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高大上的葉九爺

65高大上的葉九爺

雁容老媽媽盡職盡忠的跟青果把葉府的規矩說了一遍,其中重中又重的自然是,不許存有非份之心,行諂媚勾引之事。否則一旦發現,挨一頓板子不說還要發落出去。

青果只等容媽媽說得嘴幹舌燥,她纔在一邊幽幽的說了一句。

“媽媽,我不是來府裡當丫鬟的!”

嗯?!

容媽媽怔了怔,但很快便又說道:“不是來當丫鬟的,你也不是來當客人的是不是?”

這到是事實,青果點頭。

容媽媽嘿嘿笑了道:“既然不是客人,你往後少不得又要常來我們府裡,規矩自然還是要學透的好!”

“媽媽,您放心,我肯定不能勾搭五少爺的,我也肯定不能給人做妾的!”

爲求容媽媽放過她已經生繭的耳朵,青果只能把話往明白裡講。

誰知道容媽媽在聽過她的話後,圓圓像月盤的臉上突的就掛起一抹冷色,她一臉不高興的看着青果說道:“我說你這丫頭纔多大,就知道什麼妾不妾的?你這規矩啊,真得好好學。”

青果捂臉,沒有任何時候她會像現在這樣,迫切希望葉天麟那個熊孩子能跑出來救她於容媽媽的碎碎念之中!

“媽媽,五少他屋裡的素錦來問,媽媽什麼時候帶羅姑娘過去,五少爺和姵雯小姐等得着急了!”守門的小丫鬟上前說道。

容媽媽看了眼低眉垂眼做小媳婦狀的青果,對小丫鬟說道:“去,把你姚黃姐姐喊來,讓她陪着羅姑娘起一趟。”

“是,媽媽。”小丫鬟轉身跑開。

不多時,小丫鬟便帶着十二、三歲已經長得有些開的姚黃往這邊走來,姚黃不似魏紫那般和善可親,光看着她略略尖翹的下巴,便知道是個掐尖要強的!

“容媽媽,您找我?”

容媽媽指了青果,“你陪着羅姑娘去趟五少爺院裡吧。”

“是,媽媽。”

青果向容媽媽行禮告退,跟在姚黃身後往外走。

四進的院子,從榮安堂到葉天麟住的外院,走了有個小半柱香,直至青果鼻尖起一層薄汗,纔算是到了地。

“五少爺,老夫人屋裡的姚黃姐姐帶着那個小騙子來了。”

守門的小子見着青果兩人,撒了腳丫子就往門裡跑,邊跑邊大聲喊道。

一路都不曾言語的姚黃“噗嗤”一聲給笑了出來,她回頭打量了青果一眼,淡淡說道:“羅姑娘,你在我們府可是出名了!”

青果笑了笑,不理會姚黃言語間的諷刺譏誚之意。

姚黃見青果只笑不言語,撇了撇嘴角,將個小胸脯挺得像個桃尖尖,哼了哼,繼續往前。

“小騙子,你怎麼纔來!”

葉天麟以他獨有的方式迎接着青果的到來。

青果咬牙,決定原諒熊孩子的記仇和固執己見!

“見過五少爺。”

跑出來的葉天麟豁然看見青果身前站着的人,無視行禮的青果,擡頭看向姚黃,眨了眨明亮如黑寶石的眼睛,一臉不解的問道。

“咦,姚黃,你怎麼來了?九叔他不在我這哎!”

前一刻還眯眯的姚黃,下一刻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就摔倒在地。

“五少爺,奴婢不是來找九爺的,奴婢是……”

“我知道,我知道啦!”葉天麟擺手,“你不是來找九叔的,你是來找我的,你要找九叔,就該去他的歸燕樓了!”

姚黃臉上紅一陣紫一陣的,又着急又無奈的看着葉天麟。

青果費了老勁,纔沒讓自己發出笑聲。

熊孩子坑起人來,果真是讓人毫無招架之力啊!

趁着姚黃又羞又窘的功夫,葉天麟已經掠過她,走到了青果身前。

“小騙子,我祖母她今兒又賞你什麼了?賞的銀子夠不夠你還欠我的銀子?”

“五少爺,是不是老夫人今天沒賞銀子,我欠你的銀子就不用還了?”青果笑眯眯的說道。

“你想得美!”葉天麟像被狗咬了屁股,頓時跳了起來,指着青果喊道:“你當時怎麼說的?你可是口口聲聲說着加倍奉還的!”

什麼?!

青果頓時將兩隻水靈靈的眼瞪成了鬥雞眼,她看着一臉幸災樂禍的葉天麟說道:“我什麼時候說了加倍奉還的話了?”

“你怎麼沒說了?”葉天麟一見青果要賴帳,立馬叉了腰往她跟前一站,氣勢十足的說道:“我可是有人證的!”

話落,回頭就對外面喊道:“瑞春,瑞春。”

“哎,五少爺,小的在。”

瑞春屁顛屁顛的從外面跑了進來,低眉垂眼的站在那等葉天麟的吩咐。

葉天麟指了青果,對瑞春說道:“瑞春,那天這小騙子問爺借銀子的時候,是怎麼說的?你說給她自己聽聽,省得她想賴帳!”

“是,五少爺。”瑞春轉身看向青果,說道:“羅姑娘當日說的是,五少爺,就當是我借您的,日後我加倍還您行不行?”

呃!

青果真想找塊豆腐把自己撞死。她竟然被個熊孩子給設計了!

她當時明明說的是讓葉天麟還她那個荷包,到時她加倍還他。可葉天麟卻將這個加倍的概念偷換到了她姥姥那二百兩銀子上!二百兩銀子加倍還!你妹,她就算是生財有道,也不帶這樣被人坑的啊!

“小騙子,你怎麼說?”葉天麟得意洋洋的看着青果。

青果無語,再無語!

“沒話說了吧?”

青果裝死,再裝死!

“哼,看你還敢騙小爺!”

青果看着一臉大仇得報的葉天麟,她很想問一句“五少爺,您這仇會不會記得太久了?”

“天麟哥哥,你這樣會把她嚇壞的。”

軟軟糯糯的聲音響起,青果看着由大丫鬟領了甜甜笑着朝她們走來的朱姵雯,長長,長長的透了口氣。

果然,一看到朱姵雯,葉天麟立刻便從炸毛貓變成了順毛龜。

“姵雯,你來了啊。”

朱姵雯小巧精緻的下頜,微微一擡,對葉天麟點了點頭,葉天麟頓時便乖得就差吐個大舌頭趴那裝忠犬!

朱姵雯走到青果身前,眼睛笑成月牙兒的看着青果,軟軟糯糯的說道:“羅青果,有我在,天麟哥哥不會欺負你的。”

哎,這可真是個實誠的孩子!

青果看着朱姵雯,翹了嘴角說道:“那姵雯小姐,我能爲你做什麼呢?”

“我要吃你上次做的那個卷卷菜。”

卷卷菜?青果想了想,明白過來,那不就是上回她做的蔬菜壽司麼!這個要求不難!

青果看了朱姵雯一眼,又看了看熊孩子變忠犬的葉天麟,稍傾翹了脣角對朱姵雯說道:“姵雯小姐,你要不要一起學呢?”

“啊?!”朱姵雯一臉激動的看着青果,“可以嗎?你願意教我?”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我當然願意教你了。”

忠犬葉天麟不等青果開口,立刻大聲喊着他的大丫鬟。

“素錦,素錦!”

“五少爺,奴婢在。”素錦從屋裡走了出來。

葉天麟指着朱姵雯說道:“你讓使個人去小廚房,跟婆子們說一聲,姵雯表妹要去廚房玩,讓她們收拾乾淨。”

素錦怔了怔,去廚房玩?廚房有什麼好玩的。

“葉天麟,我是去廚房學做菜的,不是去玩的!”朱姵雯不滿的瞪了葉天麟。

忠犬麟當即點頭認錯,“姵雯妹妹你別生氣,是我說錯了,你千萬別生氣,九叔說,生氣會讓人變醜的!我不要你變醜。”

呃!

青果表示,這種郎騎竹馬來,繞牀弄青梅的感情確實好!只是能不能別荼毒她?她不想起一層雞皮不疙瘩啊!

朱姵雯果斷的無視了葉天麟,轉而上前牽了青果的手,“羅青果,你還會做什麼?”

“還會做什麼啊?”青果想了想,可惜這個時代沒有電飯鍋,不然做一鍋蛋糕,肯定能搞定這位小女王啊!笑了笑,青果說道:“我會做餅,手抓餅。”

“手抓餅?”朱姵雯圓溜溜的眼睛便盯着青果看,“那是什麼樣的餅?”

“等我做了,你就知道了!”

正說着話,廚房的婆子來回話了。

“五少爺,小廚房收拾好了。”

葉天麟當即討好的上前牽了朱姵雯的手,“姵雯妹妹,我們走。”

朱姵雯想也沒想,便牽了青果的手,葉天麟哼了哼,但在看到朱姵雯朝他橫過來的目光時,立刻賠了個大大的笑臉。

這一幕,只將小院裡的下人看得齊齊偷偷瞥過臉,偷偷的在角落裡笑。

家制手抓餅,其實最重要的是和麪,一般都是用涼水或溫水和麪,但做手抓餅不同,手抓餅的麪糰得用燒開的開水和。

麪粉放入盆子裡,一點點的加入開水用筷子攪成絮狀,不燙手的時候開始揉搓,揉好,放一邊醒半小時。

因爲這個時代還沒有生菜,但好在有萵苣,她找了幾株大萵苣,挑萵苣心中間最嫩最綠的摘了下來,洗乾淨放一邊晾乾,又拿了雞蛋,用小鍋煎了幾個不老不嫩的荷包蛋,最後切了些精瘦豬肉,用小火慢慢的翻炒。

料弄好,麪粉發得也差不多了,摘了一團,用擀麪杖擀平,刷一層豬油,橫向摺疊成扇子型,扯一扯,繞圈成團,再次碾壓。

鍋裡放油,竈間燒小火,兩面翻煎,快到金黃的時候用鍋鏟兩回向中間搓,這樣做是爲了讓餅起層起酥,沒多久,又酥又弱的麪餅就出鍋了,夾好之前做的配料,放盤子裡一裝,端到目瞪口呆的朱姵雯和葉天麟面前。

“姵雯小姐,五少爺,償償看,喜不喜歡?”

“喜歡,喜歡!”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

喜歡就好!

青果的目光幾不可見的睃了眼門外一抹月白色的袍角,臉上的笑容愈濃。

和的面有些多,青果對站在一側的姚黃和素錦說道:“兩位姐姐等一等,我再多做幾個,你們也償個鮮。”

素錦倒還罷了,跟着個吃貨主子,沒少有口福。反到是姚黃,因爲老夫人飲食清淡,她剛纔看着就滿口生津,只咽口水,一聽青果要給她做,恨不得把頭點成雞啄米!

“五少爺,今天九爺請了朋友來家裡,不如讓羅姑娘做幾個送去讓九爺招待客人吧?”素錦說道。

葉天麟頭當然沒意見,姚黃更是眼珠子滴溜溜的轉,想着怎樣找藉口去燕歸樓。

因爲配料都弄好了,青果只要將剩下的麪餅煎好就行,於是,一盞茶的功夫,不但讓姚黃和素錦這兩個大丫鬟償了鮮,還另做了兩盤子,一盤子送燕歸樓,一盤子送去榮安堂。

“小騙子,你在我們府裡住下吧。”葉天麟摸着圓滾滾的肚子,對青果說道:“你留下來給我和姵雯妹妹做吃食,我付銀子給你。”

“是啊,羅青果,你留下吧。”朱姵雯附合着葉天麟的話。

青果留意到門外的那抹月白色的袍角不知在什麼時候消失後,心裡的壓力頓時一鬆,她嘻嘻笑着對朱姵雯和葉天麟說道。

“不行的,我爹和我娘還有我哥哥姐姐,他們會捨不得我的!”

葉天麟一聽羅青果拒絕了,當即便冷了臉,不滿的瞪着青果。

反到是朱姵雯想了想,說道:“那把他們都接進府好不好?”

都進府,做奴才?!

青果笑了笑,輕聲說道:“他們不願離開我爺爺奶奶,還有我姥姥外祖。”

朱姵雯這下不說話了。

她總不能說,把所有的人都接進府吧?

“藉口,小騙子,這根本就是你的藉口,你不想進府,不想呆在我們家。”

熊孩子又開始熊了!

可是熊孩子可以熊,青果卻不能,她也實在不能跟個六歲的孩子計較,只得賠了笑臉,說着好話。

“五少爺,你也不願意住別人家裡的是不是?”

葉天麟哼了哼,不理青果。

青果繼續努力。

“你看,我每隔十天就要進趟城的,你們要是喜歡的話,我每次進城都來府裡給你們做道吃食好不好?”

“好,我要不重樣的!”朱姵雯當即拍手。

對她來說,反正她在興城也呆不長,更不可能把青果帶走。還不如,讓她的丫鬟們多跟青果學學呢!要說,這娃腦子是真心轉得快的啊!

即然朱姵雯都答應了,葉天麟不可能拆她的牆角啊,便是覺得自己沒面子了,也沒再強迫青果,不情不願的嘟了嘴,站到一邊。

青果吁了口氣,說道:“行,姵雯小姐,我保準一定不重樣。”

還未謀面時,她便知道,只要搞定朱姵雯就等於搞定葉天麟,忽略掉葉天麟臉上的不快,青果賠了笑臉說道。

“五少爺,你能不能讓下人把我爹喊來,他身上帶了我還你的銀子。”

葉天麟瞪了青果一眼,回頭對素錦說道:“讓人去把他爹請進來。”

“是,五少爺。”

素錦連忙退了下去。

……

另一側,位於葉府中軸線上的某一處院落。

紅箋正招呼着兩個約十三、四歲,與葉羽同齡的少年。

“呂公子,韓公子,剛纔老夫人使人來喊了我們公子去說話,他走前吩咐過了,二位公子來了先喝茶,他稍後就回來。”

“好的,我們知道了,紅箋姑娘,你忙你的去吧。”

紅箋在接過小丫鬟奉上的茶放好後,這才屈膝一福退了下去。紅箋也沒走遠,就帶着小丫鬟坐在了門外抱廈裡一邊曬着太陽,一邊輕聲說着話。

小丫鬟少不得偷看屋裡的兩個少年貴公子,看一眼,臉便紅一分。

“紅箋姐姐,這兩位公子是哪家府上的公子啊?”有膽大的丫鬟問道。

紅箋輕挽了脣角,笑道:“這兩家公子可是大有來頭的。”

“嗯?”小丫鬟頓時圍上前,輕聲催促道:“紅箋姐姐,你快說說,是什麼來頭,還能尊貴過我們家九爺不成?”

紅箋哼了哼,在她心裡,九爺可是天上地下第一人,任你再高貴再尊榮無比。

“穿玄色鑲邊寶藍撒花緞面圓領袍,跟我們爺一樣,待人和和氣氣的是醉仙樓的少東家,韓光華。”紅箋輕聲說道。

“啊,醉仙樓的少東家啊!”小丫鬟砸舌,驚聲道:“我聽媽媽們說,醉仙樓的東家那可是富甲天下,拿金磚鋪地呢!”

“噗嗤”一聲,紅箋笑出聲,對小丫鬟嗔道:“瞎說什麼,你當那是金鸞殿呢,鋪金磚!”

小丫鬟嘿嘿笑着,吐了吐粉紅小舌,又指了另一個看起來一身貴氣,頗有幾分氣勢的少年公子問道:“那他呢?穿一身石青色寶相花刻絲錦袍的那位,他又是誰?”

“他啊!”紅箋輕聲說道:“他是青州知府呂榮潤,呂大人府上的小公子。”

小丫鬟們嘖嘖出聲道。

“紅箋姐姐,我們爺交的朋友可真不簡單。”

若是青果聽了小丫鬟的話,非得說句,那是自然啊,物以類聚,人以羣分!你家九爺高大上,他交的朋友還能矮挫窮?

紅箋笑了笑。

院裡的小丫鬟都是來青州後新買的,她們沒有經歷過盛京葉家的輝煌,自然不知道,不論是韓光華還是呂明陽,在葉家的人眼裡,他們其實都只是些窮枝末流,若不是有着打小的交情,怕是自家根本就不屑於應酬他們,而京裡的幾位爺更是連眼角的一個餘光都不屑於給!

屋子裡,呂明陽挑了眼韓光華,淡淡笑道:“你家老祖宗怎麼捨得放你出來了,不是要留你在盛京說親事,抱曾孫嗎?”

韓光華斜飛的眉角微微一挑,似笑非笑的挑了眼呂明陽,端了桌上的茶盞,輕啜一口後,才說道:“呂明陽,別繞圈子了,你知道我來是爲的什麼事,肉那麼大,光憑你一人是吃不完的,何不大家分着吃?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

“呸!”呂明陽啐了韓光華一口,沒好氣的說道:“韓光華,你會嫌銀子多?你要是嫌銀子多,又何必眼巴巴的從盛京馬不停蹄的趕來?”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從語言間便能看出,呂明陽氣勢略盛,有着一種骨子裡的氣勢。而韓光華則較爲勢弱,可即便如此,談笑之間亦是寸步不讓,沒讓呂明陽佔着一點好!

“紅箋!”

院子裡忽然響起一聲清清脆脆似銀玲的聲音。

爭執着的兩人不約而同的同時收了聲,側身朝外看去,便看到紅箋迎了一個嬌嬌柔柔走路似弱柳扶風大丫鬟進來,大丫鬟手裡託着一個大紅描海棠花的托盤,托盤裡……饒是呂明陽見多識廣,也不由自主的問了句韓光華。

“那盤子裡是什麼?”

“吃的。”韓光華說道。

“廢話,爺當然知道是吃的,爺問的是,那是什麼吃食。”呂明陽沒好氣的吼道。

韓光華乾脆閉嘴不說了,這位呂大少爺是什麼脾氣,他還是清楚的。

“姚黃,你手裡的是什麼東西?廚房新做的吃食嗎?”紅箋上前迎姚黃問道。

姚黃一邊探頭朝屋裡看,一邊笑着輕聲說道:“這是羅姑娘新做的吃食,五少爺記着九爺,讓奴婢給送來,讓他也償償鮮。”

“羅姑娘來了?”紅箋伸手去接姚黃手裡的托盤。

姚黃略一頓,稍傾,還是將托盤給了紅箋,她探頭往屋裡看了看,輕聲問道:“九爺不在?”

都是一個府裡的,姚黃那點心思,也就是瞞着府裡的主子。下人間,哪有看不出的!

只不過依着老夫人對九爺的疼愛,只怕今年一過完年就會指了人來教導九爺人事,老夫人也隱約露出這個人是姚黃的意思,是故,即便姚黃輕狂了些,上下也沒人敢傳出些什麼。

“九爺去見老夫人了,怎麼你沒遇上?”紅箋奇怪的問道。

姚黃頓時滿臉的失望,將托盤遞給了紅箋說道:“老夫人讓我陪着羅姑娘,我抽空來送一趟的,那我先走了。”

葉羽不在,姚黃自然不願多留。

“九爺有客人,那我就不送你了。”紅箋說道。

姚黃點了點頭,神色鬱郁的往外走。

紅箋則託着托盤笑盈盈的進了屋子,不待她開口,呂明陽已經上前徑自取了她手裡的盤子,擰了眉頭說道:“這是什麼東西?餅不像餅,包子不像包子的?”

紅箋“噗嗤”一聲笑了說道:“呂爺,韓爺,你們算是有口福的,我們府裡來了位羅姑娘,很是會做吃食,這就是出自她手裡的。”

“羅姑娘?”韓光明目光一頓,轉而看向紅箋說道:“哪位羅姑娘?是府上的下人嗎?”

“不是,不是。”紅箋連連搖頭,三言兩語的將青果的事說了一遍,末了說道:“我們表小姐很喜歡羅姑娘做的吃食,連帶着,我們也就沾了表小姐的光,總能吃到些新鮮吃食!”

“是她!”

韓光華點漆似的黑眸精光一閃,眉梢一挑,臉上便有了一抹興味之色。看得一則的呂明陽不由自主的一抖,下意識的問了聲。

“怎麼,你認識?”

韓光華故作莫測高深的一笑,對着呂明陽淡淡道:“你猜!”

“我呸!”呂明陽頓時便冷了臉,對韓光華說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打什麼主意,你肚子裡那幾根花花腸子,我還不知道?”

“哦?”韓光華挑眸朝呂明陽看去,似笑非笑的問道:“我到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成了我肚裡的蛔蟲了!”

“放屁!”呂明陽蹭的便站了起來,對韓光華說道:“爺是你肚裡的蛔蟲?你也不怕爺撐死你!”

韓光華淡淡一笑,挑眉問道:“你即不是我肚裡的蛔蟲,怎麼知道我有幾根腸子?”

“韓光華,你找揍!”

呂明陽擼了袖子,便要上手,嚇得紅箋花容一色,站在那,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好在這時,一道清悅的聲音響起。

“咦,這是幹什麼?”

紅箋頓時便鬆了口氣,連忙上前迎了自門外款款而入的葉羽。

“九爺,您可回來了,再不回來,呂爺和韓爺怕是要將您這屋子給拆了!”

葉羽撩了眼自他進來,便如翩翩君子般靜立一側的呂明陽和韓光華一眼,輕聲笑道:“無防,想是二位爺覺得我這屋子的東西太不入眼,想給我倒換些新的,好的!”

呂明陽和韓光華頓時便汗溼夾背,忖道:誰不知道你葉九爺是個挑剔的,這屋子裡隨隨便便一副畫拿出來,少則上千兩多則上萬兩都有,更別說那些金石玩賞,個個價值千金,這都算了,關健這裡面還有好些是御賜之物,這些東西要是弄壞了,那可不是銀子能了事的!

“鳳翀,你來得正好。”呂明陽回悟過來後,立刻先下手爲強,上前扯了葉羽毛,指着韓光華說道:“你給評評理,這人說話也忒汰人了。”

鳳翀是葉羽的字,熟悉的朋友在一起時,都喊他的字!

相較於呂明陽的咄咄逼人,韓光華卻仍舊一副笑眯眯溫文爾雅的樣子。

葉羽卻是目光一頓,落在桌上的盤子上,他擡頭朝紅箋看去,“誰送來?”

“是老夫人屋裡的姚黃送來的,說是羅姑娘新做的吃食,讓您也償償。”紅箋說道。

葉羽點了點頭,左右看了眼呂明陽和韓光華說道:“離午膳還有些時候,我早上起得早,肚子到有些餓了。”

說着,便探手取了盤裡裡的手抓餅,慢慢吃起來,他骨節分明修長的手那樣輕輕一抓,竟然莫名的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優雅的感覺,一嚼一動間,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紅箋連忙喊了屋外的小丫鬟沏一杯新茶來,她則去一邊準備着淨手的帕子。

呂明陽和韓光華眼見得葉羽幾下間,便吃完了一個餅,眼見他還要伸手往盤子裡抓,兩人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取了盤子裡剩下的兩個餅。

葉羽笑了笑,接過紅箋遞來的帕子,一邊拭手,一邊看着兩人大口嚼吃,等接過紅箋遞上來的熱茶,漱了嘴後,才緩緩開口說道。

“怎樣,味道如何?”

“好,好,好!”呂明陽顧不得嘴裡還嚼着餅,連聲說道:“好吃,真的很好吃。”

葉羽又朝韓光華看去。

相較於呂明陽的狼吞虎嚥,韓光華便要細緻許多,邊吃,還邊將卷在一起的餅分開,仔細的查看起來。

等一塊餅入了肚,韓光華接過紅箋遞上的帕子擦了手,漱了嘴後,對葉羽說道:“鳳翀,能不能讓我與那位羅姑娘見一面?”

正喝着茶水的呂明陽“噗”一聲,一口茶水盡數噴了出來。若不是三人是分主次左右落座,怕是得噴人一臉。他“哐”一聲將手裡的茶盞扔到桌上,也不顧自己衣襟上的水,連連對葉羽喊道。

“鳳翀不可以,千萬不能答應他!”

“哦?”葉羽一臉好笑的看着呂明陽,淡淡道:“爲什麼?”

“爲什麼?”呂明陽錯愕的看着葉羽,驚道:“你難道不知道他是有名的韓刮匠,光鐵都要刮出三斤鏽的人,那位羅姑娘讓他一見,指不定就被他給挖走了!”

一側侍候的紅箋忍俊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意識到自己這樣不對,她連忙咬了舌頭,強忍了笑,只是忍得實在辛苦,整個人如花枝亂顫。

“紅箋啊,你想笑就笑吧,”呂明陽回頭對紅箋說道:“放心,有小爺替你撐腰,他韓光華,不敢把你怎麼樣!”

紅箋搖頭,實在不敢開口出聲,怕自己一張嘴,就會忍不住大笑出聲。

葉羽辱角翹起一抹愉悅的弧度,星眸看着溫文爾笑的韓光華,說道:“嗯,明陽說得有道理,不過呢……”他頓了頓,似是想到什麼,轉而對紅箋吩咐道:“紅箋,你去請羅姑娘來一趟吧。”

“是,九爺。”

紅箋起身走了出去。

她一出去,呂明陽便似只猴子一般,在屋子裡跳上跳下的說道:“鳳翀,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就糊塗了,快,快讓人去把紅箋喊回來了……”

葉羽也不去理會呂明陽像個瘋子一樣,而是轉頭朝韓光華看去,略一頓,輕聲說道:“我大哥說皇上已經跟夏首輔提出了修運河之事,內閣幾位閣老已經在商議,最遲,明年開春,這事就會有個定論。”

韓光華臉上溫文的笑一斂,點漆似的眸子微眯,目光精湛的看着葉羽,略一沉吟後,方纔開口說道:“鳳翀,你是個什麼意思呢?你知道的,這事誰搶在前裡,誰就得了先機。”

葉羽點頭,只是還沒等他開口,呂明陽已經搶先開口。

“鳳翀,說好了的啊,我可是跟着你,你吃肉可別忘了給兄弟我喝湯。”

葉羽淡淡挑了眼呂明陽,淡淡道:“都說好的在湯裡,肉纔是那個最沒味的,你這是讓我撿你吃剩的?”

呂明陽頓時冤屈的就差指天發誓,末了,恨恨道:“那,你喝湯,我吃肉。”

“行!”葉羽乾脆利落的點頭,“行,吃肉的打前鋒!”

呂明陽頓時傻眼了!

他看了看葉羽,又看了看一側笑得奸詐的韓光華,半響,悶聲道:“鳳翀,你變壞了,變得跟韓光華這死小子一樣,喜歡欺負人!”

韓光華不幹了,他叫屈道:“呂明陽,你摸着良心說,到底是你欺負我,還是我欺負你?”

呂明陽哼了哼,撇過臉,不出聲。

他當然不會承認是自己欺負韓光華了!但讓他否認,他又覺得太失面子了。

見呂明陽不吱聲,葉羽,這才站起身,走到書桌前,拿出一副青州府輿圖放書桌上一擺,攤開來看。

韓光華和呂明陽對視一眼,同時收了臉上的嬉笑之色,走了上前,站在葉羽身側,看着葉羽修長的手指,慢慢滑過輿圖上分佈的江河,停頓在某一處上。

“自太祖皇帝開國立朝之日起,北方的大宛國頻頻騷擾我邊境,今上上位至今已有十六年,不論是經濟還是兵力都已達到空前的強盛狀態,以今上之雄才偉略,與大宛遲早有一場大戰。”

韓光華和呂明陽沒有靜靜的聽着葉羽如環玉相擊的聲音,目光隨着葉羽的手指在輿圖上游動。

“當年太祖和高祖皇帝也有心降服大宛,無奈宣國到大宛路途遙遠,跋山涉水物資難以運送。若是能將齊州到魏州的天河、房城到明城的潞河、青州到江都的離河貫通成一條直線運河,直達北邊的海河,引河入海。莫說一個大宛,便是十個大宛便也不在話下!”

韓光華點頭認同,說道:“這運河一旦貫通,交通便利且不說,便是北方的經濟,怕是也要被帶動不少!”

“我爹常在家說,這夏閣老是個難得務實肯幹的,如果今上能得到夏閣老的支持,這事,十有八九便成了!”呂明陽也跟着發表着自己的見解。

“只是,我們現在要考慮的是,今上會派遣哪位漕運使來青州?青州府內的這條漕運碼頭到底是定在興城還是青陽鎮?”葉羽擰了眉頭,手指不停的在興城和青陽鎮之間來回指點。

他的話聲一落,呂明陽和韓光華不約而同的看向了葉羽。

這纔是他們無能爲力的地方!

即便他們能得到開通運河的消息,但這種以細節定大局的東西,卻是他們無法接觸到的,這就得指望這位九爺了!

“不用看我,”葉羽失笑,“我也不知道,你們知道的,我爹他一心想我走仕途,我大哥再疼我,也不敢違抗我爹的意思。”

韓光華和呂明陽頓時便泄了氣。

“要不,我們先把地買下來再說?”呂明陽說道:“憑我們三家的財力,別說是青陽鎮和興城縣,便是整個青州府也不在話下!”

“呂爺你財大氣粗,我可不能跟你比!”葉羽捲了手裡的輿圖放回博古架上,脣角翹起一抹譏誚的弧度對呂明陽說道:“我家無恆常,別說是興城縣,就是小小一個青陽鎮,也爲難死我!”

“鳳翀!”呂明陽目瞪口呆的看着葉羽。

韓光華嘆了口氣,對呂明陽說道:“你說話能不能過過腦子?你家大人沒跟你說過財不外露?你就算是不知道財不外露,你就不怕這話傳了出去,今上召你家老子回去,問話?”

呂明陽這才驚覺失了口,連忙訕訕的對葉羽又是賠笑,又是抱拳作揖的說道:“鳳翀,是我說錯話了,你別生氣,我就是個沒腦子的,從小到大都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

葉羽哼了哼,挑了呂明陽一眼,淡淡道:“豬一樣的隊友我不介意,但若是豬一樣的隊友要坑了我,那我寧可先殺了這頭豬吃飽力氣再往前趕!”

這話他雖是帶笑說出來的,但其中的狠歷卻是不言而喻,當即悚得呂明陽再不敢出聲,只頻頻給韓光華使眼色,示意韓光華幫他說幾句好話。

韓光華無奈,笑着搖了搖頭,正欲開口,不想門外響起紅箋的聲音。

“九爺,羅姑娘來了。”

葉羽看了呂明陽和韓光華一眼,回頭對外說道:“讓她進來吧。”

“是。”

下一刻,紅箋便領着低眉垂眼的青果從外走了進來。

“見過九爺和兩位爺。”青果上前行禮。

“她就是羅姑娘?”呂明陽錯愕的指着青果,對葉羽說道:“這……這分明就是個小娃娃嘛!”

韓光華到是一臉果然如此的神色,他不動聲色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青果,便笑含笑看向葉羽。

葉羽與韓光華交換了一個眼色後,對屈膝行禮的青果說道:“羅姑娘免禮,請你來,是有幾句話想問你。”

青果點頭,眼觀鼻,鼻觀心的說道:“九爺請說,民女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呂明陽瞪着青果,回頭對葉羽和韓光華怔怔的說道:“她,她還知道這句話?”

紅箋抿了嘴笑,心道:呂爺喂,你別門縫裡看人,把人看扁了,羅姑娘可比你機靈識趣的多!

葉羽淡淡的瞥了眼呂明陽,呂明陽連忙噤聲,乖乖的坐到了椅子裡,裝模作樣的端茶喝,只一對細細長長的桃花眼,卻是緊緊的盯着青果。

“羅姑娘欠我侄子的錢還清了嗎?”

青果豁然擡頭,朝葉羽看去,等對上葉羽寒星似的一對深眸,捕捉到他眼裡幾可不見的一抹銳光時,青果心頭微亂,下意識的便垂了眼,避開葉羽的審視。

“回九爺的話,還了一部分,還欠一些。跟五少爺說好了,過幾天就把剩下的還上。”

葉羽點了點頭,同樣垂了眸子,盯着自己手裡的那盞茶,默了一默後,又道。

“羅姑娘,很會做吃食!”

這個問題,青果在來時的路上就想了很久,要怎樣回答。

說會,她只是個六歲的孩子,只怕一不小心真讓人當成了妖孽,說不會,解釋不了她之前的所作所爲,也對她接下來的事情不利,最好的辦法就是走中庸之道。

頓了一頓,青果說道:“回九爺的話,談不上很會,只是略通皮毛。”

葉羽脣角微翹,朝韓光華看了一眼。意思是,人是你韓光華要見的,現在人來了,他要問什麼,自便吧。韓光華對着葉羽的笑了笑。

他朝青果看去,臉上扯起一抹溫和的笑,開口說道:“羅姑娘,在下姓韓,冒昧問句,羅姑娘還會做哪些吃食?”

青果擡頭,目光大大方方的朝韓光華看去,末了扯了嘴角一笑,脆聲說道:“我還會做韭菜餅,春餅、香蔥雞蛋餅、醬香餅、雞蛋灌餅。”

得,這是餅開會了!

“羅姑娘,你家是不是餐餐吃餅啊?”

問話的是呂明陽,他真心想不明白,一個小不丁的小姑娘,怎麼就能做那麼多種餅,除了她家餐餐吃,吃多了以外,實在解釋不過來。

青果朝呂明陽看去,一臉懵懵,似乎不明白他爲什麼這麼問!但心裡卻在喊着,你才餐餐吃餅,吃得你腦子成了一陀餅,纔會問出這麼白癡的問題。

韓光華瞥了眼呂明陽,示意他管好自己的嘴,別犯二!引得呂明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但在看到一則的葉羽時,立馬乖乖的閉了嘴。

“羅姑娘,你的意思是,你很會做餅?”韓光華說道。

葉羽則是想去榮安堂,葉老夫人難得用了一碗魚湯的事,眉梢輕聲,淡淡說道:“應該不止會做餅,還挺會做菜吧?”

“嗯?”

韓光華朝葉羽看去。

葉羽卻是看着青果,說道:“你中午的那道魚湯,做得很好,你上次來做的那幾道小菜,也很不錯。”

“不敢當九爺誇獎,只是一些家常小菜罷了。”

葉羽笑了笑,不錯,確實都只是些家常小菜,但那道蔬菜壽司,可不僅是家常小菜那麼簡單!還有,能根據菜色搭配盛菜的盤子,可不是一個小小的農女能做到的!這麼一想,忽然就覺得青果身上好似罩着一團霧,他有點看不明白的感覺。

“你還會做哪些菜?”

青果羞澀一笑,她還會做哪些菜?那可多了去了!

八大菜系,她不敢說樣樣精通,可對於嗜辣的她來說,川菜一系卻是手到拿來,並且出自她手裡的川菜,那是連正宗的四川人都要豎大拇指的!

她到是有心想露一手,以期向葉羽提出合夥開酒樓的意思,只是……青果垂眼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小腳,脣角綻起一抹苦笑。

再等等吧,等過了這個年,自己再長大點。

青果若是知曉她沒來之前,葉羽與這二人的謀劃,怕就不會這樣想了,拼着被人當妖孽燒了,她也要富貴險中求!

“回九爺的話,民女也說不上會哪些,只要是食材,應該都能燒熟吧!”

“噗嗤”一聲,呂明陽嘴裡的一口茶,再次噴了出來。

“呂明陽!”

呂明陽不等葉羽放狠話,連忙舉手,“鳳翀,我錯了,我出去,我不在你跟前丟人現眼!”

話落,不待葉羽開口,當真擡腳便往外走。

經過青果身側時,卻又步子一頓,對青果說道:“姑娘,我想請問你,燒熟就能吃的話,那跟豬食有什麼區別?”

青果顫瑟瑟的看了眼呂明陽,低頭說道:“回呂爺的話,豬食不放油鹽醬醋。”

“噗嗤”一聲。

這回,笑的是紅箋。意識到自己失態,紅箋連忙咬住了已經生疼的腮幫子。

呂明陽怔了一怔後,目光瞪着青果,好半響說不出話,等能說出話來時,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葉羽挑了眼低眉垂眸神色溫婉柔順的青果,略一頓後,指着韓光華說道:“羅姑娘,你可能不知道,韓公子他是醉仙樓的少東家!”

“呃!”

青果猛的擡頭朝韓光華看去,她就說嘛,這人看起來極盡富貴,但卻透着一種與年紀不符的圓滑和善。難得,當真是難得,家財萬貫,他爹孃竟然還沒把他給養歪!

韓光華或許還不明白葉羽爲什麼要把他的身份說透,但青果卻是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她重新扯了笑臉,對韓光華說道:“青果,見過少東家。”

韓光華不解的看向葉羽,似乎在問他這是何意?

葉羽扯了脣角,淡淡一笑,說道:“前些日子,我把羅姑娘引薦給了秦方。”

韓光華瞬間瞭然,他看向青果的目光不由便多了幾分凝重。

他之所以會從盛京趕來興城,雖則一半是爲了運河之事,另外,則是因爲秦掌櫃的寫了信去,信中,將興城醉仙樓分店新推出的幾道吃食,跟他詳細說了說,並且言道能不能將這幾道菜推廣至其它分店,他乾脆便親自過來看看。

恍惚想起,今天似乎便是那位羅姑娘送貨的日子!他原本打算離了葉府立刻回醉仙樓,會一會那位羅姑娘,哪想,竟在這給遇上了。

“羅姑娘,秦掌櫃可是把你好一頓誇。”韓光華說道。

青果笑道:“是秦掌櫃客氣了,一些土菜,上不得大雅之堂。”又回頭對葉羽說道:“說起來,是青果失禮了,還沒有謝過九爺。”

話落,對葉羽深深一福。

葉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坦然受了青果那一禮。

不管,他當時是爲什麼給出那張名貼,總之青果得到了實惠,這一禮,她不白施,他也受得起。

待青果站定,韓光華看待青果的眼神已然有些不同。接下來,又問了些話,但因着青果有意藏拙,卻是再問不出什麼。

沒多久,葉羽便讓紅箋送了青果下去。

青果離開後,呂明陽立刻便呱啦呱啦的好一陣說。

“哎,一個才留頭的丫頭片子,你們也太當回事了!不是我說,這丫頭片子許是家裡窮得餐餐吃餅,便花了心思琢磨出五花八門的做法,來哄我們一個樂呵。”

韓光華但笑不語。

葉羽撩了眼說得唾沫橫飛的呂明陽,淡淡說道:“窮得餐餐都能吃餅?幸好,呂大少爺你沒說窮得餐餐吃肉粥,不然,我真不敢告訴別人,我認識你!”

屋子外的小丫鬟齊齊笑出了聲。

暗道這呂爺真真是個富貴窩裡長的,要知道,這麥粉可不便宜,能餐餐吃得起餅的人家,那可不叫窮人,怎麼說也算是個小康之家了!

呂明陽被葉羽給譏得鬧了個滿臉紅!不過,好在,他皮厚,對着神色淡淡的葉羽嘿嘿笑了笑。小狗似的趴一邊,不出聲了。

葉羽哼了哼,不理會他,轉而朝韓光華看去。

韓光華想了想,對葉羽說道:“要不還是等漕運碼頭確定了,再說吧?要是,實在不行,我先把盛京醉仙樓的廚子換這邊來,總之,要做,就做最好。”

葉羽想了想,點頭道:“左右離過年也沒多少時間了,再等等吧,看看盛京那邊能不能傳出什麼好消息來。”

韓光華表示認同,接下來,話題一轉,便說到各自的婚事上來。

“聽說,你家老祖宗這次給你說的人家是戶部左侍郎府上的小姐?”葉羽朝韓光華笑道:“要知道,那些當官的最有錢的就是戶部官員,你家老祖宗這是還嫌你家錢不夠多啊?”

韓光華搖頭失笑,淡淡道:“老年人嘛,總覺得金啊銀的最可靠,特別是我們這樣的人家。不過……”

“嗯?”聽他話峰一轉,呂明陽立刻伸了頭過來,問道:“怎麼,你不喜歡是不是?我可聽人說那左侍郎家的小姐長了滿臉的麻子。”

“去,別瞎說!”韓光華推開呂明陽探過來的腦袋,失笑道:“這事怕是成不了,那位小姐是庶出的,我祖父不同意。”

呂明陽頓時瞪大了眼,指着韓光華說道:“喂,韓扒皮,你到底是不是你爹的兒子啊,這哪有好好的長子嫡孫娶庶小姐的,你們家又不是窮得過不下去,要賣兒子養家!”

要說,這呂明陽一張嘴當真是比吃了狗屎還臭,明明一句好話,從他嘴裡說出來,任是叫人沒法聽!

“你閉嘴!”葉羽叱了呂明陽一聲,轉而對韓光華說道:“你也別急,好在你祖父是個明事理的,身了也健郎!”

韓光華點了點頭,只神色間終究有些鬱郁。

葉羽回頭狠狠的颳了呂明陽一眼,別人不知道,難道他們還不清楚,韓光華的祖母是他祖父的繼室,從年輕進門到現在泥巴埋了半載脖了,一門心思的跟韓光華他們這長房過不去。

呂明陽訕訕的低了頭,爲了彌補過錯,討好的說道:“光華,要不,你娶我妹妹吧,那丫頭雖然脾氣壞了點,可跟我是一個娘肚子裡出來的,再說了,有我在,她也不敢怎麼欺負你。”

“你省省吧!”葉羽捂了額頭對呂明陽說道:“光華要娶的是能跟他共進退,能主持中饋的宗婦,呂明錦是德性,你不知道?”

呂明陽馬屁拍到馬屁股上,嘟了嘴,不出聲了。但想到家裡龍鳳胎的妹妹和弟弟,忽然就覺得葉羽好像沒說錯。

呂明錦那是什麼德性?那是發起脾氣來,連桌子都敢翻,連姨娘都敢打的人!算了,還是讓呂明錦去禍害別人吧!

“我的事不是什麼大事。”韓光華笑了說道,“到是在京裡,我聽到一些有着你的傳言。”

“我的傳言?”葉羽失笑說道:“我人都不在盛京,怎麼會有我的傳言?”

韓光華斂了臉上的笑,神色認真的說道:“你真不知道?”

見他神色端肅,葉羽不由自主的便也斂了笑,皺了眉頭道:“知道什麼?你有話還是直說吧。”

韓光華略作躊躇,稍傾,猶疑的說道:“有傳言說你要尚公主。”

“噗”一聲。

這回是葉羽一口噴出了嘴裡的茶,他怔怔的看着韓光華,“尚公主?”

韓光華點頭。

“什麼?鳳翀你要尚公主?你哪根腦子搭錯線了,公主是什麼人,除了皇后娘娘那可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她一進門,別說你,連你爹孃都得看她臉色過日子,從此後,你夫綱難振不說,指不得她一個不高興,還給你戴綠帽子……”

“閉嘴!”

葉羽朝說得正起勁的呂明陽喝道。

呂明陽訥訥的閉了嘴,眼見葉羽臉色陰鬱的能滴出水,乖乖的縮到了一邊去數指頭。

“這話是從哪裡聽來的?”葉羽朝韓光華問道。

韓光華默了一默後,說道:“中秋節後,有幾位大人在醉仙樓訂了桌席面,當時正好我在店裡,便去給幾位大人敬了幾杯酒,席間大人們說起自家孩子的婚事,其中有位大人不知道怎麼就說起了尚公主的事。說到皇上有意讓你尚蘇妃娘娘膝下的福順公主。”

“福順公主?”一直沒出聲的呂明陽冷不丁的又冒聲了,“宮裡六位公主,福泰、福圓、福順、景真、景宜、景福,長得最好看的是福泰公主,但那脾氣也是夠嚇人的。”

“景真、景宜、景福三位公主雖說脾氣還行,但出身卻又實在差了點,母妃只是昭儀。”

“到是這福順公主人長得好看不說,脾氣還一等一的好!鳳翀你要是真能尚了她,也挺不錯的,蘇妃娘娘現如今可是正得聖寵!”

“你給我閉嘴。”

葉羽沒好氣的喝道。

好吧,呂明陽再次乖乖的蹲到牆角畫圈圈去了。

“鳳翀,你真的不知道?”韓光華朝葉羽說道:“這麼大的事,你家裡不可能說都不跟你說一聲吧?”

葉羽臉上綻起一抹苦笑。

雖說涉及到的是他的終身大事,可還真就沒人跟他說一聲。

……

這邊廂,青果跟羅興祖和羅小將碰了面,離了葉府,準備出城回家。

羅小將對青果說道:“果兒,那九爺沒爲難你吧?”

“沒有。”青果搖頭。

羅小將有點不信,他暗自觀察了一路,發現打從青果去了趟那什麼歸燕樓,一直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想當然的就認爲是葉羽爲難了青果。

“下次你別來了,要送什麼,讓我和爹來吧。”

“嗯,你哥說得有道理。”羅興祖對青果說道:“爹也看出來了,那五少爺對你誤會大着哩,還有那個什麼九爺的,爹聽着就覺得是個難講話的人。”

青果當即反對。

開玩笑,她還想從葉天麟嘴裡打聽出,葉羽爲什麼要收高掌櫃家的酒樓呢!不來,不來,她怎麼打聽消息?不來,她怎麼積攢今後跟葉羽合作的籌碼!

“哎,哪裡有你們想的那樣複雜。”青果說道:“五少爺就是那個被寵壞的孩子,你看,我們還欠他一百多兩的銀子,他不是也沒催嗎?再說,五少爺不懂事,姵雯小姐可是講道理的很,有她在,五少爺不會刁難我的。”

“九爺,也沒你們說的那麼嚇人,他又不會吃人,怕什麼!不管,我下次肯定還是要來的。”

羅興祖和羅小將看着話說得斬鐵截鐵的青果,半響,無奈的搖了搖頭。

青果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對羅興祖說道:“爹,秦掌櫃的說不管我們做多少鹹菜都要,回頭,明天開始,我們就讓馬嬸和方嬸還有我周嬸繼續來家裡幫工吧。”

“嗯,是這麼個理,趕在過年前多做些,這樣我們能過個豐盛年!”羅興祖說道。

一時間,想到那些將會賺到手裡的銀子,父女三人,臉上的笑怎麼止也止不住。

快傍晚時,趕到了石圳村,因爲有幾天沒去看鐘氏了,青果便提議去看看她姥姥,於是羅興祖將牛車趕去了林家。

“爹,我大姐夫來了。”林正達眼尖,看到青果三人後,回頭衝屋裡喊了一聲,就跑了出來,“果兒,你們是從城裡回來的嗎?”

“是的,小舅。”青果從牛車上跳下來,將葉家給的一盒點心拿給林正達,“這是葉家老夫人賞的點心,小舅,你拿去跟大舅分了吃吧,別忘給姥姥我外公留一份。”

“哎!”

林方達接過就去找林正達。

青果則去屋裡看鐘氏。

見鍾氏臉色已不似前幾天那麼難看,心裡大大的鬆了口氣,卻仍不忘叮囑鍾氏。

“姥姥,你可得好好養着,想吃什麼了讓人捎個信來,我讓我娘做好給帶來。”

鍾氏笑着摸了摸青果的臉,柔聲說道:“好,姥姥的乖果兒,你咋就那麼會心疼人呢。”

青果便在一旁嘿嘿的笑。

屋子外面,羅興祖接過林善文遞來的銀子,猶疑的說道:“您是說這銀子拿給您後,他就不見了?”

林善文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說道:“都是鄉里鄉親,一個村子裡從小長大的,要不是這數額實在太大,我也不……”

“岳父,您也別多想了。許是他想出去避過幾年,等村裡風言風語少了,再回來,也有可能。”

林善文點頭,對羅興祖說道:“這裡一共是一百四十兩,你拿好,下次進城還了葉家的五少爺,跟他說一聲,等你岳母好點了,我去給他磕頭道謝。”

“哎,知道了。”

林善文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對羅興祖說道:“我也不留你用飯了,果兒她娘怕是等得着急,你早些回去吧。”

話落,喊了屋裡的青果和羅小將出來,讓林正達和林方達兄弟倆送他們出村。

路上,羅興祖把林善文給的銀子拿了出來,讓青果收好,又將林兆木也離了石圳村的事說了一遍。

青果點頭道:“許是像您說的那樣吧,避避風頭還是會回來的。”

林善文點頭,“莊戶人家,離了自己的村子還能幹什麼!會回來的。”

父女兩個一路說着,一路回了三坑村。卻沒有想到,等着他父女三人的不是熱鍋熱竈,而是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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