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的眼光真是不錯!依朕看,假以時日,長大的五兒肯定比朕的皇后還要美上幾分!”
隨着說話聲,一位俊逸出塵的紫衣男子出現在衆人面前,他滿臉明媚的笑意,深邃的眸子透出幾分儒雅的氣質,身材欣長卻不失偉岸,看向秦玥的目光透出十分的親切,正是當今萬炫帝。
衆人都吃了一驚,忙跪下給皇帝行禮。
皇帝揮手,讓大家平身。
都說沈家盛/寵,果然如此。
當今皇上勤政愛民,大部分時間都在勤政殿處理政事,就連後/宮也去得極少,當然更不會參加底下臣民舉辦的無聊聚會了。可皇帝不但來了,而且還來得特別早。
這皇帝,的確很給沈老王妃面子。
此時,秦家的女眷不約而同地這樣想着。
領頭的老太太卻是往三房母女這邊多看了幾眼。
五兒,皇帝居然親切地叫“玥姐兒”五兒……
秦玥聽到那聲“五兒”,只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了厚厚的一層,忙避開他的目光,適時地保持沉默。
沈老王妃對皇帝笑了笑,便主動上前拉了秦玥的手,殷切地問道:“傷好了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再讓陳醫師給你把把脈?可別留下後遺症纔好!”
“五兒怎麼了?”皇帝皺了皺眉,“五兒”叫得越發順口,顯然他還不知道驚馬的事。
江氏急忙躬身回道:“只是一次小意外,勞皇上擔心了。”
“到底怎麼回事?”皇帝的神情非常不悅,眉頭皺得更深,“你們不說,朕也問得出來。五兒是皇后心尖尖上的人兒,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皇后指不定怎麼擔心呢。要不,回頭與秦侍郎商量一下,讓五兒進宮住些日子?”
衆人都沒想到皇帝會說出這樣的話。
此時又陸陸續續有一些女眷在垂花門前下了油壁輕車。
皇帝的話說得擲地有聲,任誰都聽了個清楚,不由都齊刷刷地朝秦玥看過來。
如此榮/寵,可不是任何貴女都能夠得到的。
秦玥也沒想到他居然存了這樣的心思,純淨的眸子裡突地涌出一絲慌亂。
江氏心裡萬般的捨不得,卻又不敢直接拒絕皇帝的好意,臉色一時漲得通紅。
老太太也吃了一驚,她知道帝后對這個玥姐兒相當在意,可卻不知已經在意到了這個份兒上,也不知究竟爲的是什麼?
心裡思忖一番,便上前朝皇上行了一禮道:“老身代孫女謝皇上厚愛。老身老了,就希望兒孫繞膝。皇上維護玥姐兒,老身感動,可卻不捨得放玥姐兒去宮裡,還望皇上體恤老身!”
此話一說,算是婉轉拒絕了皇帝的意思。
皇帝沒有生氣,只笑眯眯地看着秦玥。
秦玥擡起頭,淡然道:“臣女多謝皇上厚愛。請恕臣女不能從命。臣女上有祖父祖母,又有親爹親孃,實在不便入宮陪伴聖駕!”
與老太太的婉轉說詞比起來,這話便顯得有些生硬了。
小孩子說話沒個輕重,皇帝金口玉言,豈容你一個小女孩一句“不能從命”就不去的。不是說秦五小姐聰穎早慧麼?怎麼就敢在皇上面前說“不”?
在場的人不由都爲她捏了一把冷汗。
不料皇帝沒有動怒,卻是低着頭沉吟一陣,道:“既是如此,朕也不勉強。可貴府的護衛既然保不了你平安,那朕就送兩個護衛貼身保護你,可好?”
貴爲一國之尊,居然會如此在意一個臣女的平安,爲此還派大內高手貼身保護,也真是帝京奇聞了。
在場的人臉色瞬間變了,變得驚訝又充滿了困惑。
皇上,皇上對秦家,竟是榮/寵到了這個地步麼?是因爲皇后娘娘?還是別的什麼人?
老太太心裡的震驚無法言表,眸子裡的光芒晦暗莫明。
江氏被這麼雙眼睛盯着,只覺沉重得喘不過氣來。
出生於世家的她當然明白,榮/寵過甚,便是禍啊。
秦玥內心裡忍不住冷笑。
鳳琛,他居然還是這樣,想要做什麼,就毫不顧忌別人的感受,真正是腦袋抽風了!
可此時的她除了點頭,已經沒有別的退路了。
皇帝似乎等的就是她這個態度,隨即雙手一拍,便從身後走出來兩個二十歲左右的俏麗女子,對秦玥躬身行禮。
“這是二月,六月。”
秦玥淡定地點點頭,讓青櫻領了她們過來,又跪下向皇帝致謝。
皇帝這樣一鬧騰,使得原本就有幾分名氣的秦五小姐更加出名,各種或嫉妒或豔羨的目光悉數落到秦玥的身上。
長公主直到此時,才似笑非笑地對皇帝說道:“皇上,難爲你這樣看重五小姐,可有的時候,一番好意,說不定會害了人家的!”
皇帝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默了一會兒似是想通了,尷尬地摸着鼻子苦笑道:“朕——確實魯莽了。”
自然,沒有誰去在意皇帝這句話。她們都被秦五小姐受到皇上看重這件事給震住了。
喧鬧間又有一隊人馬到達。
有僕從大聲說道:“段三爺到——”
隨着說話聲,衆人的目光便都朝那邊望去。
段宸慢慢地從輕車上下來。
他渾身白衣勝雪,蒼白的俊臉上有一絲傷感,又有一絲的喜悅。
他無視衆人的目光,面無表情地上前對皇帝行了一禮,不待皇帝說“平身”便轉過來與沈老王妃和長公主見禮,末了握住沈老王妃的手,語帶哽咽地道:“義母,這些年辛苦您了!”
沈老王妃反握了他的手,也有些微地激動,“阿宸,瑾兒不在了,你……你一定要好好地保重!”
“嗯!”段宸用力點着頭,眸子裡噙着溼意。
秦玥冷眼看着這一幕,心裡不禁酸酸的。
阿宸,他愛沈瑾之深,只怕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吧。
若得一人如此深愛,死亦足矣!
被冷落的皇帝在邊上默默地看着,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臉上隱有悲悽愴然之色。
長公主也忍不住暗歎:阿宸,這小子也真是死心眼,爲着瑾兒,不但與皇上生了嫌隙,竟連與她也生分了很多。
這些年雖是同住在帝京,卻少有往來。
終歸,他是將瑾兒的死怪罪於他們鳳家了。
可瑾兒的死,她暗查過不止一次兩次,根本與鳳家無關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