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瑤,咱們家的情況你也看到了,若是還在偏遠的沈家莊,我自然不用爲生計發愁的。可如今,沒有錢沒有權的我們,只有被人欺負的命,倘使有天有你嫁了人,若是嫁了個窮人家,天天爲了一文錢發愁,倘使你有幸嫁了富人家,還是要整日裡因爲孃家窮,被婆家瞧不起發而愁。”
碧瑤垂了垂眼睛,嘆氣道:“小姐,你說的這些,我都想過,可女人不都是這麼過的嗎?像我娘,我爹不在了,辛苦拉扯我長大,熬了一輩子,若不是遇見夫人和小姐,還不知道要熬到什麼時候。”
丹年年溫和的看着她,“正是這樣,纔不能就這麼下去。我們盼歸居,看着生意紅紅火火,但是開這個店,不需要太高明的廚師,只要把我們的做生意點子一抄,到時候大街小巷都是這樣的飯店,我們還如何賺下去錢。”
碧瑤吃驚的看着小姐,她還沒想過這一層,她只覺得每天都看着飯店的收益好開心,因爲有着沈家大爺那層關係在,也沒有人來爲難他們。
“還有,你也知道,我跟大伯母翻了臉,什麼時候他們想要對付我了,那盼歸居,不知道還能不能做的下去。”丹年嘆道。
碧瑤坐起身來,堅定的對丹年說道:“小姐,你說,我們該怎麼做?”
丹年歪了歪頭,“具體的想法我還沒有想好,但是有了初步的想法了。等過了幾個月錢稍微賺多了點,我想開一個綢緞鋪子,由你來照看着。這兩日我瞧那些夫人小姐,時常參加個宴會什麼的,個個都挖空心思在服飾上下功夫,唯恐被別人爭了頭籌。京城裡有錢人多,只要我們時不時能有些新想法出來,必定生意不錯。”
丹年大學時有個好友,喜歡玩遊戲喜歡cosplay,每次做了衣服丹年必要給她從頭參考到尾,幾年下來對於衣服設計和衣服料子也有了不少了解,幾百張古典人物造型早就記在了她腦子裡,以前是她懶得做,現在正好拿出來賺點外快。
碧瑤點頭稱是,不過轉眼又擔憂起來,紅着臉囁嚅道:“小姐,我連綢緞衣服都沒穿過,怎麼能開綢緞鋪子?”
丹年笑了,“只要不賠錢,起先一年,就當是給你交學費了,我相信你的能力。”
碧瑤羞澀的低下了頭,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欲言又止,丹年笑着:“有什麼話就直說,悶在心裡多不好。”
碧瑤不好意思的說道:“小姐看的重我,是碧瑤的福分,不過,不過我覺得馮大哥也是個有能耐的,比我強多了,不如讓馮大哥去做這鋪子的管事。”
丹年看着碧瑤飛紅的臉頰兩眼放光,活脫脫一個懷春少女,便知曉碧瑤是喜歡上了小石頭,打心底替碧瑤高興,小石頭是個好人,知根知底,要是碧瑤嫁給小石頭,也是親上加親的喜事一件。
聯想到自己小時候還想找小石頭這個經濟適用男當自己的相公,丹年不禁啞然失笑,那時的自己,哪裡想到幾年後被逼來到京城,被迫捲入這許多是是非非,若是能一直留在那小村莊裡,過安靜的生活,該有多好。
碧瑤見丹年看着她笑,有些忐忑的問道:“小姐,你別多想,我就是……”
丹年擺擺手,“碧瑤,你若是喜歡小石頭,我找娘給你做個媒。小石頭是我們從小就認識的,脾氣好,人也聰明,將來肯定是個好相公好父親。”
碧瑤羞的兩頰紅成一片,“小姐,我們說正經事,你卻來作弄我!”
丹年呵呵笑了,故意打趣道:“那好吧,看來我們碧瑤對小石頭沒那個意思,我去跟娘說說,千萬別把你許給他!”
碧瑤一聽就急了,“誰說沒意思,我只是……”待看到丹年促狹的笑意,碧瑤纔回過神來,臉上似乎要燒起火來。
丹年笑夠了,也不再逗她了,飯店現在人手還是很緊張,明天碧瑤一早就要去幫工,她也不好再留碧瑤給她聊天解悶了,撩開簾子就讓碧瑤回去睡,碧瑤卻堅持服侍丹年躺下,幫丹年夾好紗帳才轉身離去。
丹年嘆了口氣,小石頭心思比馮掌櫃活絡多,只是小石頭是個孝順孩子,平日裡馮掌櫃不說他是絕對不會做出多餘的事情的。馮掌櫃只是個守業的人,小石頭纔是適合創業的人。
小石頭是自己兒時的玩伴,丹年琢磨了半天,還是想讓小石頭做點事情,西域的香料在大昭很受歡迎,因爲和勒斥的戰爭緣故,貿易中斷,香料的價格更是貴比黃金。
小石頭在邊境待了很多年,耳濡目染熟悉邊境貿易,若是在京城開一個香料鋪子,由小石頭來經營,想必會有不錯的收益,對於小石頭一家也算是有了交代。
讓丹年翻來覆去頭疼的是,他們 家在京城沒有房子沒有田地,以前在沈家莊,丹年從來不擔心糧食問題,家裡地多,糧食也多。
可是到了京城,什麼都要去買,糧店去晚了就關門了,不留神說不定就會餓肚子,這讓丹年生出了極大的恐慌感,封建小農社會手裡無田就沒有安全感啊!
靠一個盼歸居,丹年要在京城買房買地,短時間內太困難了點。丹年一想到未來就頭皮發麻,“還不如回沈家莊呢,有房有地,還不用面對這羣欺負人的權貴”,丹年小聲嘟囔着。
上次見清清說是很快沈立言就能回家了,也不知道會是多久,打完仗了,可不可以回老家,不過丹年不太懂慧孃的態度,母親並不喜歡城,可聽平日裡的話,竟是要一心想給哥哥在京城找個媳婦兒。
丹年猜了半天,也只是想到慧娘是想讓沈鈺在京城安下家來,能夠殿試取得個好名次,做個安安穩穩的文官,最好能進國子監這關的機構,安安穩穩當個教書先生,跟舅舅一樣,既得人尊重,又不少俸祿。
不過,丹年卻不是那麼想沈鈺,她從小和哥哥一起長大,現在沈鈺是愈發的表面儒雅恭順,實際上心裡並不安分。他這次要死要活的跟去邊境,丹年心裡清楚,他擔心父親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內心絕對是嚮往着豪氣沖天詭異多變的沙場的。
丹年把家裡人在腦子裡輪着轉了個圈,越想越亂,倒在牀上擺了個大字,哀聲嘆氣,錢啊錢啊,都是錢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