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靜更深的時候,這一聲砰響和痛呼不啻於白天的一聲晴天霹靂,當時就驚動了兩處跨院中的所有人。楊晨、莊橫、蔡鷹揚——他也被楊震留在了後衙住下,以及另一邊的洛悅潁、覽琴主僕。
蔡鷹揚是第一個從屋子裡衝出來的,一下就瞧見了軟倒在的其中一名黑衣人。他二話不說,一彎腰就將那人從地上拎了起來,這才扛着這麼個累贅衝到對面跨院,看到楊震將另一人扯起,走過來。
“二哥……這是?”蔡鷹揚很有些緊張地看着兩名不速之客,神色間極是警惕。對於楊震他們得罪宣家一事,他還是知道的,所以生怕這是宣家派來尋仇的,或許還有另一波人躲在暗處呢。
楊震卻衝他一搖頭:“放心,就這兩人。去,把他們先綁起來,我待會再問他們的話。”說着來到門前,對裡面忐忑不安的兩女道:“洛姑娘你們不必擔心,人已經被我拿下了。”
緊閉的屋門這纔打開,楊震往裡一看,就看到了有些好笑的一幕——覽琴正手舉一個不知從哪尋來的大木槓子擋在臉色有些發白的洛悅潁跟前,一副忠心護主的模樣。可看她用盡全力才能把槓子舉起的模樣,楊震相信只要她一揮動槓子,自己必然會向前栽倒了。
“楊公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洛悅潁這次也是受驚不輕,無論是誰,半夜睡着突然外面傳來砰響,還有人撞了自己屋子,都難免要受些驚嚇的。
“兩個蟊賊而已,已被我拿下了。待會就能問出他們的來歷和意圖。不過就我分析,他們應該隨她而來!”楊震說着,看向了覽琴。
“啊……隨我而來!”覽琴先是一呆,隨即把槓子一丟,就跪了下來:“小姐,我……我可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哪!”她人可不笨,一下就聽出這話裡的意味了。
“覽琴你快起來,我信得過你,你絕不會背叛我的。”洛悅潁有些不滿地瞪了楊震一眼,才把女孩從地上扶了起來。
“覽琴你別多想,我可沒說他們是你叫來的。”楊震頗有些尷尬地道。
“那你之前晚上爲什麼要小姐小心我……”覽琴說着雙眼便是一紅,滿臉的委屈之色。原來當楊震最後與洛悅潁說話時,她就在門外,還把兩人的這番話給聽了去。
“這……”洛悅潁也沒料到竟是這麼回事,頓時就有些不知該怎麼安慰她纔好了。畢竟之前她確實也有過一些懷疑的,便看向楊震求助。
楊震也是臉上一紅,這種背後說人還被人聽去的情況,實在很尷尬啊。但好在他臉皮還算厚,便衝覽琴一拱手道:“覽琴姑娘莫要見怪,是在下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認錯好人了,我在這給你賠禮道歉了。”
“哼,我是女子,可不是什麼君子。”話雖然是這麼說,但看到楊震如此低聲下氣地衝自己一個丫鬟賠罪,而且他這麼做也是爲了自家小姐好,覽琴便原諒了他。可隨後
,她又忍不住問:“你怎麼就敢肯定我是好的呢?而且還說他們是隨我來的。”
楊震解釋道:“倘若沒有剛纔這一出,我也不敢保證你沒有問題。但你今日剛到這兒,這些人便迫不及待地偷摸進來,情況自然就顯而易見了,他們是跟蹤你而來。我之前所以對你起疑,就是覺得以你一個姑娘家的本事很難從杭州順利逃出,併成功來到諸暨。現在看來,他們這是有意而爲之了,將你放出,就是爲了找到洛小姐。”
“啊……原來如此。”覽琴聽後,這才恍然,又有些自責道:“我怎麼就這麼笨呢,被他們算計也不知道。要是因此使小姐被他們所傷,我……”
看她如此模樣,洛悅潁趕緊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你這不也是爲了我嗎?就算他們真把我怎麼樣了,我也不會怪你的,何況現在又沒事。”
楊震點了點頭:“洛小姐所言甚是,這一來反而證明了你的清白,你應該高興纔是。對了洛小姐,我這就去盤問他們,就不打擾你消息了。”說着一拱手,便退出了跨院。
另一邊跨院裡,兩名不速之客已被蔡鷹揚拿繩索捆了個結實。而楊晨和莊橫正滿臉好奇地看着楊震在對面與兩名女子小聲說着話,間或還打躬作揖的。
“東主,看來二公子他在這事兒上可要快您一步咯。”莊橫似是打趣地道。
楊晨臉上也顯出歡喜之色:“昨天下午和晚上就在洛姑娘那兒待着,現在這麼親近,看來二弟確實和洛姑娘感情不淺。這也是一件好事嘛。”對於楊震與洛悅潁間的感情,他這個當兄長的自然樂見其成。
楊震回來,看到兄長和莊橫都用帶着些曖昧的目光打量自己,立刻就知道他們看出了什麼,便嘿嘿一笑:“先辦正事,其他的再說。”便示意蔡鷹揚把早打好的兩桶井水潑在兩名兀自昏迷的黑衣人頭上。
冰涼的井水一激,這兩名被楊震擊昏之人當即就醒了過來。只一掙,才發現自己竟被牢牢地綁縛住了,頓時心裡就是一沉。有一人甚至叫了起來:“你們想對我怎樣?”
“哈,這該是我問你纔對吧?半夜三更地翻牆而入,你們想幹什麼?”楊震緩步走到兩人面前,陰沉着臉問道。
“我們……我們只是囊中羞澀,想弄些錢財而已,不想冒犯了各位。”他們反應倒也不慢,立刻就找到了理由。
但這卻引來楊震很是嘲諷的一聲笑:“哈,你們還真敢說哪,偷東西都偷到縣衙裡來了,試問這天下間有這麼不開眼的竊賊嗎?”
“額,這個……我們確實只是想來偷些錢財而已,而且我們從後牆翻進來,可不知道這兒就是縣衙哪。”這解釋倒也算有些道理。
可惜楊震壓根就不信他們的話,冷笑着從腰間取出一把匕首在手指間轉着圈,目光很不懷好意地從他們面上掃來掃去,終於手一抖,匕首已刷地一下頂在了其中一人
的咽喉處了:“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用這些說辭矇混過關嗎?你們是漕幫派來找洛大小姐的吧?”
“啊……你怎的……”受驚之下,那人忍不住驚叫出聲,卻已徹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楊震進一步逼問道:“說,是什麼人派你們跟蹤覽琴來此的?你們來此究竟打着什麼主意?除了你們,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她來了這兒?”
兩人未曾料到楊震竟知道這許多,連自己是怎麼找到的這裡都已掌握,頓時神色一緊,卻在對視一眼後,緊緊地閉起了嘴巴。
見他們沒有招認的意思,楊震眼中便閃過了一絲狠戾之色,也不再問,手中匕首就往下唰地劃出。
這招大出所有人的意料,楊晨忍不住出口阻止道:“二郎不可!”
但隨即,他便發現楊震並未傷人,只是把面前之人的褲子給一刀割破了,頓時裡面的那_話兒便露了出來。
“你……你要做什麼!”那人下身被人強行露出,頓時是又驚又怒又怕,說話間已充滿了恐懼。
“你說我會做什麼?現在我只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回答我剛纔的問題,要是不能叫我滿意,哼哼!”楊震說着,便把冰涼的匕首在那人的話兒上碰了一下,其意不言自明。
那人頓時如觸電般顫慄了起來。別說他不是那些悍不畏死的亡命徒,就算是,面對這樣的威脅也會受不了的。也不光是他,身旁那名同伴,眼見得楊震的手段後,也自不寒而慄,想到若是這位兄弟不肯說,下個就輪到自己,竟巴不得他招出實情來呢。
那人也沒讓同伴失望,很快就顫抖道:“我……我說,能不能先把刀挪開。”
楊震笑了一下,依言把刀收了回來,隨後又威脅了一句:“我所知道的要遠比你想象的多,所以你最好不要妄想騙我,不然……”
“是是,我絕不敢欺騙你。我們確實是漕幫之人,是奉了丁爺之命跟蹤那小丫鬟來此的。爲的,就是找到一些屬於我們漕幫自己的東西,還有就是把洛小姐也帶回去。跟蹤她的就我們兄弟二人,至少現在還沒人知道她來了這兒。”
“是什麼東西,竟讓你們不惜跟蹤一個丫鬟來這兒?”楊震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
“是咱們幫裡的一本賬冊和回水令,另外可能還有另一件要緊的事物,不過丁爺並未細說那是什麼,只說也是一本與賬冊相似之物。”既然已經回答了,那人便不再有所保留,把一切都招了出來。在胯下“兄弟”遭受極大威脅時,沒人敢有所隱瞞的。
楊震卻略皺了下眉頭:“賬冊,回水令,還有一件東西,這究竟是什麼?”雖然心下滿是疑惑,但他並沒有問他們,這問題自可向洛悅潁請教,想必她也不會有所隱瞞。
“對了,那丁爺又是什麼人?”見兄弟一副沉思的模樣,楊晨就在旁插問了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