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的縫隙,牆壁很光滑。
我側着腦袋將耳朵貼在牆壁上面,想要聽到一些動靜,而不是坐在房間裡面乾等着。坐着不動,我的腦海中會不停的想,想象着童望君和徐恆在房間裡面的樣子,想象着他們在房間裡面做的事。
我想要看到定論,想要聽到聲音,這會的我,像是在抓姦,可明明知道兩人就在隔壁,卻不能過去。
因爲我清楚,抓姦只不過是我的感受而已,從法律意義而言,童望君做什麼,和我已經沒了任何的關係。
無論是法律,還是道德,她都沒做錯。
“爸爸,我肚子餓了,我們去找媽媽還,有徐叔叔下去一起吃飯吧。”陳珂忽然開口跟我說。
“吃飯,飯飯,我要吃飯飯。”陳樂聽了也在牀上一邊跳一邊拍着手附和着。
“行,爸爸給你們穿衣服,現在就去喊媽媽一起下去吃飯。”我給陳珂和陳樂穿上衣服,出了門,拍着隔壁的房門。
我聽到有人走過來的聲音,但是門沒有開,童望君在裡面說話:“你敲門幹什麼?”
門上有貓眼,她從貓眼裡面看到了我,但她沒有開門,而是隔着門跟我說話。是因爲不方便?是因爲她沒有穿衣服嗎?是因爲剛纔她和徐歡在做着什麼事情?
我心裡想要探究到底的慾望一下就熄滅了,我覺得肯定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童望君纔沒有開門,既然這樣,那我還有什麼必要要和她一起下去吃飯?
我過來敲門不過是想要確定一下童望君和徐恆到底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既然現在已經確定了,就沒有必要再看見了。
我的傷口已經夠痛的,我不想再往上面撒鹽。
我沒有回答,轉身走了。
“爸爸帶你們去吃。”我跟兩個孩子說。
走了幾步,身後的門忽然開了,童望君出了門:“你剛纔敲門幹什麼,怎麼什麼都不說就走了,你要帶兩個孩子去哪裡?”
我回頭看了一眼,童望君身上還穿着衣服。
“我帶他們去吃飯,孩子肚子餓了。”我說。
徐恆出現在門口,他的手放在了童望君的腰上,我瞳孔縮了一下,童望君眉頭蹙了一下,沒有避開。
我眼中的光一下又黯淡了下去,穿了衣服能說明什麼呢?脫下了照樣可以再穿上,我忽然覺得我的行爲非常的幼稚。
我真的像個傻逼一樣,明知道木已成舟,沒有改變的可能,卻還要一個勁的湊過去,不斷的抓起鹽往自己的傷口上面撒着。
“你們休息吧,我帶兩個孩子下去就行了。”我的心在一陣一陣的抽搐我不想再看到徐恆和童望君在一起的畫面,只想離得他們兩個人遠一些。
那樣或許會好一些吧,心或許就沒有那麼痛了吧。
“正好,我們也剛起來,準備去吃飯,一起去吧。”徐恆說。
剛起來。
我很清楚的聽到了這三個字眼。
童望君轉頭看了眼徐恆。
徐恆笑了笑:“人多熱鬧一些,等吃了飯我們再上來休息吧。”
酒店裡面就有吃飯的地方,味同嚼蠟的吃着飯,看着徐恆給童望君加菜,給兩個孩子夾菜,我自己端着碗默默的往嘴裡面扒着飯。
菜很豐盛,我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別光顧着吃白米飯,多吃點菜,味道還不錯,這一頓飯我請了,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就當是我和望君的紀念日,有你這樣一個見證人跟在一旁,實在是很特殊。”徐恆給童望君夾了一塊可樂雞翅,“你喜歡吃這個,嘗一嘗這家酒店做的可樂雞翅,看看味道怎麼樣。”
我擡頭看了一眼童望君,我忽然意識到我居然連童望君喜歡吃什麼樣的飯菜都不知道。
我是真的對不起童望君,或許她跟着徐恆真的是最合適的選擇吧。
一碗白米飯吃完,我就夾了幾筷子的菜,吃完出來的時候我跟童望君說:“你帶着兩個孩子先上去吧,我出去轉一會兒。”
“行。”童望君甚至問都不問我要到哪裡去轉,爲什麼想要出去轉,只是簡單的回了一個字。
我沒有再說什麼,一個人出了酒店,外面燈火輝煌,一切都非常的陌生,不過孤獨卻沒有什麼不同。
我給自己點了一根菸,慢慢的沿着馬路一個人靜靜的走着,剛纔在房間我很想抽菸,但是我控制住了,現在我只想快點讓煙進入到我的肺中,甚至融入到我的心口,讓這些刺激性的煙霧替代隱隱的作痛。
不知不覺我一個人走到了海灘,晚上的人少了許多,吹過來的海水帶着溼潤的腥味,有些涼,有些潤,我默默的走到一個沒有人的角落裡,坐在沙灘上弓着腿,望着漆黑的海面,一口一口抽着煙。
我忽然生出一個感覺,好想隨着進退的海水被捲入漆黑的夜色中。
抽完最後一根菸,我站了起來,凝視着海面,然後一步步朝海水中走了過去,讓海水沒過我的膝蓋,沒過我的腰,最後沒過我的腦袋。
我在海水中憋着氣,一直到快要承受不住,胸口快要炸裂的時候,才浮出水面,轉身仰躺在海面,整個人漂浮在海水中,讓海水包裹着我的身體,只露出半面臉凝視着天空。
我好想能聽到岸邊有人喊我的聲音,好想童望君會像上次一樣在岸邊喊我,好像她會衝進海水中將我拉回去。
但是沒有,什麼聲音都沒有,只有嘩嘩的海水聲。
許久之後,我上了岸,擰了一下衣服上的水漬,給童望君打了一個電話:“我晚上不回去了,孩子你看着。”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沒有等童望君回答,直接掛了電話,在沙灘上面又坐了一會兒,然後才攔了一個的士,回了餘露舉辦婚禮的酒店。
我敲門,裡面沒有人,唐婉不在。
我席地而坐,靠在門邊。
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時候,唐婉回來了:“你怎麼在外面坐着,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沒事。”我站了起來。
“我剛纔去陪餘露了,一直和她在聊天。”唐婉看了一眼,開了門,“快進來吧,把衣服都脫了。”
唐婉將門帶上,幫我解着衣服:“你這是怎麼了,怎麼身上全部都溼了,是掉到水裡面去了嗎?”
“沒事。”我說。
唐婉又看了我一眼,沒再多問什麼,幫我擦洗過身子後,跟我說:“你先到牀上去躺着吧,我把衣服洗一洗。”
我到牀上鑽進了被子,縮着,就是不想說話,衛生間裡面唐婉在洗衣服。
將衣服掛在空調下,唐婉打開了空調:“現在已經很晚了,明天早上走的又比較早,空調開着吹吹會幹得快一些。”
“嗯。”我應了聲。
唐婉進了衛生間,裡面傳來淋雨的聲音,過了一會,唐婉鑽進了我的被子裡,從身後抱住了我:“是不是童望君準備要結婚了?”
“你怎麼知道?”我有點奇怪,難不成唐婉和童望君互相留了聯繫方式,有在聊天,所以唐婉才知道?
“這個並不難猜,你整個人失魂落魄的,還將身上全部都弄溼了,你又不想說話。其實你走的時候我就在想,你晚上肯定不會回來了,應該會陪兩個女兒,所以我纔在餘露那呆了這麼久,但是沒想到你回來了,還是這個樣子,肯定是遇到了事情。”唐婉說,“還能是什麼事情呢?只能是童望君答應了跟在她一起的那個男人的求婚。”
“陳進,過去了就過去了,你對童望君的責任已經盡到了,不要再讓自己那麼難受,你還有我。”
我心中嘆息了聲,我對童望君的責任,真的盡到了嗎?
我不這麼認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