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擠兌
聽到那個名字,君正民的手,頓時停住,好長時間,才繼續搓着苞穀粒。
“爹孃是不會吃的。”君正民甕聲甕氣的說道,他可沒忘記四年前爹和娘是如何把自己唯一的女兒趕出去的,雖然他覺得當時讓君媱弄的恨不得死了算了,可是等到老爺子說出那句話後,他真的是心疼自己的孩子。
楊氏的臉色頓時一白,良久才略微爭辯道:“爹孃不吃是爹孃的事,我們不能私自吃獨食,該進的孝道我們不能少,可是媱兒對我們好,我們不能寒了媱兒的心。”
聽出妻子話裡的意思,君正民一陣苦悶,這幾年他的心就沒有一刻,是真正的能放下的。
“素蘭,我知道你這幾年心裡一直埋怨我,可是當年爹那麼堅決,我如果硬是加以阻攔,別說是媱兒在泉水村過不下去,就連我們都要被人戳斷脊樑骨,畢竟當年的出事的,是我們的孩子啊。”
君正民的話,楊素蘭如何不明白,可是就算是明白,她也過不了自己這一關,那可是他們三房唯一的女兒啊,如何就不能關起門來自己解決,老太太的心也太狠了,那是生生的把他們三房往死路上逼啊,不脫離關係,就將媱兒浸豬籠沉塘,她如何忍心。
晚飯的時候,看到桌上的一張透着香味的蔥油餅,老太太耷拉着眼,問道:“這哪裡來的?”
楊氏剛要說話,錢氏就扯着尖細的嗓子,陰陽怪氣道:“娘,你可不知道,現在君媱那個死丫頭天天吃白麪,這不,這就是那個死丫頭給的。”
君正民夫妻兩自顧吃着飯,幾個小孩子的眼神都落在那張大餅上,他們可是很久沒有吃過白麪饅頭了,更別說是這麼香的蔥油餅。
“娘,我要吃。”君玉恆伸手就要抓過去,卻被一隻手,扯了回來。
“恆哥兒別動,祖奶奶還沒吃呢。”大房兒媳柳氏哄着兒子。
可是君玉恆是什麼人,那就是君家的小祖宗,在整個君家她可是除了臉色常年一副嚴肅表情的祖爺爺,他怕過誰。
這一看自己孃的架勢,是不打算讓他吃,頓時急了,拳打腳踢的在柳氏懷裡掙扎着,想要伸手去拿那張餅,中途還不小心撞翻了柳氏面前的碗筷,一碗還算濃稠的稀粥頓時撒的到處都是。
“哎喲,我的小祖宗,不就是一張餅嗎,來,奶奶餵你。”錢氏雖然是個懶散嘴饞的人,但是對於這個大孫子,還是心疼的要命,忙對着兒媳翻了個白眼,從她懷裡接過君玉恆,道:“怎麼,我孫子就吃不得這個餅咋滴?這可是玉字輩的長孫啊,想吃的話,奶奶餵你哦。”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們除了吃還知道做什麼?整天就是個懶的死踹爛打挪不動個腚,看見吃的就和看見你家祖宗似的,怎麼,以前沒有餅的時候,我是餓着你們了?這麼愛吃,拿着趕緊給我滾,以後別在這個家吃飯,也不看看咱們是什麼家庭,眼皮子這麼淺,說出去簡直是丟了咱老君家的臉,讓人知道,你爹的臉,還有地方放不?”
就在錢氏的手要拿到那張餅的時候,老太太一聲咳嗽,連珠炮似的話從那張佈滿皺紋的薄脣裡,如同爆豆一般說出來,讓錢氏的身子整個都抖擻起來,急火火的縮回胳膊。
這說的啥?以後不讓在君家吃飯,那還了得。
只是,那張蔥油餅也是誘人的很,不只是君玉恆這個小孩子,就連君家的那個小姑娘,也是挪不開眼。
“娘啊,既然都拿回家了,總不能放着壞了不是,咱們就留着給爹吧,飯桌上這麼多人,也不夠分的啊。”說話的這個是君家唯一的女孩子,君老太太的老來女,平時都是被老太太當成心頭寶,只因爲自己女兒長得好看,而老太太做了這麼多年的秀才娘子,眼界自然是高,一心想着讓自己的女兒高稼,再差也是個秀才閨女。
聽到女兒這麼說,老太太伸手將那張餅拿過來,放在自己面前,對一桌的媳婦孫子孫女說道:“這個不吃了,留着給你們爹。”
老太太都發話了,而且看樣子是一點回轉的餘地都沒有了,林氏倒是沒什麼,錢氏心裡卻覺得窩囊了,她可是盼這張餅盼了一下午了,中午在君媱那個小賤人那裡聞到問道,就差點沒口水溼了衣襟,現在,小姑一句話,老太太就留着吃獨食,雖然到時候自己大孫子肯定能吃着,可她吃不着不是。
“他三嬸啊,你說你去你閨女那裡,也不多帶點回來?我可是聽別人說了,君媱那死丫頭可是買了好幾套被褥啊,你看你這個做孃的都蓋着多少年的被褥,她也太狠心了,都不知道回來孝順一下爹孃?再說了,給你這一張餅帶回來,夠誰吃的啊?”
“他三嬸啊,你說你去你閨女那裡,也不多帶點回來?我可是聽別人說了,君媱那死丫頭可是買了好幾套被褥啊,你看你這個做孃的都蓋着多少年的被褥,她也太狠心了,都不知道回來孝順一下爹孃?再說了,給你這一張餅帶回來,夠誰吃的啊?”
楊氏攥着筷子的手,微微握緊,她心裡特別的憋屈,明明是君媱讓自己帶回來留着自己吃的,是怕她這個做孃的被人說閒話,才讓她拿出一張來給大家吃,可是卻別說沒落着一點好處,反倒被有些人恨上了。
“看大嫂說的,媱兒家裡條件也不好,如果好的話,那茅草屋早就翻新重蓋了,前段時間因爲牛氏把媱兒推到,後腦撞到石頭,昏迷了三天,兩個小的都沒吃飽過飯,如今醒來,不爲自己,爲了孩子也要做頓好的補一補,再說了,媱兒已經不是君家的人,人家給或者不給,也不是我們能管得了的,怎麼大嫂還能嫌棄人家給的少?難道我們君家還填不飽大嫂的肚子不成?”
如果是以往,楊氏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出這樣的話的,只是因爲今天對她的衝擊太大,就算是自己那個可憐的女兒已經脫離了君家,可是君家的一些人還是見不得她好,哪怕是稍微換換口,他們都能如同見了腥的貓。
媱兒說的沒錯,爲母則強,如果她這個做孃的都保護不了自己的女兒,她還配叫做一個人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