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尋歡循溪聲而去,恰見竹葉飛落,順溪漂流。
又恰逢竹林間陽光折射,縱是溪淺,亦是波光粼粼。
單尋歡忍不住俯身,將手探向那淺溪之中。
蕭湑見狀正要作攔,卻在見到單尋歡脣角淡笑,眉眼均彎之時,不禁失了神。
待他再回神之時,面上竟點綴了點點涼意。
蕭湑不由打了一個激靈,這纔看見他身前的單尋歡正將雙手舉在身前,一臉壞笑地看着他。
起初,蕭湑仍有些怔愣,但,在看見單尋歡蔥白手指上仍舊滴落的水珠時,心下立時瞭然,眼睛亦隨之眯起。
“好啊,小九你是當真學壞了。”
說着,蕭湑便要撲身而上,而單尋歡見蕭湑前來,則連忙退步而去。
一撲一躲,一退一進。
一時竹林嬉戲,朗笑之聲竟比溪水流動,風吹竹枝更悅耳了幾分。
而竹林間又有鳥鳴,卻終抵不過兩人發自內心的笑意。
“小九,不行了,爲夫老了,都追不上你了,且讓爲夫在此歇口氣兒。”
不覺間,兩人互相追逐着,便入了竹林深處。
此時,蕭湑突然將腳步停駐,一手撐在一棵長竹上,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氣。
單尋歡見狀,亦停下了腳步,猶自輕笑着轉身看向了蕭湑。
她的氣息雖也不穩,但卻未像蕭湑那般。
明知蕭湑此時是在作戲,但單尋歡仍舊返身回走,在行至蕭湑身前時,向其遞出了手。
蕭湑看見眼前突然遞來的手不由一愣,旋即擡眼看向了單尋歡。
只是,單尋歡卻在他的目光中觸到了一絲危險之意。
眼看蕭湑看向她的眼中,有一道狡黠閃過,單尋歡心下不由一怔,一聲不好還未道出,眼睛便驟然大睜。
下一刻,在手被緊緊握住的瞬間,身子亦是猛然前傾,而所向之處不是別處,正是蕭湑的懷中。
砰地一聲輕響,兩人身體相撞。
喘息猶在,但卻已是呼吸可聞,暖意滿懷。
蕭湑面上猶自帶笑,單尋歡的面上則仍停着前時那般還未回神的表情。
而兩人的視線,亦在順勢間交在了一處,而後纏繞,盤旋,柔情四溢。
如此這般,不知對視了多久,單尋歡突然覺得自己雙手上傳來一陣溼濡。
回神望去,原是蕭湑的脣正貼在其上。
他的脣甚是溫熱,熱意霎時便自他吻落之處,緩緩蔓延,傳至腕骨、指尖。
還不待寒意盡除,蕭湑又伸手將單尋歡的雙手捧在了嘴邊。
不過一時,便突有暖風拂過,比起前時那一吻,更暖了許多。
原來,是蕭湑正給單尋歡的雙手輕輕呵着氣。
但,不知是因着蕭湑呵出的氣溫熱,還是其打在單尋歡手背上微癢。突來的異感讓單尋歡沒來由地打了一個哆嗦,下意識地便躲了去,但手卻被蕭湑抓得更緊了些。
此時單尋歡方纔反應過來,知道蕭湑這般做是爲了自己,便再不躲閃,乖乖地將手放在了他的脣邊,感覺着自他口中呵出的一陣又一陣熱氣。
“你這人,總是這般,如今雖已入夏,可這林間仍舊寒涼,便帶得這裡間溪水也比外間也要涼上許多。”
“你這樣貿然將手塞進去,真若受了寒氣你讓爲夫如何?”
接連幾口熱氣從蕭湑口中吹出後,蕭湑又將單尋歡的雙手包裹在了他的大手之中。
蕭湑兩手一邊搓動,一邊嗔怪問道:“你瞧,你這手是不是很涼?”
說着,蕭湑下意識地擡眼看向了單尋歡,卻見單尋歡脣角處猶自噙着一抹笑,如今正定定地看着蕭湑。
蕭湑見狀,眉頭微蹙,但卻亦忍不住輕笑出了聲,“笑甚?”
“這般貪玩。嗯?”
“日後可不許了。”說着,蕭湑眉頭微蹙,伸手在單尋歡的鼻尖上輕點了點。
“好。”單尋歡並未躲閃,而是看向蕭湑眼中的笑意越發濃重了許多。
他這般待她,着實……暖心。
兩人相視半晌,但卻無言。
不過,兩人卻盡曉各自心緒,只因那交纏相視的視線中,早已包含了一切。
一時身周靜謐,竹林間卻忽有風起。
霎時風吹竹枝晃盪,風捲竹葉翩飛。
又恰有零星幾片,自蕭湑和單尋歡頭頂盤旋滑落,掠過發頂後,復又與兩人飛揚的髮絲交纏相舞。
待舞盡時,方又各沾了兩人衣衫順勢而去。一時竟是竹香清幽,沁人心脾。
亦有幾片竹葉自兩人眼前劃過,但,縱是竹色青翠迷人眼,卻又怎抵深情四五分。
林間風聲未止,竹葉猶自翻飛。
兩人含情脈脈,卻聞幽聲霏霏。
單尋歡突然醒神,眼眸稍轉,稍有茫然地看向了蕭湑,“是……什麼聲音。”
蕭湑亦凝神而聽,旋即眸光一亮,“走,爲夫帶你去看。”
說着便牽起單尋歡的手,繼續向那竹林更深處行了去。
一路行來,單尋歡方纔發現蕭湑的用心。
此處竹林先不說大小、廣袤,單說竹種便比她府上的要多了許多。
除了常見的粉筋斑紫四類,林間多數栽種的則是硬頭黃竹,偶爾也能見到幾株佛肚竹,更甚的還有幾種是單尋歡僅在書卷中見到過的,無疑不都是千金難求的好竹種。
而如今卻皆被蕭湑栽種在了這座屬於他的府邸中,用心良苦,讓她心覺撼動。
想至此,單尋歡不禁將與蕭湑合握的手收得更緊了些,似是想因此來表達自己此時心下之意。
感受到單尋歡手的突然收緊,蕭湑不由回頭看向了單尋歡。
相視一笑,兩人緊握的手再次緊了幾分,一時竟若同根而生一般,極難分開。
一路奔行,眼前視野漸漸開闊,而方纔兩人聽聞的聲響亦愈來愈清晰。
不多時,單尋歡便透過竹間縫隙,看到了一處空地。
說是一處空地,其上卻接連建着一座空亭、一間斗室,而在空亭斗室外,又分置着一張石桌、幾張石凳。
蕭湑亦看到了眼前之景,遂開始將腳步慢慢放緩,但牽着單尋歡的手,卻仍舊未鬆。
不出幾步,兩人便繞過身前長竹,行至了空地之處。
腳步停駐,單尋歡看向那座空亭的眼眸不由一凝,繼而,有些疑惑地看向了蕭湑。
蕭湑衝她微微一笑,旋即牽着她,走近了那座空亭。
空亭邊亦栽種着些許翠竹,卻是些還未長成的鳳尾和湘妃。如今正依空亭而生,倒也另成一景。
再觀這座空亭,雖不是十分華麗,但卻淡雅得悠然自得。
單尋歡最喜歡的是那空亭檐角處掛着的銅鈴,有風吹來時,還叮噹作響。
於是,風便載着這悅耳之聲越過竹林,飄向了遠方。
但最令單尋歡驚奇的是,方纔引他們前來的聲響,竟就發自此處。
蕭湑見單尋歡滿面疑惑,不禁走上前,指着那空亭解釋道:“我知你甚喜古琴,所以我特意在此處建了一座空亭,日後你若舞劍時,爲夫便在此處爲你奏琴。”
“小九,可好?”
單尋歡的身子猛然一怔,不知爲何竟突然隨着蕭湑的話,想到了他描述的“未來之景”。
一人舞劍…。
一人奏琴……
可能…。無論與蕭湑一同作何事,都是極好的。
“好。”單尋歡回首與蕭湑相視一眼,淡笑應聲。
她的回答極簡,但她卻不知,她此時混了蜜糖的笑有多麼誘人。
所以,蕭湑近了她身前,忍不住挽起了她的一縷散發,撫上了她的臉。
突來的動作讓單尋歡一愣,但隨即便恢復了正常,不過她的眉頭卻微微蹙了起來。
“那爲何會有這沉鍾之聲?”似是沉思良久,單尋歡不解地問出了聲。
蕭湑撫在單尋歡面上的手不由一頓,眼眸輕轉,隨即精光顯露。
他又伸手在單尋歡鼻尖上輕點了點,“不若小九你猜上一猜如何?”
讓她猜……。
單尋歡突然陷入了深思之中。
不過,不足一刻,她便擡起了頭。
只見其面上存了震驚之色,而眼中則有精光閃過。
她微咬嘴脣,而後疑惑問道:“你…。不會是在這空亭之中埋了一口缸吧?”
聞言,蕭湑面色一怔,但下一刻便勾起了脣角,看向單尋歡的眼中盡是讚許之色。
看着單尋歡猶自在思忖,蕭湑便沒有將其打斷,而單尋歡亦未曾等候蕭湑作答。
待沉思半晌後,復又問道:“而若是我不曾記錯,這缸中還被你懸了一口鐘?”
“所以,在風來之時,我們纔會聽到沉鍾、風嚎之聲?”
“小九。”蕭湑此時面上已是大喜,忍不住上前將其擁入了懷中,“聰慧若你,果然你什麼都知道。”
說着,蕭湑又在單尋歡的髮際之處落下了一吻。
“這我也是偶然聽人說到的。”單尋歡也沒有料到自己能夠猜對,此時聽聞蕭湑誇讚,不禁也笑出了聲。
“嗯,這樣一來,爲夫爲你奏琴時之時,便能與那琴音產生共鳴,琴聲也更動聽些,可是?”
“嗯。”單尋歡輕應了一聲,旋即在蕭湑的懷中點了點頭。
但隨後,她卻突然轉身,將後背留給了蕭湑。
蕭湑本欲將手收緊,但待發現單尋歡所向之處後,便也未再作攔,而是在單尋歡將後背留給他時,將雙手從其身後繞過,環在身前,四手交疊。
“那那處斗室又是?”蕭湑的下頜剛抵在單尋歡的發頂之上,便聽她再次問出了聲。
蕭湑順着單尋歡所看之處望了去,不是別處,正是與這空亭相連的一間斗室。
蕭湑用下頜在單尋歡的發頂上輕蹭了蹭,稍沉了一口氣後,淡聲答道:“那是專爲你設得茶寮,你我素喜飲茶,又怎能不在如此幽靜之處建一間茶寮?”
“你想,日後你與我四季都能在此處烹茶觀竹,豈不快哉?”
說着,蕭湑偏頭看向了單尋歡。
本欲詢問,但卻在觸到她那粉白麪龐時,忍不住在其上落下了一吻。
感受到面上的濡溼和微癢,單尋歡不禁將臉向着蕭湑脣側偏了偏。
“你…。”
“謝謝。”
蕭湑聞言不由一頓,似是對那“謝謝”二字甚是不滿,不禁用貝齒在其頰上輕輕廝磨了一番,隨即冷哼道:“跟爲夫還說謝謝?夫人倒是見外。”
蕭湑這般稚童模樣,引得單尋歡不禁輕笑出了聲。
稍沉了一口氣,復又說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蕭湑終停下了所有動作,輕嗯了一聲,而後將下頜搭在了單尋歡的肩上,與其臉頰相貼。
“我知道,爲夫什麼都知道。”沉默了片刻,蕭湑突然幽聲說道。
“我…。不只是想給你一個家,亦想給自己一個。”
“於我而言,如若這府邸沒有你,不過是幾處破院子還有幾間破房子,但,如若有了你,那便是家。”說着,蕭湑的眼睛不禁望向了遠處。
說不準他如今在看着什麼,但看去的應該是未來。
“是你的,亦是我的。應該說…。”
“是我們的。”蕭湑再次轉首看向了單尋歡。
恰逢此時單尋歡亦轉眼看向了蕭湑,兩廂對望,盡是柔情。
“嗯。”
“是我們的。”
單尋歡眸光微閃,輕應了一聲後,定定說道。
愛意漸濃,甜意蔓延,至心底處時,兩人不禁均笑出了聲。
“這竹林你可喜歡?”蕭湑將環着單尋歡的雙臂收緊,隨即問道。
“非常。”
單尋歡並未有過多言語,但在蕭湑心底,只這兩字便已足以。
他面上的笑越發燦爛,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未曾徒勞,只因她喜歡。
“那……。”
“不知夫人可能與爲夫在此同舞劍一曲。”靜默了半晌,蕭湑突然又轉首詢問道。
單尋歡不禁一愣,但在看向蕭湑之時,卻已覺身前多了一把劍。
她連忙垂首望去,那劍她甚是熟悉,正是常時環在蕭湑腰間的那把。
單尋歡猶自發愣,蕭湑卻已將她的手牽起,又將手中的那把放在了單尋歡已然被他攤開的手掌心裡,而後漸漸收緊。
至此,那把原本握在蕭湑手中的劍,便握在了單尋歡手中,而蕭湑的手,此時正覆在單尋歡的手上。
而後偏頭,在單尋歡的耳邊落下了一吻,“沒有琴音沒有關係,爲夫來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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