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一口氣跑到京府衙門,將正擲骰子擲的起勁的寧遠拖出來,討教他的正事,寧遠聽他說完,樂了,“這事兒?你沒法子,我更沒法子,要是倒過來,是四爺想要阿蘿,那法了倒是有。”
“四爺想要阿蘿,還用得什麼法子?直接擡過去就得了。遠哥,你心眼好使,快想想辦法,你得幫我這一回。”週六揪着寧遠不鬆手。
“你怎麼答應她的?這事你也敢答應!”
“沒說別的,就說帶她去見四爺,也是我嘴賤,有一回跟她說,四爺最喜歡她這樣的,要是見了她,指定愛的什麼似的,沒想到這妮子放心上了,經了這場事,嚇壞了,也是,她要真能抱上四爺的大腿,那她可真是靠上真正大靠山了,對了,軟香樓推出來頂罪的那個,怎麼判的?”
“斬立決。”寧遠慢吞吞吐了三個字,週六寒瑟了下,“就那點子小事……也是,沾上了皇家尊嚴,我阿爹說過一回,沾上皇家就沒小事,算了算了,不說這個,遠哥你幫我想想辦法。”
“你就是答應帶她去見四爺,這還不容易?秋闈放榜了吧?”
“快了,再有兩三、三四天出場,考完放榜就快了,遠哥別扯遠了,咱說正事。”
“老子說的就是正事!”寧遠橫了週六一眼,“秋闈放榜,新一科舉人橫空出世,離明年春闈也沒幾個月了,四爺指定得好好辦幾場文會、花會,這個這個……”
寧遠一隻手亂抓一氣,“爲國聚才什麼的,這文會、花會上,指定少不了歌舞女伎,到時候,你把阿蘿帶進去,找機會讓她在四爺面前露個小臉,這事不就結了?”
“對啊!”週六一拍大腿,恍然悟了,“可是……阿蘿說過,她也是教坊掛了名的,掛了名就好辦,遠哥你這心眼真好使!”
“那個季疏影,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中。”寧遠高高翹着兩隻腳,突然冒了一句。
“他中不中關咱們什麼事……呃!”話沒落音,週六就反應過來了,他跟季疏影還有個賭約呢。“就算這一場考中了,還有下一場呢,春闈可比秋闈難多了,就算中了又怎麼樣?不就是三天戲酒?”
寧遠晃着腳,看起來心情很不好,週六湊上去奇怪道:“遠哥怎麼了?心情不好?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事。”寧遠看起來更加煩惱,“我就是想,咱們兄弟折騰了這小半年,除了你那個金魚袋,算是什麼也沒落着,到現在,我天天在這府衙跑腿擲骰子,你和墨七,還有小蘇,也不比我好哪兒去,明年春闈,我看季疏影能高中,他一出來,那可是正經的兩榜進士,往後考評晉升,就算誰也不使手段,公公道道,人家也比咱們快至少一倍,我看哪,要不了兩年,運氣不好,說不定人家就成了咱們的上官了。”
“呸!”週六忿忿然啐了一口,“誰跟他公道?咱們還能怕他了?”
“人家爹是天官,論這些門道,你們家誰比得了?我們家誰懂這個?唉!”寧遠一聲鬱悶的長嘆,“這幾天我就在想,要不然,我還是回北三路吧,也就是忍一忍我大哥,還有我爹,好歹比這京城強啊,這京城,簡直是誰都能往老子鼻子裡滴醋!”
“誰往遠哥鼻子裡滴醋了?誰這麼大膽子?遠哥你說,弟弟我替你出氣!”週六瞪着挽袖子,怒氣衝衝。
“算啦,沒事兒了,忍一忍就過去了。”寧遠息事寧人的揮着手,
“遠哥,這季疏影,咱們不能讓他中了!”週六湊到寧遠身邊,咬着耳朵道,寧遠斜着他,“說的好象你有這本事一樣。”
“我是沒這本事,可是,四爺有啊!我跟你說,季家跟我們家,有仇!”週六乾脆拖了張椅子過去咬耳朵。“季疏影他姑,當初跟我姑母,我跟你說,那時候我還小,六七歲、七八歲吧,跟我太婆進宮看姑母,就聽我姑母罵季皇后和季家,說有朝一日,非把季家碎屍萬段了不可,嗯,這事,我去找姑母!乾脆讓姑母跟皇上說,讓皇上發個話。”
寧遠瞪着週六,週六噢了一聲,“這樣不行,後宮不得干政,皇上最忌諱這個,還是得找四爺,再跟姑母說一聲,讓姑母跟四爺說一聲,就這麼辦!我走了,遠哥你別生氣,這京城,咱們兄弟怕誰?晚上我請客,給遠哥你疏散疏散,順便給阿蘿接風洗洗晦氣。”
週六想着要斷了季疏影的前程,興奮的兩眼放光,匆匆交待幾句就跑了。
寧遠看着他的背影,臉色一點點陰沉下去。
文濤說的對,一切關節都在周貴妃身上,可這團關鍵,怎麼才能打破?
…………
秋闈考到最後一天,考場門口,李信和呂炎站在腳踏上,兩根脖子都伸的老長,盯着考場門口,等季疏影出場。
考的精疲力竭、蓬頭垢面的考生提着考籃,一個接一個從考場裡出來,沒多大會兒,就看到季疏影也一樣蓬頭垢面、有氣無力的出來了。
呂炎一眼看到季疏影,噗一聲笑起來,把着季疏影和李信笑道:“看看他這幅樣子,他也有今天!”
“難道你當初比他強了?”李信笑道,呂炎一邊笑一邊和李信迎過去,“不比他強,不過看到他這幅樣子,還是痛快,什麼才子雅士,進了考場,統統都是才子進去,乞丐出來!”
呂炎和李信迎上去時,季疏影已經被小廝家人接上架住,看到呂炎和李信兩人,季疏影有氣無力的拱了拱手,“等我回家好好睡一覺,歇好了再謝兩位。”
“不用你謝,我和李兄是專門來看你這狼狽相的。”呂炎笑不可支。
關在莊子裡,幾個月的朝夕相處,讓這氣味相投的三人早就情感深厚、熟不拘禮。
“可還順利?”李信關切的問道。
“還好還好。”季疏影答了句。
“快架他回去,好好洗洗,明兒我們再給你擺宴慶賀。”呂炎和李信往後退了兩步,季疏影和兩人拱手作別,扶着小廝上車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