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宮裡回來後又過了兩天,丹年家裡在京城並沒有什麼親戚,沈家大房也只是出於禮節,年前派老鄭送來了一車白菜和半扇豬肉,老鄭來時得意之情溢於言表,自家小姐快要嫁入雍國公府了,是未來雍國公府的主母,那是多大的榮耀啊!
慧娘和丹年並未多搭理他,還沒成親呢就妄想着自己能雞犬升天了,活脫脫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幸好早把他打發走了,不然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幺蛾子。
初五之後,丹年家裡的客人才漸漸多了起來,也都是一些京官們的家眷拿了帖子前來拜見的。慧娘對待這些官太太和小姐也摸出了門道,現在應付起她們來也是得心應手。
讓慧娘疑惑的是,自從丹年和沈鈺去過皇宮後,再也沒人來給兩人提親了,這讓慧娘多少有些捉摸不透這些人的心思。
直到初十那天,慧娘和一位官太太聊天的時候,才知道初二那天,沈鈺和丹年上演了多麼“精彩”的一幕,面對着那官太太不知道是羨慕還是嘲諷的語氣,慧娘表面上微笑帶過,內心早就氣的渾身發抖了,這兩個孩子,也太不懂事了些!
等客人走後,慧娘就怒氣衝衝的去後院找到了沈鈺和丹年,沈鈺倒是一副沒所謂的姿態,反正他最近也沒娶妻成家的打算,丹年就慘了,慧娘這次是真氣上火了,沒罵兩句就眼前一黑暈倒了。
可嚇壞了原本滿不在乎的沈鈺和丹年,好不容易把慧娘擡到了牀上,沈鈺騎着馬出去挨家挨戶的敲醫館的門。大過年的,很多醫館都只是上午開會門,下午見沒什麼人就關門回家過年了。
好不容易等大夫請到了家,慧娘也悠悠轉醒了,丹年嚇的魂魄都要飛散了,大夫把了脈,只說是急怒攻心,慢慢調養就好了,開了方子出來。
碧瑤也從碧線閣回來了,拿着方子就要去拿藥,慧娘氣憤的一把掀開了被子,罵道:“吃什麼藥!你們一個個氣死我了,省的礙你們的眼!”
沈鈺撲通一聲跪倒了地上,他萬萬沒想到母親會急成這樣,丹年委委屈屈的跟着沈鈺跪在後面,這事她也有責任,當時她只想着斷了沈丹荷和齊蘭芝的念頭,卻忽略了沈鈺的爲人,照他的個性,在邊境瘋玩個七八十來年不成親生孩子都有可能的。
這不是講究單身貴族的現代,這是“不孝有三無後爲大”的古代,沈鈺這樣做,等於是要斷了沈家二房的香火,慧娘能不急嗎!
沈鈺見慧娘不說話了,只顧着氣呼呼的喘氣,連忙膝行上去給慧娘順着氣,小聲瓣解道:“娘,你不能只怪妹妹,當時你不知道,沈丹荷的一個姐妹看上了我,是個什麼郡主,有的囂張跋扈,還在家裡養男寵,兩人商量到皇上那裡表演才藝,討得皇帝的賜婚。”
慧娘聞言,吃驚的擡頭問道:“你們何以知道的?”
丹年插嘴道:“是大長公主的女兒許蕾姐姐告訴我的,許蕾同女兒一向交好,爲人正直,不會騙我的。”
沈鈺見慧娘聽進去了話,趁熱打鐵說道:“可不是,那什麼郡主可是皇后和白家那一派的人,不就是想拉咱們家入夥嗎?咱們家跟沈丹荷家裡的仇不是一天兩天了,哪能就那麼隨了他們的意啊!再說了,娘啊!”
沈鈺拉着慧孃的手臂搖了兩下,看的丹年一陣惡寒,心中對沈鈺鄙視到底,快二十的人了,再跑來跟個小女孩一樣撒嬌,也不嫌寒磣。
沈鈺自然看到了丹年不屑的表情,匆匆甩了丹年一個白眼,繼續撒嬌道:“娘,兒子娶媳婦是爲了伺候您啊,要真娶了那個什麼郡主,又刁蠻又不講理,還養着一屋子男寵,那還不得氣着您啊!”
慧娘嘆口氣,“原來是這樣,那樣的皇家貴女咱們可娶不得,娶媳婦不求家門富貴,只求爲人賢惠。”
丹年鬆了口氣,“娘,你最近多找找,看有沒有可心意的女子,趁哥哥在家,把親事定了就好了。”
慧娘點點頭,“也只有這樣了。”
沈鈺眯着眼,萬分想不到丹年怎麼就把話題轉移到了給自己娶就婦上,剛想說些什麼,就聽到慧娘嘆道:“阿鈺是男孩,親事怎麼都好說。丹年可要怎麼辦啊!聽金夫人說大皇子居然當衆請皇上賜婚?!可有此事?”
丹年老老實實的點點頭,“不過,皇后請人算了,八字不合。”
慧娘抹了把額角散亂的頭髮,眼睛溼溼的看着丹年,“皇子都求過親了,不成,日後還有誰敢來提親啊,這不是明擺着打皇室的臉面嗎,丹年日後可要怎麼辦!”
沈鈺雙拳緊攥,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來,“不怎麼辦!妹妹有我有爹有娘,還怕不能護她一世周全?!那大皇子到底**什麼心我不知道,倘若***大不了,我和爹帶着邊境四十萬兵,打到京城去!”
慧娘嚇的連忙捂住了沈鈺的嘴,低聲罵道:“你胡說些什麼,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也能亂說?!不怕被砍頭啊?”
丹年拉着慧娘勸解道:“娘,哥哥說的對,如今我們不是剛入京城的時候了,哥哥爹爹手裡有兵有權,丹年也有鋪子在賺着錢,足可以保得一家人一輩子衣食無憂,何苦想那些別的。”
慧娘嘆道:“丹年,你還小你不懂,女孩都是要嫁人的,哪能一輩子跟爹孃兄弟住一起。”
丹年笑道:“那有何不可,莫非是娘嫌棄了女兒,要趕女兒出門了?”
慧娘罵道:“胡說些啥,娘哪裡捨得趕你出門!”
“既然捨不得,那就住一起好了。若哪天礙了孃的眼,丹年就搬出去,立個女戶單獨過日子好了,大昭那麼多未婚喪夫的女子,不都立了女戶搬出去自己住了嗎,世人都敬佩不已,還不用受嫂子弟媳婦的氣,多好!”丹年笑道。
慧娘急了,“你跟她們能一樣嗎?她們那是守節,你守哪門子節啊?”
就在丹年和沈鈺你一言我一語的輕聲勸慰着母親時,碧瑤也煎好了藥,端了進來,小聲說小石頭來了,腰間丹年和沈鈺。
丹年和沈鈺趁機出來了,慧孃的心結一時間難以解開,就讓母親慢慢想好了,過兩天沈鈺一走,她的注意力就轉移到了沈立言父子的安危上,顧不得這事了。
前廳裡,小石頭正一臉笑意的等着他們。
丹年走進屋笑道:“今天有什麼喜事啊?看把你高興的!”
“丹年還記得那個被我們整過的江永嗎?”小石頭問道。
“他又怎麼了,又想鬧騰什麼新花樣了?”沈鈺饒有興致的問道。
小石頭搖搖頭,眉開眼笑的說道:“那倒不是,過年的時候總有熟客或者是他開罪不起的客人來買香料的,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把那些混了雪粒子和髒東西的香料賣給人家,這不,存貨沒了,只能跑到別的店鋪來買,再賣給別人。”
丹年頓時明白了小石頭的意思,撫掌笑道:“這麼說來,是求到我們馥芳閣的頭上來啦?你在原價上提了幾成啊?”
那江永幾次跟小石頭過不去,丹年纔不相信小石頭會那麼好心會原價賣給他。
果然,小石頭眉開眼笑,兩隻眼睛裡都能映出來金燦燦的元寶了,“四成。他不願意我就不賣,結果大家存貨都不多,不願意賣給他之後斷貨,只有我們存貨多一點,他不得不買。”
丹年也樂了,“那也不能賣給他太多,不然讓他這次矇混過關,豈不是便宜他了!”
小石頭笑道:“沒賣給他多少,頂多夠他給一些重要客人的,剩下的那些髒的潮的香料,他還會賣給普通客人,能坑一個是一個。你看吧,過完年,去洪定號退貨的人肯定不少,到時候丹年你就看好戲吧,只可惜,我是看不到了。”
“你要幹什麼?”丹年奇怪的問道。
小石頭雙手一攤,“存貨賣給江永後沒多少了,要去進貨了。”
丹年頓時擔心起來,剛服侍完慧娘吃藥的碧瑤過來了,正好聽到小石頭的話,臉色也頓時拉了下來,這兵荒馬亂的時節,去邊境,無論做什麼都是不安全的。
“現在去,不夠安全吧……”丹年皺着眉頭說道。
“是啊,天氣又冷,不如等開了春,路上冰雪化了再去。”碧瑤也憂心忡忡的說道。
小石頭搖擺手,笑道:“丹年,碧瑤,你們莫要擔心,富貴險中求,若是隻求平安穩妥,哪裡來的財可發呢?”
沈鈺拍了拍丹年的肩膀,安慰道:“現在去正是最好的時候,勒斥草原暴風雪肆虐,勒斥騎兵不敢隨意出動的。除了天氣嚴寒,路上難走一點,還是比開春要安全些的。”
丹年聽哥哥這麼說,也不再說些什麼,小石頭做這一行做的順風順水,前幾日還跟她提過開分店的事情,小石頭說的對,“富貴險中求”,做生意瞻前顧後是大忌。
碧瑤雖有些不捨,但也沒再多說,回去幫小石頭打點起了行李。
丹年看着碧瑤遠去的身影,笑眯眯的對小石頭說道:“馮老闆,等你這次回來,就把我們碧瑤娶走吧!”
小石頭沒想到丹年突然提起了這個,楞了一下,隨即鄭重的點了下頭,說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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