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鏡明咬緊牙關,忍了片刻道,“看來我在你心目中,是相當不堪的一個人啊,也對,這樣我們彼此就扯平了,在對方眼裡,相互都不是什麼好鳥!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你不瞭解莫府中人,如此作法,雖能改善一時的成見,但可一而不可再,且不論你和你孃的一片好心,是不是所有人都會感念,單就人的貪心而言,一旦被撩起,必然將會是個無底洞!”
“你的意思是……”
“言盡於此,你好事爲之吧!”莫鏡明站起身,“我去吩咐下人,將午膳給你送到房裡來,吃過飯你自己休息一會兒,我就不來陪你了。”
染煙沒有答話,莫鏡明已然做出的決定,能有她選擇的餘地嗎,她相勸莫鏡明留下來一起吃飯,莫鏡明可能聽嗎?
走了幾步,莫鏡明在房門處停住,遲疑了一下,忽然回身問染煙道,“你幹嘛不告訴你孃親實情,還讓她準備了這麼重的回禮?”
染煙靜靜的注視着莫鏡明,感到好笑,他這是什麼意思,因此而內疚了嗎?他還能有覺得內疚的時候嗎?
染煙道,“你是希望我說出去呢,還是不希望?我記得臨走前就告訴過你,我不想我孃親和爹爹,也因爲我而受到傷害,如果說你的勉強維持是顧忌着莫府的名聲,那我恰恰跟你有所不同,在名聲與親情之間,我更在乎的是家人的感受。”
莫鏡明垂目,擠出一絲乾澀的苦笑,“哼,你是在說我沒有親情嗎,看來我剛纔真是多此一舉,早知道我就不提醒你……”
“不!”染煙打斷了莫鏡明,“我不是說你沒有親情,我是指你根本就沒有情!”
莫鏡明呆住,悶了片刻道,“你不要bi我,我說過,不想和你爭吵。”
“我只是講了句實話,如果講句實話,也被你認爲是挑釁,那我無話可說!”染煙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接着輕描淡寫道,“你在書齋也好好休息吧,多謝你肯陪我還禮盡心。”
莫鏡明深吸一口氣,苦意更甚,“不客氣,是我份內之事,那麼晚上見了!”
放下杯子,染煙起身踱到窗前,目送莫鏡明走出小院,“你肯陪我,你爲我孃的心意而愧,是不是意味着,你心裡還是有我的?說你無情,是我故意激你的話,難道你竟聽不出來嗎?唉,什麼時候,你我之間,才能結束相互折磨?”
又過一日,恰逢天氣晴好,萬里無雲,莫鏡明一大早就去了書齋。
染煙見難得的好天氣,遂和汝殊在院子中邊曬太陽,邊研究繡花的花樣。
臨離家前,爲了打發在莫府的無聊時間,她特意向顧衣娘要來了不少花樣,準備作繡品樣式的參考。
將帶來的花樣一一挑選比較了番後,染煙覺得這些樣式,還是不甚合心意,汝殊納悶道,“少夫人,你準備繡什麼呀,帶來這麼多花樣,怎麼就沒一個合適的呢。”
染煙琢磨了一陣,讓汝殊準備筆墨,她要自己重新畫一張圖作爲繡品的花樣。
半個時辰後,新圖畫好,汝殊仔細一瞧,當即驚喜的讚歎道,“少夫人,你畫的圖樣真美,這是什麼花,爲什麼我從未見過呢?”
只見宣紙上,畫的是數株枝形搖曳,冠似懸鐘的五瓣花朵,花朵分爲藍色及淺雪青色,或含蕾待放,或交相吐蕊
,整幅圖花姿婀娜嬌美,宛如正在迎風舞動,徐徐綻放之態呼之欲出,完全不像固有花樣那麼呆悶死板。
染煙張了張嘴,剛想回答汝殊,卻忽聞院外傳來一串爽朗的笑聲,“哈哈哈,什麼真美?可否借在下一賞啊?”
染煙覺得聲音好生熟悉,擡眼望去,一襲白衫在早晨明亮的陽光下輕輕飄入院中,來者身姿俊逸神清氣爽,彷佛已和陽光融爲一體般的輕薄而明亮,白衫輕揚衣袂翩翩,他走向她,帶着溫暖的笑容,“在下見過弟妹,恭賀弟妹新婚大喜,在下來遲,罪該萬死!”
“原來是二哥!”染煙頓展笑顏,道了個萬福,“染煙這廂有禮了!”
汝殊也跟着拜道,“奴婢見過二公子!”
“呵呵,弟妹如此客氣,在下都不好意思了……呃,怎麼,就弟妹一人在家嗎,我三弟人呢?”莫懷蒼環顧四下,不解的問道。
“噢,他去書齋用功了,二哥來尋他,是有什麼事兒嗎?”
“不不。”莫懷蒼忙擺手道,“我前幾天出了一趟遠門,昨日方回,今日是特意入府來給三弟和弟妹道賀的,沒能喝上三弟和弟妹的喜酒,懷蒼慚愧之極,慚愧之極啊!弟妹不會因此而生懷蒼的氣吧?”
染煙笑笑,“二哥說哪裡的話,只是沒能敬成二哥的酒,我和鏡明都甚爲遺憾,二哥出門遠行,是去辦什麼要事兒了嗎?”
“是啊。”莫懷蒼滿臉愧疚道,“受人所託終人之事,本來以爲能及時趕回,豈料路途中出了點意外,故而耽擱了行程,別說你們遺憾,連我自己都覺得沒臉前來,實在是,太對不起三弟和弟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