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鈺秋闈回來的當天夜裡,一家四口人夜裡輾轉反側,夜不能眠。第二天四個人眼皮酸澀的起了牀。剛洗漱完畢圍在堂屋的小桌子上吃早飯,就聽得大門被敲響了。
碧瑤跑去開了門,丹年就聽到大門口嗡嗡作響,很多人聚在一起的樣子,還不乏爭吵聲,類似於“我先來的!”“我纔是排你前面的!”
丹年有些摸不到頭腦,碧瑤慌里慌張的跑來說道,“不好了不好了!好多人堵在了咱們家門。!”
丹年一驚,瞌睡全無,沈立言和沈鈺對視了一眼,沈鈺不動聲色的拿起了立在牆角的長槍,沈立言起身去了院門口,叮囑丹年慧娘和碧瑤躲到屋裡子去。
丹年忐忑不安的扶着母親去了裡屋一不多時就聽到門口處傳來了沈立言爽快的笑聲,這才知道是無事了。等她們出來一看,不大的院子裡站滿了人,看打扮像是公子老爺,管事小廝,各種人都有,臉上無一例外的都掛着諂媚的笑容,紛紛朝她們恭賀沈鈺武試奪了頭名!唯恐落了人後。
慧娘笑的尷尬,丹養早就躲到了屋裡。一這羣人看起來不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真正的世家公子和管事,像白公子和他手下的白仲,大皇子和他手下的金慎。是至蘇允軒和他看起來有些吊兒郎當的手下林管事,從骨子裡都誘露着倨傲和優雅,不是這羣人能比的。
丹年皺着眉頭,透過簾子悄悄的觀察這羣人,他們來這裡不光是恭祝沈鈺的吧,絕大部分人都在忙着介紹自己,還有管事不停的上前去遞請帖,邀請沈立言父子去他們府上做客,院門外也不停的有新的客人到訪。
不多時,沈鈺就瞅了個空子偷偷鑽到了丹年躲藏的房間裡了,一進門,抓起桌子上的茶壺就灌了起來,喝完水沈鈺舒了口氣拿袖子擦了擦嘴上殘留的水滴 ,朝丹年咧嘴一笑。
“喲,哥哥這是幹什麼呢,活像是被人追殺了多少天似的。”丹年看沈鈺狼狽的樣子,笑眯眯的嘲諷道。
沈鈺坐了下來,煞有介事的說道:“你可沒見外面那羣人,看你哥哥的眼神都如狼似虎的,我可算是逃了出來。”
丹年拿絹團扇輕輕敲了敲沈鈺的肩頭,笑了起來,“我一直以爲自家哥哥挺能過女人喜歡,想不到連男人……”
沈鈺一聽,臉一紅,怔住了,剛纔口急心快沒成想倒給丹年落了話柄。然而沈鈺可不甘心就這麼被丹年嘲諷下去,掰着手指頭獰笑道:“小了頭,幾天不收拾你就想上房揭瓦了是不?!”
丹年慌忙丟掉團扇,操起桌子上放的雞毛撣子,打架?誰怕誰啊,丹年纔不相信沈鈺敢真的揍自己。
沈立言推門而入的時候就看到的是這副情景,兒子張牙舞爪的要撲上去,一副揍人的架勢,女兒也不甘示弱,舉着個雞毛撣子耀武揚威,兩人圍着房子裡的小圓桌轉來轉去,不禁大感頭痛。
“行了!看你們倆,成什麼樣子讓外人看到怎麼說?”沈立言咳了一聲,板起臉來。
丹年一臉委屈,索性惡人先告狀,“爹,是哥哥先動手的!他昨日裡大概被人揍狠了,找人出與呢!”
沈立言瞪了沈鈺一眼,沈鈺一副“我就知道結果是這樣的”臉色,滿不在乎的問道:“爹 外面的那羣人都走了?”
沈立言嘆口氣,說道:“都走了,我讓碧瑤關了門,有人敲門就說主人不在。”
丹年也鬆了口氣,”那些人爹爹不認識吧?怎麼突然跑過來了,是因爲哥哥的事嗎?”
“沒什麼要緊的吧,不過是見風使舵,見我得了頭籌想來巴結下罷了,過兩天就沒什麼人了。”沈鈺大度的擺擺手。
沈立言聞言又瞪了沈鈺一眼。訓斥道。“事情哪有那麼簡單,今天來的十個裡面有八個是來問你可有婚配,都是來給自己女兒提親的!”
“噗!”丹年很不給面子的直接噴了出來。
沈鈺大吃一驚,“不會吧?”
沈立言看着高大英俊的兒子,一時間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高興,丹年笑過之後,回想下來的那此人,問道。“爹爹,這些人的官階應該都不高吧。”
沈立言點點頭,“的確,都是四品以下的官員大部分都還是給家中的庶女提親的。”
沈鈺對此沒是興趣,丹年卻看出了點門道,“這代表了朝廷中真正官員,對半路殺出來的哥哥還是抱着謹慎的態度,不急於籠絡我們。反倒是那些根基不深的人,纔想要和我們家聯姻。”最重要的是,廉茂沒來,有清清在,丹年相信他不會不知道。
沈立言大感欣慰,好歹女兒是聰明的“不錯 阿鈺,秋收之前勒斥肯定還會出兵,若是你能取得個功名,到時候就要領兵去邊境了。”
剩下的意思不言而喻,去邊境打仗本身就是個風險極高的行業,若是勝了自然皆大歡喜,若是殞身沙場,這個時候和沈家結親,白白賠了一個女兒進去,那此高門大戶人家算盤打的比誰都精,想到這裡,丹年心裡就酸澀無比。
過了兩日,來丹年家裡拜訪的客人只見多不見少,丹年索性躲在後院不出來,重新恢復了米蟲般的生活,還未等她從沈鈺成爲京城紅人的震驚中回過味來,一道聖旨下了來,徹底把他們家推到了風口浪去上。
聖旨的宣讀者是廉茂,扯着嗓子喊出了平輝帝對沈鈺的嘉獎,沈鈺武試第一,文試兩場都是佼佼者,武狀元名號當之無愧。
丹年等一家人接過旨後就回了房,廉茂現在看到丹年,嘴裡泛上來的就是那天丹年泡的苦葉子茶的味道,臉上的表情極不自然,丹年也懶得多和他搭話,這老狐狸怎麼就養出了清清那麼單純的姑娘呢。
等到廉茂走了,沈立言叫出了躲在房裡繡花練字的慧娘和丹年,說朝廷已經接到了多處軍報,勒斥人已經出動了,多處中小規模軍隊滋擾,趁着秋收時節,燒殺搶掠。
丹年心裡一沉,“爹,這個節骨眼上封了哥哥做武狀元。是不是要您和哥哥領兵去邊境?”世家子弟不傻,丹年纔不相信沈鈺兵法上的文采能高的過那些從小耳濡目染的世家子弟,爲什麼封了沈鈺做第一,還不是想要躲過這一仗,有誰想去戰場呢。
慧娘一聽,長嘆了一聲,丹壬聽母親的嘆息聲都帶着顫抖,心中不禁愈發的心疼起母親來了,癢忙摟着了母親的胳膊。
慧娘拍了拍丹年,“你們去了沒關係,我只是擔心丹年,沒了父兄的照顧,大房還不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沈立言一愣,還未說些什麼,丹年就搶先寬慰道。“娘,大伯又不是皇帝,哪能他想什麼就是什麼!我們一不吃他的。二不住他的,他有什麼資格讓我幹這幹那,上次是我們還念着親戚情面,現在他知道了我們不是軟柿子,他哪裡還在敢有什麼不三不四的想法,除非他不要臉面了!”
慧娘一想起沈立川那人,平日裡最重視臉面,常以文人雅士自居,想來也不會幹這種沒臉沒皮的蠢事了,稍稍放下了心。
丹年見母親鬆了口氣,自己悄悄的在心裡盤算起了買房的事情,母親不懂生意,若是以後連自己也有了不測,至少要留給母親套房子,最好還有些田產,有了小石頭碧瑤的照顧,母親後半生也算是有了保障。
沈立言和沈鈺可不知道丹年心裡的算盤,按照廉茂的說法,沈鈺明日就要去兵部熟悉下軍隊的種種事物,接受幾位兵部大臣的訓話,爲將來面見聖上做準備。
自從廉茂來了之後,風聲似平一下子就重了個方向,原來熱鬧如集市的家裡,突然變的門可羅雀。慧娘前幾日還拿着那些人送來的自家閨女的畫像細細看着,還拉着丹年做參考,想要挑一個可心意的兒媳婦,這幾日看這樣光景也只得感慨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丹年將鋪在桌子上的畫像一一收了起來,勸慰道,“娘,你也別太操心哥哥的婚事了,哥哥此去若是能立了功回來,還愁沒有姑娘願意嫁保家衛國的英雄嗎?更何況,現在這些來提親的,不過是看中了武狀元的風光,有幾個人是真心看中了哥哥的人想和我們家結親的呢?!”
慧娘長嘆道:“這個理兒我也清楚,可眼見你哥哥都要十九了,你爹像他這麼大,你哥哥都出生了,我這做孃的心裡也着急啊!”
丹年只是嘻嘻笑着不回話,惠娘看丹年的樣子,突然板了臉色說道:“娘知道你和廉家的那個小姐走的近,可她和你哥哥的事情上你可不能參與,看他們家人的態度,成的希望不大,你莫要瞎摻合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
丹年吐了吐舌頭,連聲稱是,只怕人家廉清清巴不得壞了名聲好趁機嫁給沈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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