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過了衣裳,整理過容貌,小玉扶着安安,向着大廳而去。安安在簾後看了看,婦人四十多歲,頭髮半白,一身的粗衣,頭上用一根木簪子固定頭髮。她身後站着四個高到矮的年青人,還有兩個年輕婦人,衣着很上一般。
婦人很淡定,正在吃茶,態度很是淡定,年輕男子低頭守在婦人的身邊,樣子很安份,兩個年輕婦人正轉着眼珠子,打量着屋裡的一齊,那感覺,像是在計算那些東西值多少銀子一般。感覺很不好。
但是總體覺得這幾個沒有一絲緊張,就像是胸有成竹的樣子。
胸有成竹?那她們就是這一身體的親人了?
安安有點疑惑,得再看了看,子奕與江何氏還沒有來,只有自己一人,要不要現在出去?
安安猶豫了一會,還是擡腳進了廳,在安安進入的一剎那,安安成了焦點,那婦人很是緊張的看向安安,像是認準了一般,激動的站了起來,向着安安衝過去。
安安呆了一下,連忙向後退,清雙(周氏的大丫環)帶着幾個丫環婆子攔着了婦人,“請坐回位置上,確認後再親近!”
安安鬆了一口氣。
看向正坐在上位的周氏,周氏向安安招了招手,“過來!”
安安連忙走到周氏身邊,“乾孃!”
“沒事的,你先看看,細細的認認,這些人是不是?”周氏捉着安安的手,輕拍着,給着安安信心。
婦人很瘦,臉色黃黃的,四個男子都很壯,看樣子都習武的。或是常年勞動的,都是半低着頭。兩個年輕婦人的眼倒是四處看,眼裡冒着金光,只差沒有流下口水。安安皺了一下眉,有點兒不妥,是那裡卻說不上來。
似,人數是對的,四個哥。那兩年輕婦人應該是那四個男子的媳婦吧?
“你說你是。有什麼證據?”安安小心的開口。
“家安,咱是你娘,你娘啊,你不認得爲娘了麼?咱是你娘啊!”婦人很激動,聽到安安問話,不答。反大聲叫着。
安安看着這婦人,爲難着,這人怎麼這樣。真要相認,說出證據就是了,在那裡大叫個什麼勁!
“我與你們走失的那一天有什麼特別事發生了?”安安再問。
婦人停了一下。看了安安一眼,繼續大叫,還哭了起來,這時其中一個年輕婦人走前兩步,“小妹你不要慌。娘是見着了你開心了!”
“你是誰?”
“你不記得二姐了?小時候你可是我照看的,天天跟要姐的身後的!”
不是嫂子?咱有姐的嗎?
這個子奕沒有提到啊?
安安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得等子奕來了再說。
“怎麼連二姐也不記得了?你小時候吃喝拉撒那一樣不是你二姐做的,這怎麼可以忘記了二姐那?”二姐說着也哭了起來。
“家安,咱家的小家安,來,來大姐這裡,大姐常常給家安好吃的,家安一定記得!”別外那個年輕婦人走了上來,拉了拉那二姐,眼裡笑眯眯的,說着就想上前拉安安的手。
清雙讓人攔着,警惕的不讓婦人靠近。
“你這個丫環你這算什麼,咱們來認親,你攔個什麼勁,有你這樣的下人的?不分大不分尊卑,走開,還不走開!”那個自稱大姐的婦人向着清雙她們吆喝着。
清雙看了看周氏,見周氏沒有表態,還是攔在婦人的面前,不讓靠近。
婦人見狀,知道這是周氏交待的,轉了方向,“夫人,你爲什麼阻攔我們相認?你居心何在?”
周氏笑笑的,“要認親也不急於一時,還是那一句吧,拿證據出來,其他一切好說!”
安安看着這大姐,心沒來由的突了一下,挺橫蠻的,說話帶刺的,如果真是親人,以後如何相處?
“小妹走失的那一年,是五歲,咱們都記得,小妹眼大大的,笑起來有兩個酒窩,很可愛,自少咱們小妹就很喜歡跟着他爹下田下地,所以她很小就懂很多!”話裡話外,說的是安安懂田裡的事。
“我不要這樣的證據,你只要說,走失的那一天發生了什麼事,我小時候最喜歡的人是誰,每一天不見過誰就哭,就不聽話?你只要說出這個,才能證明你是我的親人!”安安打量着那一行人,男子還是低着頭,女的不是在哭,就是要上前罵人。
“那天,那年大旱,咱們一家逼着要離家別井,娘與爹帶着咱們,已經好幾天沒吃的了,爹與娘到山裡找吃的,讓咱們在路邊等,大姐見路邊有些野菜,就去挖了,回來的時候,你已經不見了,咱們找很久,很久,都沒有找到,那個小妹,對不起,姐不應該丟下你的……”說着那大姐也哭了起來。
安安看着大姐哭,良久,向着周氏搖了搖頭,“乾孃,他們不是!”
周氏點了點頭,“你確認?”
“確認!”
“清雙,送他們離開!”
清雙得了令,讓婆子們上前請他們離開。
那大姐二姐都停了哭,那婦人也擡起了哭花了的臉,三人齊看着安安,“什麼不是,咱們是你的親人,親人啊,你怎麼可以趕我們走?”三人像是喝了興奮劑一般向着安安與周氏撲過去。那四個男子也擡起了頭,四張不算年輕的臉上滿是風霜。
四人八隻眼齊齊的看着安安與周氏。眼裡閃過一絲暴戾。安安與周氏只顧看着那三個往前衝的婦人,沒有看到這四人的表情。
“你們不是我的親人,請離開吧!”安安靠着周氏,看着那三個婦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你們認錯人了!”
“不會,沒有錯的,咱可是探聽得很清楚的,咱小妹走失的那一年是五歲,你給人家收養的也是五歲,沒錯的!”二姐響着安安炮哮着。
“對,不會有錯的,咱小妹,你就是因爲常常跟在咱爹的身邊,所以你對田裡的東西纔會懂得那麼的多,不會錯!”大姐叫嚷着。
安安左手緊握着右手,她怕了,怎麼認個親,也就這樣的兇猛?不是應該很溫馨的嗎?怎能麼會變得這樣猙獰,像要吃人一般衝向自己。
清雙已經吃不住了,正節節後退。
安安低下了頭,看着自己的手,擡頭,看着那三個婦人,在那一剎那間,安安還看到四個臉露兇光的男子正向着自己這一邊走來。
這幾人不是來認親的!
“我問你們,我走失的時候,手裡帶着一個鐲子,你們說出那鐲子上有什麼特點,有什麼花紋,說不出,你們就一定不是我的親人!”安安向着那幾人大聲的叫道。
一直將安安扶在身邊的周氏聽到安安突然大聲的向那些人問話,她壯着膽,細細的看了看這幾人,有問題,周氏也看出來了。
周氏警惕在看着那四個越來越近的男子,“小玉,老爺回來了,你到大門接老爺!”周氏向一直站着看認親戲,後來見不妥,也護在安安向前的小玉大聲的交待。
“夫人,老爺這麼早就由衙裡下來了?”小玉不明白,反問。
其中一個男子停了一停,拉了拉另外一人,小聲的咕嘟了兩句。然後兩人再拉了拉另外的兩人,再咕嘟了兩句,四個男子一起上前,將三名婦人往他們一直坐的地方退回去。
“娘,你好好的想一想,那鐲子是什麼樣兒的,說中了,這妹妹就跑不掉,好好想一想,這裡可是府衙的大人的家!”婦人們都停下了張牙舞爪的動作與叫喊,臉上堆起了笑,“是,是,是爲娘太激動了!”
安安與周氏同時呼了一口氣,不衝過來了。
“花紋,花紋……!”婦人小聲和咕嘟着。
自身安全得到保障的安安平靜的看着那婦人,聽到她嘴裡唸唸有詞,不由得翹了翹了嘴角,你啊慢慢的想吧!
就要安安在心裡笑着的時候,子奕大步的進來了,他快步的走向安安,看到安安沒有什麼事,向着周氏行了一禮,“伯母,安好!”
“一齊安好!”周氏向子奕笑道。
子奕拱手點頭,又是一禮。
安安白了子奕一眼,這兩人的問好,怎麼像對暗號一般!
“怎樣了?”子奕輕聲問安安,“那個說是我娘,正在回憶着我走失的時候,手上帶着的鐲子的款式!”
子奕瞪大了眼,看着安安。然後他轉過頭看着婦人,他要好好的認認這婦人,是不是安安的娘,良久,子奕將一行七人全都細看過了,在安安的耳邊輕輕的吐了兩字,“不是!”
安安點了點頭!
“或者這樣吧,你們先請回,想到了花紋的時候再來!”子奕上前兩步,向着婦人他們說。
婦人與另外幾人相看一眼,安安在這一眼裡發現了一些東西,這七人的主心不是婦人,而是站在婦人身後的其中一名男子,男子有着狹長的眼,好像整天都在計算着一些事一樣。
“那鐲子是銀做的,用銀錢縷空的,對,是用銀子做的!”婦人得到男子的暗示,她細細的看了安安一會,慢慢的說出了那一個作爲憑證的鐲子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