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真是多事之秋!”興寧宮裡,燈火通明,啓德皇帝眉頭緊鎖。
“先是旱災洪澇,然後又是太后中毒,接着又是太子薨……接二連三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簡妃緩緩走了過來,伸手服侍啓德皇帝沐浴更衣,“臣妾願爲皇上分憂!”
“那就一起安寢吧!”啓德皇帝一下子就躺在了牀上,今晚雖然翻了簡妃的牌子,但是此時此刻顯然沒有心情去動她。
“皇上,太子去了這麼久,皇后娘娘一直沒有緩過勁來,要不改天臣妾去寺廟裡爲皇上、太后、皇后娘娘乃至整個江山社稷祈福吧?”簡妃是個伶俐的人,趕緊躺在啓德皇帝的身邊,動手幫他拿捏起來。
“難得愛妃你有這樣善心!”啓德皇帝點了點頭,轉過身來,摟着簡妃的肩膀說道,“那你就跟榮妃、瑞妃一起去吧,你們幾個都是朕最喜歡的女人,有時間要好好相處纔是。”
其實,後宮三千佳麗中,除了榮國公府裡來的榮妃是啓德皇帝心裡最心愛的女人之外,其他女人包括瑞妃和簡妃,都是迫於她們孃家強大的勢力,他才時常臨幸她們的。
“謝皇上!”簡妃心中一喜,一隻手臂順着啓德皇帝身體從上往下輕柔地撫摸着,心裡想着今晚可不能讓這老傢伙白來了。
“愛妃,要不你帶上老八銳兒吧,其實他這段時間也挺不好受的。”啓德皇帝一把捉住了簡妃在自己身上游離着的那隻手,說道,看來他心裡還是裝着段銳天的。
“皇上說的是,一路上臣妾自當盡力照料銳兒就是了。”簡妃自然不敢說不,其實多一個人,也沒有什麼大礙的,“如果老八去,那麼老七和老九也非得吵着去不可。”
“一年難得出幾次門,想去也就由得她們吧!”啓德皇帝這方面倒是非常的開明。
“臣妾在這裡替老七、老八、老九他們幾個先行謝過皇上了。”簡妃說完,繼續撩撥着啓德皇帝的身體,又接着道,“這麼多人,路上萬一有個頭疼腦熱的,臣妾倒沒什麼,就是怕委屈了衆多龍子鳳孫,因此總該有個懂得醫術的人在身邊伺候纔好,皇上覺得是不是這個理?”
“宮裡的女醫官不是一伸手就可以抓一大把麼?愛妃你喜歡哪一個便帶哪一個去好了。”啓德皇帝語氣平淡。
“謝皇上!”簡妃頓了頓,扭頭說道,“宮裡的女醫官也就罷了,臣妾在這裡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愛妃但講無妨!”
“那臣妾就要那個御前鳳凰好了。”簡妃說道,擡頭偷偷地瞄了啓德皇帝一眼,見他沒有任何的不悅,才大着膽子說出了下一句,“再說太后的病,也好得七七八八了不是?”
“可她不是女醫官。”啓德皇帝淡淡地說了一句。
“是不是女醫官,還不是皇上你一句話的事情麼?”簡妃心裡不以爲然,開始撒嬌了,“只要皇上一開金口,人家也就沒有忤逆你的意思。”
“那朕許了!”啓德皇帝在簡妃的撩撥下,終於騎馬上陣……
於是,不久之後的一天早上,要去皇家寺廟上香祈福的妃子以及公主們帶着各自隨身服侍的宮女太監,以及臨時欽點的女醫官郎月姑娘,在十幾個宮廷侍衛的護送下,早早就出發了。
簡妃、瑞妃一年裡難得出過幾趟遠門,所以一大早就可着勁兒往身上掛自己平時都不太捨得穿戴的綾羅綢緞、珠釵玉佩,要有多招搖就有多招搖了。
“這兩個不知死活的傢伙,也不怕犯了皇上的禁忌!”郎月覺得簡妃和瑞妃簡直就是無知得好笑,連上個香這樣低調的事情都張揚得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心中覺得非常鄙視。
復擡頭看着一身淡雅如出水芙蓉的榮妃,不由得連連點頭,榮妃性子恬靜,不理世事,好像一塵不染的仙女流落到了凡間,這一點很得郎月的心。
可能因爲啓德皇帝很寵愛榮妃,所以她自然而然就成了衆矢之的,對於衆人的冷嘲熱諷早就淡泊了。
“姐姐,你看我這個八轉玲瓏簪,好看麼?”簡妃稍微低下了頭,把自己頭上的髮簪展示給瑞妃看,眼睛卻看向榮妃。
“妹妹,我這身天蠶彩虹衣裙也不賴吧?”瑞妃不甘示弱,抖了抖自己那身燦爛的衣裳問道。
“咱們可是身份尊貴的貴妃娘娘,沒的穿着那些灰不溜秋的要款式沒款式要顏色沒顏色的噁心玩意出去,辱沒了自己的名聲。”
兩人在榮妃面前一唱一和,榮妃卻對她們的談話置若罔聞,走過來拉着郎月的一雙小手,親熱地跟她說着話。
郎月也很喜歡這個氣質如蘭跟榮華長得很像的女人,便情不自禁熱烈地迴應着她,兩人你來我往,難得的投契,熱情互動,不時發出一兩聲會心的嬌笑,真是羨慕死了一旁的衆人。
九公主段翎和八皇子段銳天兩人見了郎月,也馬上小跑着走了過來,挽着她的手臂親熱開了。
因爲有郎文的緣故,所以七公主始終對郎月冷着一張臉。
“不知死活的傢伙,上次沒有要了你的性命,這次你肯定不死都得掉層皮!”簡妃看着郎月恨得咬牙切齒,她吹了枕頭風,設法讓啓德皇帝允許郎月隨行,就是想趁機找個機會要了她的命,好替妹妹簡繁星報了痛失愛子(她也以爲郎文已死)、鞭打愛女之深仇大恨。
皇家寺廟清風寺在白龍城外不遠處的一座大山上,這裡雖然離京都不遠,但是卻因爲山高林密、山路陡峭崎嶇,所以人跡罕至,是一個十分清淨優雅的地方。
皇室裡嬌生慣養的一衆人等,哪裡吃過這樣的苦?尚未爬到一半山路,年紀尚幼的九公主段翎,雙腳已經不能走路了,那張小小的嘴巴一扁,眼看就要哭出聲音來了,比她稍長的八皇子段銳天趕緊蹲下身來,一把把她揹負在自己完全沒有長開的背上,她這才展顏而笑了。
爬着爬着,簡妃朝一個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太監剛想絆郎月一腳,把她踹下幽深的山谷的,但是擡頭一看,見到郎月和榮妃一直肩並肩手拖手奮力往上爬,生怕連榮妃也踹了下去,便趕緊縮回了自己那隻欲行不軌的豬蹄。
簡妃正想開聲怒罵,一想到這光天化日衆目睽睽之下,自己稍微有個風吹草動,那跟拿着一把刀子自殺沒有什麼不同,便狠狠地瞪了那個敢於抗命的太監一眼,只得暫時打消了對郎月的不良念頭。
“你們就送到這裡吧!”考慮到再走一半路程就是佛門淨地清風寺了,簡妃便讓衆多的宮廷護衛到整座山的半山腰便止步了,只留下幾個挑擔擡東西的,跟隨一干衆人上山。
此時,早就得到了消息的知客僧,已經遠遠地就迎了下來,領着一干衆人抄着近路,這才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了位於山頂上的清風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