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也不敢的,可是宋大人非要我走這一趟不可!”莫遊進了屋子,不待招呼就在旁邊的錦杌上坐了,神情很是放鬆。
“宋大人叫你來的?”秦玥有些意外,她不知道宋大人此時讓莫將軍過來做什麼。看莫將軍心情彷彿很好的樣子,應該是想到拒敵之策了吧。
莫遊笑道:“自然是好事!大大的好事!怎麼也沒有想到,南豫國居然退兵了!”
“退兵?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秦鑰更加意外。這才第一次交手,南豫國雖然暫時失利,可他們有十萬大軍,在兵力上佔了大優勢。如果繼續下去,雲州城內得到不增援,鹿死誰手還說不定呢!再說了,南豫國如此聲勢浩大的來攻城,又怎能甘願無功而返?
莫將軍道:“就在剛纔,十萬大兵全部撤營開拔,走得乾乾淨淨了。宋大人欽佩秦姑娘的爲人,讓我早點來告訴你這個喜訊,免得你不放心。”
秦玥心裡疑惑更甚:“莫將軍,恕我多句嘴,南豫國此舉不應該啊,會不會是他們使詐?”
莫將軍沉吟片刻才道:“應該不是使詐。據我得到的消息,南豫國內好象發生了內亂,老皇上病危,急召太子回國也是很有可能的。”
原來是這麼回事。
如果真是這樣,南豫太子突然撤兵就說得通了。比起至高無上的權勢來,這小小的雲州城的得失就不那麼重要了。
深夜,雲州城內的某處大宅,兩個蒙面人正在低聲交談。
“你說什麼?”那人因爲吃驚,聲音陡地高了起來。“鳳琛他竟然在南豫境內埋了暗手?”
那人點點頭,“嗯,我也只是猜測。不然貴國的皇上怎會突然病重。急召太子回豫城,也是爲了以防萬一罷。”
先前說話的那人忽然嘿嘿笑了起來,“看來,鳳琛這些年長進多了。只不知這回佈下的局,他自己究竟能掌控多少?”
另一人嘆道:“鳳琛。他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否則。我也不會隱忍了這麼多年。”
“對了,大嶽山的事,你有幾分把握?”
“老實說。一分把握也沒有。鳳琛已經對我起了疑心,再想行動就難了。我可能會取消那個計劃。”
“取消?不行!我不同意。”
“那你自己去執行吧。”
“你明知道,我一個人的力量有限。”
“哼,那你就得等着。別逼我更換合作對象。貴國願意與我合作的人多的是。”
與此同時,棲雲湖行宮內。皇上心情甚好。
南豫國退兵,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事實上還是他的手筆。如果不出意外,南豫國內很快就會有一場大變動。這場大變動也會帶給大都朝一些利益。
哼!他們算計朕。朕豈是那般容易就被算計的人?
皇上左右手各執黑白兩子,正在自己跟自己博弈。
窩在這裡好些天了,也實在太無聊了些。如果玥兒在就好了。起碼可以幫自己解悶……
皇上自己跟自己下了會兒棋,實在沒意思。將棋盤一推,站起來就往外走。
秦國公也住在這處行宮裡。那天晚上,棲雲湖行宮確實遭到了不明人士的襲擊,秦國公因爲保護皇上而受了重傷。
只是皇上並不像外界所傳的那樣下落不明,而是早已躲到行宮的地下密室裡。只是知道他藏身之處的人並不多。
皇上奇怪的是,這麼好的機會,蕭潛爲什麼不行動。難道是自己想錯了,蕭潛由始至終都是忠臣,沒有任何不良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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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下落不明的消息到底傳到了京城。
早朝上,大臣們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
燕淵也在早朝的行列,他比旁人更瞭解內情。皇上玩的這齣戲他早看了個明白,因此神情比衆人更加淡定。
他的身邊站着段宸。
段宸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瞧燕公子的神情,莫非巴不得皇上有難?”
燕淵淡淡道:“我比你更相信皇上的能力。”
段宸冷哼一聲,“再有能力的人,遇到卑鄙無恥的傢伙,也會發生意外。但願這件事與你無關。”
燕淵懶得跟他嚼舌根,轉了頭,饒有興趣地去看其他大臣們的反應。
段宸氣極,可也拿他沒辦法。眼下時局很亂,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處理,還真不能與他當場翻臉。
太子坐在上首,滿臉驚慌地看着底下大臣們爭論,也不知該如何發話。
正在此時忽聽內侍的聲音傳來,“太后駕到——”
隨着唱諾聲,玉太后威風凜凜地從大殿外面進來。
朝臣們的目光俱都齊刷刷地望向太后。
玉太后此時又憂又喜。她既擔心兒子的安危,又覺得自己可以名正言順地插手朝事,正是重新樹立自己威信的時候。
太后上前去挨着太子坐下,拍拍太子的手,安慰道:“昭兒,別怕!有皇祖母陪着你呢!”
太子強忍着眼淚,重重地點點頭,“皇祖母,孫兒不怕,孫兒只是擔心父皇的安危。孫兒恨不能親自去雲州,將父皇救出來!”
玉太后忙笑着應道:“好孩子!真是個好孩子!”
底下大臣們忙對太后行禮。
太后安撫好太子後,這才擡頭面向朝臣,威嚴地道:“兵部尚書何在?”
兵部尚書何大人急忙快速出列。
玉太后道:“速派五萬兵馬奔赴雲州,務必要想辦法找到皇上,護送回京,明白嗎?”
“是!”何大人領命退下。
太后犀利的眼光掃視全場,“莫要再讓我老婆子聽到不利於皇上的言語,否則以大不敬治罪!”
大臣們很是羞愧的低下頭。
燕淵一直沒有說話。他已得到最新消息,南豫國內亂,領軍攻打雲州的南豫太子已經退兵,躲在暗處的皇上也應該在去大嶽山的路上了。
讓你們折騰去吧!
下朝後,燕淵徑自去了城南的一處私宅。
開門的是一個老婆子,將燕淵請進去後就退了下去。
一個懷着身孕的女子迎了上來,赫然是那天皇上出行時攔駕的孕婦。
當日衆目睽睽之下。蕭潛被逼着認下了這個女子。讓手下將她安排在這處私宅裡待產,心裡雖是清楚被人設計了,可卻不曉得設計他的人是誰。
燕淵此時對女子冷冷道:“你明日就去蕭府門口。務必讓蕭世子夫人允你進門。這樣我們的計劃才能順利執行。”
“是,奴婢聽您的吩咐。”女子顫抖着身子應承道,眼裡卻流露着驚恐的神情。
燕淵道:“你別害怕,蕭家人雖有疑慮。卻不會對你怎樣的。或許蕭家,巴不得有一個世子的親生兒子呢。”
女子“嗯”了一聲。
燕淵在這進宅子裡並沒有呆很久。說過幾句話後就走了出來。
第二天一大早,蕭世子夫人才剛起牀,就被底下僕婦的議論聲打擾了心情。
“世子爺又不在,這可如何是好?”
“麻雀變鳳凰啊。”
“這個女人走了狗屎運了。也不知祖上燒了什麼高香,居然懷了世子爺的種。”
“可不是?咱們這位世子爺,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能夠勾到手的。這女人不知使了什麼手段。盡是讓世子金屋藏嬌了。”
“老太太盼孫子都快盼瘋了。我敢打賭,這女人進門就得被擡房。說不定還會得了世子爺的專寵。”
屋裡的盧氏聽到這些個議論,氣得絞緊了帕子,坐在牀上半天沒有動作。
世子爺太過份了!
此時她的貼身嬤嬤走了進來,附在盧氏耳邊道:“那女人找上門來了,一大早就在大門口哭,老太太怕影響不好,將她叫進去問話了。夫人,您得有心理準備,那女人很可能會被老太太留下來,老太太不會任由世子爺的骨血流落在外。”
盧氏苦澀地點點頭。
這個情況早在她的意料中了,也多次想過要不要將她接進府來,等那女人生下孩子,直接過繼給自己當作嫡子來養,也好過如今淒涼沒有盼頭的日子。可是事情真到了眼前,她才覺得心裡還是難以接受。
世子對自己從來就沒上過心,也鮮少與自己同房,可外面的野女人爲什麼就可以……
盧氏想不通,正因爲想不通,所以就痛苦。
沒多大會兒,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荷香就過來傳世子夫人去竹清堂說話。
盧氏咬了咬脣,也沒有心情收拾自己,就穿了家常衣裳隨在荷香的身後去了竹清堂。
到了竹清堂,盧氏看到那女人跪在地上,肚子圓滾滾的像一個皮球,怕是快要生了。看來跟世子爺有段日子了,可惱自己才發覺。
盧氏恨不得上去將她的肚子踢個稀爛,可是她不敢,如果她真這樣做了,世子爺正好有藉口將自己休棄。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道:“你也莫氣,這孩子既是潛兒的骨肉,也等於是你的孩子,可不能流落在外,你做大婦的,要有肚量,心思也要放開些。”
盧氏悶聲應道:“都聽母親安排就是。”
老太太便朝跪在地上的女子道:“還不趕快給你家夫人請安?”
女子擡起頭來,眸子裡滿是淚意,忙轉了方向跪在世子夫人面前:“夫人好。奴婢願意伺侯夫人,只求夫人收留奴婢和奴婢肚裡的孩子。這孩子,真正是爺的骨肉,爺也認了的,這些日子將奴婢安置在外面,是怕傷了夫人的心。可爺走得匆忙,忘了給奴婢留家用。奴婢沒法子過日子了,這才厚着臉皮找上門來,只求太太夫人賞奴婢一口飯吃,待奴婢將孩子生下來!”
一通話說下來,有理有據。
盧氏竟是無言以對,只得強忍酸楚,點點頭道:“母親說的對,既是爺的骨肉,就是我的孩子。等孩子生下來,我一定視如己出,好好教養孩子成長。”
“多謝夫人!”那女子感激地給盧氏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