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髮青年與特殊部門的來人面面相覷。
良久,人類忍不住發出問詢:“白先生,您的體質是不是……”
黑髮青年連忙搖頭擺手來了個否認三連。
“我不是我沒有,你不要瞎說。”
白僳自認爲自己的體質沒有任何問題,有問題的是要搞事情的那名人類。
時間回到大半個小時前。
也不清楚是不是白犬下樓時折騰的那幾下,火勢開始減小了。
當時考慮到人類好歹抱着白犬,它跟人一起埋到樓底下,回頭挖起來也挺麻煩的。
於是,白犬進行了一些小操作,讓即刻要垮塌的樓延遲了一陣崩毀,這也是後來那名消防員覺得白犬是靈驗的神犬的緣故。
本來他早就要墜落了,可偏偏每一步都踩在了崩塌之前,運氣極佳地帶着懷裡的小女孩和狗奔了出來。
或許是救援到了尾聲了,旁邊的人哭也哭過了,特別是小女孩的家人,這會兒更是開始宣傳起白犬的奇特之處來。
他們說什麼他們女兒很早就喜歡和白僳養的這條狗玩,還經常拿家裡的食物去喂小動物,所以培養了感情。
再宣傳白僳養的白犬在網絡上也很出名,甚至要掏出手機來給旁人推薦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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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髮青年聽着聽着,感覺有些不對勁了。
白僳:等一下——
黑髮青年連忙將白犬抱走,他擠入一旁的人羣中,很快就溜得沒影,讓身後推薦的一家三口找不到目標。
沒了主要誇讚對象,人說了幾句也就散了,更多的還是安撫自己的女兒,讓小女孩別再哭了。
白僳也未走遠,只是換到了人羣的另一側,望着滾滾濃煙變淡變少,最終散去露出底下被燒得千瘡百孔的大樓。
火被撲滅了,但上方的景象卻是慘烈的。
樓宇被燒得往裡凹陷了一大塊,外部的結構被燃得一乾二淨,只餘寥寥幾根鋼筋空殼,焦黑是主體的色彩,偶爾有一些斑斑點點的黃與白,但大致還是暗沉的。
站在下方的人們很費解,怎麼會燒成這個樣子。
黑髮青年往外看,新聞報道的記者似乎也趕到了,正在進行報道,可他們播了沒多久,人羣被驅散了,拍攝設備也被扣下了。
之後便是幾張有些熟悉的面孔跨過剛拉的封鎖線鑽了進來,他們剛進來還在觀察四周的環境與人羣,冷不丁的,就與站在最外面,懷中還抱着一隻灰撲撲的狗的黑髮青年對上了視線。
前幾個小時剛剛分別的人類與怪物彼此看了會,前者忍不住發出了最開始的問詢。
白僳理所當然地否認了。
開玩笑,他纔不是事故體質。
一開始被說事故體質的時候白僳還沒什麼感覺,但隨着人類的視線逐漸變得奇怪,他不得不爲自己解釋兩句。
完全就是在找食物的路上遇見了食物送上門,人類不如反思一下爲什麼他們的城市中遍地都是可食用的靈異。
當然了,這次的事件大概是不同的。
特殊部門的成員也就隨口一問,並沒有任何確切的證據證明白僳附近就一點是有問題的。
但……白僳人倒黴這一點,是大家所認可的。
你看,住的地方都被炸沒了。
看着一波隊員分往樓內的住戶那,白僳同作爲住戶之一,被面熟的隊員攔住了。
人類詢問的問題無非就是住哪裡,爆炸發生前後有沒有發現什麼,對白僳就是例行一問,畢竟隨隊人員誰都知道黑髮青年剛千里迢迢地從外地返回,總不能遠程遙控做些什麼。
而且,他們聽說,這一位在之前鬧得很大的二重身事件中出了不少力,有不少問題都是他來解決的。
二重身事件落幕沒有多久,社會上仍由很大的風波待解決,普通百姓的生活看似恢復平靜了,實際上呢?附近的醫院人滿爲患,有些人至始至終都不知道自己的親朋好友爲什麼忽然消失,又爲什麼忽然被通知找到了。
這名隊員想着想着,想到了自己如山的工作量,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不過白僳這個人,真可謂是……人不可貌相。
人類的例行詢問結束了,白僳也問了句他們怎麼會來到這裡,前者撓了撓頭說因爲這附近的數值忽然飆高了。
並不是一路竄高而是忽高忽低,到了後面甚至持續走低,這也讓人摸不着頭腦。
特殊部門在附近兜了一圈,最終確定了這所發生爆炸及火災的小區。
小區地址也在他們部門裡有所備案,怎麼想都是旁邊這位的原因。
面熟的隊員唏噓感慨着事發突然,他翻了翻條例,問白僳要不要一起跟着上去。
反正白僳也算他們部門裡的人,還是樓裡的住戶,上去幫忙指指路也不礙事。
但是,白僳婉拒了。
黑髮青年搖了搖頭:“我在下面待着就好,等會……等會還有人要來找我。”
特殊部門的人也不勉強,他們很快聚集了一隊人再度進入大樓,令人覺得神奇的是,周遭的居民並沒有人注意到這一幕。
估計,又是用了什麼特別的手段。
白僳抱着白犬揉了揉狗爪,忽的將白犬舉到了眼前。
“說起來……這個房子的錢……”是需要他賠嗎?
對這方面規定不甚瞭解的怪物有些發愁。
雖然聽剛剛的特殊部門成員介紹,這種明擺着就有人故意縱火或引起爆炸的,賠償可以由犯人來承擔。
但首先,他們得能抓到人。
白犬不明所以地歪着腦袋,無辜地汪汪喊了兩聲。
隨即他被白僳嫌棄地放到了地上,還用它身上的毛擦了擦手。
白犬:?
灰黑色的犬隻憤怒地朝着自己的本體嚎了兩聲,剛嚎完,外面有人匆匆跑來,沒跑進來,被攔在了門口。
髮型有些凌亂的女生翻着隨身帶着的包,似乎想從中翻出什麼,可她手抖了半天,除了幾支化妝品不小心落了地,沒翻出想要的東西。
白僳看見她,乾脆從人羣邊走了過去,來到了圍觀羣衆被驅散得差不多的小區門口。
“王慕纓。”他喊了來者的名字。
被喊的人類姑娘擡起頭,停下了手中慌亂的動作:“小、小白。”
許久未來這裡的王慕纓被保安眼生,但在解釋了幾句後保安就記起了她。
但白僳沒等人進來,他重新抱起白犬走了出去。“你……我……”人類姑娘還有些氣喘吁吁,她看看白僳,再看看一旁扎眼的大樓,“……這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嗯……你要問我的話,我也纔剛剛回來。”黑髮青年單手一攤。
他表示自己也很茫然,本來是去……出去採風,坐着朋友的車回來,車開着開着到了一半被堵住了,接着遙遙地望見了漫天的灰煙,下車一路跑過來,見到了熊熊燃燒的大火。
一直到王慕纓趕來的前夕,火才被撲滅。
“這、這樣嗎……”人類姑娘喃喃道,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情緒崩潰,這租出去的房子雖然沒有多少回憶,但多少都是自己住過一段時間的。
準確地說,是她和她那不怎麼靠譜且盡到義務的父母住過的地方。
有一些怎麼美好的回憶,所以她後面搬去了和她奶奶住。
但……但再怎麼樣,完全毀掉還是……王慕纓抽了抽鼻子。
這又不是拆遷搬家還有點心理準備,這火災來得也太突然了。
人類姑娘彷彿要哭了出來,淚水已經在她眼眶中聚集。
大概是覺得自己哭的那一面不好看,她飛快地轉過身,面對着牆角用袖子擦着臉。
嗯……現在要怎麼辦?
黑髮青年偏了偏腦袋,有點看到人類姑娘臉上不好的情緒,他抱着灰撲撲的狗無動於衷的表現讓過路人紛紛側目。
沒多久,有個看熱鬧結束遛彎回家的大爺走過時,就衝白僳說了一句:“你怎麼看着人在哭,快安慰幾句啊。”
見白僳仍沒有動作,大爺恨鐵不成鋼地說起了他年輕時絕對不會像白僳這樣——大爺的話沒說完,又有人從背後拍了拍黑髮青年的肩。
大爺扭頭一看,沒說完的話徹底忘在了腦後。
那是一張怎樣的面龐?美得人神魂顛倒,饒是人與人之間的年齡差距巨大,年長者仍舊爲漂亮的女性砰砰加快了心跳。
這……這真的是……
不但是這位大爺是這樣的反應,周圍的所有行人都是一副迷迷瞪瞪的模樣,直到漂亮的女性扣下墨鏡,行人的症狀纔好了些。
大爺還有點恍惚,他給白僳比了個大拇指,一步一頓地走了。
“喬江。”白僳皺了皺眉,“你怎麼在這裡?”
喬江一搭鏡框,指了指白僳懷中的白犬說道:“你拖我照顧的狗丟了,我來找找。”
白僳的託辭被喬江所知曉,他下意識朝周圍一看……他確實不知道誰是喬江的眼睛。
漂亮的女性理了理垂下的長髮,似乎是看出了白僳的疑問。
“噓。”
她比了個手指豎在脣前,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樣。
白僳黑色的眼睛一斂,即刻問道:“溫家村……不,應該是那附近的城鎮中有你的人。”
喬江沒有承認,而是轉而提起了其他事:“我幫你代養狗這個事,不是從那裡知道的。”
黑髮青年腦袋上冒出了一個問號,沒等他發問,漂亮的女性自發解釋了。
“那天,我去上班。”喬江指的是她那份近乎打卡般的工作,“下班的路上,撞見了一個人。”
喬江仔仔細細地描述了人的樣貌,重點在於一頭全新燙染和毛毛茸茸的栗色捲毛。
白僳聽到一半,眼皮一跳——是安向文。
“他說是路過,但卻盯着我看了半天,像是認出了我,來找我問你的……你養的這條狗。”
喬江細長的指甲兜了一圈,最終指向白犬,後者呲了呲牙,像是要咬上來,前者敏捷地將手指一收,在身前晃了晃。
有個問題,安向文怎麼認識喬江的?
白僳快速回顧了一下,安向文與喬江並未交集。
“他怎麼認出你的?”黑髮青年問道,“他……從哪裡知道你的?”
“哦,這個啊,我想想。”漂亮女性撐着下巴,狀若思考狀,想着想着,她的目光落到了王慕纓身上,“可能是她吧。”
白僳同樣看向人類姑娘。
王慕纓似乎是情緒過去了,這會兒整理好了容貌,轉過來的臉上只有微紅的一圈眼眶。
人類姑娘本來是想繼續跟白僳說話的,誰知道剛一轉頭,原來只有一個人站着的地方現在有兩個人。
白僳與喬江,前者是她剛剛在聊的人,後者……是她再早些在一起逛街的人。
之前白僳打出去的那通電話並不是被免打擾了,而是王慕纓同喬江一起走在熱鬧的街市上,周遭的喧囂吵鬧蓋過了手機音量。
喬江倒是聽到了,但是她一點沒提,反而笑吟吟地勾着人類姑娘的胳膊繼續前往下一家店。
一直到兩人又走完了半條街,人類姑娘實在是累得不行,想買點喝的,掏出手機時,發現了白僳長時間未閃爍的聊天框跳了起來。
王慕纓點了開來。
王慕纓閱讀起來。
王慕纓手裡剛拿到的奶茶嘭的一聲落在地上。
“啊……抱歉……抱歉!”
摔到地上的奶茶啪得炸開,濺落到了邊上人的褲腳管上,人類姑娘回過神來連連道歉。
她剛剛有一瞬間的失神。
她懷疑自己看錯了,忍不住走出等候買奶茶的排隊序列,走到一旁重新打開了手機。
白僳的消息躍然屏幕上,王慕纓看了文字忍不住退出去搜索了一下網絡上的消息。
是真的,黑色的字書寫的事情是真實的。
接着便是悶頭的奔跑,她和喬江逛的地點距離她家租出去的小區也不算遠,跑過去要比坐車、打車快,特別是在馬路如此擁堵的情況下。
人類姑娘只來得及和喬江說一聲她有事要先走,留下戴着墨鏡的漂亮女性坐在那。
說好的奶茶沒了,人類的小姑娘也跑了。
非人的怪物紅脣一抿,晃着身子從坐的地方站了起來,她墨鏡後的眼睛一眯,開始打探着遙遠的遠方。
看了沒多久,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快步走了起來。
她前進的方向與王慕纓離開的方向完全一致。
目的地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