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秦家的護衛已經制住了受驚的馬匹,又將受了傷的百姓安撫好,這纔到江氏面前來請罪。
甭管是什麼原因,主子受了傷就是護衛的失職。
江氏想着女兒受傷的模樣,心裡就生氣,恨不得將他們個個宰了的好。可心裡也明白,這事怪不到護衛的頭上。秦家拉車的馬都是百里選一的良駒,不會輕易被外物驚擾,定是受了極大的驚呀,纔會失去控制。
今兒個去江家,原是想讓秦奮跟着去的,哪知他臨時有事,纔派了秦豹。秦豹的武功當然沒法跟秦奮比,也因此沒能第一時間制住拉車的馬匹。眼下看他善後的能力,以及認罪的態度,還算不錯……
江氏沉吟了一會兒,便吩咐秦豹領兩個護衛留下查探,其他人都跟她先回秦國公府。
早有護衛回府稟報了情況,秦奮匆匆地趕了來,在貓兒衚衕路口迎上返府的車隊,又有護衛上前主動說了詳細的情形。
秦奮向江氏告了罪後,決定親自去現場看一看。
江氏帶着人馬直接回了皓月閣。
秦玥此時已經醒來,卻是頭痛得厲害。下意識地伸手一摸,就摸着了額上纏着的紗布,隱隱有血絲滲出。
江氏看着女兒的模樣,心疼得直掉眼淚。
秦玥又活動了下腿腳,確定沒有大礙,終於鬆了口氣。
青櫻將煎好的藥端過來,江氏試了溫熱,親自餵給女兒喝下。
此時,老太太已經得了訊兒,領着二房五房的人匆匆趕了來,見狀心疼不已。
秦玥弱弱地笑着安慰祖母。
好姐兒趴在牀頭,心疼地問着“五姐姐痛不痛?”
秦玥偷偷去看四姐姐的反應。
媛姐兒滿臉關切的神情,看不出絲毫的異樣。
秦珈和秦璐兩姐妹一左一右地站在宋氏身邊,臉上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
老太太安慰了江氏幾句,囑咐乖孫女好好調養,又吩咐下人們好好照顧五小姐,這才領着衆人離開。
半個時辰後,劉嬤嬤去而復返,給皓月閣送來好些調養身子的珍貴藥材。
宋氏聽到消息,氣得絞緊了帕子。老太太對三房,偏心得太過了。太夫都說沒事了,還送那麼好的藥材過去,也不怕撐死了她……
秦珈看着母親憤怒的臉色,小嘴抿得緊緊的。
五妹妹,確實太受/寵了。
三爺晚上回府,才聽說了白天朱雀大街發生的事,顧不得換衣就往皓月閣而來。
秦玥看着父親擔憂的面孔,心裡暖暖的。
父親雖然不像母親那樣寵她,卻也對她很好的。
秦玥想着便甜甜地叫了一聲,:“爹——”
聲音又軟又嚅,聽得秦三爺的骨頭都軟了幾分,急忙快步上前,坐到牀頭去摸女兒的頭,嘴裡輕柔地問:“有沒有好一些?”
秦玥笑着點頭,偏頭往父親的身上蹭了蹭。
秦三爺伸手將女兒攬進懷裡,心裡不免有些感慨。
休息了一整天,秦玥已經好了很多,頭已經不痛了。
父女倆說了好一會子話,秦三爺臨走時又叮囑了她一番,才一步三回頭地出了皓月閣。
第二天一早,秦玥就聽吳嬤嬤說昨兒個三爺把秦豹等人給打了板子,心裡就有些過意不去,便派了青櫻給他們每人送了一瓶傷藥。
秦豹等人自是對五小姐存了一份感激。三爺罰了他們,是應該的。五小姐賜藥,卻是出於善心。
五小姐真好。
秦玥喝了一碗瘦肉粥,倚在榻上想着這件事的始末。
驚馬的事,明顯是有心人設的局。只是這設局的人也真是精明,居然連秦奮這等老江湖也沒有查出丁點的蛛絲馬跡,彷彿真是一場意外似的。
秦玥忍不住一陣苦笑。
秦三爺過來看過女兒之後,才坐了馬車去衙門裡當差。
戚氏去給老太太請過安後,順道帶好姐兒過來陪五小姐說話。
卻在這時,江氏領了昨天給女兒治傷的陳醫師過來,她身後還跟着一位俊美清雅的少年,正是救她們母女的淵公子。
秦玥有些微地怔愣。
“玥兒,還不謝謝淵公子?”江氏在旁笑着提醒女兒,“昨兒個要不是他,我們母女倆還不定會怎麼樣呢?”
秦玥便要下牀給淵公子行禮。
青櫻忙過來扶着她。
淵公子卻是擺了擺手,道:“些許小事,舉手之勞而已。”說着便對秦玥眨了眨眼,一副“你懂得”的表情,又說是奉了母親之命,特意過來探望五小姐的,說着便揮手讓身後的下人送上禮品。
陳醫師上前給秦五小姐把脈,又解開紗布查看她額頭的傷勢,之後上了藥膏,叫了劉嬤嬤跟她到院子裡,仔細交待照料五小姐的各種注意事項。
看着沈王府的下人將禮品一件件搬進屋子,江氏的心情複雜極了。
她雖然想不到淵公子怎麼會是沈王妃的義子,但她卻認出了這位少年正是那天女兒在丹桂湖畔救下的人之一。
想着那天的情形,江氏到現在都還心有餘悸。
蕭潛是龍禁衛統領,他不可能隨便抓人,這位少年一定是犯了什麼事兒,才被皇上諭令蕭潛秘密抓捕,可惜卻被女兒給攪和了。
皇上雖然沒有怪罪,但她卻爲此提心吊膽了好些天,眼看事情已經平靜了下來,沒想到他會以沈王妃義子的身份登堂入室,讓她想要拒絕都不能。
秦玥看着滿屋子琳琅滿目的貴重禮品,也有些意外。弄不清到底是沈王妃的意思,還是阿淵自己的意思。
她有滿心的疑慮要問阿淵,可這麼多人在場,她也不方便問出口。
少年原本冷冽的面孔此時多了幾分暖意,俊美的容顏較之以往更加生動,眉宇間的貴胄之氣更是撲面而來。
他就這樣定定地站在秦玥面前,安安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小聲道:“你好好養傷,我晚點再來看你!”
秦玥卻是聽懂了他話裡之意,怕是今兒個晚上又沒好覺睡了。
江氏在旁輕咳了一聲,有些不滿意二人間的這般親近。也就是女兒還小,不用顧慮男女大防,要再大個幾歲,那是怎樣也不容她跟陌生男子這般近距離接觸的。
爲着丹桂湖畔的事,江氏心裡對他的誡心很重。
也就是給沈王妃面子,才讓他進內院來看女兒,眼下卻是不能再讓他呆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