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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套房子就在縣城的中心地段,雖然當時大家的意識裡還沒有商鋪、增值、商業等等之類的想法,但考慮到在城中心,無論是買菜還是出入都很方便,加上週圍的環境也還不錯,房子七成新,原來住的是一對老教師,收整得還比較乾淨整齊。兩位老人退休後打算告老還鄉,把房子出售後給在外地工作的兒子買房,因急於出售,房價也適中。總之,這套房子胡成海夫婦和偉能都是特別滿意,特意把明麗叫回來看,沒有不中意的,大家一致通過。

經過雙方商定,房子價格要一萬八千元,這也算是個好價格,在當時,上了萬的錢都是天文數字,兩位老人收了錢,也算是人人羨慕的萬元戶了,當然,這是購房的偉業一家無關。那天晚上回家後,偉能便和父母商量購房的事,由於他工作時間不長,沒有積蓄,自己經過四年時間,就存了六千塊錢,另外的一萬二千成了天文數字。

那天,偉能送明麗上車的時候,也說過自己的經濟情況。明麗是個懂事且善解人意的女人,沒等偉業說完,便主動說:既然是買我們的房子,我也應該盡些義務,況且,現在不是說男女都一樣嗎,婦女能頂半個天,放心,我那也有五千塊,加上多少也湊個數吧。

偉能有些不好意思說:結婚以後,也沒給過你什麼,現在買房還得你討錢,我真是過意不去。

明麗大方地回答:都老夫老妻了,怎麼還那麼見外,你的還不是我的,我的不也是你的嗎,我着急的只是這五千加上,也還差七千呢。明麗咬着嘴脣想了想說:要不,我找我爸媽借,他們總會幫我們想辦法的,應該沒問題。

不,不用了,其他的我已經有辦法了。偉能趕緊回答,邊說邊擠向售票點給明麗買了車票,又把她安全送上車,汽車開動前,明麗搖着手對偉能說:想不到辦法就告訴我,等下次我就把那五千帶過來。

偉能點頭答應着,看着客車緩緩啓動,偉能走出站臺,一個人沿着縣城的街道走,不知不覺,又回到了那房子面前,裡裡外外仔細看了一遍,對於這房子實在沒有可挑惕的,但是,想到錢就是個問題。雖然剛纔他隨口回答明麗他已經有辦法了,實際上,他又能有什麼辦法呢,只是當初結婚的時候,通情達理的老丈人和丈母孃考慮到他們年輕,沒有什麼積蓄,不僅沒要他們的彩禮錢,反而還給他們置辦了自行車、電視機等貴重的彩禮,偉能心裡一直都覺得對於二老相當虧欠。

如果現在買房,還讓明麗去向老兩口借錢,偉能自己覺得沒面子,於心於理來說,也確實過意不去。但是,付款在即,沒有錢也是存在的事實,實在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偉能只好回家找自己的父母商量。

桔黃色的燈光,溫暖的熱茶,母親慈藹的笑容總是能給人鼓舞和力量,偉能對母親說出了實情。羅惠倒是沒怎麼吃驚,兒子的大概積蓄雖然她沒有十足的把握有多少,但大致情況她心裡還是有數,只是偉能這孩子從小要強,自從工作後再不肯要父母一分錢,結婚時候本本父母給他準備了一千塊錢,他死活不接。現在偉能提到這個事,羅惠心裡自然明白。

你結婚時候給你準備的一千塊錢一直給你留着呢,昨天晚上我和你爸已經商量過了,家裡還有九千的積蓄,就一起給你吧,先把房子錢交了纔要緊。羅惠回答。

不用那麼多,只要七千就夠了,算我先向你們借用。偉能連忙解釋。

借什麼呀,你是我們的兒子,花在你身上是應該的。羅惠頓了頓,接着往下說:還有就是,明麗的錢雖然她有這個心是好事,但是咱們也不能要她的,怎麼好意思讓人家一個女孩子嫁到咱們家,沒撈到什麼好處,還來給咱們湊房子錢呢,也說不過去啊。

媽,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雖然明麗不在意這些,可我心裡確實過意不去。看母親明白自己的心思,偉能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便坦白地回答。

另外的兩千你放心,我和你爸會有辦法的,這些年有一些朋友,找他們借一借,先渡過這一關再說。

就在偉能和母親都放下心來,氣氛變得輕鬆的時候,偉業突然從他的房間裡跳了出來,羅惠不知道他在家,倒被他嚇了一跳。

憑什麼把家裡的錢全部給他,好啊,他成氣,他能幹,你們就認他是你們的兒子,那我呢,總不是山溝裡撿回來的吧。偉業陰陽怪氣的聲音打破了屋子裡先前的溫馨,桔黃的燈光瞬間變得暗淡了下來。

現在不是偉能急等錢用嗎,那如果是你急用,父母也同樣會幫你想辦法啊。羅惠着急的解釋到。

那我也要急用,我年底結婚,你們是不是買套同樣的房子給我。偉業不甘示弱地問。

你要結婚?羅惠又被他的話嚇了一跳,不知他話的真假。

你管我,我現在問的是房子的事,他是兒子我不是兒子嗎,他讀大學四年,你們給他交了多少學費,我享受過這樣的待遇嗎。偉業聲音提高。

那是你自己不成器,你考上大學父母能不供你嗎,當時,給你做了多少思想工作,讓你好好考,好好考,你爲什麼不爭氣。一個聲音從外面傳了回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胡成海已經站在了門口。

現在說這些頂屁用,你們眼裡就一個兒子,早知道這樣,當初做了什麼孽,非要把我生下來。偉業的聲音比他父親的還要高。

眼看一場戰爭又要開始,羅惠趕緊放下手中的毛線起身和解。她說:大家先想想辦法,都不着急,好吧,偉能有的,偉業也有,都是我的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放心吧。羅惠說着,趕緊拉住偉業,想把他拽進房間。

偉能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對於這個做哥哥的偉業,身爲弟弟的偉能真是萬般無奈,有那麼一刻,他甚至緊緊攢起了拳頭,但理智讓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考慮到偉業是兄長,他暫時不想和他撕破臉皮,再說了,兄弟倆真要鬧起來最終只會是兩敗俱傷,再說,最傷心的還不是父母,偉能不想再傷父母的心。趁着羅惠勸說偉業的當口,偉能趕緊把胡成海拉進了裡屋,屋子才漸漸平靜下來。

經過兩天的考慮,胡成海在晚餐桌上鄭重宣佈,那套看重的房子由胡成海夫婦購買,和兩個兒子都沒有關係,房子的購買目的主要用於他們退休後到縣城養老所用,大家如果到縣城的話,都可以去那裡居住,平時,偉能夫婦去的時間多一些,就暫由他們保管,但契約上寫的是胡成海夫婦的名字。關於房子的問題到此爲止,偉業心裡再有想法,鬧到這個份上,也實在挑不出別的什麼字眼了。

一週後,胡成海夫婦到縣城付了房款,心滿意足地簽了房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