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氏和文遠錚夫婦錯愕於他的寬佑,轉眼便就相互打着眼色往外撤。
怎麼了結這事是韓頓的事,他們可萬不會傻到替宋姣出頭,跟燕王府過不去!
眨眼殿裡便人去樓空。
賀蘭諄走到他跟前:“你怎麼老愛跟自己過不去?”
蕭淮吃着鮮果,沒搭理。
“王爺已經着人傳了霍究,他正在從定獄趕來的途中了。”
蕭淮捏了罐子裡兩顆茶葉,好歹出聲了:“那恭喜你,又能看到我倒黴了。”
賀蘭諄正準備說話,門外便有侍官匆匆進來:“慈寧宮剛纔來人在王府門口截住了溫大人,斥責他辦事不力,着禮部不得再在世子婚事上強行爲之。
“方纔韓家也來了人,催促秋二奶奶與宋小姐從速回府。”
賀蘭諄凝眉。
侍官又說道:“王爺還有令,請賀蘭大人着人去半路迎霍大人,着他不必來了。”
賀蘭諄的眉頭,立時皺成了蕭淮手裡的茶葉糰子。
沈羲拿着蕭淮的帕子想了想,然後又起身走到簾櫳下魚缸裡彎腰照了照,看到嘴上蜜漬,方覺先前失了儀。
連忙掏絹子出來細細擦了,然後才又將他的帕子疊好放在案上,出了門去。
蘇言送她出王府大門。
正要致意上車,端禮門外卻恰好又迎來一路飛騎,揚起的輕塵都漫到沈羲這邊來了。
竟是七八匹架着駿馬的好手。
爲首的更是一匹汗血馬,馬綹上鑲着只杯口大的赤金狐狸頭,而馬背上的人二十歲出頭,清矍俊朗,高挺鼻樑微勾,顯出幾分陰鷙。
這人到了跟前勒馬,目光自沈羲臉上滑過,然後與蘇言道:“府裡出了什麼事?”
蘇言衝他微微頜首:“小的不清楚。”
這人倒也沒多問,便就打馬直接入了王府。
沈羲好奇道:“這是誰?”
蘇言略頓,凝眉道:“燕王府定獄的司監大人,人稱王府三驕之一的雄狐霍究,姑娘不認識?”
沈羲頓住。
霍究進了承運殿,門下解劍交了給侍官,然後進門衝燕王見禮。
“屬下收到消息便已趕來。將到門口如何又收到王爺吩咐撤回的指令?”
燕王點了塊龍涎香,丟進香爐裡。
“你白跑一趟了。世子沒等你到來上刑,便已經往宮裡遞了給皇上請婚的摺子。如今慌了手腳的是慈寧宮。”
說着他端着香盤轉過來,揚眉道:“他如今不但不必受罰,且還自行了了殘局。這回擊的手段,怎麼樣?”
霍究微頓,垂眼道:“在屬下心裡,唯有王爺堪稱真豪傑。”
燕王笑了笑,緩步走出珠簾。
到了王座下,他笑容卻忽而斂了。
“只可惜,他還是不夠像我。”
當日裴姨娘就說過,燕王府有“青龍白虎並雄狐”之說。
青龍是蕭淮,白虎是賀蘭諄,而這雄狐,就是執掌五軍都督府刑獄“定獄”的霍究。
霍究是燕王從死人堆裡救出來的。名字也是燕王起的。他一生只唯燕王之命是從,連皇帝他都不曾放在眼裡。
他不像蕭淮這麼生殺隨興,也不像賀蘭諄那麼溫潤謙和,但他的兇殘卻無人能及。
他也不輕易與人有接觸,但落在他手裡的囚犯,燕王交代過只留一隻氣,那就絕不會有第二口氣出來。
只是他常年呆在京郊屯營定獄,因此沈羲還真對他關注不多。
她這邊回到府裡,便着了旺兒上街留意燕王府與韓府消息。
而韓家這邊,宋姣回到府裡便直接被迎到了安榮堂。
溫嬋早已從下人嘴裡得知了經過,見到宋姣時面色沉凝,雖沒說什麼,但很顯然對這結果有些慍怒。
倘若宋姣能成爲燕王府世子妃,不光是她女兒女婿的地位能跟着水漲船高,她這個外祖母也將錦上添花,沒想到她費了那麼多功夫在禮部打點,卻還是沒談成!
蕭淮分明還拿了宋姣的香囊,可見是對那東西起了心的,只是究竟爲什麼又一口拒絕了?
而且爲何在他出去一轉回來之後,竟然立馬就在那當口作出發動部下往慈寧宮遞摺子的舉動?
她感覺他中途定是去見了什麼人。
而這個主意,八成就是這人出的。
否則的話他根本多此一舉把宋姣送過去,而可直接往宮裡遞摺子!
她想不明白。
這個人會是誰呢?竟然想得出這樣以攻爲守的主意?
皇帝才十歲,至今誰都還沒想到給他議婚這事,這個人究竟是怎麼會想到利用皇室宗親單薄無靠這件事,直接反將宮裡一軍的?
鄭太后當然吃不消他上摺子給自己設套,這逼婚的事,便就讓他反手一招,眨眼間解決了!
等宋姣告退出去後她說道:“去打聽看看,蕭世子近來又新收了誰做幕僚?”
她這裡算盤落空,宋姣心裡又何嘗不恨?
回到房裡呆坐了半晌,心裡頭那股火還是旺旺的。
她素日話不多,也不愛拋頭露面,可這不代表她是個甘心受氣的人。
蕭淮她是不敢惹,人家挑不中她她也沒辦法怪罪,可他對她的渾然看不上眼,卻讓人覺得憋屈!
她姿色強人一等,才情自認也還不弱,他蕭淮就算各方面條件一等一,她也不見得半點配他不上。
被他視若無物地拒絕,這於她難道不是侵犯嗎?
他如果對她無意,那他要她的香囊做什麼?如果對她有意,又爲什麼直言拒絕?
她這樣的條件,難道連讓他稍稍假以辭色都不值嗎?
但她也知道,就是再氣忿,她拿他也是沒辦法的。
誰讓他位高權重,高到足以藐視所有人呢?
可倘若不是他擁有着這樣的身份,她又必對這世子妃位耿耿於懷?
一大早起來,沈羲便着珍珠去瓊花臺跟劉凌打聽王府消息。
這回劉凌倒是沒跟她打馬虎眼兒,直接告訴她蕭淮的婚事黃了,禮部也沒再拉着給他議婚的事不放。
下晌她去萬榮堂給沈若浦磨墨,又旁敲側擊地問了問朝上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