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姒停頓了一下,看着他,問:“聽說時慄……被人絆倒落水了。”
“嗯?”
他與她對視上,淡淺色的眼,沒有絲毫多餘的情緒。
像是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霧靄般,看不清,反應如常。
“時慄?她是誰?”
雲姒:“你不認識嗎?”
他給她夾了菜,慢慢搖頭,回答:“不認識。”
雲姒盯着他,“這樣麼?”
“嗯。”
她沒再言語,目光落在他身上,定了半響。
“溫辭。”
她聲音清朗着,喚了他的名字。
他看了過來,靜靜。
“……沒事。”她似乎是有什麼想問,但最後,還是沒有問出來。
端着碗,垂眸:“這兩天麻煩你了,謝謝。”
即便是他一直主動地靠近,一直想親近她,爲她做了很多事,也沒用。
語氣依舊是那般,不冷不淡,客氣平和。
溫辭安靜地看着她,即便是能聽出她話裡的意思,也裝作是一副聽不懂的樣子。
其實是會傷心的,她的冷淡,疏離,下意識地保持距離……他怎麼會看不出來?
只是……
他輕輕地,緩了一口氣,酸楚的情緒,就像是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般,在裹住他,叫他的手隱隱顫抖,捏緊。
他不會對她發脾氣,也不捨得對她生氣。
所有的負面情緒都會藏起來,不會讓她看到,察覺到。
握成拳的手,骨節死死泛白,他把手慢慢放在了腿上,在桌子底下——她看不見的地方。
“嗯。”他聽到了自己,依舊溫柔低緩的聲音。
“不用謝,應該的。”
雲姒沒擡頭看他,只說:“哥哥不必擔心我,我能照顧好自己,飯我會煮的,家務我會做的,以後你忙自己的就好,不需要來擔心……”
終於擡頭看他時,她才發現——此刻他的眼睛,邊框處,隱隱泛紅。
布着細微的血絲,薄薄的溼意依稀可見,凸起的喉結細微滾動着,他在用一種極致哀傷,她看不懂的目光,看着她。
像是……
那種感覺該如何形容……
像是被遠遠站在路邊,知道自己要被拋棄了的狗狗般,沉默,安靜,不吵也不鬧。
就這麼站着,安靜地受着。
明明有莫大的委屈和苦衷,卻什麼也不說。
那雙眼睛,紅得叫人心疼。
“……”雲姒的話忽地卡在了喉嚨裡,不上不下。
“你,怎麼了?”
他拿過旁邊的抽紙,胡亂擦拭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沒事。”
雖然難過,但還是不想讓她在意。
他拿着紙巾,站起來:“你先吃,我……我去趟洗手間。”
說罷便走了,背對着她,沒再看她。
“……”雲姒放下了筷子,也跟着站起來,“你真的沒事嗎?”
他進了衛生間,門關上。
雲姒站在原地,一時有些無措。
他……
她明明沒說什麼重話啊,都是很平常的話,他怎麼——
她跟着走到了衛生間,想了想,敲門。
“哥,你還好嗎?”
“……嗯,沒事。”他的聲音低低地從門內傳來。
“……”雲姒有些頭疼,“是我剛剛說話,傷到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