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轉個身,吩咐大英:“找個閒人,去晉王府上傳個話,阿蘿在祥慶綢緞莊呢。”
晉王拖着楊舅爺回到晉王府,走到半路,那口怒火頂起來的勇氣就散的沒影兒了,在王府門口下了馬,不等進去,就和姜煥璋低低道:“我記的你說過一回,那間軟香樓,墨相家那個小七,定北侯府那位七爺,還有……”
晉王含糊了最忌諱的隨國公府,“剛纔……”晉王含含糊糊的語氣充滿了懊悔,他剛纔實在太沖動了,只怕已經惹下大禍了。
“王爺放寬心,再怎麼常去,那軟香樓不過一間紅樓,就算墨七糊塗,墨相可是個明白人,至於那位七爺,他再怎麼着,也不能跟王爺過份,王爺別多想,再說,這事兒確實是軟香樓太過份,楊舅爺再怎麼着,也是皇親國戚,他們竟敢如此捉弄,論國法,也是殺頭的罪。”
姜煥璋勸道,晉王心裡稍寬,“說起來……舅舅這親事,也確實不能再拖了,成了家就不至於再如此荒唐,唉,可這人家……”
晉王煩惱的眉頭緊鎖,這有家世的媳婦到哪兒才能找到?
楊舅爺被小廝帶去沐浴穿衣服,晉王和姜煥璋剛進書房,坐下半盅茶沒喝完,小廝一溜煙進來稟報:“回王爺,剛纔門房來稟報,說兩三撥人過來說,軟香樓的那位阿蘿小姐,現在在祥慶綢緞莊躲着呢。”
晉王愣了下,看向姜煥璋,姜煥璋皺起眉頭,“王爺,這事說起來,楊舅爺也有不是,照在下的想法,此事宜小不宜大,再說,咱們也不知道祥慶綢緞莊是誰家的本錢,萬一……不犯着多惹事,在下的意思,這事不能不管,可也不宜動靜太大,不如讓人把這個信兒告訴京府衙門,讓他們到祥慶綢緞莊去拿人,這樣,就算有什麼事,也跟咱們沒關係。”
“這話在理,我也是這麼想的,來人,去一趟府衙,告訴邢府尹,罪魁之一阿蘿躲進了祥慶綢緞莊,讓他派人緝拿。”晉王吩咐小廝。
邢府尹署理京府衙門,這已經是第二任了,能在這個位置上坐住坐穩,靠的就是個八面玲瓏心機剔透,晉王府小廝來傳話,當着小廝的面,邢府尹立刻就吩咐衙役頭兒點齊了人,客氣恭敬的希望小廝給跟着去一趟,一來帶個路,免得走錯了,二來,小廝親眼看着拿住了人,回去跟晉王稟報,這差使纔算圓滿了。
晉王府小廝倒不算傻,可晉王沒領過差使,也沒人教他這些,晉王妃家小門小官,連晉王妃兩個哥哥都不怎麼知道這官場上的心思勾鬥,何況下人,小廝想了想,還真是這麼回事,樂呵呵跟着跑了一趟,真從祥慶綢緞莊拿了阿蘿和多多出來,衙役頭兒一來得了吩咐,二來,在府衙混了幾十年,吏滑如油,當場寫了呈狀,清楚明白的寫明阿蘿小姐在祥慶綢緞莊,是晉王府來人告知的,拿人,是在晉王府來人跟着盯着之下拿到的,這人,那就是晉王府送進京府衙門的。
小廝倒覺得就衙役頭兒挺好,一點也沒跟他們晉王府爭功,樂呵呵畫了押按了手指印,回府交差去了。
邢府尹拿到呈狀,吩咐給阿蘿和多多在牢裡安排個雅間,好生侍候,自己揣着呈狀,急忙趕往樞密院,和周副樞密連解釋帶陪罪去了。
祥雲綢緞莊是週六少爺他娘、周副樞密夫人華氏的陪嫁鋪子,這事晉王府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他得趕緊!至少跟祥雲綢緞莊差不多時候趕過去,解釋清楚,推掉責任。
周副樞密做了幾十年的官了,十幾拎得清,客客氣氣送走邢府尹,立刻命人去尋週六,這個混帳兒子又給他闖了禍!
四皇子在周貴妃宮裡奉承說話,週六在宣德門外猶豫了半天,到底沒敢到宮裡尋四皇子說這麼件事,守在正對着宣德門的茶樓裡,等四皇子出來。
四皇子沒出來,留在祥慶綢緞莊的小廝找來了,晉王府的人帶着衙役闖進祥雲綢緞莊,鎖拿走了阿蘿。
週六一聽就跳起來了,揚手先給了小廝一巴掌,“沒用的東西!看個人都看不住!晉王府算什麼東西?府衙算什麼玩意兒?嗯?是七爺去的?”
“不是七爺。”小廝捂着臉,帶出了哭腔,“就是衙役,一羣都是府衙的衙役。”
“都是衙役你怕個屁!”週六噴了小廝一臉口水,不能等四爺了,得趕緊去找遠哥,阿蘿要是有個好歹,他這張臉往哪兒擱?找到遠哥,先把阿蘿撈出來再說!
週六上馬直奔京府衙門,寧遠卻不在衙門裡,週六急的一頭汗,一頭衝到定北侯府,定北侯也沒有,沒等週六尋到寧遠,周副樞密的小廝先尋到了週六,傳了他爹的話,讓他立刻去見他爹。
週六不敢不去,一邊勒着馬慢慢走,一邊揪着小廝問阿爹爲什麼叫他?邢府尹說了什麼?阿爹臉色怎麼樣?走一路問了一路,到了樞密院門口,自覺心裡有了點兒底。
週六貼門邊蹭進阿爹周副樞密屋裡,乖覺無比的垂手站在旁邊,等回事的官員走了,才上前見禮。
“晉王那個舅舅,是怎麼回事?”周副樞密起調還好,到尾音就嚴厲非常了。
“這事跟我半文錢也關不上!”週六委屈的不能再委屈了,他確實委屈,“我一大早就衙門裡忙,得了別人的傳信,說楊舅爺又發瘋了,我纔過去看看,等我到地方,砸也砸了,打也打了,人早散了,怎麼就扯上我了?”
“嗯。”周副樞密本來就不怎麼嚴厲的臉色又緩和了許多,他已經打聽過了,他這個兒子,確定一直在衙門,軟香樓下鬧起來之後,纔出的衙門,說是他指使的,這事挨不上!
“是那個阿蘿?真是個惹事的賤人!”周副樞密一臉厭惡。
“也不是阿蘿。”週六陪着小意解釋,不能把阿蘿頂出去,否則,他的面子往哪兒放?再說這事確實不怪阿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