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天上掉餡餅
儘管知道這個世上,有一種人,他們的生存就像吸血的螞蟥一樣,總是將生存的方式寄附在他人的身上。比如,老宅子的那些人!但是,你不可能因爲被螞蟥叮着就不活,生活該怎樣繼續還是要怎樣繼續。
“娘,今天臘八,你等我帶臘八粥回來,秦掌櫃說她們醉仙樓的臘八粥可是京城一絕。”
“哎,早去早回,路上別耽擱啊。”林氏笑着替青果緊了緊身上的棉衣,又回頭對羅興祖說道:“果兒爹,見着掌櫃的多說幾句話,別悶聲不響的,讓人不歡喜。”
“哎,知道了。”正往牛車上裝貨的羅興祖應了一聲。
今天是青果進城送貨的日子,酸芋頭杆子,已經不送了,現在主要送酸蘿蔔和醃鹹菜。
趕着牛車晃盪晃盪的上了路,早幾天前下了場雪,雪有點大,出村的路都給埋了,好在這兩天出太陽,雪雖然融化了,但地上卻結了層冰,羅興祖不敢把牛車趕快。
青果窩成了一團縮在了牛車裡,同趕着牛車的羅興祖說道:“爹,我想過了,買牛的事等過了年,開春再說吧。”
“咋的了?”羅興祖回頭朝青果看了一眼,狐疑的說道:“你不是一直唸叨着說要買牛?”
青果笑了笑,說道:“我是想着,這年邊的東西都貴,說不得開春了,會便宜很多呢!”
“果兒,這你就不懂了。”羅興祖一眼過後,便回了頭,一邊趕着牛車,一邊頭頭是道的說道:“別的東西是過年貴,可這牛肯定是開春後貴的。”
“爲啥,爹?”羅小將將縮着的脖子直了直,朝他爹問道。
“開春了都要梨田種地,誰家還賣牛啊!”羅興祖大聲說道。
羅小將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便小聲跟青果說道:“果兒,爹說得有道理,我看我們今天跟秦掌櫃把帳結了,就在城裡買頭牛回來吧?我聽大強哥說了,城裡比鎮上要便宜些。”
青果之所以打算把買牛往後押一押,其實是是想再跟高家酒樓的高掌櫃問一問,他那酒樓是不是真的不打算開了,要是這樣的話,她想湊點錢,所那酒樓典下來!
這事,因爲還沒個準,她沒打算跟羅興祖和羅小將說,因此,聽了羅小將的話,她想了想,說道:“那回頭,我們在城裡轉一轉,看看有合適的沒。”
“哎!”羅小將高興的應了聲。
平時小半個時辰不到的路,今天愣是花了半個多時辰才走完。
先送的是高家酒樓,早在上個月,青果便跟高掌櫃協調好了,把送貨的時間跟城裡在醉仙樓的放在同一日。
“高爺爺。”牛車還沒停穩,青果便跟高掌櫃的打着招呼。
“哎,來了啊!”
高掌櫃的笑呵呵的迎了出來。
羅興祖招呼着夥計往後院下貨,青果則跟着高掌櫃站在一邊說話。
“高爺爺,九爺好久沒來了啊?”
“是有些日子沒來了,還是上個月,那位呂公子和韓公子來過一趟,在我這吃了頓中飯,便問人借了只船去遊河了。”
呂明陽和韓光宇,遊河?這大冷天的,他們腦子進水了,想到去遊河?
只是……青果擰了眉頭,一個知府家的大公子,一個醉仙樓的少東家,到底是什麼原因使得這兩人頻頻光顧名不見經傳的青陽鎮?就因爲那條水質不錯的離河?
“高爺爺,他們還跟你說了要買您家酒樓的事嗎?”
“沒提了。”話落,搖了搖頭說道:“這些有錢人家的公子,你也知道的,整日裡不是鬥雞溜狗的就是遊山玩水,想來只不過是一時的興趣罷了。”
青果點了點頭,這到是有可能。
“那高爺爺,您這酒樓還轉讓嗎?”
“轉啊!”高掌櫃的說道:“你守成大哥來信催了好幾回了,說要是實在轉不出去,乾脆就關了。”
青果不知道,這樣一間酒樓盤下來,要多少錢。
“高爺爺,你打算多少轉出去啊?”
高掌櫃這房子是祖上傳下來的,原本只是三間平房,因着臨街,他後來拓了間門樓出來,下面兩間做大堂,上面兩間則做爲接待貴客的雅間。
青果估摸着這房子,怕是不會便宜!
“也不指着這房子賺錢,這些年開酒樓,賺的也還行。”高掌櫃不無感情的說道:“你守成哥的意思是轉樓帶鋪面還有裡面的傢俱什麼的,一起賣個兩百兩銀子就行了。”
兩百兩銀子,照說這酒樓的位置和麪積來說,確實不貴,更別說這打開門就可以直接做買賣。再加上,屋子裡的這些的東西也是一起,只是……青果長長的嘆了口氣。
她哪有兩百兩銀子啊,如果能緩個一年又好說,必竟醉仙樓那邊的生意利潤還是不錯的,這小半年不到,青果已經攢了十幾兩銀子了。
見青果問過話後,神色,便有些怔忡,高掌櫃不由笑着問道:“果兒,你這是怎麼了?你放心,來典我這屋子的,肯定也是開酒樓的,不耽擱你的生意!”
感情高掌櫃這是以爲她在愁他不做了,斷了生意呢!青果呵呵笑了起來,擡頭了看了高掌櫃。
“高爺爺,二百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怕是除了那幾個有錢的公子哥,一般人家是出不起這價的!”
“哎,可不是嗎!”高掌櫃點頭道:“到是有幾家人家來接洽了,但他們不是做酒樓生意的,說是還要再考慮考慮。”
“那高爺爺,您就沒想過,把這屋子給租出去?”青果問道。
“租出去?”高掌櫃錯愕的看着青果。
青果點頭說道:“是啊,您看二百兩銀子一時間出手難,可要是二十兩一年的租金,還是有人能接受的是不是?而且這屋子和地還都是您自個兒的,也算是給您孫子留了點祖產下來!”
高掌櫃良久沒出聲,他還真沒想過這主意!在他的想法裡,他既然是去投奔兒子,這青州府,肯定就不再回來了。再說,這也不是什麼大地方的鋪面!現在聽青果這麼一說,還真就動了心思。他本來就不捨得,再說,他又不靠這二百兩銀子救急!
“哎,果兒,你這想法真心不錯,我晚上跟你守成哥的娘商量商量。”高掌櫃點頭說道。
青果見有戲,頓時心花怒放!
“那,高爺爺,我跟您商量件事,您看行不行?”青果說道。
高掌櫃連連點頭,“你說,你說。”
“高爺爺,您要是決定不賣只租,您看,您能不能先考慮租給我?”
“租給你?”高掌櫃越發錯愕的看着青果,好半響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後,他不由便撫掌哈哈大笑,“果兒你個小機靈鬼,你怕是早就打着這主意了吧?”
青果嘻嘻笑着看向高掌櫃說道:“高爺爺,不瞞您說,您當時說要賣了這屋子我就想了,可是您知道,我一時間拿不出您要的那些銀兩。”
“沒事,沒事。”高掌櫃連忙擺手,“就照你說的,我把這屋子租給你,一年二十兩的租金,你看怎麼樣?”
“好啊,好啊!”青果高興的當場便蹦了起來,“高爺爺,您放心,您這屋子我肯定會收拾得妥妥的,您這酒樓啊,我也會把它好好開下去的。”
高掌櫃也算是了了件心事,一則跟果兒打交道了這麼久,雖說只是個孩子,但是不論說話做事,卻老道的讓人刮目相看,二則卻是這小半年來,果兒時常的會指點廚房裡做幾道新菜,而且這菜吧,不貴但卻很受歡迎。
正由小二領着往這來結帳的羅興祖,見青果樂呵的嘴巴都合不攏,狐疑的問道:“果兒,你傻笑什麼呢?”
青果便將她跟高掌櫃說的,要租了這高家酒樓的事說給羅興祖和羅小將聽。這父子倆人聽完後,齊齊吸了一口冷氣,臉上的神色很是茫然失措,像個泥塑木雕的人一般,愣是沒了反應。
“爹,哥,您們這是怎麼了?”青果捂着嘴吃吃笑着,看向泥塑木雕的羅家父子。
“果……果兒,你不騙我們?”羅小將先回過神,他盯了青果看,又看向一側笑眯眯的高掌櫃,漲紅了臉憋出一句,“高爺爺,是真的嗎?”
“是,是,是真的。”高掌櫃呵呵笑了說道。
“啊……”羅小將像之前果兒一樣,一蹦三尺高,猴似的掛在了羅興祖的身上,“爹,爹,咱們家要開酒樓了。”
羅興祖被羅小將那一聲驚叫給震回了神,黝黑的臉上一片紫漲,搓着雙手,卻是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只能呵呵傻笑着看向高掌櫃。
開酒樓啊?這真是想也不敢想的事呢!村裡不管誰家紅白喜事,都願意請了林氏去掌廚,就是因爲林氏菜做得好,還有人開玩笑說,林氏這手藝足可以去開間酒樓了。沒想到,這真的就要……
“老弟啊!”高掌櫃拍了拍羅興祖的肩,不無感嘆的說道:“你啊,養了個好閨女,可惜了不是個兒子,不然你羅家富貴前程,指日可待!”
“閨女好,閨女好。”羅興祖語無倫次的說道。
高掌櫃到是沒想到羅興祖能這般說,略一怔後,由不得笑道:“沒錯,閨女也是好的,怎麼說,她出嫁前,你這日子都要變一變。”
羅興祖的原意是指,兒子女兒都一樣,高掌櫃想到的卻是青果這麼能幹,嫁了人,這能幹就是到夫家去了,不過,青果左右年紀還小,離嫁人還有那麼幾年,這幾年,她肯定能替孃家賺個盆滿鉢滿的!只可惜,他卻是看不到哪家祖墳冒青煙的能娶了這小丫頭去!
把帳結過後,因着羅興祖他們還要趕去縣城送醉仙樓的貨,高掌櫃便說,這租屋子的事,等他們從縣城回來,再坐下來談。
青果也覺得很多細節的地方有待商定,一時半會兒怕是也說不清楚,便告辭了高掌櫃,趕了牛車進城。
“果兒,你咋會想到要開酒樓的?”羅小將還沒從驚喜中平靜下來,但驚喜過後卻又是忐忑不安的憂慮,“可是,這酒樓開起來,還得請廚子,果兒,我們到哪去請廚子啊?”
“不用請廚子。”一路上嘴巴就沒合攏過的羅興祖回頭說道:“有你娘哩!”
“是啊,哥,有娘呢!”
青果在動了心思盤酒樓的同時,就考慮過這廚子的事情。
林氏的手藝說實話,比她前世吃的那些星級飯店的廚子強多了,要知道這年代跟她前世所處的時代可不同,這年代可沒什麼超鮮味精、食用香精、香料等。大戶人家竈臺上擱着的可能會有醬油、食醋、醬、腐乳及辣椒、八角這些天然香料,而窮人家便是連這些個講究都沒有,也就是一罐子鹽,一罐子醬油加些辣椒幹罷了。
但,林氏就是能用最簡單的配料做出最美味的食材,由不得你不奇怪,不佩服!
“娘?”羅小將還真沒想過,他娘能當掌廚的大師傅,由不得失聲道:“娘,她能行嗎?”
“放心,咱娘肯定行!”
青果大聲道,心裡默默的加了句,更何況不還有本姑娘這個吃貨嗎?放心,整不出一桌滿漢全席,整一桌東西南北大薈萃,還是可以的!
“爹,哥,這事先別聲張啊!”青果不忘交待羅興祖和羅小將。
“放心吧,”羅興祖回頭說道:“爹知道,事情沒成,不能說,不然讓人笑話。”
青果點了點頭,這包子爹還是有優點的。
說着話的功夫,牛車進了城。
“果兒,還是先去醉仙樓送貨,回頭再去趟葉府?”羅興祖問青果。
“嗯,先去醉仙樓吧,今兒正好把帳結了,回頭跟高爺爺那把定金交了,免得夜長夢多。”青果說道。
臘八一過,就是年關,有錢沒錢都籌備着過新年,今天是青果她們送的最後一批貨。下一批貨,就要等年過完元宵後纔開始送了!
“果兒,你說那個什麼九爺的,他有沒有回來?”羅小將拉了青果問道。
九爺!葉羽?
青果想起自上次離開葉府,後來她去還葉天麟剩下的銀子的那次,以及近來的這幾次都不曾見到葉羽,她到是聽葉天麟說,他九叔去盛京了,說是要娶什麼公主。青果到不覺得意外,以葉羽那身好皮囊,確實應該配個白富美!
“應該沒那麼快吧?”青果不確定的說道,話落打趣羅小將說道:“咋的,哥,你想葉九爺了?”
“我想他幹什麼啊!”羅小將沒好氣的說道:“我巴不得他呆在京城別回來呢!”
青果不由便輕聲笑了起來,“哥,人家又沒礙着你什麼事,你幹嘛這樣?”
羅小將撓了撓頭,憨憨的笑了起來。
說起來也是,葉九爺又沒爲難他,他幹嘛要惱他?說起惱,他不是更應該惱那個沒事就愛瞎折騰果兒的五少爺嗎?
“果兒,要不今天你別去葉府了,省得那五少爺又逮着你逼着你給他做吃食。”
“沒事,做幾道吃食又不累。”青果擺手道。
羅小將本還想再勸,但想到果兒是個自己有主意的,他就沒再開口。
因着是臘八節,今天的街市特別的熱鬧。
青果等人將牛車趕到醉仙樓時,秦方只在結帳的時候從樓上的雅間裡趕了過來,跟青果說了幾句話,腳還沒站熱,就又被夥計給喊了去。
秦方到是沒忘記答應青果,送她臘八粥的事,青果揣好銀子,爬上牛車正準備往葉家走,夥計追了出來。
“羅姑娘,這是掌櫃的吩咐的,給你留的臘八粥。”
粥用粉彩花開富貴的湯蠱裝着,尚有溫溫的餘熱,青果揭了蠱蓋,便看到裡面色彩豐富散發着淡淡清香匯合了八種材料的臘八粥。
“哥,你給放好,回頭到家,我們跟娘還有姐一起吃。”
“哎。”
羅小將連忙接了放到一邊的稻草裡,這樣就不怕路上顛簸給磕磕絆絆的弄破。
到了葉府,因着青果來的次數多了,門房已經無需通報,她一來,就讓人領了她去葉天麟的院子。
青果到的時候,葉天麟正和朱姵雯一人一架鞦韆的蕩着,聽了下人的回報,兩鞦韆也不蕩了,當即讓人將青果請了進去。
“羅青果,今兒臘八節,臘八粥年年喝,小爺早就厭了,你能不能換個新鮮的花樣?”葉天麟這個熊孩子一臉大爺像的對青果說道。
青果朝葉天麟身邊雖則不開腔,但卻一臉笑眯眯的朱姵雯看去,“姵雯小姐,你也是這個意思嗎?”
朱姵雯今兒天穿了件大紅紵絲織錦對襟小襖,下面是一條寶石藍鑲白色狐毛的小褲,梳着雙兩個包包髻,黃豆粒大的珊瑚石串成一圈繞着兩個包包髻。
這一身穿着,這一身打扮,要多好看有多好看,往穿着一身寶藍錦袍的葉天麟身邊那麼一站,當真是金童玉女,再沒有比他倆更般配的!
“果兒,我過完年就要回盛京了。”朱姵雯忽然說道。
呃!青果當即便愣了愣。
雖然熊孩子什麼的是讓人討厭了點,但對付一個只知道吃的熊孩子,她還是遊刃有餘的,更別說這熊孩子頭上還套了個叫朱姵雯的金箍咒!乍然一聽說朱姵雯要離開,青果心裡莫名的就覺得一番失落。
葉天麟癟着嘴站在一邊,恨恨的說道:“我不是跟五姑姑說好了嗎?等明年春天,我跟着你一道回去,我爹爹說皇上欽點了我,讓我給十六皇子伴讀。”
葉天麟的父親葉楠庶吉士出身,在葉家大老爺葉明軒的運作下,早些年在行人司觀政,謀了個都察院副御史的差事,都察院乃是天子近臣。
現任國子監司業葉明軒是葉家老太爺的嫡長子,與現居青州興城葉府的葉明霖一母同胞,但這兄弟倆卻完全是個南轅北轍的性子,葉明軒爲人溫和大方,頗有謙謙君子之風。葉明霖卻有魏晉名士之風,爲人恃才傲物,雖是二榜進士出身,卻在翰林院備受排濟,最後辭官歸田,在葉老太爺病故後,扶棺回鄉便在這興城葉家祖宅住了下來。
葉明霖自己是個不着調的,對膝下子嗣也採取放養政策,但當葉楠在他伯父葉明軒的影響下,有了如此成就後,他不知道哪根子腦子犯了抽,突然就想將葉楠的成功複製到小兒子,葉羽身上!
當然,青果是不關心這些的,她只是想到如果葉天麟和朱姵雯都要離開興城後,那她是不是應該乘機多打聽點對自己有用的消息?
“給皇子伴讀啊?”青果一臉羨慕的看着葉天麟,用一種無比崇拜的語氣說道:“五少爺,給皇子伴讀是不是很有面子,很威風的事?”
“那當然了!”葉天麟很是得意的說道:“我聽我祖母說,十六皇子是皇上的最小的孩子,很是得皇上寵愛,等他長大了是要封王的,以後我就有一個王爺朋友了!”
呃,這可是上升到皇親國戚的程度了!確實不一般!
“好歷害啊!”
青果強忍着身上的雞皮疙瘩,儘量表現出符合她的年紀她的身份該有的表情。
果然,她的這種狗腿表現,很是取悅了葉天麟。
“羅青果,你放心,我以後會罩着你的啦!”
呃!
以後……以後你怕是把我忘到哪個爪哇國了都不知道,我還不如趁現在多打聽點有用的消息呢!
“那我先謝謝五少爺了。”
青果說道,心裡卻想着要怎樣把話拐帶到她想打聽的事上。
朱姵雯一直等到她二人把話說完了,才安靜的插了句話進來,“果兒,你今天給我做什麼吃呢?”
得,吃貨惦記着的永遠都是吃!
青果其實還是挺喜歡朱姵雯的,小姑娘不但出身好,教養也是一等一的好。任何時候跟任何人說話,都是溫言細語,不驕不躁。這樣的小姑娘,讓人打心眼裡喜歡啊!
“姵雯小姐,我給你做蛋糕好不好?”青果說道。
朱姵雯黑漆似的眸子頓時便亮了,“蛋糕?那是什麼東西?”
“吃的點心啊!”青果脆聲說道:“很好吃的。”
朱姵雯的曾祖父朱良瑞,官至內閣大學士,祖父朱士平跟葉老夫人葉朱氏是同胞兄妹,父親朱宗衡膝下五子,只得她一女,朱家上下待她如珠如寶,只要她想的,沒有不滿足的。
而朱姵雯也好養活,小姑娘除了對吃感覺趣,別的無感,偏天生還是個吃不胖的,身材體重永遠維持在多一分則胖少一分則瘦的和諧程度,這越發的讓朱家上下以吃爲大任,朱家老夫人甚至進宮的時候都不忘袖籠裡揣些吃的出來給這小孫女!
現在,聽青果說出一個連聽都沒聽到的新鮮名字,小姑娘立時便兩眼放光,一把攥了青果的手,“果兒,好果兒,我們快去廚房吧。”
葉天麟的院子有個小廚房,以前這小廚房是不用的,但自打青果一個月來報到三次後,這小廚房算是派上了用場。
“素錦姐姐,您去幫我向魏紫姐姐要些羊奶來好不好?”青果一邊和着面,一邊對葉天麟的大丫鬟素錦說道。
素錦這些日子也跟青果混熟了,當下應了一場,囑咐屋裡幾個小丫鬟好生侍候葉天麟和朱姵雯,她轉身去了老夫人那邊的小廚房。
葉府養了幾頭羊,羊奶專供葉老夫人和府裡的主子食用。
見素錦走了,青果將和好的面放到一邊醒,她則取了一邊備着的雞蛋,將蛋清和蛋黃分開後蛋白放少許的鹽和一勺白糖進行敲打,等到蛋白有點氣泡在加入一勺白糖,打到碗倒過來,蛋白也不會掉下來,纔算好。
手裡一邊動着,青果一邊跟朱姵雯和葉天麟雜七雜八的說着話,等覺得差不多的時候,她話峰一轉,將話題帶到了葉羽身上。
“五少爺,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見您的時候,您和九爺在高家酒樓吃飯,您常和九爺去嗎?”
葉天麟正拿手指戳着碗裡的白沫沫,聽了青果的話後,點頭道:“嗯,好像是我爹來信說什麼運河,九叔就帶我去青陽鎮了。”
運河?!
如果當今皇帝真的要開鑿運河,將南北海河貫通,那麼……青果手一頓,筷子“啪噠”一聲掉在了地上,她連忙彎腰將筷子撿了起來,遞給一邊的小丫鬟,重新換了一雙筷子,心裡卻好似揣了頭小鹿砰砰跳個不停。
如果……如果能把握住這個機會,不說富可敵國,最其碼富甲天下是毫無疑問的!青果深深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說道。
“說起來,好久沒看到九爺了。”
葉天麟點頭道:“我也想我九叔了。”
呃,我可不想你九叔,我只想知道你九叔他去哪了?去幹什麼了?
“天麟哥哥,我聽我娘跟姑祖母說,九表叔要娶公主,是真的嗎?”朱姵雯突然問道。
娶公主?!青果錯愕的朝葉天麟看去。
“我上次聽韓大哥和呂大哥也說了,可是九叔說他不同意啊!”葉天麟一臉懵然的朝朱姵雯看去。
“九表叔爲什麼不同意?”朱姵雯一臉奇怪的問道:“不是說公主是最尊貴的嗎?”
葉天麟搖頭,這個問題太深奧,深奧到他不知道怎麼回答。
“不管啦,九叔娶誰是他的事,可是姵雯,我是一定要娶你的。”葉天麟說道。
朱姵雯鄭重其事的說道:“嗯,我也是一定要嫁你的。”
呃!
好吧,這種私訂終身的事,雖然不需要人證,但既然自己一不小心成了人證,青果決定以後要是葉天麟敢做負心郎,她是一定要幫朱姵雯的!
“羅姑娘,羊奶拿來了。”素錦自外面走了進來。
青果笑着道了謝,“素錦姐姐,就等你的牛奶了。”
素錦笑着讓身後的小丫鬟把羊奶奉上,笑着說道:“老遠就聽到笑聲朗朗的,在說什麼呢?這麼開心?”
青果一邊往蛋黃裡面放一勺白糖、六勺麪粉、六勺羊奶進行攪拌,然後又把打好的蛋白放入上下攪拌,聽了素錦的問話,脣角微翹,脆聲說了句。
“噢,五少爺說他大了要娶姵雯小姐。”
葉天麟對朱姵雯的狼子野心,怕是整個葉府上上下下都傳遍了,是故,素錦聽了除了笑了笑外,到也沒再說什麼。
青果知道,再問,便要惹人起疑了,便壓下繼續打聽的心思,專心做着手裡的蛋糕。
小竈生火,鍋裡抹了一層油,很可惜的是沒有植物油,青果只能一遍遍的抹豬油,然後將攪拌好的蛋糊倒了進去,接下來就是要控制火溫的事。青果暗忖:這要是有個電飯煲就省事了!
大約過了一刻鐘,青果聞着空氣裡淡淡的焦香味,知道這蛋糕應該算是成功了。她揭了鍋蓋,雖然沒有想像中的那樣金黃鬆軟,但在這個物質匱乏的年代,真的是一個很不錯的創新。
“啊,好香!”朱姵雯站在青果身邊拍手喊道:“果兒,可以吃了嗎?”
“嗯,現在燙手,等它稍微涼涼吧。”青果笑眯眯的對朱姵雯說道。
朱姵雯點頭,看着青果的目光很是不捨。
“果兒,你跟我去盛京吧,盛京有很多好吃的,很多好玩的,你肯定會喜歡的。”
“姵雯小姐,等我再大點,我來盛京找你好不好?”青果笑眯眯的看着朱姵雯,她能感覺到朱姵雯對她真實的感情。
雖然,這個答案不是朱姵雯想要的,但她還是勉強點了點頭。
因着可以預見的離別,這個下午,少了往日的隱隱期待而是多了一些淡淡的離愁。青果將往常她做的那些小點心的方子,一一跟朱姵雯的大丫鬟講着,特別是下午吃的蛋糕,她講的更是仔細。
葉天麟一直繃着臉,情緒不是很高。
等青果像往常那樣,打算離開葉府的時候,葉天麟悶聲問了句,“羅青果,姵雯妹妹不在了,你以後還來找我玩嗎?”
“五少爺,您不是也要回盛京嗎?”青果奇怪的問道。
葉天麟嘟了嘴,悶悶不樂的說道:“祖母要我過完年,元宵後再走。”
青果默了一默,做人應該聞絃音而知雅意,她之所以能在這些日子頻頻出入葉府,實則卻是因爲朱姵雯這個小吃貨,而不是葉天麟。作爲當家夫人的葉老夫人,肯定不願意她時常來找葉天麟的!自己何必做個討人嫌的人呢?
“五少爺您知道的,快過年了,家家戶戶都很忙,我或許沒什麼時間來找您呢。”
葉天麟眉頭蹙了蹙,想了想,問道:“那過完年呢?過完年是正月,正月裡不忙的。”
“可是正月裡我要走親戚啊。”青果笑眯眯的說道。
“隨便你好了!”本來朱姵雯要走,葉天麟就不高興,又連着被青果拒絕,心裡頓時便惱火了,瞪了青果沒好氣的說道:“你以爲我稀罕你來?走,走,走,趕緊走。”
“天麟哥哥……”朱姵雯見葉天麟對青果發脾氣,連忙上前扯了他的手。
青果笑了笑,對一邊侍候的素錦說道:“素錦姐姐,能不能麻煩您喊個人送我出去。”
素錦看了眼嘟着嘴的葉天麟,上前笑着說道:“羅姑娘,奴婢送您出去吧。”
“有勞素錦姐姐。”
青果朝葉天麟和朱姵雯笑了笑,轉身跟着素錦往外走。
“果兒……”朱姵雯撇下葉天麟,追了上來。
青果步子一頓,等朱姵雯走到跟前,她笑眯眯的看着朱姵雯,“姵雯小姐,您以後如果還來興城玩,您讓人給我捎個信,我再來看您好不好?”
朱姵雯點了點頭,點漆似的眸子裡已經隱隱有了一層水光。
青果不想讓人傷心,她笑着跟朱姵雯揮了揮手,便逃也似的朝小院外走去。
一路無話,直至素錦帶將她帶到垂花門外,一眼便看到坐在門房裡正不斷往裡張望的羅興祖和羅小將,青果才覺得心裡好受了些。
“爹,哥哥。”
羅興祖和羅小將一看到青果就站了起來,幾步趕上前,不顧素錦在身側,對青果說道:“果兒老夫人給了好多打賞,你快去看看。”
青果疑惑的朝素錦看去。
素錦笑了解釋道:“羅姑娘,我家老夫人說這些日子時常勞煩你大老遠的趕來陪表小姐和五少爺,這些東西雖然不值什麼,但應該能讓你家過個豐順的年。”
聞絃音而知雅意!
青果很慶幸,剛纔沒有答應葉天麟。不然,她可真把葉家的大boss給得罪了!
“還請素錦姐姐,替我謝謝老夫人。”青果說道。
素錦笑着點了點頭。
等離開葉府,牛車出了城。
羅小將拍着身下那些大大小小的包裹對青果說道:“果兒,老夫人她可真是個大好人。”
青果哼了哼,葉老夫人是不是好人她不好說,但葉老夫人絕對是個妙人!不過好在,她們之間的交集到此告一段落,往後會不會再有交集且也難說!
將葉老夫人暫時的扔在了腦後,青果現在想着的是從葉天麟那裡打聽來的,當今皇上要開鑿運河之事。
運河是由統治者主導開鑿整修而成,他們集合龐大的人力、物力開鑿運河的主要目的是爲了漕運。漕運是封建王朝的生命支持與動力供應系統,維持王朝的生命延續。在有記載的那些歷史上,歷朝歷代有見識的統治者都非常重視運河的修造。
青果現在只後悔,前世自己爲什麼沒讀天津大學、上海交大這些專業側重陸上製造的船舶學校,不然,憑着一手造船術,別說弄個富甲天下,怕是封候拜相都可以啊!
“果兒,果兒……”
耳邊響起羅小將一連串的聲音。
青果恍然回神,朝羅小將看去,“哥,怎麼了?”
“我跟你說話呢,你半天沒回音,想什麼呢?”
“噢,沒什麼,我在想開酒樓的事。”青果說道。
羅小將一聽頓時便興奮了起來,“果兒,真的要開酒樓嗎?”
“當然要了!”
別說之前不知道開鑿運河這事,她就這想法,現在知道了,越發要開了。如果運氣好,青州府的漕運碼頭設在青陽鎮,那真的就是天上掉餡餅,被她給撿了!
“那我們就可以搬到鎮上去住,離我爺和奶遠遠的?”羅小將壓低了聲音跟青果說道。
青果看了眼正趕着車的羅興祖,點了點頭,說道:“嗯,是的。哥,你高興嗎?”
“當然高興了。”羅小將抑制不住的笑道:“這樣,爺和奶就再不能來我們家鬧了。可是……”
“怎麼了?”青果朝羅小將看去。
“咱家那十幾畝地咋辦?”羅小將看向青果,“那地收拾得好,一年也能賺不少呢。”
光地骨子一年就有六兩銀子的賺頭,更別說現在在那地上還種的蘿蔔和白菜,這些經過深加更可是青果她們家最主要的經濟來源,這肯定是不能拋下的!
“沒事,那地交給外公和舅舅收拾。”青果靠在身後的包裹上,說道:“包括做鹹菜,做酸蘿蔔,這些,我們都交給外公他們做,回頭我們跟他分成就是。”
“這樣好是好。”羅小將也覺得那地還真只有交給他外祖家,他才放心,只是……他不無憂慮的說道:“怕是,爺他們不會同意呢!”
“我們現在跟老宅子又沒什麼關係,他同不同意關我們什麼事?”青果沒好氣的說道。
羅小將指了指趕着牛車的羅興祖,壓了聲音說道:“你忘了,爹跟我們說的話了?”
怎麼會忘!羅興祖可是一再強調,出族只是爲了不讓老爺子和老太太來爲難他們家,如果老爺子和老太太能一改前態,他們還是要盡到小輩該盡的責任的!
“那回頭看看爹的意思,再決定吧。”青果想了想對羅小將說道。
跟往常一樣,路過石圳村的時候,青果等人去了趟林家。
“老夫人賞了好些東西,大舅小舅你們看看家裡缺什麼,緊要緊的留些下來吧。”青果對林正達說道。
“家裡不缺啥,果兒,留着給你爺和奶吧。”林善文在一邊說道。
羅家鬧那麼大動靜,林家不可能不知道,爲這事,林善文氣得病了一場,病好後,暗下決心,往後青果家就是一根針一根線,他們也不沾。
青果覷了眼神色訕訕的羅興祖,嘻嘻笑着上前說道:“外公,我爺和奶的那份自然不會少,可你和我姥姥的也不能少是不是?”
“果兒,外公家真不缺什麼。”林善文和善的將青果帶到身前,“喝口熱水暖暖身子,早些回去吧,不然你娘該擔心了。”
“岳父……”羅興祖朝林善文看去。
林善文擺了擺手,對這個女婿,他也沒什麼不滿的,說到底還是他這個當爹的沒本事,不能給女兒撐腰,還要拖累女兒。
青果也知道自家外公是個什麼樣的人,當下不等林善文開口,轉身便招呼羅小將,“哥,把牛車上的一袋米和一袋面給拿下來,還有那匹藏青色的棉布。”
“哎。”
羅小將二話不說,轉身就去取牛車上的東西。
“果兒,不用,真不用。”林善文連連讓林正達和林方達去阻止。
“外公,您真的要跟我們家生份了嗎?”
林善文被青果問得一怔,哪裡是他想生份啊,可……林善文長長的嘆了口氣,不吱聲。
青果撩了眼羅興祖,心底苦笑。
都是爲人父母的,林善文因爲心疼女兒,寧可爲難自己也不爲難別人。可是,看看羅老爺子和陳氏做的事,他們一切的出發點,都只爲兩字“利益”。一個眼裡只有利益的人,誰能跟他親近得起來!
“外公,您別多想,娘有我們護着,不會讓她受委屈的。”青果說道。
林善文點頭,“外公知道,外公……”
“外公,您就算是不喝我們家一口水,不拿我們家一根柴火,那又怎麼樣呢?”青果擡頭看了林善文,“秀才爺爺說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您是君子胸懷,可小人難纏您不知道嗎?”
“果兒……”林善文怔怔的看着青果。
青果暗暗的吐了吐舌頭,打住,不能再往下說了,再往下說,林善文怕是就要起疑了。
“外公,實話跟您說吧,我們年後可能要搬到鎮子上去住了。”
“什麼?”林善文錯愕的看向青果,“搬鎮子上去?好端端的爲啥子要搬鎮子上去,是不是因爲你爺……”
“我們想盤下高家酒樓。”青果打斷林善文的猜想,脆聲說道:“高家酒樓的高掌櫃要去明城投奔他兒子,酒樓不想開了,我跟高掌櫃說了,讓他把酒樓和屋子租給我們。”
這個時候,林正達和林方達還有鍾氏都圍了上來。
鍾氏看着羅興祖,“果兒她爹,是真的嗎?”
羅興祖憨憨笑着直點頭,看了看林善文悶聲說道:“岳母,我也想過了,都說遠香近臭,說不得我們離我爹孃遠了些,關係會改善些。”
鍾氏嘆了口氣,輕聲說道:“盤下那酒樓得不少銀錢吧?”
“還好,”羅興祖連忙說道:“高掌櫃的看果兒的面上,二十兩銀子一年的租金,屋裡的傢俱什麼的全都讓我們使用。”
“那果兒,你家那十幾畝地怎麼辦?”
林正達朝青果看來,臉上隱隱有着期待,他們都不懶,實在是地少人多,地裡刨不出吃食,要是那地能讓他們家種……
青果到是看出林正達的意思,其實她也是願意給林正達他們種的。只是……青果這麼一想,眼珠子一轉,便有了想法,她擡頭朝羅興祖看去。
“是啊,爹,我們去鎮子上了,我們家的地怎麼辦啊?”
“給別人種吧。”羅興祖說道:“我們家也就那兩畝旱田,十幾畝荒地也種不出什麼來。”
“姐夫,那荒地給我們種吧?”林正達立刻接了話說道:“那些地骨子我肯定會好生侍候的,還有我打算開春種黃豆,等收了豆子,我們家就可以開個豆腐作坊。”
羅興祖還沒開口,林善文已經出口喝止,“正達,不許瞎說。”
“爹,我哥沒瞎說。”林方達不甘心的對林善文說道:“姐夫,給別人種也是種,爲什麼就不能給我們家種?我們按收成給他交租就是了!”
青果捅了捅羅小將,羅小將連忙大聲說道:“哎,爹,我覺得小舅舅說得對,本來嘛那地還有一半是外公家的呢,換個人種,萬一光顧着弄地上的莊稼,把那些地骨子給弄壞了,可划不來。”
當日鍾氏出事時,林善文是說過拿這塊荒地一半的產權來抵債的,但那些債最後由黃保忠和盧永東以及林兆木賣田的錢給補上了,這樣說來,青果家其實就是出了份人力!
羅興祖是個本份,他自然不可能真把那地佔爲己有,一聽羅小將的話,當下想也沒多想,便說道:“岳父,我也是這個意思,那地幾年種下來的糧食也賣不了幾兩銀子,關健還是那些地骨子,您看,要不這地還是您和小舅子給種了吧?”
林善文猶豫不決的朝羅興祖看去,“可是,你爹孃那……”
“我爹孃那沒事,這地本來對外就說是您老人家的,他們怨怪不到我頭上,大不了,那兩畝旱田,我還給他們就是。”羅興祖說道。
林善文前一刻還打定主意不佔青果家一根針一根線,這回頭就是這麼大一個便宜,心裡不由便有些臊,一時間僵在那,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哎,外公,您就快些應下吧,不然,我爹一心疼,不去鎮上了,我們可就沒地兒哭了。”青果在一邊插科打諢。
“就這樣吧。”鍾氏拍板作決定。
林善文想了想,也沒再堅持,便跟羅興祖說道:“那你坐會兒,我們把事情劃拉劃拉清楚。”
“哎,岳父都是一家人,再說那地也有您一半,還有什麼好劃拉的。”羅興祖連忙擺手道:“地骨子的收成,咱兩家一人一半,地上種出的東西,你給我一成的收成就是。”
“這怎麼行!”林善文連忙擺手,“地有一半是你的,那一半的地上收成按五五算,你五成,我五成。”
羅興祖還要再說,林善文擺手道:“你要是不同意,那地,我們就不種了。”
“就照外公的意思來辦吧。”青果連忙說道。
“那果兒,你那酸鹹菜的生意還做嗎?”
“做啊!”青果對問她話的林方達說道:“等我盤下了高掌櫃家的酒樓,我就在外頭擺個攤頭,專門賣這些酸鹹菜,也是筆不小的收入呢!”
青果早就想過了,她要把這酸鹹菜做成一年四季的生意,並且要做出一個品牌來,等將來運河一開通,她做的酸鹹菜就能名揚四海了!說不得,還能打造出一個百年老字號!
從林家出來後,已經是申時一刻。
“爹,我們走快些吧,娘怕是等着急了。”
“哎。”
不比早上出門早,路上的冰沒化,經過一天的太陽照射,地比早上出門時好走了很多,小半個時辰不到,父女三人便回到了三坑村。
孫寡婦帶着她家閨女羅小花坐在太陽下納鞋底,遠遠見了羅興祖父女三人,將手裡鞋底子往籃子裡一扔,站起就迎上前去。
“興祖哥,回來了啊?”
羅興祖點了點頭,沒怎麼搭理孫寡婦。
孫寡婦看了青果和羅小將一眼,回頭對羅小花喊道:“小花,你不是念叨着要跟果兒和小將玩嗎?怎麼也不上來跟人打個招呼。”
羅小將坐在那,頭重重的垂着,就快垂到身前的地裡去了。
“嬸,我娘在家等我們,怕是要着急了,你把路讓讓,讓我們過去吧。”青果對孫寡婦說道。
孫寡婦撇了撇嘴,風情的眸子直朝羅興祖看去,“興祖哥,你下回去城裡跟我說一聲,我這年貨還沒置辦,下次好搭你的車一起去。”
“嬸,我家的牛車是送貨的,不是搭人的。你要什麼,還是讓張大叔給你從鎮上捎來便當,大冷天的,也省得你一路挨凍!”羅小將沒好氣的說道。
孫寡婦聽到羅小將說起張屠戶,搓了一層細細杭粉的臉上漲起一抹紅暈,水汪汪的眸子颳了眼羅小將,轉而朝羅興祖看去。
“小花她娘,你把路堵了。”羅興祖悶聲說道。
“噗嗤”一聲,青果忍不住笑出了聲。
孫寡婦就是臉皮再厚,也不得不往邊上挪了挪,只是在目光落在牛車上時,她突然升手就抓瞭解盒子點心。
“興祖哥,這點心給我家小花償償啊。”
話落,不等羅興祖開口,扭着小蛇腰就往家裡走了。
羅小將擡腳便要下牛車去追,被青果一把給扯住了,“算了。”
“不行……”
“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是個不要臉的,你還能跟他一樣?”青果對羅小將說道。
羅小將恨恨的啐了一聲,目光陰沉沉的撩了眼孫寡婦家的煙囪。
林氏正和周氏、金氏幾人在家翻曬着地裡收來蘿蔔、白菜,雖說不用再送貨了,但林氏想着,地裡反正還有菜,不如做些給左鄰右舍分了,大家桌上也多道菜吃。
青萍先看到羅興祖他們,扔了手裡的正摘着的菜,站了起來,一邊對林氏說道:“娘,我和果兒他們回來了。”一邊迎了出去。
林氏也停了手裡的事,站起身,跟着往外走。
“娘,爹買了好多東西回來,您快來看看。”青萍對林氏喊道。
周氏等人一聽,便笑呵呵的圍了上去,等看到牛車上大小小堆堆着的包裹時,不由便打趣了說道。
“興祖兄弟,你這是把街都給買回來了?”
“是啊,興祖兄弟,這大大小小又是吃的又是穿的,你這是路上撿錢了?”
羅興祖嘿嘿笑着,撓頭道:“不是買的,不是買的。”
“不是買的?那是……”
“是葉家老夫人賞的。”羅小將在後面大聲說道。
“葉家?”周氏一怔過後,不由問道:“興祖兄弟,是興城祭酒胡同的葉家?”
青果剛想開口,羅小將卻是搶了話說道:“是的,就是他家。”
“哎呀,興祖兄弟,你可真是了不起,這不聲不響的,怎麼就跟葉家搭上了關係?”一旁的金氏插了嘴進來說道:“葉家,可是連縣太爺都要忌憚三分的,嘖、嘖,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啊!”
羅興祖被金氏說得一愣一愣的。
“爹,你愣在這幹什麼?”青果扯了把羅興祖,“你快幫着娘把這臘八粥抱進去吧,熱一下,晚上好吃。”
“哎,哎。”
羅興祖巴不得有點事做,好離開正喋喋不休跟他說着,葉家如何如何了不得的金氏。
“哎,果兒啊,你跟嬸子說說,你們怎麼就去了葉家,葉老夫人怎麼又送了你們這麼多東西?”金氏扯了青果問道。
“嬸,我哪知道啊,你問我爹去。”青果掙了金氏的手,拎了牛車上的包裹往屋裡走。
金氏回頭,正想再仔細打聽打聽,等了半天,沒見到羅興祖出來,撇了撇嘴不吱聲了。
竈堂間,羅興祖悶聲與林氏說道:“果兒娘,我想給那邊拿半袋米和麥粉,再拿兩匹布過去,行不行?”
林氏能說什麼?說不行嗎?
“嗯,你拿去吧,我就不過去了。”
羅興祖看了看林氏,見林氏神色淡淡的,既沒有不高興也沒有從前的那種溫婉,暗暗的嘆了口氣,點頭道:“等吃過晚飯,我給送過去吧。”
“爹,既然要拿,就現在送過去吧。”從外面進來的青果對羅興祖說道。
“爲啥?”
青果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你現在拿過去,村裡人看見了,只會說你孝順。回頭你再拿,沒人看見,你不是白孝順了?”
“我又不稀罕別人怎麼說!”羅興祖嘟囔着說道。
青果點頭,沒錯,你是不稀罕,可是我們稀罕啊!這出族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往後還不知道對羅小將有沒有影響,再不把這輿論爭取過來,可真就是坑兒子了!
林氏到沒想那麼多,對她來說,現在就是能不跟老宅子那邊有牽扯,就竟盡不牽扯。
“早些送去,早些回來吧。”林氏淡淡說道。
羅興祖點了點頭,一肩扛了半袋米和麥粉,一臂夾了兩匹布朝羅家老宅子走去。
“哥,你去牛車還了,另外再把錢也給他們結了。”青果對羅小將說道。
“哎。”羅小將應了便要外走。
“等等,”青果追上前,對羅小將說道:“葉家的事,你別多說,他們問你,你就說不知道,讓他們問爹。”
羅小將也知道自己剛纔說錯話了,聽了青果的話,連忙點頭保證,“果兒你放心,我鐵定不再亂說了。”
“嗯,去吧。”
等羅小將牽了牛車走出去,青果回頭對林氏和青萍說道:“娘,我們要搬家了!”
“啥?”
林氏和青萍半響沒反應過來。
青果呵呵笑着將她打算去鎮上開酒樓的事跟林氏說了,林氏和青萍聽得一愣一愣的,好半響沒回過神,回過神來,就是一迭聲的問道。
“真的行嗎?我這手藝會不會有人吃啊?哎呀,二十兩銀子,賺得回來嗎?還有……”
青果笑眯眯的看着搓着手,來回轉着圈圈,猶如吃了興奮藥,停不下來的林氏。
青萍也是興奮的不行,不過好在,沒有林氏那樣的壓力,她只是沉浸在要換個生活環境的興奮裡。
羅家老宅子。
羅興祖帶來的東西放在正屋的牆角,有心想說幾句什麼,可是在對上陰沉了臉的陳氏和目光復雜的羅老爺子時,卻是張了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拿走,我們不稀罕。”陳氏指着羅興祖就罵了起來,“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給你娶媳婦,給你成家,換來的就是這些破東西?我連兒子都沒了,我要這些破玩竟幹什麼?”
羅興祖被陳氏罵得鼻子一酸,眼眶就紅了。
“娘,我……”
“別喊我娘,誰是你娘?”陳氏一把跳起,指着羅興祖罵道:“你不是當着全村人的面不要爹孃老子了嗎?我是你哪門子的娘……”
羅老父子看了眼渾身顫顫的羅興祖,對陳氏喝道:“好了,你沒完沒了是不是?孩子來了就說明他心裡還有我們,你跟自己的孩子計較什麼?”
陳氏“哇”一聲便拍着大腿哭了起來,邊哭邊喊道:“你個失了心肝的賤骨頭啊,你怎麼就能這樣對你娘啊,爲了個女人,爹孃都不認……老天爺啊……”
羅興祖被陳氏的一哭一鬧,給弄得僵在了原地,想要走,可是腳卻被陳氏給抱住了。陳氏喊一句,手就往他腿上掐一把。
“哎,娘,您這是幹什麼啊!”幸好,這個時候,許氏趕了過來,她連忙上前去攙陳氏,嘴裡勸道:“娘,二弟這是孝順您哩,您回頭又把他嚇走了,往後再不來了,您就是哭也沒地方哭了!”
“我呸!”陳氏朝着羅興祖啐了一口,嘶聲道:“我就當我是屙了泡屎出來……”
“哎,二弟啊,你也別怪娘,你都不知道,娘這些日子夜夜睡得不安生呢,睡着睡着就哭了出來,一哭,就喊你的名字。”許氏在一邊說道。
“是啊,二哥,你要是心裡真有爹和娘,你就回來。”羅興旺從屋外進來說道:“二嫂她要是攔着你,我去求她。”
“是啊,二弟啊,這打從開天劈地,只有爹孃不認兒的,哪有兒不認爹孃的啊,這可是要天打雷劈的!”羅興財說道。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的勸着,羅興祖被圍在中間,根本就沒有他開口的機會。
好在這時,屋外響起羅小將的聲音。
“爹,娘喊你回去吃飯。”
羅興祖逃似的,從屋裡搶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