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帳!怎麼說話呢!”皇上一巴掌拍在寧遠頭上,寧遠脖子一縮,一聲不敢吭了,週六咯的笑出了聲,皇上一腳踢在週六屁股上,“你們這兩個混帳東西!要不是朕看得緊,你們得混帳成什麼樣兒?朕真是要被你們氣死了。”
週六急忙學着寧遠,連頭帶脖子緊縮進去,可憐巴巴的看着皇上,不停的點頭。
裝可憐這件事,他已經學的入骨三分,駕行就熟。
“行了,回去吧。你們倆個給朕聽着,不許再聚衆喧囂胡鬧,還有,”皇上點着週六,“管住你的嘴!還有你,”皇上的手指移到寧遠臉上,“長點心眼,別不管香的臭的,都混在一起胡鬧,哪天被人賣了,你們還幫人家點銀票子呢!”
“是是是!”寧遠和週六一起,答應的乾脆無比,就是太乾脆了,皇上一臉無奈的嘆了口氣,這兩個,跟他那倆兒子一樣,讓人頭痛無比。
“滾!”皇上煩惱的一揮袖子,寧遠拉着週六,一溜煙出了紫極殿。
兩人出了宣德門,寧遠上了馬,週六呲牙裂嘴,“給我找輛車,小爺我這腿、這膝蓋……”
“找什麼車?上馬!”寧遠彎腰撈起週六,將他甩到馬上,週六唉喲喲叫着,在馬上坐穩了,看着寧遠,一臉羨慕,“遠哥,你這罰跪,有什麼竅門沒有?你得教教我。”
“竅門麼,倒是有一個。”寧遠斜着他,慢吞吞道:“多跪就好了。別想這個了,皇上那話,你聽明白沒有?”
“聽明白了,不讓咱們找樂子,唉!皇上管的可真多!”週六一臉煩惱。
“我覺得我挺笨的,看了你才知道什麼叫笨!”寧遠伸鞭子拍在週六腦袋上,“皇上說你,管住自己的嘴,什麼意思?你怎麼不想想,咱們今天爲什麼罰跪?就因爲君前失儀?我失儀,你有什麼錯?特意把你叫進來,當頭就訓就罰,你有什麼錯?”
“呃!對啊!遠哥你說說,管住嘴?我這嘴怎麼了?我沒幹什麼啊?”
“還有我,長點心眼,別不管香的臭的,都混在一起胡鬧,哪天被人賣了,咱倆還幫人家點銀票子。”寧遠重複着皇上的話。
“那不可能!誰能騙得了咱們?誰敢?”週六一口否定。
寧遠斜着他,心裡一陣接一陣狂風颳過,蠢到週六這份上,他真是開了眼了!
“你用點心眼行不行?啊?你多嘴了,咱們不管香的臭的都拉一起胡鬧了,然後咱倆被人家賣了,你已經被人賣了一回了!還不只一回!”寧遠手裡的馬鞭不停的捅着週六,他快把他賣的一根頭髮都不剩了。
“對啊!”週六總算恍過不糊塗了,“他孃的,這是誰!誰把咱們賣了?我哪兒多嘴了……呃!”週六話沒說完,突然福至心靈醒悟了,“四爺那事?那把火?就是昨天的事?孃的!老了真被人坑了?是誰這麼混帳?敢太歲頭上動土!”
週六錯牙瞪眼挽袖子,寧遠斜着他,懶得再多說,“我哪知道,皇上知道,咱們又不知道,要不你去問問皇上?”
“我哪敢問皇上,不過……”週六嘿嘿笑着,“皇上我不敢問,四爺那兒,倒是能探探話,我這就去找四爺,問好了我就去找你,你去衙門還是去聽雲袖唱小曲兒?完事了我去找你!”
“去衙門,皇上都說了。”寧遠打了個呵欠,“安生幾天再說,別來找我了,我去衙門打個花忽哨兒就回府了,跪了這半天,滿腿的溼氣,有什麼事兒明兒再說吧。”
“那也行!”週六答應一聲,撥轉馬頭,尋四皇子去了。
寧遠轉了半圈回到定北侯府,泡在熱水裡,仰着頭由着小廝洗頭髮,心裡將皇上的神情和話過了一遍又一遍,越過越心驚。
皇上初出來時,臉色極其難看,只怕不全是因爲大皇子和四皇子鬧家務,這兩兄弟鬧家務,不是一天兩天了,從前比這鬧的更厲害的時候也不是一回兩回。
套話問他寧家家務,一句句問的都是大哥和二哥,大哥和二哥不和,皇上的臉色倒漸漸好了……
可能是因爲聽到別家也這樣兄弟鬧家務心情轉好,也許……他心情好,就是因爲寧家不和!
寧遠的心一點點往下沉,沐浴出來,不等頭髮絞乾,寧遠就屏退衆人,自己研了墨,寫了封信,叫了福伯進來,低低吩咐道:“挑個穩妥人回去一趟,把這信交給阿爹,再捎幾句話:大哥和二哥鬧家務,全無手足之情,還請阿爹想開些。”
頓了頓,寧遠垂下眼皮,聲音低的幾不可聞,“還有一句:告訴阿爹,袁大將軍雖死猶生。”
福伯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皇上又要?寧家又讓他不能安心了?”
“未雨綢繆而已。”寧遠聲音十分低落,寧家遠在邊陲,是朝廷的屏障,也是朝廷的心思。
“唉,七爺放心。”福伯難過的連嘆了幾口氣,接過信收進懷裡,退了出去。
寧遠端坐在榻上,神情沉鬱的望着窗外沉思了半晌,揚聲叫衛鳳娘。
衛鳳娘應聲而進,寧遠已經神色如常,“阿蘿最近怎麼樣?”
“教不上路,太笨了。”衛鳳孃的評價極其不客氣。
“你教的不得法,阿蘿這樣的,教是教不上路,不過……”寧遠不知道在想什麼,一邊嘴角往上挑起,“蠢有蠢的好處,傳話給阿蘿,告訴她,想辦法搭上四皇子。”
“啊?”衛鳳娘呆了,“噢!就這一句話?”
“怎麼着?你還想教她怎麼搭上?那是她的事,不用多管。”
“是。”衛鳳娘急忙答應了,垂手退出,直奔軟香樓傳話。
吩咐了衛鳳娘,寧遠彷彿輕鬆了些,往後靠在靠枕上,想着大皇子四皇子這一場家務也不知道到底鬧的怎麼樣,要是能再添把火,把這事系成個死的不能再死的死結……
寧遠一躍而起,揚聲吩咐,“更衣!告訴六月?爺要出城!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