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大龍看着我,忽然走過來,半跪在沙發前,大手一下抓住我的小手,他讓我害怕了一下,手抽了出來,範大龍說,“真的,其實我想陪着你,等我幫我哥處理了一切,不知道你能給我這個機會嗎?”
我打算搖頭,我知道我和範大龍之間並不會因爲這些事情影響什麼,所以我敢於說真話,況且我也不可能再有餘力答應他了。
“不、不……”範大龍不給我拒絕他的機會,先對我擺手說,“現在還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我知道,等我一段時間,不管你的回答是什麼,我都認了,但是你考慮一下好嗎?”
這是一段異常漫長的感情長跑,範大龍從一開始愛到了最後,我敬重他對感情的執着,只是他一直都沒有選對機會。
答案並不重要,只是他還想再問問。
範大龍是條漢子,抓住外套的衣領,一把提在手中,一邊出門一邊披在身上,黑色的風衣下,打火機亮了起來,嘴裡的煙冒了出來,他轉身退出去,從嘴邊取下菸捲,眼睛裡面的堅韌不是普通人可以閃現的。
就在他臨走的時候,他獨自咬住了牙關,對我點了一下頭,就像是許下一個約定。
我卻感覺到、一種太過堅強的樣子,背影消失了。
其實我覺得範大龍今天確實有點變化,一方面,是他的腦子閒下來了,可以思考一些其他的東西了,一方面,我覺得他真的有些累了,所以纔想在我這裡停留片刻。
難道他都是強撐的嗎?
第一次有了這種感覺。
很多時候,都沒有關心過他,是我的不對,他到底在我生命裡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我想他只是從開始就習慣了沉默,愛不愛他都可以,只是肯依着我。
他就是一個這樣的男人、這樣的男孩……
他現在要做事了,我還想再休息一會,可始終都無法寧靜。
按照時間吃了藥,我打電話叫李婷婷來陪我了,她們總是和我說,如果休息好了,想她們了就打打電話,我一直沒有做過,其實我想她們了。
來了以後,李婷婷告訴我,送她們的房子已經裝修好了,可以入住了,連同我買在一起的房子都裝好了,而且很乾淨,用的傢俱都已經風晾過了,對身體也無害了,要不要去看一看。
李婷婷現在總是變着法子找一些事情,讓我心情略好一點。
我想去看看,說走就走,帶着賤賤。
果然一切李婷婷都打理的井井有條,我對賤賤誇李婷婷,“她還真是心靈手巧呢,也許以後幹別的,就會做出一番樣子!”
賤賤向我笑一笑,李婷婷就說,“做什麼呀,我什麼也不會!以前吶,也沒有學會什麼拿得出手的本領,時間都用在買衣服打扮自己上了,現在想想,其實自己什麼都沒考慮過。”
我和她說,“什麼事情現在都不晚啊,你要是喜歡衣服,不如我幫你開一間服裝店啊,咱們說幹就幹,我出資你做老闆娘!”
也許以後,李婷婷可以靠着這個養活自己了,我眼睛一亮,李婷婷搖搖頭,“我現在不想做這些,我想先陪着你,以後有的是機會嘛!”
我又看向賤賤,“賤賤你呢?有什麼願望嗎?”
賤賤也微微眯起了眼睛,向我笑了笑搖頭說,“我就想和你在一起,你幹什麼,我就幹什麼,一起玩、一起瘋!”
她們的話真叫我難辦呢。
我叫她們都坐下來,我想問她們、是因爲我們都知道,我想給她們的以後一點穩定,趁着我還能夠做到。
這個其實是我的願望,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和她們遮遮掩掩的什麼了。
我問李婷婷,“那天吳醫生和你說了嗎?”
李婷婷睜了一下眼睛,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我還是低下了臉,“我還能活多久啊?”
不用說,我也能知道,不算久了,那天吐血、暈倒,我就知道了,我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己和死亡離的那麼近。
李婷婷沒有答覆我,我擡眼看她們兩個,她們都能調整自己的面部表情,只是不會說話。
我就知道了,李婷婷和我說,“還有好久好久、久的你頭髮都能變白。”
我就笑了。
“搬過來吧,大家住在一起,天天都能看見你,我們喜歡睡在一起就睡在一起,想去誰家就去誰家,你不想做飯,我給你做,院子我們幫你打掃,很快就要下雪了,你需要我們不是?”
天氣越來越涼了,樹上的葉子都落盡了。
我看着窗外,先是同意了,又搖頭說,“再等等,等幾天,等幾天我就搬過來了!”
再等等,等沈林風離開。
等什麼,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要等等,難道住了人家大屋這麼久,就真的一聲不響的搬走了嗎?我只是、只是什麼都沒有。
但我一定要等等,等一個念頭消失。
我預感到,不會遠了。
每一次的絞痛,都會提醒我,我可能什麼都等不到了。
因爲這些不想去深入思考的事情,卻讓我越來越累,在這些疲憊下,我盼望有個結果,迫切的希望範大龍能夠給我帶來好的消息。
在最後,我想帶走胡媚,我不能讓她還留在這個城市,她如果贏了,會傷害一些她本來可以不去傷害的人。
其實,這不是她的勝利,只怕是範大龍的失敗,這些曾付出了巨大努力,忍過刀光血影的人,都會從此消失。
這是一場有關我身邊一切人命運的事情。
所以我纔想去了解、參與進來,看一個結束。
所以我經常會給範大龍打電話,問一下。
晚上的時候,範大龍的電話被我打響了一次,沒有接,我是太急躁了,然後又打了一次,被接起來了,但不是範大龍本人,而是偉偉。
他接起了電話,我就感到了不妙,我問他,“大龍呢?”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他受傷了,在包紮,做事的時候被埋伏了,好在不是很嚴重。”
我哦了一聲,怎麼會受傷呢?
偉偉沒有把電話給範大龍,而是和我說,“可以見面吧?我說你和我見一面,單獨的?”
他現在是大哥了,他可以抽出時間特意和我見面,意味就有些深長了。
“好!”
掛了電話,我叫小瑋開車帶我去,因爲我不想在見到偉偉之前,我就先累倒了。
見面的地方,在河邊,很偏僻的地方,四周也都有人守着,可見現在的狀況緊張。
我和偉偉單獨坐在車裡。
我看的出偉偉很焦躁,他不像範大龍一樣那麼輕鬆,他們互換了身份,他現在是大哥了,考慮的就多了。
偉偉總是低頭想事情,什麼話也不說,我卻很急,“偉哥,到底是什麼事情你把我叫來!”
“我、我想和你聊一聊,現在的事情,我們是夥伴對嗎?”
我點頭同意,偉偉才肯說,“也許你不知道,大龍也沒有告訴過你,其實、其實我們快要輸了!”
這句話好像一道驚雷,叫我半天沒有回神,“怎麼可能,明明不是說,我們的地盤比張楊還要多、我們比他還要強大嗎?”
“是,但是我們還是離本來快要贏了越來越遠,對不起,是我太自大了,我的決定太草率了,陳喜說的對,我們時機還不成熟、我們壯大的太迅速了,所以把黃爺逼的和張楊站在一起了。”
“我們的團體,在這種情況下,開始有人被利益挖走了,出現了內鬼、還有人反水了,從內部被瓦解了,張揚的實力很強,黃爺的人脈很廣,我們的風頭出盡了,現在要被這些人聯合起來打倒了,新秩序不會到來了,因爲我們要輸了!”
所以,這次該我們窮途末路了?
所以,胡媚要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