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憂傷的情緒立即感染了鳳琛,他只覺得眼前小小的人影忽然變得高大,與縈繞在自己心頭千百遍的那個身影漸漸重合,慢慢變成了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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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情不自禁低下頭去,箍住她的臻首,狠狠地吻上了她的臉頰。
秦玥又羞又怒,猛地一巴掌扇了過去,正好打在鳳琛的臉上,立時起了幾個清晰的指印。
鳳琛悚然回神,這才驚覺自己太渾蛋了,怎能如此輕薄自己的侄女?臉色頓時漲得通紅,又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的失態,只得訕訕地將臉撇向一邊。
秦玥打過他一巴掌後,心裡莫明地又有些心疼,卻也絕不會主動道歉,咬着嘴脣坐在那裡不吭聲。
皇上嘆息一聲,低聲道:“對不起,玥兒,是朕莽撞了!
秦玥無言點點頭,趁機離開那個讓她差點窒息的房間。
出京的時候秦玥只帶了六月隨行,因此一應瑣事都由她在打理。
六月剛把行李安頓好,就見五小姐失魂落魄地闖進來,臉色很不好看,不由吃了一驚。
她是曉得皇上很看重五小姐的,不然也不會派自己和二月一起來貼身保護她。可現在看起來五小姐和皇上之間的牽絆似乎很深,總感覺怪怪的。
主子的事她這個做奴才的自然不好干涉,便裝作不知情地忙事情去了。
秦玥一個人呆呆地坐在房裡,心裡亂極了。
鳳琛她是將自己當作沈瑾了吧?他怎會有那樣的錯覺……
這一夜秦玥沒有睡好。
子時剛過,她忽然聽到外面有輕微的腳步聲響起。
好奇心驅使她悄悄起牀,站到窗戶前打探外面的動靜。
這一看嚇得她差點叫出聲來。
居然,居然看到了曾經在“信之山莊”見過的那批黑衣人。他們此刻雖然用黑巾蒙了臉,但秦玥卻從他們的衣襟上看到了“信之山莊”的標記。
猶記得當時纔剛踏入雲州地界,在官道上被一夥黑衣人攔截,邀請去了“信之山莊”作客,後來若不是蘇寒和蘇冰二人趕來襲莊,她和六月才趁機逃了出去,說不定現在還被軟禁在“信之山莊”裡。
看起來。那裡的主人對她並無惡意。事後也沒有窮追不捨。
只不知,究竟是誰的人?此時出現在“大嶽客棧”裡爲的又是什麼?
這一愣神的工夫,一個黑衣人已悄悄溜到近前。用手戳破窗戶紙,正要往裡面炊迷煙。
秦玥嚇得不輕,急忙快速退回到牀前,大聲喚着“六月”。
六月睡得並不沉。她這一叫很快就醒了,忙披了衣裳走到秦玥身邊。順手點亮了几上的燭火。
秦玥的嘴朝窗戶的方向努了努。
六月便看出了其中蹊蹺,快走幾步到窗前往外看了看,“小姐,沒事。一隻貓而已!”順手將窗戶狠狠地關上了。
不多時外面傳來了打鬥聲,敢情是那些黑衣人被龍禁衛發現了。
“大嶽客棧”因爲住進了神秘的貴人,蕭潛將客棧裡的夥計全都趕出去了。只留了一個大掌櫃的伺候。
秦玥心裡忍不住琢磨,這些黑衣人到底是針對她還是爲了鳳琛而來?
先前她可是親眼看到那個黑衣人往自己往的屋子裡吹迷煙。若不是自己發現得及時,指不定這會兒就中了他們的詭計了。
看起來,他們針對自己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黑衣人似乎來得不少,與龍禁衛交手得很激烈。連皇上都驚動了,此時就站在邊上觀看。
他似乎很不放心秦玥,特意讓蕭潛過來請她到自己那裡去。
秦玥猶豫片刻,點頭答應了。
爲着白天的事,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秦玥站得遠遠地,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場中的打鬥。
不少龍禁衛高舉了火把,照亮着場中的形勢。
秦玥這下看得更清楚了,千真萬確,這些黑衣人都是“信之山莊”的人,且還是當初在官道上截他的那些人。
那個說話聲音沙啞的黑衣人此時也看到了站在皇上身邊的秦玥,不由“囈”了一聲,眸子裡掩飾不住濃濃的驚訝意味。
秦玥不好在鳳琛面前表現出她認識這些黑衣人,萬一引起懷疑就不好了。她只得皺着眉頭問鳳琛:“會不會是山道上襲擊我們的那幫人?”
鳳琛深思了一會兒,才道:“我看不像。他們不像是偷襲,倒像是來這裡找人的,就是不曉得目標是誰!”
秦玥有些心虛地閉上了嘴。
這時場中的打鬥已接近尾聲。
黑衣人十分不甘地往秦玥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後相互打了個響哨,很快便分方向逃走。
龍禁衛想要去追,卻被鳳琛叫了回來。
蕭潛有些不明白:“皇上,爲什麼要放他們走?”
鳳琛道:“放長線,釣大魚。已經有人跟上去了。找着他們的老巢,再一網打盡豈不更好?”
秦玥聽得心裡一凜。雖說她也好奇那“信之山莊”的主人是誰,可因着她與沈瑾的特殊淵源,骨子裡並不希望那些黑衣人受到傷害。
鳳琛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笑,“玥兒,你說,他們會不會是找你的?”
秦玥沒好氣地道:“如果真是找我的,你大可把我交給他們,你就省事了?”
“呵呵,誰來也不給!”鳳琛心情頓時大好起來。一直害怕玥兒還在生氣,看她還能跟自己鬥嘴,想必氣已經消了。
這一番折騰,不多久天就亮了。
秦玥困得很,自顧回了房裡補覺。
鳳琛親自守着她睡熟之後,才躡手躡腳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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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黑衣人逃出“大嶽客棧”後,七繞八繞地,很快閃進了一幢裝飾奢華的宅子。門楣上明晃晃地寫着“信之山莊”幾個大字。
如果秦玥在這,一定大大地狠吃一驚。
宅子裡此時還亮着燈。
燈光下,一位三十左右、頭戴帷帽的青衣男子正在焦急地踱步,見到沙啞黑衣男子走進,忙問道:“怎樣?人帶回來了沒有?”
沙啞黑衣男子苦澀地搖頭,“沒有。秦五小姐實在太聰明,我們的人一行動。她就發現了。卻沒有立即點破,只叫她的那個侍衛關了窗戶,可惜這麼一點動靜還是讓龍禁衛發現了。免不了一場惡戰……能夠逃出來已經是幸事。”
青衣男子立馬變了臉色:“糟了,以鳳琛的眼力,一定看出了你們的圖謀。只所以放你們走,不過是想查清咱們的落腳點罷了。走。必須馬上走,這裡已經住不得了!”
沙啞黑衣男子的神情也是一變。“不會吧。屬下已經很小心了!”
青衣男子跺跺腳,懊惱道:“都怪我,不該讓你們草率行動的。這次就算脫了身,他們有了防範。以後再想行動就難了!唉——快!快去通知其他人,速度撤!”
“是!”沙啞黑衣男子雖是還有疑慮,卻依然應了“是”。行了禮急匆匆退出屋子,傳話其他同伴去了。
青衣男子頹然一下坐在椅上。嘴裡喃喃道:“秦五,你爲何要逃?以後你會明白,我對你根本沒有惡意。”
自言自語間,青衣男子忽然拿下頭上的帷帽,立時一張翩翩濁世佳公子的面貌呈現眼前,清俊的眉眼,挺俏的鼻子。然而這樣清俊的容顏,頭上卻沒有一根頭髮,光禿禿的頭頂上落了深深的戒疤。
如果秦玥在此,一定能夠認出,這人竟是靜龍寺的住持慧覺大師。沒曾想慧覺大師一代得道高僧,竟參與了這許多的俗事。
很快,院子裡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顯然沙啞黑衣男子已經組織了同伴撤離。
慧覺大師不由長嘆一聲,臉上現出莫可名狀的悲苦神情,滿屋裡看了一圈,才戀戀不捨地按動牆角的按鈕。
立時牆面裂開,露出一個小洞來。
慧覺大師就從這個小洞裡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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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琛回到自己房裡剛坐下不久,就見派去跟蹤的人進來回話。
“皇上,已經查到了,他們是‘信之山莊’的人。”
“信之山莊?”鳳琛大吃一驚,陡地從坐位上站起,聲音因爲激動猶帶着顫音。
“信之”是沈瑾的字,這到底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爲之?
回話的人斟酌了詞句,才又謹慎地稟道:“屬下還查到,秦五小姐半月前曾被‘信之山莊’的主人請去做客,後來因爲蘇氏兄弟的襲莊纔跟六月一起逃出,進了雲州城恰巧遇上莫遊莫將軍,這才躲進了雲州府衙。”
“原來如此。”鳳琛猛地一拍手掌,“朕就不信了,小小的一個山莊,朕就奈你不何?查,繼續給朕查,一定要查出‘信之山莊’主人的身份,找到線索,速來稟報!”
“是!”侍衛心裡一凜,忙應聲退下。
“慢!”鳳琛似又想到了什麼,問道:“那個‘信之山莊’的具體地址在哪?”
侍衛忙道:“就在離此不遠的清水衚衕。”
“清水衚衕!”鳳琛重複了一遍,眸子裡流露出異樣的神情,一邊揮手讓侍衛退下,一邊皺着眉頭深思。
清水衚衕?好象記得那一次與沈瑾一起來大嶽鎮,住的就是沈氏商號在清水衚衕的宅子。莫非就是那裡?
如果事情真是如此,打死他也不相信這個“信之山莊”與沈瑾沒有關係了!R4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