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林天德處出來後,兩方人馬便分道揚鑣。
荊展昆身爲順天府的推官除了要全力查辦眼下這宗大火案外,還另有差事。既然眼下一時半會這案子也不會有什麼進展,他就打算先回衙門處理手頭上的其他事務。而楊震,則想再去火場看看,看能否再有其他收穫。
在隨着楊震朝棋盤街方向走了一陣後,黃浜忍不住開口道:“百戶,以屬下看來,這位荊推官對今日的事情並不是太過重視哪。”
楊震聞言回頭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有心,居然瞧出了荊推官的異樣,不錯,他對此還是持有保留態度的。畢竟這次要藉助朝廷意外的幫會勢力,像他這種正統官員自然有些難以接受。而且,恐怕他對此事能否辦成還有些存疑呢。”
“怎會這樣?只要破了案,把兇犯抓住了,對咱們來說不都一樣嗎?難道他還寧可案子破不了,無法向上面交代嗎?”劉黑子有些奇怪地問道。
“對咱們來說,只要能把差事辦好了,把人抓了,根本不會去計較到底用的是什麼手段。他們那些文人卻不同了,有時候他們看重面子尤甚於裡子。現在藉助幫會勢力辦案,自然會叫他感到不適應了。而且,在這案子上他還有退路可找,所以就更難接受我這樣的做事方法了。若不是我這個人他不敢得罪,只怕都不肯陪我走這一遭。”楊震早已摸透了那些官員的脾氣秉性,現在分析自是頭頭是道。
“原來如此……這些當文官的就是考慮得太多,難怪總是辦不成大事!”莫衝很不屑地撇了撇嘴:“還是咱們跟着百戶您辦事痛快,什麼人都不放在咱們眼裡。”顯然,他是想起了去年那一段與各方人等爭鬥的往事了。
這一句話引得其他人也紛紛心生嚮往,直言還是跟着楊震辦事爽快,只想以後一直都跟隨在他身邊當差。對此,楊震只是微笑地聽着,並沒有太多的激動。他很清楚,這幾人所以如此服帖自己,除了自己所做的事情確實叫人感到揚眉吐氣外,更重要的是給人帶來了不菲的收入。那一兩千兩的銀子可是實打實的,沒有一個人會不高興。
雖然這一行人的心氣還算不錯,也肯按照楊震的意思好好地在火場中尋找可能遺漏的蛛絲馬跡,但現實畢竟是殘酷的,不是他們努力了就一定會有收穫。這半天搜索下來,除了身上到處都沾上了菸灰等污跡之外,他們是連一點收穫都沒有,一場大火終究毀去了一切,包括楊震想要的任何線索。
如此看來,楊震想要把案子定性爲是倭人所爲就必須依賴林天德那面的努力了,這種將命運交由別人操-弄的感覺讓他很是不舒服。
可即便是再不舒服,在回家之後,楊震都將之掩蓋了起來。在與張靜雲有了昨夜的一夕之歡後,楊震就已徹底將她看作了自己的女人。而在他這個大男子主義傾向極其明顯的人心裡,女人就該是用來呵護與疼愛的,男人在外面就是再累再難,回家後也不該表露出來。
只是當他進入院子後,今天的情況卻有些不同。張靜雲並沒有如以往每一次般聽到他回來就
像只快樂的小云雀般飛過來,給他一個欣喜而甜蜜的微笑。反而在他進來後有些倉皇地逃進了自己的屋子,然後砰地一下把門給關上了。
“這……鬧的是哪一齣?”楊震有些奇怪,隨後便露出了一絲促狹的微笑,看來初爲人婦的張靜雲是終於感到有些羞澀,所以一時不敢看楊震了。於是他便大步來到張靜雲的屋門前,用力拍了兩下:“靜雲你躲什麼?你身上我哪兒沒有看過,還用害羞?”
張靜雲今日白天在回想昨晚的一切後突然就感到有些羞不可耐。想想自己昨天的表現,不但送上門去,還與楊震發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更是整天臉都是紅的。剛纔楊震一回來,她的心就更亂了,一時不知該怎麼面對人之下,便想到了這一招——躲起來不見他!
不想這楊震的臉皮竟如此之厚,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大聲說這種事情,頓時讓張靜雲更感羞怯。同時,心裡也有些擔心自己若不迴應的話外面那位還會說出更多叫人臉紅的話,在一咬牙後,她只好蹣跚着上前,拉開房門帶着嗔怒地瞪着楊震:“楊二郎,你是打算讓周圍的人都知道昨晚的事情嗎?”
楊震見自己這一招果然起了作用,便得意地嘿嘿一笑:“咱們兩人的事情,關別人什麼事?而且我要是不這麼說,你又怎麼肯這麼快出來呢?你要是不出來,咱們的晚飯怎麼辦?”
“呀,我居然忘了這個……”張靜雲這才驚覺自己因爲滿腦子都想着昨晚那羞人的事情而把做飯的事情給忘了。但隨即,她又敏感地覺察到了什麼,帶着些氣道:“原來我就是個給你做飯的?”
一個女子只要和男人的關係變得密切,就會很敏感,往往你一句話說錯,甚至是一個眼神不對,她就會生起氣來。好在楊震所遇到的問題不是太嚴重,只見他趕緊笑着解釋道:“當然不是了,你是我的女人,是要給我生孩子的。”
“啊……你怎麼又提這事了?誰要給你生……生孩子?”張靜雲頓時大窘,之前的一絲不快便也顧不上了。
“放心吧,我知道你今天身體一定不便,所以飯菜我已經訂下了,待會兒就有人會送來,不會讓你辛苦的。”隨後,楊震又說出了另一個解釋。
聽他這麼安排,張靜雲的心裡就是一甜,同時又有些羞赧。她確實覺着自己下身很不舒服,畢竟昨晚才從少女變作少婦,破身之痛還隱隱地不時發作着。就是走路,也得小心翼翼的,得邁着小步蹣跚着來。沒想到楊震居然能細心到這等地步,還做了如此安排,這自然是叫她又羞又喜了。
幾句話間,楊震便已哄好了面前的女子,待飯菜送來後,兩人便親暱地坐在一起,慢慢地享用起這一頓來。因爲有了昨晚的事情,今天兩人的神態舉止都比往日要親近了許多,一頓飯吃下來自然是旖旎無限。
北京西城,向來是富商大賈聚集的區域,這兒的宅院也是一座比一座豪綽,遠遠看去,都是雕樑畫棟,極盡奢華之能事。大明到了如今,社會貧富差距依然徹底拉開,小民多的是食不果腹之人,但本來應該地位
極低的商賈階層,現在卻已徹底坐大,除了名聲和一些權力外,他們幾乎已和官員相當了。
在西城這許多豪宅中間,有一座並不是太起眼的宅院,此刻門前不遠處就有兩名貨郎打扮的男子正做着最後的確認:“怎麼樣?就是這兒嗎?”
“沒錯。有人發現這兒曾出入過不少打扮上看不似我大明之人的漢子。而且他們行跡還顯得有些遮遮掩掩,應該不會有錯了。”
“好,那我回去稟報,你繼續在這兒盯着。這次咱們兄弟可立了功了。”
兩人一走一留,看着卻像是再尋常不過的小貨郎之間的平常對話一般,誰能想到這其中的奧妙呢?
還是有的。他們雖然做得隱秘,卻沒能瞞過有心人的眼睛,比如因爲心裡有鬼而時刻叫人注意外面動靜的青衣公子。當他得知外面竟出現了幾個貨郎後,眼睛就眯了起來:“看來有人發現了什麼。”
“公子是說官府嗎?”一名僕人打扮的漢子問道。
“不錯。他們終究不是我大明子民,這是怎麼都無法改變的。只要出去過幾次,總會被人瞧出行跡來。”
“那怎麼辦?是要將他們安排出城嗎?”
“之前就因爲覺着把他們送出城去很是困難纔沒有這麼做,現在就更不能做了。”青衣公子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來。
僕人顯然很清楚他的爲人,有些不安地道:“要除掉他們可不容易,而且也很可能留下線索……”
“我並沒有說過我們下手除去他們。”青衣公子說着用手輕輕一扣桌面,有了決定:“借刀殺人纔是咱們該做的事情。他們還不知道咱們的真實身份吧?還有,這宅子的主人身份也與我們沒有關係吧?”
聞絃歌而知雅意,那僕人頓時露出欽服之色:“他們只道我們是好心,所以並沒有問咱們身份。這屋子也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那好,我們這就離開。免得夜長夢多。至於他們嘛,就叫他們等着吧,等到官府上門。”青衣公子說着又是嘿地一笑。
那漢子趕緊點頭,隨後就轉去了後院。半晌纔回來,臉上掛着輕蔑的笑意:“這些倭人頭腦就是簡單,我說我們有事要離開京城一段時日,他們就信了,還叫我們保重呢。”
“哼,若不是頭腦簡單,我怎麼會用他們?好了,現在他們的用處盡了,是該丟棄的時候。只是便宜了那些辦案的人,居然真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青衣公子說着話已快步朝外走去,他是個說做就做的人,不會有任何的拖沓!
很快地,這宅子裡就走出了四五個人,像是尋常外出般連行李什麼的都沒有帶。這自然不會惹來盯梢之人的懷疑。但他們卻不知道,正主就這麼已大搖大擺地從自己面前跑了!
本來打算暫時不細寫楊震與張靜雲的互動,畢竟感情戲多了似乎會拖慢進程。但仔細一想又不對,剛把人辦了就把她拋到一邊不理就好像楊震是個拔X無情的男人一樣……所以最終決定加上中間一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