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芸到底只芳個十五歲的姑娘,當下就臉紅到了脖根,強自爭辯道:“你明知道我,我……你還跟他有接觸,你,你真是……”
丹年不理沈丹芸,轉身給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着,天乾物燥,容易上火,跟這種白癡生氣不劃會算,還是要淡定淡定再淡定。
沈丹芸見丹年不理會自己,也覺得有些強詞奪理,便繼續問道:“你怎麼跟他見面的?到底是怎麼回事?什麼時候見的面?”
丹年並不理會,慢悠悠的喝着涼白開,幸災樂禍的看着沈丹芸,
“這些都跟你無關吧,我爲什麼非要回答你的話。二姐啊,你上次在大皇子府上,那涼水澡洗的可舒坦?你怎麼就是吃虧不長見識呢?伯父伯母就沒教訓過你嗎?省的人家說我們沈家的女兒沒規矩啊,到人家池塘裡洗涼水澡!”
沈丹芸也動了氣,怒道:“你還有臉說,還不是你害的!那些人本來要害的人是你,是我幫你頂了缸!你居然還不幫我,沒錯,你是被二叔二嬸寵大的,你哪裡知道庶女的苦處,我也是爲了我將來不得不謀劃!”
丹年皺着眉頭,“我害你什麼了?我讓你去那湖邊了?是你自己心裡有鬼,有不可告人的想法,纔會上當受騙。再說了,你若是同伯父伯母好好說說你喜歡蘇允軒的事情,他們肯定會爲你打算打算的。”
沈丹芸不屑的呸了一聲,“他們眼裡只有沈丹荷和那個不成器的沈鋒,夫人看見我就想看到眼中釘一般,如何棄爲我盤算?我只問你,那蘇公子什麼時候來你家?”
丹年有些不贊同的看着她,“你莫非還要來我家與他私下相會?你是真傻還是裝傻,要是被有心人傳了出去,你可就……到時候伯父伯母問罪下來,我們家可擔不起這責任!”
沈丹芸哼了一聲,“這你不用擔心,我自是不會做出蠢事來,當然更不會教人拿住把柄,蘇公子尚未定親,我有的是機會!”
丹年看她那癡迷的樣子,冷笑一聲,還要做出怎麼樣的蠢事來,上次在大皇子府不過是聽個不認識的小姐說了蘇允軒在湖邊,就巴巴的跑過去被稀裡糊塗推下了湖,這還不夠蠢的?
“蘇允軒的父親是戶部尚書,掌管着天下錢糧,蘇允軒年紀輕輕已經踏入官場,平步青雲,你憑什麼覺得他會娶你,你又憑什麼覺得他以後不會再娶其他人?”丹年又暗暗加了句,等蘇允軒謀朝篡位認祖歸宗後還有後宮佳麗三千呢,就你那德性還想母儀天下?!
沈丹芸不服氣道:“我父親是內閣重臣,我們家與雍園公家也有親戚關係,難道這還配不上他嗎?!至於其他女人,哼,有我在,自然不會有別的女人的機會,誰也別想擋我的前程!”
丹年差點笑出聲來,這沈丹芸自信心還挺高,還真敢說,可惜用錯了地方,蘇允軒恨白家恐怕恨的不是一星半點,不由得譏諷道:“那你可要看牢他了,最好連只母蒼蠅都不讓從蘇公子旁邊飛過,到時候蘇公子身邊就你一個女人,即便是頭母豬都能賽貂蟬!”
“你!”沈丹芸氣惱的指着丹年,居然把她比作母豬,正要發作,突然想起她來的目的,又放下手指,氣哼哼的說道:“算了,這不是重點,你告訴我,那蘇公子到底什麼時候來?”
丹年搖搖頭,雙手一攤,“我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而且他來不來我也不確定,我說的可是實話,你要真想知道可以去問問我娘。”丹年又悄悄的加了一句;只要你敢去問的話,又想起她陪着沒腦子的沈丹芸吵了半天架的元兇蘇允軒,又氣哼哼的想,若是那蘇允
軒敢來家裡就把他揍回去!
沈丹芸見丹年不肯回答,一心認定丹年是成心瞞着自己不讓知道,冷哼了一聲便跺腳出了丹年的房間,臨走說了句:“你不告訴我我也有辦法知道!你若敢跟別人提起半個字,我就……”
丹年點頭如小雞啄米,信誓旦旦的發誓,“二姐放心,我絕對不會跟別人說半個字的。”不用我說,經過上次那次落水事件,沈丹荷和她的朋友,除非是豬腦子,否則都能猜的到。
等慧娘送沈丹芸回去的時候,笑說讓她回去後好好跟母親解釋一下,自己家確實是有事。沈丹芸表現的很是通情達理善解人意,“嬸子放心,一定好好跟母親說明嬸子的難處的。”
等沈府的馬車回到了家,沈丹芸百般幫慧娘和丹年解釋了七夕不能來的原因,沈大夫人雖然有些懷疑,但也沒多說什麼,人家不來還能強拉着人家來嗎!
等沈丹芸回到自己的院落,便叫過來一個剛進府分到她院子裡的小丫鬟,七八歲的樣子。沈丹芸身邊的大丫鬟給了那叫小紅的丫鬟三個大錢,要她每天都到丹年家的巷子口玩,要是看到有富家公子的馬車開進去就回來稟報她。
領命而走的時候,沈丹芸咬牙笑道:“想壞我的##有!” 等到了七夕當日,慧娘和碧瑤一大早就開始準備起了晚上要用的東西,把糖和蜂蜜同麪粉和在一起,捏成各種形狀的小麪點,下鍋炸熟,一整天家裡都飄着香甜的味道。
七夕這天天氣睛熱,不見半絲雲彩,知了爬在樹上一直嘶鳴到了晚上,一整天半絲風也沒有。等梅姨和吳嬸嬸回來,碧瑤也切好了西瓜和香梨,同慧娘一起把水果拿刀刻成了花朵的樣式,整齊的碼在碟子裡。
等月亮升到了半空,院子裡照的一片通明,慧娘帶着衆女人整理好香案,把白天炸好的麪點和瓜果供奉起來,點上香燭後恭敬的跪拜,丹年頭一次參加這麼正規的乞巧,學着其他人的動作,也跟着跪拜。
等到慧娘默默禱告的時候,丹年悲痛的想母親一定是在祈禱織女能大發慈悲,讓自己長點針線上的才能。
到了乞巧的時候,在慧孃的眼神示意下,丹年不情不願的捏着一根針投到了白天暴曬了一天的一碗水上,水被暴曬後又飄落了灰塵什麼的,水面上浮着一層油膜。
丹年投完針後就不再去看,只聽得到其他人的笑聲,丹年抱着視死如歸的心情看了眼,只見那針在碗底的投影如同一根細線,丹年自己也不由得笑了。
早上碧瑤將裝着水的碗端到院子裡的時候,慧娘就跟丹年解釋了,要是將針投到水面上,碗底的投影像花啊,雲彩啊什麼的,就證明是手巧的,要是碗底的投影像棒槌,像細線的,就是織女瞧不上的拙婦。
榮升爲“拙婦”的沈丹年在衆人善意的嘲笑中悻悻然退了下來,捋着袖子等着看其他人的乞巧,等投出了棒槌和細線,她再好上前去好好的嘲笑一番。
讓丹年失望的是,所有人都投出了亂七八糟的投影,沒一個人投出來棒槌和細線。丹年萬分不服氣,她纔不信這個投影和手巧不巧有什麼必然聯繫。
等衆人乞巧完畢,丹年圍着那碗水仔細研究,拿着針投來投去,半晌跳起來興奮的叫道:“我投出來雲彩啦!”
這時大家都到院子里納涼了,聽到丹年大叫紛紛探出頭來,一直沒他什麼事的沈鈺笑的尤爲大聲,“丹年,你投了那麼多次,那織女被你煩的實在不行,只好給你個雲彩了!”一言既出,鬨笑聲一片。
丹年斜着眼看了看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沈鈺,嘟囔着:“你自己還不是連針都不知道怎麼穿的,還嘲笑我!”走上前去和大家坐在一起納涼。
梅姨在給大家講牛郎織女的故事,這故事丹年在前世的時候就聽過無數遍,早就能背出來了。但碧瑤卻聽的很用心,周圍的人也都靜靜聽着,丹年也耐着性子聽梅姨的故事。
等講完了故事,衆人唏噓嘆息一番,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碧瑤給丹年鋪被子的時候還紅着眼睛嘆道:“小姐,那牛郎和織女實在是太可憐了!”
丹年看不得碧瑤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像是受了委屈的大狗一般,耐着性子安慰道:“那牛郎和織女不是還能一年見一次面嗎?還好啦!”
碧瑤揉了揉眼睛,轉而又羨慕道:“不知道小石頭對我會不會像牛郎對織女一樣,那麼的……”山碧瑤說到這裡,臉一紅,卻又說不下去了。
丹年頓時覺得頭大,這孩子,思想都被古代這些被美化了的故事給教育歪了,她得負責把迷途的花朵給拯救過來。
丹年本來已經躺下了的,立刻從牀上坐了起來,招呼碧瑤坐在牀邊,豎起一根手指,嚴肅道:“碧瑤,千萬不能才這樣的想法。”
碧瑤一驚,“爲什麼?”
丹年諄諄誘導着:“你想啊,那牛郎是怎麼娶到織女的啊?”
碧瑤想了想,“織女下凡洗澡,牛郎偷了織女的衣服,讓織女給他做媳婦。”
“這就對了。牛郎要是一個善良的好人,人家姑娘洗澡,他幹嘛去偷看人家洗澡還偷人家的衣服?擱農村只有那老光棍老流氓纔去乾的齷齪事!”丹年說道。
“誒?這,這還真是……”碧瑤驚道。
丹年看碧瑤開了點竅,繼續說道:“你再想想,小石頭要像是牛郎那樣,你還敢要他嗎?”
碧瑤驚恐的搖頭:“不要不要!”
丹年再接再厲,“王母娘娘見不得女兒在人間伺候人吃苦,接了女兒回到天上,還被人罵做拆散鴛鴦,是不是很委屈?牛郎非要厚顏追着織女不放,是不是很過分?”
碧瑤此時已然混亂了,“可是,這跟我聽到的不一樣。”
“沒事,你回去多想想就行了。”丹年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能一開始就要求碧瑤的思想就跟她有多靠攏,慢慢教就行了,她的一號女掌櫃可不能是一個想法過於正統簡單的封建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