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是幾個人的小聚餐。
傍晚的時候, 蔚青山帶着蔚垚垚也來了。
席間殷愁和蔚青山兩個人卿卿我我的,而蔚垚垚則默默地低頭吃飯,陳晏觀望了一會兒, 朝殷愁使了個眼色, 示意他們別太張揚。
飯後, 蔚乘風刷碗的時候, 陳晏一邊和殷愁扯淡, 一邊打量着衛生間的方向,見過了二十分鐘之後,蔚垚垚還沒出來, 他不由得去敲衛生間的門:“垚垚?”
裡面沒有人吱聲。
陳晏心裡一個咯噔,連叫幾聲, 見還沒人回答, 直接找了備用鑰匙開了門, 一打開門,發現蔚垚垚好好地坐在馬桶上, 他心裡一鬆。
這口氣還沒鬆完,他就發現不對勁兒了。
馬桶蓋子沒開,蔚垚垚抱着ipad,頭埋得很低。
陳晏又喊了一聲,蔚垚垚還是沒吭聲。
陳晏心裡一緊, 他蹲下身去, 看見蔚垚垚赫然正在哭。
他哭得很安靜, 臉上的表情甚至是平靜的, 只有眼淚一滴滴往下流。
陳晏看他這樣, 心疼地要命,連忙摸着他的頭, “垚垚,怎麼哭啦?”
蔚垚垚避開他,頭又低了低,臉朝ipad屏幕上埋去。
依舊不吭聲。
陳晏眼睛一紅,心裡難受極了,他摸着蔚垚垚的頭,說:“你是不是知道你爸爸和殷愁叔叔在一起了,難受啊?”
蔚垚垚又沉默了一會兒,方纔點頭。
陳晏聯想到剛纔飯桌上蔚垚垚的表現,心疼地抱住他,輕吻了一下他的額頭:
“別怕,你爸爸不會不要你的,之前就一個爸爸疼你,現在有兩個爸爸疼你,不好嗎?何況還有叔叔呢?叔叔疼你,別難受了,乖。”
他好說歹說,最後好不容易把蔚垚垚勸好了,然後到客廳裡招呼殷愁給他打遊戲,讓他們趁機培養培養感情,再悄悄遞給了蔚青山一個眼神,約他出去詳聊了一會兒。
蔚青山沉默了許久,回去不知道和蔚垚垚說了些什麼,陳晏只知道那之後見到他們一家三口,都是其樂融融的,蔚垚垚對殷愁還特別殷勤。
而當天晚上他們走了之後,陳晏沒提趕蔚乘風走,蔚乘風也不會主動提醒他,也就順其自然地在陳晏家留了下來。
蔚乘風洗澡的時候,陳晏一邊掛着白天曬好了的衣服,一邊看着浴室,想着白天殷愁在他耳邊說的那些話,若有所思。
他思考了一會兒,到底也不是彆彆扭扭的人,痛快的走到浴室前,一把拉開玻璃門,靠在門邊淡定地看着蔚乘風受了驚嚇似的捂住下身。
“我還沒洗好呢。”
陳晏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沒事,那就一起洗吧。”
兩個人如果都是赤誠相待,那沒什麼糾結的,然而一個穿得好好的,一個什麼也沒穿,蔚乘風臉皮再厚,心裡也有些羞恥,他急急忙忙地抓過浴巾圍住自己,靠着牆躲着陳晏走,一邊說:
“我洗好了,你洗吧。”
陳晏心累地望天:“……”
他胳膊一撐,一把攔住門,“一起洗。”
蔚乘風看着他的眼神,突然回過味來,他心裡先是一喜,而後突然想起了什麼,又連忙搖搖頭,“沒事,你洗吧。”
陳晏眯起了眼睛:“你什麼意思?”
他都這樣主動了,他還在糾結什麼?
蔚乘風沉默了一會兒,說:“我不想無名無份地就要了你。”
原來是這樣,陳晏輕笑出聲:“我不介意。”
蔚乘風堅持:“可是我介意。”
陳晏又說了一會兒,還說不動他之後,直接惱了,“你什麼意思啊你?口也口了,手也手了,就差最後一步你沒做就不叫要我了?
何況我們兩個男人,你想怎麼要名分?是發個新聞,買個熱搜昭告天下,還是大辦酒席,請所有親朋好友來賀?我們兩個男人,可能嗎——???!!!”
說到最後,他幾乎是用吼的。
蔚乘風靜靜地看着他發火,在他說完之後,輕聲說:
“我就是想和你有個名分,想和你去教堂,想和你拜堂,還想和你交換結婚戒指,所有的儀式我都想要來一遍,我就是想昭告天下,宴請所有認識的,不認識的,擺七天流水席,告訴所有人,我們好上了!”
陳晏怔怔地看着他,眼眶發熱,他喃喃道:“兩個男人,怎麼可能呢?”
不像見不得光的天天躲着避着他就很滿足了,怎麼還能奢求這些呢?
這年頭,除了年輕一輩的腐女腐男,哪一個面對gay們不是帶着有色眼鏡?
陳晏不由得重複了一句:“怎麼可能呢。”
蔚乘風凝視着他良久,最終什麼也沒說,沒有信誓旦旦,沒有承諾,只是問他:“渴了吧?我給你倒杯水。”
陳晏的眼淚刷得就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