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面熟之人
保護……白僳?顧丞的未盡之言全能匯成這四個字,要保護白僳。
但是爲什麼呢?陳梓當時有些不解,在她看來或者說她的印象裡,黑髮青年的迷之實力與他的神秘莫測讓他看上去就不需要保護的樣子。
反而是她聽祁竹月說了一些經歷,覺得白僳纔是那個隨着心意而動,沒有什麼行爲邏輯的人。
他順手拉人一把隨意,目送着人進入陷阱深坑也無動於衷。
當然了,這些評價都是她和祁竹月私底下說說的,沒和其他人聊過。
陳梓實在是疑問,於是她多問了她的上司一句爲什麼,還給出了自己的猜想。
“是因爲……是因爲白僳身上附着的靈異物品很難處理嗎?”
陳梓給出的猜想合理。
有一些同伴的死亡不但是傷感的離別,還是噩夢的開端。
附着在人類身上的靈異之物往往在人活着的時候便會有污染的跡象,並使人的異化加深,讓人朝着非人的物種轉變,更不要說在宿主死後沒了控制,寄宿的靈異之物更猶如脫繮的野馬,一發不可收拾。
陳梓是見過那樣的畫面的。
早幾年,執行一個很危險的任務時,在最後消滅靈異的關頭,就有這麼一位同事爲了掩護同伴而付出了生命。
之後發生了什麼?陳梓回想道,她看到了人的身體裡綻放出了白骨長成的花,花苞搖曳了一瞬便炸開,化作根根骨刺疾馳向周圍的同伴。
再後來怎麼樣了,陳梓不是很想回憶那血淋淋的一幕。
現在,短髮女性就是代入了這個過去的片段,她想起白僳身上好像也有點什麼,在思考是不是那個靈異之物失控的危害太大了,所以要把黑髮青年的安危放在她自己之前。
顧隊長聽了,臉上露出了有點微妙的表情。
他也沒說對或者不對,只是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才答道:“可以這麼認爲……你或許說得對。”
後面陳梓便領了任務開車去接白僳來這處精神病院,拿着局裡準備好的身份材料順利進入。
“……陳梓?”白僳看着人一臉恍惚地進入回憶,他喊了好幾聲都不應答,眼看着郝醫生要回來了,他伸手在短髮女性面前揮了揮,“陳梓!”
第二聲略響的呼喊將短髮女性從回憶中驚醒,她說了句抱歉,然後拍了拍面頰。
“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現在已經沒事了。”陳梓擺擺手,等那名郝醫生回來時,她已經恢復了正常。
接着查房的流程繼續,他們上到了三樓。
據郝醫生介紹,越往上病人的病情越嚴重,他頂多會帶他們看完三層。
“上面不能去嗎?”陳梓狀若求知地問道。
“嗯……主要是怕發生意外。”郝醫生答說,“就像你們剛剛看見的被注射鎮定劑的那位,樓上有比他症狀嚴重許多的。”
再詳細的,郝醫生便不說了,他只是推開面前走到的病房門。
從三樓開始,逐漸出現了一些被束縛帶捆在病牀上的病人,問就是說因爲病症緣故,怕他們傷害自己。
白僳的視線與病牀上的病人交錯。
他沒看出什麼兇殘的攻擊性,反倒看出了些許恐懼與求救。
再換下一位,那人的眼裡沒什麼光亮,只有着一片麻木。
忽然,在進到一間病房時,白僳身邊短髮女性的步伐出現了偏移,她不知是看到了什麼想到了什麼,肩膀竟是一歪,差點撞到門框上。
還好人反應迅捷,手搭上肩膀揉了揉,裝作不舒服的樣子搭了下旁邊。
之後陳梓都狀態如常,跟着前面那位郝醫生走走停停,像以爲認真來取材的平臺工作人員,反而是白僳看着有些不務正業了。
查房工作結束後,郝醫生表示白僳他們可以在不妨礙工作的情況下在一至三樓自由走動一番,比如找護士站的護士問問話什麼的,收集一些資料,也可以先把行李先放到住的房間去。
他們是和醫護人員住一起的,具體可以找前臺的護士,或者一樓那位許醫生帶個路。
白僳原想貫徹一下人設,去找護士站的護士聊聊天什麼都,結果陳梓先一步開口,說要去把行李放下。
“去找許醫生吧,剛好可以拿行李。”陳梓說道,同時朝白僳投來眼神。
雖然沒看懂具體人類想表達什麼,但白僳還是跟着走了,於他而言,去那裡其實沒有差別。
早上那位領他們進門的許醫生這會兒正坐在他的辦公室內,見他們敲門進來說明來意後,他很快把手頭的工作放了下來。
“那我先帶你們過去吧。”許醫生笑着說,“爲了方便工作,我們醫護人員也住在醫院裡。”
住的地方確實沒多遠,在靠左後方的一棟樓內。
許醫生給他們遞了兩把鑰匙,是相鄰的兩間。
“我們這裡也不分什麼男女,裡面都是獨立成套的衛浴。”說罷,許醫生停頓了幾秒,補充道,“之前這裡住的是兩名醫生,已經離職離開了。”
從中取了一把鑰匙正準備開門,白僳順口問了一句:“怎麼離職了?”
許醫生笑了聲,聳了聳肩:“還能是什麼,因爲我們這裡的工作忙,外面待遇開得好,人就跳槽了。”
合情合理的解釋,但放在這家精神病院裡,就讓人不得不多想。
由於許醫生還沒走,分開進去放行李的兩人多在房間裡留了一會兒。
白僳一進屋就發現了,這個房間有人生活過的痕跡。
簡單的牀,搭配上桌椅與衣櫥櫃,外面有個小陽臺,可供曬一些衣物什麼的,浴室裡擺設一應俱全,甚至還有前屋主留下的洗漱用品。
實際上,不單單是浴室。
白僳又轉回房間中,拉開衣櫃看了眼,裡面還懸掛着不少衣物。
如果人真的是離職離開了這裡,怎麼會把這麼多衣服落下?不……感覺是什麼都沒帶走。
各個時節的衣物都有,甚至還有幾件新買的沒拆封的。
白僳上手一看,標籤都沒有撕掉,再往下一翻還看到個沒有丟掉的快遞箱子,收件地址寫的並不是這處精神病院,是另一個室內的地址,看着像統一寄到一個地方,再統一送過來。
而郵寄的時間……就在上週。
白僳看着時間,也沒有把東西取出來的意思,而是合上了衣櫃門。
他總共也不會在這裡住幾天……應該吧?黑髮青年支着腦袋,不是很確定地想。
他隨手把行李往牀邊一推,想了想,還是把拉鍊拉開攤到了地上,裡面也就是寫換洗衣物。
白僳在牀邊坐了會,他摸出手機,發現精神病院的信號並不好,五格的信號只能顯示最差的一格。
收不到外界的消息,白僳卻有一股理所當然的感覺。縱觀他經歷過的幾場事件,沒幾次手機信號是好的,與外界的聯絡中斷總覺得是必然條件了。
又過了會,外面響起了敲門聲,是陳梓找了過來。
短髮女性在白僳的應許聲中推開了門,她閃身一進,把身後的門一關,還上了鎖。
白僳:?
他看着短髮女性走進,小心翼翼地拿出什麼設備探查了一圈,最後才皺着眉把猶如掃描儀般的道具摺疊起,塞回口袋中。
“房間都很正常。”陳梓說着。
白僳疑惑地偏頭看向衣櫃的方向,他反問道:“正常嗎?”
陳梓頭上彷彿冒出了問號,於是白僳領着人蔘觀了一圈他房間裡的衣櫃,短髮女性同樣得出了一個原房間的主人是突然離開的結論。
“一週不到……還有其他線索嗎?”陳梓的手指壓在快遞貼的面單上。
白僳搖了搖頭,但還是提了一句:“浴室的瓶瓶罐罐也很新,拆用沒多久。”
儘管陳梓很想在這間屋子裡尋找一些線索,可她還是耐住性子,先跟白僳講起了另一個話題。
她說起了她剛剛的失態。
“哦……”白僳瞭然,“伱之前差點撞到門那一下?”
陳梓點點頭,她眉頭緊鎖,磨了磨牙,最後還是說了出來:“那間病房的病牀上躺着的……好像、好像是隔壁小隊的……”
短髮女性唸了個名字,但白僳並不認識。
特殊部門分局的人還是太多,他不能保證每一個都見過,但見過的、還聽過名字的,他絕對是能從記憶裡翻找出來。
“你不認識也正常,是上次汽修廠後新調到他們組的,你應該沒有見過面。”陳梓臉上有些愁容,“我來之前看過他們組的資料,應該沒有認錯人。”
其實在走過一層,一個眼熟的面孔都沒見到時,陳梓就有點不安。
她印象裡隔壁小隊的組員就算是以病人的身份進來,應該也是最輕度的那種纔對,怎麼會在三樓被看到,還被束縛帶給捆着牀上呢。
“我記得……”白僳回想道,“他好像也是狂躁症?好像還有點異食癖。”
那位郝醫生是這麼介紹的,病牀上的青年當時木愣愣地躺在那,看起來也不像有說的那些症狀的樣子。
“他的眼睛沒什麼光,對你也沒有反應。”
“這也是我擔心的地方……他到底在這裡經歷了什麼。”
滿打滿算,隔壁小隊進來的時間比他們早不會超過五天,可能是三天左右。
白僳見陳梓實在是擔心,就問她要不要再去看看。
“反正,接下來這點時間本來就沒有其他安排不是嗎?”
“留在房間裡研究屋子的上一任主人去了哪裡?還是回到病人居住的區域看看?”
“你總得有個選擇吧?”
白僳看着人類,等待人做出決定。
……
最後,還是站在了這裡。
他們站在病人住院去的走廊上,陳梓表示她還是想去確認一下那人的身份,前面在病房內匆匆瞥過,有很多細節還沒看到。
白僳在內心感慨了一句人類很莽,卻也沒有拒絕,跟着一起過來了。
他右手邊就是護士站,那後面坐着的護士已經朝他們瞟了好幾眼,似乎都在瞟他們胸前的胸牌,幾次確認,這纔沒讓她立刻站起身。
陳梓走過去表達了來意,她也沒說自己要去病房裡看,只是出於取材的目的,想來向護士打聽一點病人的事。
“取材。”護士語調平平地重複道,“我們不能暴露病人的隱私。”
“啊不是,就是想問問這幾個病人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剛剛郝醫生說得太快了,沒記住。”陳梓賠笑了兩句,整個人撐上桌子,“當時郝醫生給我們說了下這幾位的病症,還有進來多久了,剛剛回去想記錄,發現已經搞混了。”
說着,短髮女性揮了揮手上的紙筆,表示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陳梓說的話有一半是對的,比如病症和日常表現之類的,但那名姓郝的醫生完全沒有說進醫院的時間。
護士站的護士也是狐疑地看了瞥了陳梓好幾眼,沒從後者臉上看出任何心虛的神情。
護士想了想,還是給陳梓補充說明了。
兩人在那邊交流,白僳的注意力卻不在她們身上。
他站得離短髮女性有點遠,看向了病房外走廊的另一側。
走廊的盡頭有個人影,正握着個拖把也不知道是掃帚正在那進行清掃工作。
爲什麼要看過去呢?因爲他有些在意,這個感覺是……
黑髮青年瞥了眼護士站那的二人,她們交流密切,並沒有朝他這邊看的意思。
不,那麼護士好像朝他又瞟了眼,瞟的仍是他胸前掛着的胸牌。
也沒同陳梓打招呼,白僳邁開了步子。
鞋面與地面貼合的一刻沒有發出任何聲息,甚至是他從人邊上走過,如果對方沒有擡頭的話,也無法感受到多少呼吸聲。
白僳行至一半時,走廊盡頭正在掃除的人影忽然在轉身時,朝白僳所在的方位望了眼。
接着,人影的身形僵了一瞬。
怎麼……?白僳歪了歪頭。
人影頓完那麼一秒,之後迅速擡起手中握着的掃除工具,將再遠一些的水桶提起,拔腿就跑。
走廊的另一側也是有一條樓梯的,人影飛速竄進了樓梯間內。
等白僳走過去時,懸掛着應急出口的綠牌的樓梯間內已無人影。
黑髮青年支着半敞着的門,指節在門板上敲了兩下。
這不是那個什麼……上次來接他去汽修廠的那個司機嗎?
他爲什麼要跑?
這陣子一直在跑醫院,思考,感覺看病的時間沒多少,全在排隊等叫號和等做檢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