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搬石頭砸自已的腳

58搬石頭砸自已的腳

林小桃心一驚,下意識的問道:“出什麼事了?”

文晉昭搖了搖頭,一臉沉重的在屋裡的官帽椅坐下。

林小桃連忙倒了杯水遞了上去,文晉昭接過,待要放到嘴邊,最終還是沉沉的嘆了口氣,放下了手裡的茶盞。

“小桃,今天郎學士留了我說話,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說小段大人想要納門良妾,聽人說我們家有個外甥女,雖然出身不高,但卻品性墩敏。有意說合,問我是什麼意思。”文晉昭說道。

郎學士是翰林院的最高長官,段世敏讓他出來打頭仗,可見對這樁婚事勢在必得!

林小桃沒去想那麼多,她只是瞪了文晉昭,問道:“那你是怎麼說的?”

“我說果兒還小,且婚姻之事,向來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她母親尚在,我不能……”

“你個傻瓜!”林小桃頓時便跺了腳,恨恨道:“你怎麼不說,果兒已經定了親事!”

文晉昭苦笑着看向臉漲得通紅的林小桃,輕聲說道:“哪裡是我不想說,可是你想想,萬一郎學士問我,訂的是什麼人,我怎麼說?”

“九爺啊!”林小桃翹了脣角說道:“我就不信了,他知道果兒跟九爺訂了親,還敢再說讓果兒爲妾的話?”

文晉昭苦笑,看向林小桃,“小桃,九爺是什麼身份?我要是說果兒同他訂了親,郎學士一定會說,他怎麼沒聽說?我到時怎麼說?還有……”文晉昭默了一默,輕聲說道:“葉家一日不請人上門說媒,這事就一天做不得準,到時話說出去,事成不了,你讓果兒往後還怎麼嫁人?”

林小桃默了默。

不得不承認,文晉昭的話句句在理。

葉家在京都名聲顯赫,葉羽更是聲名在外,他若是訂親別說是區區郎學士,只怕就連皇上都得問幾句。這也罷了!萬一真像文晉昭說的那樣,話說出去了,可婚事成不了……林小桃一屁股坐在了椅子裡。

幽幽長長的嘆了口氣,對文晉昭說道:“早知道,就不讓果兒來京都了。”

文晉昭苦笑,人家現在要針對的可不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羅青果,你就是一輩子躲在青陽鎮,人家也有辦法尋上門的!

“這不是果兒來不來京都的事,而是恭王和睿王的角逐,就算是果兒不來京都,禍事也能尋上門。”文晉昭對林小桃說道:“你這段時間出門應酬什麼的留個心,我想着段家真正入手的,應該還是你這裡,我這,只不過是透個意思而已。”

林小桃一聽,頓時緊張了起來,“那……那我這段時間就稱病在家,哪裡也不去。”

“又胡說了!”文晉昭笑了說道:“你好好的咒自已幹什麼?還是要出去走走的,多認識些人,能結交的結交下,不能結交的,就混個臉熟。果兒的事,你自已心裡有個數就行了。”

林小桃想了想,沒再堅持。

文晉昭晚飯還沒用,先前因着心中有事,不覺得餓。這會子心裡的事說了出來,人輕鬆了不少,肚子便也感覺到餓了。正要叫林小桃讓人去給他下碗麪,不想外面卻響起小丫鬟鈴兒的聲音。

“姑娘來了?”

“是果兒?!”文晉昭回頭看向林小桃,“這個時候,果兒怎的來了?”

林小桃一拍手,連聲道:“哎呀,看我這記性,果兒原是叫我問些事,她可能知道你今天回來的早,便親自過來問了。”

話落,起身往外迎了出去。

不多時,青果果真跟着林小桃身後走了進來。

“小姨夫,你今天回來得可真早。”

文晉昭笑了說道:“你怎的這個時候來了?”

“嗯,我聽下人說你今天回來得,就過來看看。”青果一邊說着,一邊在文晉昭身邊坐下,“小姨夫你還吃晚飯吧?”

哎,要說,還是小掌櫃的懂得關心人呢!

文晉昭幽怨的看了眼瞪大眼看着他的林小桃,點頭道:“嗯,確實沒用飯。”

“啊,你怎麼不早說!”林小桃一聽,便站了起來喊了外面侍候的小丫鬟鈴兒,“去,讓廚房替老爺做碗雞湯麪送來。”

鈴兒急急退了下去。

林小桃取了一碟子點心遞到文晉昭跟前,“先吃幾塊點心,墊墊肚子吧!”

文晉昭點了點頭,一邊探手去拿碟子裡的點心,一邊對青果說道:“你姨才說你託她問我點事,這話還沒說完,你就來了。算了,一事不煩二主,還是你把事說了吧。”

青果便笑着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今天鳳梨在外面聽了些閒話,我有些不明白的,想問問小姨夫。”

“什麼話?”文晉昭問道。

青果便將外面有關葉家的傳言說了一遍,末了,對文晉昭說道:“小姨夫,你最近都沒看到九爺嗎?”

“九爺在行人司當職,我在翰林院,要不是刻意,還真不容易遇上。”文晉昭說道:“這事我到是聽幾個同僚說起,但說法與你這小丫鬟聽來的,也沒什麼出入。”

青果笑了笑,輕聲問道:“那小姨夫,你信那些話嗎?”

文晉昭失笑,“我信不信有什麼關係?關健是皇上肯信,老百姓肯信,這就行了。”話落,擺了擺手,對一臉八卦的青果說道:“你也別去管是真是假了,左右你現在還不是葉家的人,犯不着你關心,你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已吧!”

“關自已?”青果眼見文晉昭話裡有話,不由便挑眉看過去,“小姨夫,你這話我聽着怎麼大有深意啊?”

文晉昭原本打算再跟青果說一遍,但一擡頭,看到鈴兒提了個食盒進來,他便不樂意講了,只覺得肚子餓得能前胸貼後背。

於是,便朝林小桃看去,“你跟果兒說說,我先吃麪。”

青果便朝林小桃看去。

林小桃之前還有點心慌,但跟文晉昭把話說了一通,又想到葉羽後,便覺得這事其實也沒她想的那麼嚇人。當下,便把話跟青果說了一遍。

呃!

雖說早有心理準備,但真揭開了這層窗戶紙,青果還是覺得有點不自在!

“那小姨夫,萬一九爺不來提親,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文晉昭輕笑道:“哪裡他們還能強搶了你去不成?真要那樣,我就去金鑾殿告他去!”

青果聽得連連點頭,“小姨夫,我沒看錯你,你果然夠仗意!”

文晉昭呵呵笑着,繼續吃嘴裡的面。

青果便跟林小桃說道:“姨,這事,我覺得吧,我姨夫那,人家只是透個這麼個意思,真正要提出來,肯定是那位段大奶奶找人跟你說。你這些日子留心着點,看誰會是段家的說客!”

林小桃點頭道:“知道,你小姨夫已經跟我說了,我記着呢!”

青果想着,往常這文晉昭回來的時間也晚,難得早回來,她也別在這做電燈泡了,又說了幾句話,便起身告辭。

林小桃把青果送出門。

莊嬸陪着青果走在抄手遊廊上,蹙了眉頭說道:“姑娘,我這些日子總是覺得這心裡不塌實,不會出什麼事吧?”

“不會,”青果說道:“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真要出事了,往前衝的該是九爺,嬸,你把心放肚裡吧。”

莊嬸便“噗嗤”一聲笑了道:“姑娘,您還不是葉家的媳婦呢!真出了事,九爺就算是想替你出頭,怕也是師出無名吧?”

“嬸,這你就不懂了。”青果嘻嘻笑道:“他不拿出點誠心來,我怎麼確定他是真心的?等師出有名的時候,他來個大難臨頭各自飛,我找誰哭去?”

莊嬸聽得只搖頭。

自家姑娘,也不知道怎麼就能想到那麼多的歪理!

青果說不操心,當真就不操心,回頭就把這事給扔一邊,繼續研究她的生財之道。

次日清早,青果才把早膳吃好,門外便來個小丫鬟。

“姑娘,胖嬸讓奴婢來跟您說一聲,姑娘您之前要她採辦的那些東西,都採辦齊了,問是給姑娘拿過來,還是先放在她那。”

前些日子青果把京都的胭脂水粉鋪子都逛了一遍後,心中對這個時代的化妝品便有了個瞭解。雖說有紅藍花這種最好的做胭脂的原料,但因爲技術和知識的有限,這個時代的人,做出的胭脂還是停留在那種必須和着水拍打在臉上地步,而不是像後世那樣,拿個撲子直接可以臉掃。

有了瞭解,青果便有了下一步的計劃。

幾天前,青果便讓胖嬸幫她採辦了大量的玫瑰花和多種紅色花卉。

這個時代,雖說也有專門養植花卉的人花農,但人家那是一盆盆的賣,只賣花朵且還是新鮮的,似乎並不多,也難怪莊嬸要費了這許多日。

青果放了手裡筷子,對來回話的小丫鬟說道:“你跟胖嬸說,先放廚房裡,我等會就過去。”

“是,姑娘。”

小丫鬟退了下去。

鳳梨猴爭的湊了上前,“姑娘,您是不是這就要開始做胭脂了?”

青果笑了道:“這又不是菜園子裡摘菜,哪是打開園子門就能摘的。且看着吧,時間長着呢!再說,成不成功,又是兩說,姑娘我,也就是有那麼個想法,想試試罷了!”

“姑娘想的,一定行!”鳳梨狗腿的說道。

青果笑了笑,把對鳳梨說道:“你這麼積極,那我們就先去看看吧。”

“哎!”鳳梨連忙應了,狗腿的對青果說道:“姑娘,奴婢扶你!”

話落,真的伸手來扶青果,青果一擺手,對鳳梨說道:“去,姑娘我還沒老胳膊老腿,走得動!”

莊嬸看着兩人打來鬧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覺的嚼了抹笑。

似乎只有這個時候,她家姑娘纔有了點小孩子的樣!

廚房裡,胖嬸正指揮着兩個婆子拿了大的竹箕一朵一朵的挑選着她纔買來的那一竹籮花骨朵,乍一擡頭,看到青果帶了鳳梨過來,連忙迎上前。

“姑娘,您看看,這些行不行?”

青果點了點頭,蹲下身翻撿了一番後,點頭說道:“胖嬸,就是這樣的,你跟那花農說了嗎?這樣的花骨朵,我們後期可能會大批量的要,讓他多種些。”

“說了,說了。”胖嬸一迭聲的說道:“他也答應了,還說這些都不是什麼金貴的花種,又極好養活,回頭他就把屋後的荒地開出來,大批量的種上去。”

青果點頭,對莊嬸說道,“行,你讓兩個人把花擡了送我的院裡去吧。”

“哎!”

胖嬸雖然滿肚子的疑惑,但卻是依着青果的意思,讓正挑着的花的婆子,幫着把那一竹籮的花給擡去了青果的小院。

“姑娘,您給了奴婢三兩銀子,這還剩下幾錢。”胖嬸說着,便要將剩下的銀子還給青果。

青果擺手道:“嬸,您辛苦了,這幾個銀子就當是您的辛苦費吧。”

“哎,這可使不得!”胖嬸連連擺手。

青果笑着走了出去。

胖嬸還待要追上去,鳳梨攔了她說道:“胖嬸,您儘管收着吧,往後我家姑娘再有吩咐,您再塌實給辦了就是!”

“哎,那是自然,胖嬸我肯定辦得妥妥的。”胖嬸拍了厚厚的胸脯說道。

鳳梨便笑了去追青果。

留下胖嬸笑嘻嘻的把碎銀子重新塞回袖籠,嘟囔着說道:“這表姑娘可真是財大氣粗,花些銀子買這些花骨朵玩!”

走遠了的鳳梨卻是一臉不解的對青果說道:“姑娘,您不是要做胭脂嗎?”

“是啊,怎麼了?”

“那您把這些花擡回來做什麼?”

青果撩了眼鳳梨,說道: “你的意思是讓我在大廚房做,讓她們都學了去?往後找個藉口,被打發出去,也做起這買賣來?”

呃!

鳳梨怔了怔,她不是這意思啊!

知道自已又犯蠢的鳳梨,不吱聲了,乖乖的跟在青果身後。

青果的小院有個小廚房,但一直沒用過。

婆子放下竹籮,青果讓鳳梨給她二人,一人打賞了幾個銅板,然後又對鳳梨說道:“把這些花挑揀一下,壞的不要,好的清洗一遍後,用清浸泡起來。”

“哎!”

鳳梨擼了袖子就熱火朝天的幹了起來。

青果又進屋找了莊嬸,“嬸,你去幫我買些東西回來。”

“姑娘要哪些東西?”莊嬸問道。

青果便將早就列好的一份單子遞給莊嬸,“你照着這單子買吧。”

“哎!”

莊嬸扔了手裡的活,便去拿了鑰匙開箱子,也沒問,青果爲什麼不叫胖嬸一道給採辦了,拿了一錠銀子,跟青果打了個招呼就出去了。

這邊廂,鳳梨將買來的花瓣都洗好浸了,跑來問青果,是不是可以開始做了。

“不急,等莊嬸回來再說。”青果倒了盞茶,對鳳梨說道:“你先把竈臺還有那些鍋子什麼的都刷刷乾淨。等,莊嬸回來了,我們用過午膳就可以動手了。”

鳳梨一聽還要等下午纔開始,不由便有些泄氣,但也沒忘了聽青果的吩咐,去刷竈洗鍋什麼的。

回頭,莊嬸將青果開出的單子採置齊全了,回來後,主僕三人簡單的用過午膳,便按着青果的吩咐動起手來。

青果這個胭脂的方子其實是緣於前世的一場diy手工大賽。

首先,用採辦來的杏仁油浸煮那些浸泡過的花朵。一個時辰後,便可以看花瓣的色澤溶入油,得到微微淺紅的胭脂油。一般來說,胭脂油的煅燒最少要三週,每天燒四小時,這樣三週後,就能燒出最純粹,最濃醇的胭脂油。

煅煉出胭脂油以後,根據紅妝份量的添加不同,可以同時製作出四、五種深淺不同的胭脂。

青果正指揮着鳳梨將竈裡的火熄掉,明天再繼續煅燒時,便看到林小桃的小丫鬟鈴兒遠遠的走了來。

“姑娘,家裡來了客人,夫人請您去一趟。”

來客了?

家裡來客照說有林小桃這個女主人就行了,怎的還要她也去露個臉?

這樣想着,便問道:“來的是誰?”

“是位姑娘。”鈴兒說道。

姑娘?!

青果到是好奇了,要說來的也該是哪家大人府上的夫人,怎的就來了個姑娘?

“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隨後就來。”

“是。”

鈴兒退了下去。

青果把莊嬸留了下來,帶着鳳梨去了前廳。

遠遠的,青果便看到一抹淺綠色的身影,正神色溫婉的同林小桃輕聲的說話。

“紅箋!”

青果一愣之後,便加快了步子。

而紅箋顯然也看到了青果,青果還在門檻外,她便站了起來,對青果盈盈一福,“紅箋見過姑娘。”

青果笑了進屋,說道:“紅箋,你怎麼來了?是九爺讓你來的嗎?”

紅箋笑着點頭。

“回姑娘,是九爺讓奴婢來的。”

“他讓你來幹什麼?”青果在林小桃的身側站定,問道:“我聽說你們三奶奶生了十斤六兩的大胖小了,是真的嗎?真的有十斤六兩?”

紅箋點頭,“是的,天恩少爺確實有十斤六兩,這些日子好似又長胖了不少!”

“啊!”青果呵呵笑道:“你家三奶奶真是太歷害了!”

可不歷害嗎?

在現代,超過八斤就建議剖腹產,人家十斤六兩,不照樣順產了!

紅箋笑着不予置評,而是指了站在她身後一個年約十三、四歲,一臉冷色,卻不時拿眼角打量青果穿一身淺白色衫子的小姑娘,對青果說道:“姑娘,九爺讓奴婢把人送了過來,您看看合不合眼,若是閤眼,便留下,若是不行,奴婢帶回去,再重新挑一個來。”

紅箋的話聲一落,小姑娘便自紅箋身後走了出來,站在青果面前,大方的任她打量着。

青果這纔想起,葉羽曾經說要替她重新置辦個丫鬟的話!

想來,這便是他替她找的,會武功的丫鬟吧?

“你叫什麼名字?”青果打量了小姑娘幾眼後,問道。

“奴婢沒有名字!”

呃!

一個人怎麼會沒有名字呢?

青果默了一默,便又輕聲問道:“你會武功?”

小姑娘點頭。

“歷害不?”

小姑娘有點爲難的看着青果,不知道她所謂的歷害和不歷害如何介定。

林小桃在一邊“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對青果說道:“果兒,哪有你這樣問話的,這怎樣才叫歷害,怎樣才叫不歷害呢?”

也是噢!

青果想了想,便對小姑娘說道:“你一個人可以打多少人?”

“嗯,尋常的有點身手的男子六、七個沒問題,若是功夫好些的,三、四個,若是像頭兒那樣的……”小姑娘臉一紅,輕聲說道:“我只能掩護姑娘逃走。”

“頭兒?”青果好奇的問道:“你說的頭兒是誰?”

小姑娘臉上再次一臉爲難,看着青果的目光還有幾分茫然和不解,似乎不明白,青果怎麼能不知道她的頭兒是誰呢?

紅箋上前,輕聲對青果說道:“姑娘,她是九爺向睿王府要來的!”

青果頓時恍然大悟。

她就說嘛,這姑娘眉眼間的氣息很是熟悉,卻原來是那個冰美人的手下啊!還真是什麼樣的主子便有什麼樣的奴才,什麼樣的頭兒便有什麼樣的手下!看這小姑娘一臉冷色的,可以想像,若干年後,又是個冰美人!

青果是見過雪姬的身手的,小姑娘如果能在那樣歷害的人手下保她全身而退,那已經不僅是歷害,而是相當歷害了!

“你留下吧。”青果略一思忖,對小姑娘說道:“沒名字不行,我給你取個吧。”

小姑娘當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對青果說道:“請姑娘賜名!”

“我看你喜着白色,不如就叫襄荷吧,行不行?”

“襄荷謝姑娘賜名!”

青果擺手,待得襄荷站了起來,青果指了林小桃說道:“這是我小姨,你剛纔已經見過了。”又指了身側的鳳梨說道:“她叫鳳梨,年齡比你小些,也是我的丫鬟,我屋裡還有個管事媽媽叫莊嬸,回頭讓鳳梨領你見見。”

“是,姑娘。”

襄荷雖是說話做事一板一眼,但該有的禮節一點不少,雖則比鳳梨小,但還是上前向鳳梨見了禮,說了幾句客氣話。

紅箋任務完成,便站起向青果告辭。

“九爺那邊還等着奴婢回話,奴婢便不打擾文夫人和姑娘了。”

林小桃與青果起身,送了紅箋出去,但尊卑有別,也僅僅是送出門檻,便停了步子。

青果與林小桃說了幾句閒話,下人來報,說是文天賜找娘,林小桃匆匆去侍候寶貝兒子,青果便帶着襄荷和鳳梨回了她自已的小院。

莊嬸從屋裡迎了出來,見着青果身邊又多了個與她年紀相當的小姑娘,不由愣了愣,問道:“姑娘,這位是?”

青果便對襄荷說道:“襄荷,她是莊嬸,是我之前與你說的我屋裡的管事媽媽。”又對莊嬸說道:“她是襄荷,是九爺送來。”頓了頓,又解釋道:“嬸,她很歷害的哦!一個人能打七、八個呢!”

襄荷雖看起來木然淡漠,但該有的機靈地不少,青果話聲一落,她便上前,向莊嬸見禮,“嬸,我是襄荷,我年紀小有做得不好做錯的,還請嬸多多指點。”

“哎!”莊嬸一聽襄荷是有功夫,頓時便樂了,上前扶了襄荷的手,說道:“襄荷啊,這屋裡沒什麼事,你只要把姑娘給護得妥妥的,就行了!旁的事,有我和鳳梨呢!”

襄荷圓圓的眸子看着莊嬸,點頭道:“嬸,我聽你的,不過,如果有事,你也可以吩咐我做的!”

莊嬸看着眼前這一臉木訥,但話卻實誠的小姑娘,頓覺老懷欣慰。

哎,總算是有個靠譜的丫鬟了啊!

接下來的日子,青果便一門心思的去折騰她的胭脂,如此約過了十幾日,鍋裡的花骨朵因爲反覆的熬煮煅燒,胭脂油已經從最初的鮮紅變成了現在的濃郁的黑紫!

青果便開始着手做胭脂膏。

先在乾淨的鍋子裡倒入杏仁油和植物蠟。青果用的這個植物蠟,是從棕櫚裡提煉出來的,慢慢加熱,等暴和油深解後,加水。其間不住的攪拌,慢慢的,鍋子裡東西便變成了像牛奶一樣的天然乳夜。

接着,青果又將按比例把配好的綠豆粉,米粉,玉米粉,玫瑰粉以及胭脂香粉倒了進去,緊接着又倒入一定份例的熬出來的胭脂原油,慢慢的攪拌起來。火不能熄,手裡也不能停,要不住的攪拌,只至裡面的東西盡數融爲一體。

這是件細緻又考慮耐心的活!

鳳梨這個粗心的傢伙肯定不行,莊嬸年紀又大了,還好有個淡定的襄荷!

最後青果拿了幾個市面上買回來的瓷器盒,把趁着熱乎,把胭脂膏裝了,放避光處陰乾,陰個兩到三個時辰,便是一盒上等的胭脂膏!

“姑娘,比張記的胭脂強多了!”

夜裡,主僕幾人圍着桌子,人手一盒,拿着已經完全成形的胭脂開起了討論會。

“是啊,這香味又好,拿了姑娘叫人做的那個刷子,刷在臉上又均勻又好看!”鳳梨將自已刷了一半的臉湊到襄荷跟前,問道:“你說是不是,襄荷?”

襄荷照個沒什麼話,只是淡淡的點了頭。

青果便笑了說道:“買那一竹籮的花用了一兩多銀子,又加上另外雜七雜八的,統共也就三兩銀子不到,但我們還有一大罐的原油,可以做上百盒的胭脂,哪怕就是賣個幾十文,也是大有賺頭。”

下午,她們只用了那十分之一都不到的原油,便做出了二十盒的胭脂,剩下的原油按這個比例操作的話,做個三、四百盒的胭脂,根本就不成問題。

這三、四百盒胭脂就是賣個一兩銀子一盒,也是三、四百兩銀子,打個折也是上百兩銀子,簡直就是一本萬利啊!豈是大有賺頭,根本就是賺頭大大的!

襄荷因爲是之前的身份是暗衛,吃穿用度一概有王府開銷,對銀子沒什麼概念,莊嬸和鳳梨則是不一樣了!

她們聽了青果這粗略的一算,嘴都能咧到耳朵邊上去了!

“哎,姑娘,您也別開什麼食爲天的分號了,您就開胭脂鋪吧!西市一家,東市一家,保管全京都城的人都來買您的胭脂!”鳳梨說道。

就連莊嬸臉上都露出了心動的神色,目光灼灼的看着青果,“是啊,姑娘,這可比你開酒樓來錢快,事又少!”

青果呵呵笑了說道:“這是我給我姨找的賺錢的買賣,我要是開胭脂鋪,我姨開什麼啊!”

莊嬸和鳳梨一聽,熱情頓時便少了幾分。

哎!

真是可惜了!

青果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說道:“好了,不早了,我們早些歇了,明天把這些胭脂拿去給我小姨看看。再跟她說說,讓她可以準備租鋪子了!”

襄荷第一個站了起來,莊嬸和鳳梨雖然心裡還有些不捨,但必竟是姑娘的事,她們也不會強替她拿什麼主意。

當下,衆人散去。

青果因着這些天都忙着做胭脂的事,一直沒睡個好覺,現在事情定下來了,精神便鬆懈了下來,上了牀,頭一沾枕頭便睡了過去。

朦朦朧朧間,感覺牀前似乎站了個人,她以爲自已是做夢,便翻了個身繼續睡。誰知,下一刻,卻感覺好像有隻手在她臉上動!

有人!

青果一瞬間驚醒,幾乎是想也不想,便要喊襄荷,只她才張開嘴,一隻手便捂了上來,耳邊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是我。”

葉羽!

青果一怔,擡頭看去,果然,坐在她牀上的除了葉某人還能有誰?

“醒了?”葉羽看着眨巴着眼朝他看來的青果,伸手把青果擋在額頭的頭髮往後撥了撥,輕聲說道:“小沒良心的,這些日子沒見着我,你竟然能睡得這麼香!”

呃!

青果覺得這真是冤枉她了!

他倆眼下貌似還不是熱戀期吧?既然不是熱戀期,她怎麼就能因爲十天半個月的沒見面,就茶飯不思,轉輾反側呢?

那……那不是太難爲人了嗎!

“你怎麼來了?還有……”青果翻身坐了起來,正想問怎的襄荷沒有發現他,屋外就響起襄荷的聲音,“姑娘,您跟誰說話呢?奴婢怎麼聽着您屋裡好像有人!”

青果怔怔的看向葉羽。

葉羽扯了扯嘴角,心裡很是把雪姬罵了一遍。

他不過是說要一個身手不錯的丫鬟,又沒說要一個一級的殺手!

怎麼就派來這麼一個人!

聽紅箋說,這個,是從突破層層重圍,打倒十幾個竟爭對手,才被選出來的!

“噢,沒人,是我說夢話呢!”青果對屋外的襄荷說道。

襄荷應了一聲,重新翻身躺下。

青果看着一臉懊惱的葉羽,捂了嘴“吃吃”的笑了起來。

搬起石頭砸自已的腳了吧?

葉羽不憤青果笑得得意,冷不丁的便拿了青果的手往嘴裡一塞,咬了一口。

“唔……”青果下意識的發出一聲驚呼,但想到屋外的襄荷,連忙把那聲輕呼給嚥了下去,擰了眉頭,對葉羽斥道:“你屬狗的,怎麼亂咬人呢!”

“我可沒亂咬人!”葉羽把青果往裡推了推,鞋子一蹬,便和衣躺在青果身側,貼了青果的耳朵,輕聲說道:“我咬自已媳婦呢!”

“誰是你媳婦啊!”

青果聞着他身上那幽幽如芝如蘭的清香,又聽着他在耳邊發出的暖昧的輕語聲,冷不丁的便連耳朵根都紅了!

窗外的一輪圓月,靜靜的把光灑了下來。

仲夏的夜,屋外聲聲蟲鳴不絕。

葉羽目光如水的看着身側那均勻弧線柔美的側頜,不由自主的便又往青果身上靠了靠,輕聲說道:“這才幾日,便連自已的男人都不認了嗎?”

話落,嘴一張,便含住了青果的耳朵,輕輕的咬了起來。

麻麻酥酥的感覺像電流一般,從耳朵尖直達四肢百骸,青果一驚之下,身子一僵,連腳趾頭都繃直了。

這人……這人真是太過份了!

青果擡手去推葉羽,嘴裡壓了聲音說道:“你太過份了,不……”

不字沒說完,便發現自已的嘴讓人給堵上了!

她瞪大了眼看着一個翻身便將她壓住的葉羽,卻在一怔愣間,發現嘴裡又多了條小魚似的,他在她的世界裡馳騁縱遊,根本就無視於她的抗拒。

她的睫毛在淺白的月光下顫動,他的心尖似乎也因着這顫動而顫動。他靜靜的凝視着身下怔愣着失去反應的人,眉梢微挑,漆黑如子夜的眸中便有了一抹璀璨的笑意。

傻姑娘,你這樣看着我,是多想將我印在你的心呢?!

青果只覺得呼吸都被人壓了去,溫潤熾熱的脣掃過她的脣畔,落在臉上,眼睛上,她不由自主的閉了眸子。

然後大口大口的呼吸,卻在一呼一吸間,鼻腔胸口,滿滿的都是他的氣息!

看着她如離水的魚一樣,葉羽忽的便將頭埋在青果的耳側,發出一陣悶笑,而因爲不敢鬧出太大的聲響,他整個人都微微的顫動起來。

“笑什麼笑!”

被吃豆腐還要被譏笑的某人不樂意了,她擡手對着身上某人腰間的軟肉,便狠狠的擰了把。只可惜,她自認爲的狠勁,落在某人身上,就好似撓癢癢一樣,根本就沒啥感覺。

青果也沒想到,她原本還以爲,這人應該是一身軟肉,可一擰上去,哪裡啊,就比石頭稍微軟了點而已!

葉羽側身躺回青果身側,輕聲說道:“這下子,知道是誰媳婦了嗎?”

青果很沒風度的翻了個白眼,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你怎麼會學功夫的?你們家又不是行伍出身,書香門第,怎麼……”

“我小時候跟英國公家的世子打架,打輸了,覺得很沒面子,就求了祖父找人傳授我武藝。”

嘿,這人,還真是什麼都要強!

“那後來呢?”青果問道。

葉羽側目看了她,問道:“什麼後來?”

“就是,你學了功夫以後。”

“噢!後來,我學了一年,回頭找了個機會,把英國公世子給揍了!”

呃!

還真是小心眼的歷害。

葉羽無事,乾脆就抓着青果的一絡頭髮在手指間把玩。

“你三哥生了個十斤六兩的小胖子!”青果呵呵笑了對葉羽說道,“高興壞了吧?”

“什麼我三哥生了,明明是我三嫂生的好不好!”葉羽糾正青果的錯詞,搖頭道:“恰恰相反,我三哥三嫂難過死了。”

“爲什麼?”

青果不解的看着葉羽。

生了兒子,還是十斤六兩,還不高興,這是個什麼道理?

葉羽嘿嘿笑道:“你不知道,我三哥三嫂,想女兒,這要是個十斤六兩的閨女,他們得樂瘋了!”

呃!

青果表示理解無力!

這一家人是個什麼意啊?

不是幾千年來,都是重男輕女的嗎?不是還有人生了閨女就扔尿桶裡溺死的麼?怎麼葉家的人恰恰相反?

“我們家男孩兒多,女孩兒少!唯一一個女孩兒還是大伯父侍妾生下的,打小養在我大伯母跟前,我大伯母就差拿她當眼珠子疼了!”葉羽說道。

“那嫁進你家的姑娘不是很有福氣!”青果呵呵笑道:“別人家的媳婦是愁生不出兒子,你們家的媳婦只管想着怎麼生孩子便是,女兒嘛,總能生一個出來的!”

葉羽搖頭,“這你可想錯了!我們家這一代,包括我三哥這新得的兒子,一共六個了,全是男孩兒!大伯母看到她幾個媳婦的肚子就犯愁呢,想着怎麼就沒人生個閨女呢!”

青果發出一串清脆的笑聲。

葉羽的目光撩過青果一起一腹的肚子,想着,不知道往後這肚子裡的會是兒子還是閨女!

兩人笑鬧了一陣,青果便輕聲問道:“你怎的這個時候來了?你父親的身體還好吧?太醫怎麼說?”

這是葉家的醜聞,即便是跟青果親蜜如斯,但葉羽還是不願由他來告訴青果這難以啓齒之事。默了一默,點頭道:“嗯,沒什麼事,太醫說靜養就行了。”

青果本還想多問幾句,但看到他眉眸間的淡漠,便點了點頭,咽落嘴裡的話。

“我來,是跟你說一聲,過些日子,榮陽候府辦賞花宴,請了睿王妃,怕是也會請你小姨和你。”

青果不由便奇怪的道:“我小姨夫才一個從五品的官,不……”

“先榮陽候嫡女是恭王側妃,段遠坤是恭王一派,榮陽候夫人請你小姨和你,自是有她的用意!”

青果腦子一轉,便明白過來。

“是因着段家想納我爲妾之事?”

葉羽點頭,嘆了口氣,說道:“你再等等,等天恩的滿月酒辦過,大伯母便會請人上門說媒。”

“我不急……”

青果纔開了個頭,便對上葉羽冷冷刮過來的目光,當即便老實了!

是,你不急!可有人急啊!

------題外話------

文中關於做胭脂的方子,是在網上看來的。真實可查,但在此向該名淘寶店主說聲抱謙,沒經你同意給引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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