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精神病院的另一棟用作治療的樓內。
先前嚷嚷着醫生護士該死的不明存在嘶吼一聲追了上來,而跑在前方的許醫生等人根本不敢多停留,那個被抓撓拍碎了腦袋的同事也只能放棄在那。
人不住地往前奔逃。
回顧這短短的幾個小時,許醫生只覺得驚魂未定。
從在住院區域的一樓瞥見那頭顱一百八十度旋轉回過頭看他的“護士”時他便知道,精神病院亂套了。
那些只有在夜晚出沒,還必須遵守一定行爲邏輯的鬼怪們是徹底脫了繮,跑出了他們各自活動的區域不說,還對活人發動了攻擊。
許醫生四下看了一圈,喊着他身後的同僚跟着他一起走。
勉強算是靈活地躲開了護士的襲擊,幾名醫護人員往前跑,路過往上走的樓梯時瞥了眼,那裡一節一節的凝固的血腳印和長長的拖拽痕跡證明了之前發生過什麼。
“往另一棟樓跑。”許醫生做出了判斷,“去隔壁的手術室!”
其餘的人基本上都跟隨了許醫生,但也有個別例外,鬼迷心竅般衝着電梯走去,一股腦地衝進去,並不斷點擊樓上的層數按鈕。
無論外面的人怎麼喊,這人都沒有出來的意思,再冷再被凍得發抖也要站在裡面,突然間電梯裡的燈光一暗一紅,門也啪得一關,只聽咚的一聲,那聲響,電梯彷彿墜落到了十幾層樓下。
可是,地下應該只有兩層纔對。
剩下的人也不敢過多停留,有人着魔般脫隊送死,根本攔不住。
短短一段路,穿過作爲兩棟樓之間鏈接通道的長廊,許醫生髮現身後又少了一人,完全不知道人是何時消失的,只能聽到後方的不明亮的燈光中有一下又一下的咀嚼聲。
情況,好像並不如許醫生所想的那樣順利。
他是跑到了隔壁那棟樓,只要順着樓梯走上去抵達手術室那邊……咦?
面前的臺階上,同樣有着深淺不一的拖痕,像是有人受傷之後,先後被從一樓拖上去一樣,有一道痕跡早已乾涸。
許醫生慢了幾拍意識到,這邊的大樓也不安全了。
那些非人生物的活動軌跡的打破也包括可以進入這棟樓。
人類繼續朝上跑,中途有面目模糊的病人衝了出來,從扭曲的肢體和青白的膚色來看明顯是死了,那病人嘴裡喃喃着一個人名,正是許醫生身後還跟着的一員。
而後發生的事大家也知道了,在快抵達手術室門口前,那人被散落在地上的異物絆倒,被面目模糊的病人拍碎了腦袋。
許醫生目睹了這一幕,眼皮一跳,手不帶任何顫抖地從口袋裡摸出了鑰匙,快準狠地往一旁的門鎖一插一轉。
手術室被打開了,剩下的人擠了進去。
當手術室的門重新關上時,冷白的燈光隨着人手一按開關給按亮了。
乾乾淨淨的牆面映入眼簾,並沒有什麼奇形怪狀血肉模糊的場面令人心神一鬆,許醫生更是往裡走,繼續拿鑰匙開鎖,去到最裡面的房間準備拿些什麼。
手術刀……手術刀,手術刀擺在哪裡了?
許醫生在櫃子裡翻翻找找,他在找做手術用的各種器具。
像他這類醫生是沒有什麼高深的手段和天賦的,頂多就是藉助一些特殊的工具來施展一些特殊的效果,比如手術刀等……通俗一點的話來說,這些醫療用具附了魔。
同時他們精神病院還要求在職人員有強健的體魄和較好的身手,就是爲了遇上特殊情況能反抗一二。
例如,拿上特殊的手術刀比劃兩下什麼的。前一天剛進行過手術的器具很好找,之前使用這裡的同事沒把東西藏得太裡面,說是不合規矩吧,但在現在的情況下反倒提供了便利。
許醫生拿到了手術刀。
鋒利且泛着銀光的刀刃被握在手中,人類有了些許底氣,他正想喊其他同事過來一起分一分東西,可這會兒無論他怎麼喊,背後都沒人迴應。
困惑之餘,許醫生回過了頭。
這一回頭,他差點把手上攥住的手術刀給落到地上。
他看到了什麼?
白色的、肉色的……紅黃相間的——不不不,手術室的牆壁與天花板怎麼會是這種顏色呢?他是不是眼花了?
許醫生空着的那隻手揉了揉眼睛,然而景象仍舊是之前見到的那般,紅黃相間還夾雜着一點肉粉的色彩蔓延開來,那面積比人類的眼前還要大。
再看向手術間外圍,隔着厚厚的玻璃牆,許醫生看到了幾張被擠扁壓在玻璃上的面孔,幾名同事無一例外被不知道什麼膨脹起的白色物體擠佔了生存空間。
他們的臉貼在那,逐漸變得扁平,一開始還能用嘴巴比幾個口型,到了後面,整張臉趨於平整,所有凸起的棱角都被壓成了同一平面,耳邊彷彿能幻聽聽到骨頭咔咔碎裂的聲響。
什麼時候,這些東西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不……不對啊,這棟樓,這間手術室明明應該是很堅固的地方!
可許醫生心中的吶喊沒能傳達至外界,他眼睜睜地看着前方關上的房門震了兩下,好像有什麼在外面衝撞。
是之前那個病人?不……病人可撞不出這個動靜。
許醫生警惕地朝前舉起了手術刀,另一隻伸向背後,試圖再摸點什麼來防身,可他這一摸,卻摸到了軟黏的觸感。
冰冰涼涼的金屬質地不在,也不是鐵盒子四壁的光滑,許醫生的手像是陷進了什麼裡面。
他猛地回頭,他發現他背後的牆壁……不,不僅僅只是牆壁,牆壁連着倚靠在上面的櫃子一同被黃褐色的物體吞沒。
所以,這些東西並不是從外界進入的,而是直接從牆壁四周生長而出。
許醫生第一時間將手中的手術刀刺了下去,他轉過身,朝着自己另一隻手陷沒的區域劃了好幾道。
也不知是他用的力氣大還是手術刀確實具有獨特的效果,許醫生成功把自己的手解救出來,他連忙遠離了那塊逐漸變得不祥的區塊。
退了兩步,許醫生再度轉身。
他忽然間發現,情況好像有點糟糕。
他眼前的到底是什麼?
牆壁地面斑斑點點地暈染出了一片肉色,那些肉色的突起還一鼓一鼓的,彷彿是有生命,彷彿是在躍動。
有離許醫生近的,他在避開時一刀劃過,黃褐色黏稠瞬間噴涌而出,濺在了人躲閃不及的衣角上。
剎那間,許醫生聽到了布料被腐蝕掉的聲音。
同一時間,遠在精神病院的另一個地點指揮着“跟班”帶着短髮女性前行的黑皮男性擡頭望向尚空無一物的天花板。
“同化……嗎?”
“還真是大膽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