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房間走出來,孟可君伸手扯了扯自己脖子上的衣領。
在那個房間裡,她都差點要喘不上氣來了,不僅是屋裡的炭火燒得足,還有自己身上的這件大紅色的衣裳。
這件衣裳原本是孟可柔新做的,但是也不知道是師傅量錯了尺寸,還是她最近真的吃胖了很多,穿不下後,就硬塞給自己穿了,還說今天相親這麼大的日子,穿上這麼一件大紅色的衣裳,喜慶。
自己的身子原本就比孟可柔還要豐滿些,這件衣服雖然不像孟可柔一樣塞不進去,但她穿着也是勒得異常難受。
孟可君趴在欄杆上,呆呆的看着面前飄飄灑灑落下的大雪,被胭脂擦得紅紅的臉蛋上,寫滿了失落。
以前,她還一直期盼着相親,嫁人的這一天,看着與自己那些年紀相仿的表姐妹們,都找到了自己合適滿意的人家,她還想着自己也能像她們一樣,能選到一個好人家,嫁過去好好過日子,也算是讓自己脫離這個苦海。
她不求多的,只要他是個本分過日子的人就成,她不求富貴,也不求榮華,只要他能真心就什麼都夠了。
她一直都期盼着這一天,如今這一天終於來了,可她卻發現,自己不是在嫁人,更多的像是被家人給賣了。
這個雷老爺到底爲人如何,具體的她也不知道,但是大戶人家,人多是非多,自己用以這樣的方式嫁過去的,不用想,她都知道自己嫁人後的日子是什麼樣的。
如果自己的嫁人後的結局和雷家那個死了的小妾一樣,估計自己的爹和小娘還會罵自己沒出息,給孟家丟臉了,他們更不會爲自己流一滴淚。
想到這裡,孟可君垂下了眼眸,在這個世上,要碰到一個疼惜自己的人,真就這麼難嗎?
淚珠兒靜靜滑落,一滴,兩滴,落在欄杆上,在雪堆上砸出了兩個印子。
暗地低頭垂淚傷心的孟可君,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對面的陌生身影。
對面的憑欄處,剛剛上樓的莫寒,停下了腳步,隔着欄杆看着站在對面低頭垂淚的孟可君。
他認得她,是上次在雪地裡撞見的那個姑娘,他沒想到她竟然也會在這裡。
這裡是孟家樓的三樓,閒雜人等是上不來的,自己之所以能上來,還是因爲孟振豪主動邀請他上來休息的。
來之前,他從自己的娘那裡聽說了,說孟振豪有兩個女兒,一個叫孟可君,一個叫孟可柔,大的不得孟振豪喜歡的叫孟可君,小的那個整天拉着孟振豪的胳膊撒嬌的叫孟可柔。
想來,眼前這個躲着偷偷垂淚的一定是孟可君了。
怎麼她的裝扮和上次自己見到她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她的臉上,他敢打賭最起碼擦了半盒胭脂,紅紅的臉蛋就好似要着火一般。
頭上插着的髮簪,雖然珠釵寶石看起來也不便宜,但彆扭的是,那些簪子的款式,可不像是時下里姑娘中意喜歡的款式的。
最後是她身上的衣裳,雖然上次她穿了那件大紅的披風斗篷是好看,可是現在她身上的衣裳未免太妖豔了一點。
用妖豔來形容孟可君此刻身上的大紅色衣裳其實一點都不爲過,緊緊包裹在身上的衣裳,將她身上的曲線緊緊的勾勒了出來,她若是穿了這件衣裳出去,一定會引來路上所有男人的垂涎。
看到這裡,莫寒的眉頭立刻蹙了起來,難道他剛纔聽到的要與雷震霆相親的人是她?
看她低頭垂淚,暗自傷心的模樣,肯定是不願意的。
雷震霆這個人他打過幾次交道,仗着有豐厚的身家,粗俗野蠻的很,沒有幾個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他那個新進門就死的小妾,他也知道,根本就不像是外頭說的那樣生病死的,而是活活被醉酒的雷震霆幾拳頭給打死的。
他再瞧了一下孟可君的身板,她這麼瘦弱,只怕都受不了雷震霆一拳。
看來,她是真的一點都不得孟家長輩的喜歡,不然他們也不會這樣把她往火坑裡推。
這個孟可君也是,一點想法主見都沒有,明知道前面是火坑,還要往下跳,像她這種人,只怕走到哪裡,都只有這一種任人擺佈的結局。
莫寒的嘴角撇了撇,臉上露出一絲不屑,轉身準備進孟振豪剛纔安排好的房間。
“小姐,小姐,趁現在還有時間,我們還是求求老夫人吧!”
在房間裡伺候好孟氏和孟可柔的桂枝匆匆忙忙跑了出來,拉着孟可君的手就要往前面不願孟老夫人的房間裡拽。
“老夫人這麼疼你,一定不會讓你嫁給那個姓雷的。她不會眼睜睜看着你去死的。”
桂枝從小跟在孟可君的身邊服侍,兩人情同姐妹,看到孟可君被迫要與雷震霆相親,她也着急。
“桂枝,不要,算了!”
孟可君連忙把自己的手拉了回來,然後輕輕搖了搖頭。
“什麼算了,小姐,你要是嫁進了雷家,就等於是送死啊!咱們不能知道前面明明是火坑,也往裡跳啊!”
桂枝急得眼淚都出來了,說完又把孟可君的手拉住了,準備去找孟老夫人。
“桂枝,桂枝,你聽我說。”孟可君連忙拽住桂枝讓她聽自己把話說完。
“這兩天奶奶跪在神樓裡說的那些話,你都聽到了,孟家樓經營不善,都快要撐不住了,奶奶天天跪着求孟家的祖宗別怪罪她孟家樓毀在了她的手裡,奶奶的心裡有多苦有多着急,你不是不知道。”
“現在我可以幫到孟家樓,可以讓奶奶不成爲孟家的罪人,我爲什麼不去做呢?”
原本已經轉身進了房間的莫寒,聽到孟可君的這些話後,腳步再次停了下來。
“我今天與姓雷的相親,不是爲了爹,也不是爲了娘,我是爲了奶奶,爲了孟家樓。”
“可是,就算是這樣,小姐你也不能搭上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啊!”
孟可君這麼做的目的,桂枝自然是知道的,可就是因爲知道,因爲覺得這樣不值,她才跑出來阻攔的,想着趁現在還有一點時間,拉着小姐再去老夫人那裡求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