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過後,護國大將軍府的楓林苑裡,郎文正坐在屋裡看着一本兵書,突然感覺人影一閃,有人從窗外扔進來一團被揉得皺巴巴的紙條。
他立馬離座追出門去,卻發現不見了人影。
郎文無奈,只得轉身回到屋裡,撿起那團皺巴巴的紙條,展開來一看,上面赫然寫着:“今晚子時,花園第一座涼亭,不見不散!”
郎文一看,落款之處分明是郎月秀氣剛勁的筆跡,心中不由得一陣狂喜,高興得馬上要跳了起來。
郎文整個下午都興奮得完全不在狀態,一時之間難以靜下心來,只得起身,在院子裡踱來踱去,一會兒摸摸這裡一會兒摸摸那裡。
終於捱到了傍晚,小五子端上晚膳用過之後,郎文起身正想出去緩解一下自己異常緊張的心情,卻看見妹妹郎珠手裡拿了一個茶葉包徐徐走了進來。
“大哥,你這是要去哪裡?”郎珠看着腳步匆匆準備往外走的朗文,笑問道,“看你這個猴急的樣子,這個時候該不會是約了哪一位美人吧?”
“哪裡,哪裡,妹妹可不許亂說話!”朗文給郎珠說中了心事,臉上立馬比猴子屁股還要紅,只好轉身重新坐了下來,疑惑地問道,“妹妹難得到哥哥的楓林苑來,今天可有什麼要緊的事麼?”
“瞧哥哥說的,妹妹什麼時候不可以來看哥哥,一定要有事才能到這裡來麼?”郎珠先是嗔怪地看了朗文一眼,繼而把自己手裡的茶葉包往郎文面前一亮,故意問道,“哥哥,你猜妹妹給送什麼好東西來啦?”
“妹妹你真是調皮,哥哥又怎麼能猜得到呢?”朗文心裡一直在惦記着郎月,哪裡有什麼心情跟郎珠玩猜謎語的遊戲了?於是,便想也不想,便對郎珠說道。
“哥哥,你猜你猜呀,猜不着使勁猜,猜對了我才告訴你!”郎珠顯然是在拖延着時間,片刻之後才接着說道,“這是你最喜歡的‘金駿眉’。”
“啊!”郎文不愧是個十分喜歡喝茶的人,聞言雙眸頓時發亮,迫不及待地問道:“妹妹,這是從哪裡弄來的好東西?”
“這個嘛……你就甭管啦,妹妹有好東西自然會第一時間拿過來跟哥哥分享了。”郎珠把那茶葉包湊近鼻子前,貪婪地聞着,“好香,好香,哥哥快點讓下人去沏了吧,咱們一起品嚐品嚐這‘金駿眉’。”
“小五子,把茶葉拿下去沏了!”朗文早就按捺不住自己品一品的強烈願望,立馬喚了小五子進來。
郎珠笑眯眯地說道:“小五子,我想親自看你怎樣泡茶,你去把燒開的水端一大壺來就是了。”
小五子應了一聲,依照吩咐下去了,一盞茶的功夫便端了一大壺滾燙的開水進來,放在郎珠面前,在郎珠的指揮下,終於沏了一壺沁人心脾的金駿眉出來,分別給郎文和郎珠兄妹倆倒了一杯之後,便轉身退了出去。
郎珠率先端起了自己面前滿滿的那杯茶,朝郎文說道:“哥哥,請!”
郎文笑着點了點頭,也舉起茶杯:“妹妹,你也請!”
兄妹倆你一小口,我一小口,一邊喝一邊搖頭晃腦大聲讚歎了起來。
……
幾乎同時,玉蘭軒裡,一個跟紅棗差不多年紀的婢女甜橙給用過晚膳的郎月端了一杯茶進來,然後便站在她面前默默地看着她。
“甜橙,外面的活你全部都幹完了嗎?”郎月覺得很奇怪,平時甜橙一干完活便會馬上出去的,今天怎麼回事,竟然站在旁邊盯着自己看。
“哦,幹完了,小姐!”甜橙見問,慌忙點了點頭。
“幹完了?好吧,如果沒有其他事了,那麼你就早點歇着去吧!”郎月吩咐道。
不料甜橙依舊站在那裡不動,朝郎月搖了搖頭,着急地說:“這麼好這麼香的茶,甜橙想看着小姐喝了再走!”
“這麼好這麼香的茶?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以前難道不是喝這樣的茶麼?”郎月心裡咯噔一下,然後試探着問道,“哦,是嗎?既然是好東西,我也就沒有自己獨自享用的道理,是不是?不如你先喝一杯吧。”
“小姐……”果不其然,甜橙聞言臉色馬上大變。
郎月一張俏臉立刻冷了下來:“怎麼回事,說!”
甜橙慌慌張張地擺擺手,連忙說道:“小姐……真的……真的沒有什麼事情,你先喝杯茶解解渴吧!”
郎月朝心虛的甜橙一步步地走來,臉上掛着微笑,風華絕代,不過卻讓甜橙的臉立刻白了幾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郎月手裡突然多了一把三寸長的匕首,她慢慢地說:“這匕首雖短,但是卻鋒利的很吶。而且我聽說……這把匕首殺起人來,就像切豆腐那般簡單。”
“我……”原本還準備說下去的甜橙聲音戛然而止。
因爲此時郎月的刀已經抵在了她的脖頸上!
“你想說你沒有,是嗎?”郎月說道,聲音中帶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冷冽,聽得甜橙渾身一顫,“把不把事情說出來,你自己看着辦吧!”
“……”甜橙微微低頭,心驚膽戰地看着抵在脖頸上那把鋒利的匕首。
郎月明白她的意思,瞥了她一眼,緩緩地把匕首放了下來。
只聽見“撲通”一聲,甜橙跪在了地上,爬過來抱住了她的腳,帶着哭腔道:“小姐,甜橙該死,可是,不關我事,我什麼都沒有幹!”
看她那樣子,郎月依舊冷笑着,因爲她想起了前世,自己雖然是郎非凡的繼女,可卻被一羣丫鬟給欺負,而眼皮下的這個婢女甜橙就是其中之一。
這個婢女算是精明,這樣威脅她都不招,看來只能……
“我知道不關你事,可是你不招就關你的事了。嘖嘖,可惜了這張清秀的臉蛋,眼看就要香消玉損於這把匕首之下了!”
郎月蹲下來,那把匕首在甜橙的臉蛋上劃來劃去,卻沒有出現傷口。
也對,能在大宅子了服侍小姐夫人的丫鬟,又有幾個是無鹽女呢?甜橙當然不想做無鹽女了。畢竟,女人都是非常在乎自己那張臉蛋的動物。
甜橙一見郎月這舉動,立刻耷拉着腦袋,說道:“我招我招!”
郎月這才展開笑容,拿開匕首,說道:“早說不就好了?好吧,你說吧!”
其實她知道指使甜橙的人大概是郎珍或者郎珠,不過她可不知道她們讓她喝下這一杯有“問題”的茶,具體是何居心?誰說重生之後,便每一個生活細節都一樣了?往往只要中途一個小小的變數,便可要了卿卿性命,乃至有可能影響了全局。
“其實是五小姐乾的……”
“果然不出所料!”聽甜橙如此說,郎月點了點頭。
原來,朗珠和郎珍一計又一計都不成,就細細合謀了起來,買通和威脅了郎月院中一個新來的婢女甜橙,讓她在郎月茶水中下了一種叫做桃花紅的春藥,又由郎珠出面,朝楓林苑裡扔了一張紙條,約了喝了自己親手下了桃花紅的茶水的親哥郎文到花園中第一座涼亭,想讓一向對郎月有不良企圖的郎文強姦了郎月之後,再誣陷郎月勾引郎文,最後擡出去遊街示衆浸豬籠,打她個不超生。
郎月一聽,吩咐蘋果把甜橙偷偷藏了起來,然後對着衣袖大聲喊道:“那貨,樂某天,你出來!”
樂天這才慢悠悠地踱了出來,歪着腦袋明知故問:“小丫頭,怎麼回事,看把你氣得這樣難看?”
“你剛纔把匕首遞給我,我很感激。不過現在咱們還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去荷葉軒把郎珍這個罪魁禍首害人精悄悄地提過來!”郎月對樂天說道。
於是,一人一幽魂到了荷葉軒,樂天先朝裡面吹了一口氣,屋子裡的人一個個馬上昏迷了過去。
郎月看着躺在地上的郎珍,問樂天:“她大概要多長時間才能醒過來。”
樂天想了想,說道:“大約2個時辰左右吧。”
“夠了!”郎月一邊說,一邊把昏迷過去了的郎珍裝進一個大籃子裡,上面用一大塊布蓋好,一人一幽魂合力把郎珍弄回了玉蘭軒。
郎月把郎珍倒了出來,吩咐蘋果到了一杯問題茶過來,親自動手灌郎珍喝下去了,又悄悄地把她放進籃子裡裝好,放到跟郎文約好的花園第一座涼亭裡,靠着柱子端坐好,又俯身對蘋果如此這般耳語了幾句,便埋伏在一旁的草叢中等着看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