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一種最微妙的感情便是兄弟感情,兄弟兩從一個孃胎出來,流同一股血脈,吃同一個衣飯碗,按常理來說,理應肝膽相照,甘苦與共,結成同盟纔對。但兄弟出生之後就成了個體,尤其隨着年齡的成長,會有自己的思想和見解,有各自的利益劃分。若是兄弟之間有了矛盾,尤其是一亙成家,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就會產生利益衝突,兄弟若是翻臉,那可就比敵人還要來得兇猛一些。
當然,偉業和偉能這兩兄弟還沒達到這一步,儘管偉業對於偉能從良心上來說真是妒意十足,但偉能的優秀都是靠自己拼出來的,偉能的成績也是靠自己苦出來的,偉業再有一千種想法也只能裝在肚子裡,憋得整個心裡不舒服,憋得自己糟踐自己,他的苦沒有人可以理解,也沒有道理讓人理解。
偉業的不被理解,除了在偉能面前偶爾說幾句風涼話之外,沒有任何反駁偉能的能力。但偉能從來不和他計較,偉能現在已經是礦區的主要領導了,每天要面對礦區十萬礦工,說好話的有一大片,說風涼話的也有一大片,詛咒他的還有一大片。人上一百,形形**。若是一一計較,他也確實忙不過來,也完全沒有那個必要。
相比之下,偉業的這些風涼話,在父母眼裡卻是極爲反感極爲無恥,自從羅惠聽說了偉業跟那些不良青年混在一起,還學會了吸毒,羅惠對這個兒子真是心死如灰,爲了防止偉業再進一步跟那些不三不四的青年混在一起,羅惠想盡了一卻辦法。只要是偉業在家裡,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家裡儘量滿足他,若是他出門,多數時間羅惠也會採取些跟蹤的辦法,雖是煞費苦心,但也收效甚微,偉業已經成年,能看一時不能看一世,管得住他兩隻腳管不了他一顆心。
看見偉業這個樣子,羅惠就想死的心都有了,好在還有偉能爭氣,羅惠心裡總算有些安慰。
偉業經常找茬跟偉能鬧,羅惠看在眼裡急在心上,就想把小事化了,怕兩兄弟有什麼矛盾,可是胡成海,一雙眼睛從厭惡到憎恨的演變過程是顯而易見的,對於這個不成器的兒子,真是恨鐵不成鋼。
偉能成家後,因夫妻分居兩地,雖然礦區給偉能分了一套住房,但除了偶爾週末明麗過來的時候,倆人才會到那個地方小住一兩日,平日裡,偉能除了工作時間,基本上還是住在家裡,俗話說一山不能容二虎,平日裡總會有些摩擦,矛盾便會時常發生。
這天,偉業躺在屋子裡看書,聽到偉能和母親商量,偉能的大致意思是說,他成家後,因爲工作太忙的原因不能沒有時間往玉溪跑,而每次明麗來看他都需要五個小時的車程,到了易縣後還要再次轉車到綠源,那樣十分麻煩也辛苦,所以,他們夫妻考慮,想在易縣買一套房子,這樣,週末的時候,兩人可以到易縣見一個面,可以縮短車程了浪費的時間,減輕很多麻煩。
羅惠聽了以後,覺得偉能的這個想法確實很好,她平時看偉能兩口子來去確實辛苦,也想不出個好主意。今年,明麗又懷了身孕,挺着個大肚子,再讓她來回跑不是長久之計,再說,從長遠來看明年孩子出生,這段路就更成了個大問題。羅惠幾乎沒有思考,立即同意了偉能的想法,回答偉能,讓他有時間先去易縣走走,看有沒有合適的房子出售。
偉能看母親同意了,就把實話告訴母親,他說,其實,上次已經有同學給他介紹了一個地方,他和明麗都已經看過了,覺得各方面還不錯,環境也很好,希望父母再去幫他參考參考。
聽了這話,羅惠既驚又喜,又問了那房子的大概情況,她向來信任偉業,偉業從小做事比較穩重,看東西也有眼光,做母親的自然相當放心。
這些話,偉業在裡屋一直聽着,倒也沒覺出不妥,如果偉能有能力,他別說是買套房子,就是搬坐金山回家,偉業也不敢多說半個“不”字,畢竟,他也沒道理反對。
晚上胡成海回來的時候,羅惠便把偉業的話轉達給了胡成海,胡成海聽後,十分來興趣,他說他早就考慮過這個事情,礦區雖然建設的好,但畢竟是在鄉鎮上,在大山裡長期生活不方便,考慮到未來的前景以及居住生活環境,當然還是要在縣城纔好。胡成海表面只是簡單問了情況,表示同意,心裡對偉能這孩子的眼光卻是十分讚賞,當即把偉能叫出來,說是本週末一起到縣城看看那房子。
週末這天,偉能便在父母的陪同下一起去了縣城,臨出門前,羅惠問偉業: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偉業不吭聲,翻了個身了繼續睡覺,羅惠不免抱怨幾句:你弟弟買房你也不關心,你這哥是怎麼當的。偉業把被子拉上去蓋住臉。
當時的偉業一定沒有想到,偉能千方百計購買的這套房子,最終會戲劇性成爲了他的財產,並且,在他最關鍵的時候,成了改變他人生道路的一個關口。當然,這是後話,如果當初知道,偉業也不會千方百計爲難偉能。人生就是有那麼多的戲劇情節,今天的錯過成了明天的過錯,今天的恩將成了明天的仇報,這個舞臺每天都有人在盡興表演,每天都有人在無聲退役。
偉業沒有去縣城,買不買房子和他無關,他一個人在家裡看着天空發呆,看見寶珠站在陽臺上曬小孩子的衣服,之前,他就看到金玲兒帶着個小女孩在樓下玩,猜想那就是寶珠的女兒,現在,答案已經基本肯定了。
這一生,錯過的風景太多,錯過的人,就讓她隨時間而去。留下美好的,值得懷念的也就可以了,他想起曾經在某個午夜,聽着懷舊歌曲靜靜想她,想她在遠方好嗎,結婚生子了嗎,過得是否幸福嗎,她的丈夫是什麼樣子,是不是那個叫做黑子的青年,現在有了一半的答案,剩下的另外一半,無心再去追究了,好像已經無關了,可心也反而更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