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之內”,竺紫琴道,“平梁王最開始是主動發話,要各州郡官吏全力查案,幫周奉找回失蹤的幼女,然沒過幾天,周奉發現平梁府派出去的差捕都陸續地返回了,他去找府尹詢問,對方的回答是沒有發現周妙的蹤跡,也沒有發現周妙被拐帶的跡象,等再過幾日,平梁府的答覆變成了案件還在偵辦中,尚無任何進展,然周奉又覺得平梁府毫無偵辦案子的動靜,這樣過了十餘天,周奉不得不到平梁王府求見了王爺一次,言辭間指責了府尹的辦案不力,平梁王答應他,會追究府尹的責任,督飭平梁府儘快查個水落石出,跟着不待周奉再說什麼,平梁王便開口送客了,周奉於是回家靜等消息,滿以爲有平梁王再三督促,平梁府的態度無論如何也會有所改觀,豈知自此後,他往返奔走府衙無數次,得到的依然是沒有任何進展的結果,要求看一下有關偵辦過程的案卷,也被府尹以他非官府中人爲由拒絕了。”
“唔。”鳳墨點點頭,“通例自然是隻有負責案子的官員或前來巡察、複覈的上司纔有資格接觸到案卷,不過以周奉和平梁地方官的私交,以及平梁王在背後的支持,私下裡求看一下當事案卷,也並非完全行不通,府尹的拒絕顯然是在拿官話搪塞推諉了。”
“周奉亦是這樣認定,他忍無可忍,眼見着一個月都過去案子還一點進展都沒有,遂又一次跑去王府求見王爺,但這一次王爺不僅拒見了周奉,後還讓人傳話給周奉,道平梁府已盡了職責盡了力,查不出周妙去向或許是天意,讓周奉節哀順變保重身體,以後若周奉願意,王爺願爲他作媒,讓他另娶一房妻妾再行生養。”
“呵。”鳳墨失笑,“人家是尋女,王爺倒保起媒來了,莫不是王爺都覺得找回周妙遙遙無期?要這麼推斷,王爺是否已知曉周妙的下落?”
“未必。”竺紫琴道,“興許是王爺被周奉擾煩了,胡亂勸慰了他幾句罷了,總之沒有確切的證據表明王爺知悉周妙的下落,本來以周奉
的精明,其實早該看出端倪,也應該知道不可用自家的私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去煩王爺,然尋女心切,他才顧不得許多,直至王爺同他言盡於此,他方醒悟,王爺以後也都不會再管周妙的案子了。”
“所以數年間他均是靠自己在堅持尋女?”
“嗯,差不多,偶爾仍是會抱着一線希望,再去官府問上一問。”
鳳墨無言良久,隨後道,“那你準備從什麼地方入手查?”
“現在我也百無頭緒。”竺紫琴平靜地應道,完全不見她有何着急之態,“不過周奉自言去日無多,我搭了一下他的脈,脈象確實不太好。”
“你想說什麼?”
“一個去日無多的人會更加不顧一切想要達成心願,這是他強拉咱們cha手案子的最主要因素,我覺得是好事,沒準兒咱們的參與能打草驚蛇,讓真正的犯人驚慌起來,露出破綻。”
“你也認爲是周府內部的人做下的案子?”
“鳳大人都說此種可能xing最大,那就十有八九了,只是咱們不妨把範圍再放寬一點,我覺得不單單是周府內的人有嫌疑,周奉周闐平素交往的人中就沒有疑犯了嗎?任何熟悉周府情況,瞭解周家父子以及周妙生活習性的人,都有可能去把周妙帶走,且未驚動府裡的人。”
“對,周府內的人都被周奉跟官府查問過,然熟人則不一定會被問詢,尤其周奉在外面認識的人多,沒準兒是何時何地結下的仇隙?”
“不!”竺紫琴斷然道,“周奉同樣想到了結仇結怨問題,故他在八年中把與他產生過哪怕是雞毛蒜皮矛盾的人全都查了,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查,儘管有那麼幾個名字的嫌疑很大,可盯了他們許久,也沒看出他們同周妙案有任何關聯。”
“這種事兒可不一定親身實施,找人做就行了,把自己知道的情況告訴準備下手的人,描繪出周府的地形圖,對方即能準確找到周妙,至於周妙沒有呼救,沒有任何動靜
被帶走,熟人熟臉是一種情況,亦不排除中了迷香或蒙汗藥,事成之後,下手的人與僱主錢貨兩訖,自是一般不會再有來往。”
“好吧,所以熟人或仇家的嫌疑仍是很大……”竺紫琴想了想道,“若爲你說的情況,打草就未必能起到驚蛇的效果,因爲周妙有可能看到下手的人,卻不太可能看到僱主的臉孔,尤其那麼短的時間內,下手的人說不定是直接將她帶離平梁城。”
“這還是對周妙尚還活着的估計。”鳳墨幽幽道,“死了呢?疑犯知曉周妙死了,會更無所畏懼。”
“可不管怎麼說,周妙八年後又重新冒出來,一定會引來諸多好奇吧?”竺紫琴道,“周妙是死是活是何去向,疑犯心裡最清楚,哪怕一個假冒的周妙出現,他都不可能波瀾無驚,也不可能不露一點蛛絲馬跡。”
“假冒的周妙?什麼意思?”
“周奉想逼迫我們趟他這攤渾水,非讓於媽驗我的身子,被我嚇退後,於媽乾脆強詞奪理硬說我是周妙,後我答應再行考慮,周奉便沒有提硬讓我做周妙的事兒了,然剛纔我想了想,我去當週妙其實也不失爲一個突破口,會有許多人都被震驚到的。”
“你去當週妙?”鳳墨一字一頓道,“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嗎?你會把自己置於風尖浪口,當年的疑犯保不齊會再次不遺餘力除掉你,讓你消失!”
“那不正好嗎,我們要的就是疑犯能自動跳出來,找出周妙的下落,怕就怕對方知道我是假的,不肯輕易現形,則我們還得想更多的刺激疑犯的辦法。”
“我去查案子不行嗎?哪怕毫無頭緒,我從頭開始查起,查到什麼咱倆一起商量,也算盡力而爲幫周奉了,沒必要非把自己捲進去吧,紫琴?”
“是我想捲進去。”竺紫琴深吸一口氣道,“跟周奉走得越近,才能更多地打探到他知悉的平梁王的秘密,除非他想把秘密帶進墳墓裡,且周奉一旦離世,周家對我們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