑想必已經殘了。
“本侯還奇怪三哥這趟去北門關裘將軍怎麼沒有隨同,原來是爲了令公子的事。”東宮流雲似不經意的說道,卻見裘千海的臉色更黑了幾分。
好半天才見他似自嘲的說道,“有趙將軍在,如今哪裡輪得到我。”
侯飛凰見他如今一副頹然的模樣也不由感嘆教好自己的兒子有多重要,好好的一個意氣風發的大將軍,硬生生的被裘天佑影響的活像一個怨天尤人的婦人。
她正扭過頭要坐下,卻聽得那裘千海對着她道,“二小姐?”
侯飛凰連忙起身,笑道,“見過裘將軍。”
裘千海走近她幾步,帶幾分憔悴的臉上擠出一個輕微的笑意,“本將這幾日聽天佑說了六小姐的事,遂想問問六小姐如今可有婚配或是好的對象?”
侯飛凰倒真的沒想到裘天佑還敢提及侯傾歌的事情,若那日不是她們運氣好碰見了東宮冥,怕是已經死在了裘天佑僱傭來的殺手手上了重笙。
想起那日的事情,侯飛凰心中也有火,但到底對裘千海說話還是客氣的,“將軍爲何問及這個?我家小妹年紀尚小,父母也不急。”
“前幾日聽天佑說六小姐似乎很中意天佑,如今雖然天佑發生了這樣的事,但天佑說還是希望六小姐能去看看他。”裘千海也有些拉不下臉,所以說這話的時候幾乎都不看侯飛凰。
侯飛凰猜也知道裘天佑打的什麼主意,下半生若殘了,莫說找什麼門楣高的,蓬門小戶家的女兒怕也不願意嫁他爲妻,侯傾歌再如何也是侯府的小姐,若她願意嫁過去對他將軍府也是百利而無一害。
“傾歌近來不是很舒服,在家中養着,怕是並不想見裘公子。”
“哦?何事?可嚴重?”裘千海仿若不知道自家兒子做的好事一般,追問道。
侯飛凰也不好發火,見他追問的模樣只道,“將軍不妨回去好好問問裘公子,總之我家小妹不會再去見他的!”
裘千海見侯飛凰有發怒的徵兆也知道肯定是自家兒子做了什麼作死的事情,未免尷尬他也不問了,同東宮流雲寒暄了幾句,便朝着那聚集在一起的官員而去。
“發生了何事?”東宮流雲顯然也不清楚,見裘千海走了問道。
侯飛凰正要說話,卻突然感覺左臂上被攀上一隻有力的大手,她猛的回頭卻突然見一旁本來還在好好吃杏仁的朝陽太子手扶着她的手臂,另一隻手捂着小腹快要倒下去,脣跡還有些發黑,流出了一行烏血。
侯飛凰連忙將他快要倒下的身子扶了起來,他身後原本跟着的小侍從也急了,“怎麼回事?太子中毒了?”
這話令東宮流雲也飛快的竄了過來,查探了一下他的脈搏,飛快的爲他封住了幾個穴道。
秦央本身已經放下心去前門迎客,卻又朝陽太子忽然暈倒的事情再被叫到客房,診脈的方大夫今日也忙了一天,戰戰兢兢的在這幾位尊貴的人面前,似有些不放心方大夫的醫術,東宮流雲忙又快馬加鞭的差人去宮裡請太醫了。
朝陽太子是作爲使臣來往東臨,何況又是西齊未來的國君,若在這元京秦府出了事,那在西齊必然也會引起軒然大波,遂在得知朝陽太子中毒昏迷以後,天元帝也差遣了幾位宮裡最好的御醫過來。
秦央也不放心,將雲傾山莊的慕容緋也連夜請了回來。
天元帝授意,這一日秦央同昭然公主的親事已然大辦,對外便不能因爲朝陽太子的事情突然中止,若傳出去或多或少都會有影響,於是這秦安伯府外仍舊是熱熱鬧鬧的迎親隊伍,這府內卻是幾個緊張的守在朝陽太子牀前的人,等着這些太醫的診斷結果。
秦央在府外迎親,這在後院裡拿主意的也就成了東宮流雲,侯飛凰一直沒走,她也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人會有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在衆目睽睽之下對朝陽太子下毒。
太醫幾番診查之後,最先出來的還是慕容緋,仍舊是一身的仙風道骨,撫着花白的鬍鬚他神色有些傲。
“慕容神醫,如何了?”東宮流雲雖不怎麼待見朝陽太子,可這關乎兩國之間的邦交,仍舊是緊張的一家三口穿越記。
慕容緋慢悠悠的走到桌前坐下,回頭看了那些太醫一眼,那些太醫卻個個面面相覲,顯然是查不出朝陽太子中了什麼毒。
慕容緋的脣邊掛着得意的笑,這才說道,“朝陽太子中的毒乃是江湖失傳已久的七日斷魂散,中此毒者一般活不過七日。”
“七日斷魂散?”東宮流雲重複了一句,顯然是有所耳聞。“慕容神醫,可有解?”
慕容緋摸着鬍子搖了搖頭,“除非找到解藥,否則無解。”
侯飛凰看着慕容緋那副高傲的模樣忍不住嘀咕了出聲,“你怎麼每次都說無解,既然無解你憑什麼號稱神醫呢。”
上一次自己身中蠱毒也是如此,除了見這老頭裝模作樣的警告一番話以後,也沒見他有什麼實質的幫助。
慕容緋顯然沒有人這樣對他說過話,侯飛凰兩句話就把他氣紅了臉,砰的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當初若不是我替你壓制蠱毒,你能活到現在?”
說着又將那錦盒打開,裡面赫然三顆同樣的藥丸,“我是大夫,又不是製毒的,豈知道如何幫你們解毒,但這三顆玉雪丸你們收好,可幫他壓制毒性,替你們多爭取一點時間找解藥。”
說完這話他有些不悅的瞪了侯飛凰一眼,低頭開了張方子便甩了袖子出去了。
幾個御醫在前頭尷尬的停留着,都是聽過慕容緋大名的人,也不敢說什麼與他相反的定論,連忙附和着他,同他開了一些清火的方子便顫巍巍的一起退下了。
一時之間這房間內也就剩下東宮流雲同侯飛凰,朝陽太子和他的侍從青玄了。
青玄也是自幼跟着朝陽太子的人,一見自己主子臉色蒼白的牀上也有些急了,甚至不顧尊卑的就道,“這元京誰人這樣大膽,竟敢在侯爺面前就這樣對我一國儲君下毒,都說東臨國泰民安,國盛民強,我看都是放屁!”
他就當着東宮流雲的話這番放肆,甚至還覺得不夠,“侯爺,若我們太子有事,我西齊一國定拼死也要爲太子爭回這口惡氣!”
青玄這樣說,便是在威脅東宮流雲,如若找不出對太子下毒的人給他解藥,怕是要掀起兩國戰爭了。
“朝陽太子的毒本侯自然會盡力去尋解藥,你做好自己的分內事便可,這事用不着你操心,你既是朝陽太子的下人,照顧好太子便可,這裡不是你們西齊,本侯容你放肆一次,沒有第二次!”
東宮流雲的聲音也帶着幾分威壓,令那青玄頓了頓,將要出口的話全都嚥了回去,可眼神仍舊是不甘心。
侯飛凰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朝陽太子,見他臉色蒼白雙目緊闔一時也有些疑惑,明明他倒下幾分鐘前人都還好好的同自己說話,怎麼會就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出血倒下,什麼樣的毒果真有這樣大的威力?
“此事你不用管了,我會查清楚。”
或是看侯飛凰看那牀上人的眼神太專注,東宮流雲走過來阻隔了她的視線,回頭衝原燼道,“去將今日太子碰過的東西都帶回來讓太醫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