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梟對着門外一招手,寄雲與纖雲立即一左一右扶着一位妙齡少女走來,仔細一瞧,正是楊知府的千金。
“父親,母親。”楊小姐進了門,便笑着走到跟前行禮,挽着袁氏的手臂道:“母親找我來是爲何事?”
袁氏身子劇烈顫抖,驚恐的瞠圓雙目,搖頭道:“怎麼,王爺這是想做什麼?”
楊知府的酒意也登時醒了一半,“王爺是何意思?”
逄梟笑道:“本王與楊知府相談甚歡,是以邀請知府一家在寒舍小住,咱們時常可以促膝長談,豈不是好?”
楊知府驚怒交加,就算喝醉了現在也能明白逄梟的意思。這是要將他們一家囚禁起來嗎?
“王爺盛情下官心領了,若想見面也容易的很,往後機會多的事,王爺還請留步。下官就告辭了。”楊知府一手抓着袁氏,一手拉着女兒,轉身便要出去。
可花廳外卻已被精虎衛包圍起來,圍了個水泄不通。
楊知府來時帶的車伕和侍衛,在放鬆防備的情況下都已經被逄梟府上的下人熱情的帶去吃飯休息了,眼下他們身邊竟然沒有侍衛!
楊知府猛然回頭,驚恐之下酒已經全醒了。
“王爺這是早有預謀?你想做什麼?難道你想造反!”
此話一出,袁氏將女兒緊緊摟在懷中驚恐的雙目圓瞠,嚇得直往與楊知府的身後藏。
逄梟依舊笑着,“楊知府可不要胡亂給本王扣帽子,本王可擔不起。不過是留知府一家在家中小住數日,怎麼能說是造反?”
揮揮手,虎子立即就理解逄梟的意思,帶着人上前來圍在楊知府身邊。
“知府大人,請吧,已經爲您預備好了客房,您吃多了酒也好休息醒酒。”虎子笑着。
楊知府大怒:“大膽逄之曦,你吃了雄心豹子膽!本官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是聖上親封的知府,你竟敢綁票本府!”
逄梟懶得再與楊知府扯皮,多說幾句少說幾句楊知府也都要留下“小住”。是以乾脆也不多言,直接就讓人帶走。
楊知府驚怒,尖叫道:“我一定要參你一本!讓聖上重重嚴懲!你這個叛臣賊子!”
逄梟拉着秦宜寧的手,跟在隊伍的後頭送出了花廳,微笑道:“在此之前,本王也會先與聖上說明楊知府勾結商人,左右朝廷決策和用人的事的。這其中複雜關係,相信聖上會很感興趣。”
楊知府當即就什麼都罵不出來了,嘴裡像被塞了個生雞蛋,只知道大張着嘴巴喘粗氣。
他的驚恐下,袁氏與楊小姐早就已經嚇的淚流滿面。他們自然不知道楊知府在外面做的事,心裡多少都有一些埋怨。楊知府卻是完全嚇的呆住了。
勾結珊個人,左右朝廷用人,這事他的確做過在與秋飛珊聯繫,得到秋飛珊的信賴,又幾次三番的聽秋飛珊辦事之後,楊知府的心裡想的就是他的所作所爲可千萬不能被人發現,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才行。”
可現在,他的小辮子卻被逄梟大把攥在手裡。
楊知府這纔回過神來,先前是他太過自信,也是順風順水的時間太久了。他竟然忘記面前這人不是可以欺負的軟柿子,而是個不能惹的猛獸!
現在秋飛珊不知去了哪裡,他身邊沒有了四通號坐鎮的人,逄梟自然要趁這個時機來一報當初之仇了!
楊知府想了許多,其實不過是呼吸之間。此時他們一家已要被一衆手持刀兵的壯漢裹挾着擁出門了。
楊知府忙回頭:“王爺若是在意先前的糧餉的事,咱們都好商量,你不必如此啊。”
逄梟眯着眼,笑的非常溫和,但壓根兒不理會楊知府的乞求,彷彿根本就沒聽見。
楊知府見求告不管用,轉而又罵了起來:“逄之曦,你這個亂臣賊子,你這是想背叛國朝!我一定要彈劾你!”
逄梟就更不在意了。
待到人走遠了,對方的罵聲也聽不見了,秦宜寧才問逄梟:“我出的之歌主意是不是不好。其實我也怕聖上那邊會抓住這件事作伐子。”
“你別想那麼多,這也是緊要關頭沒有法子中的法子,咱們與秋家結下樑子,往後就別想有四通號的資助了。養着那麼大的一個平南軍,人吃馬嚼的又要發糧餉,若是沒有銀子,豈不是又要恢復到從前那樣?”
“是啊。”秦宜寧無奈的道,“權衡之下,還是利用楊知府的大印取了庫房的銀米來用,暫且安撫住平南軍要緊。秋家的針對不知幾時就來了。若是咱們手中的軍隊擺弄不清楚,回頭豈不是要內外夾擊?”
“正是如此。而且楊知府也的確不是什麼善類,他在外頭做的那些事我抓住了不少證據在手裡,若是他彈劾我,那些證據就能起作用了。沒事。”
逄梟摟着秦宜寧的肩膀,一路走向雪梨院,一面低聲道:“楊知府一家住的院子我已經安排好了人看守者,你着意命人注意他們的飲食,什麼便伺候的人也要客氣一些,不要怠慢了。務必做的與留客人一樣。”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會小心的。”秦宜寧笑仰頭看逄梟。
從逄梟的角度,能看到她小扇子似的長睫忽閃着,在眼下留下淡淡的陰影,一雙水眸微笑時微微彎着,眼眸晶亮的像是含着兩汪湖水。
“乖。”逄梟忍不住用下巴蹭蹭她的額頭。
逄梟送秦宜寧回去休息,不多時虎子就來了。
“王爺,一切都按着原計劃,咱們的人已經將知府打印拿到了。”
逄梟起身道:“咱們走,下面要將銀庫掌握下來。”
“是。”虎子立即應是。
秦宜寧擔憂的看着逄梟高大的背影。
逄梟似有所感,回過頭對秦宜寧笑了笑:“你早些睡吧,我將一切處理妥當了會給你送個信兒。”之後他又要回軍營了。
秦宜寧點點頭,道:“知道了。你自己小心。”
秦宜寧與冰糖、寄雲一直目送逄梟離開,纔回了房中。
寄雲和冰糖對視了一眼,二人都發現秦宜寧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
冰糖輕聲勸道:“王妃別擔憂,王爺身邊那麼多人呢,再說事情也不是很難。這可比去劍川城營救您方便多了。面對劍川那樣的地方,王爺還不是一根頭髮都沒掉麼。”
秦宜寧拉着兩婢女的手去八仙桌旁坐下,道:“我只是擔心這件事往後的發展。秋家咱們現在是得罪了,未免往後被報復,我與王爺纔不得不商議着回來先下手爲強。可是到底王爺如今正處在風口浪尖上,一個不好就是將把柄送到聖上手中。我擔心出問題,心裡就像事懸着一根針似的,時常就扎一下。”
可是事已至此,也沒有別的辦法。
寄雲和冰糖也想不出什麼法子還能再安慰秦宜寧,也只好岔開話題,說一些別的。
午後,逄梟回來了。
“你放心吧,一切進行的都很順利,如今庫銀已經掌握了。等我解決完軍中之事,便可放楊知府回去。”
秦宜寧笑道:“總算是搶出了一些時間。咱們一路回來,路上還耽擱了一些時間。秋家的動作再慢,後招也該來了。我纔想着也就是最近幾日,而且針對的也就只有平南軍中那些事了。”
“你說的是。”逄梟笑着攬過秦宜寧的肩膀,“咱們做足準備,也不怕秋家做什麼了,放心吧,你的主意雖好,可最後也是我覺得可行纔會照做,我的判斷不會錯,你且安心便是。”
這是看出她的緊張和低落了?
秦宜寧靠在逄梟的肩膀,輕輕頷首:“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逄梟到底還要坐鎮平南軍,每天的操練是必不可少的,是以也只陪着秦宜寧用了一頓飯,就急忙回去了。
晗哥兒和昭哥兒不在家,秦宜寧身邊沒有了孩子可以照顧,又沒有什麼事要她去做,人一下子便閒了下來。
秦宜寧索性跟冰糖、寄雲和纖雲幾個一起做針線,她預備親手縫製一身大氅給逄梟穿。
雖然看起來日子過的非常平靜,實際上秦宜寧近些日一直都十分焦灼的等待秋家動手。
直到七天後,逄梟回了府。
“宜姐兒,我的人才剛從劍川城帶了消息。”逄梟面容嚴肅的道,“秋家出了事,恐怕顧不上咱們了。”
秦宜寧大驚失色:“秋家那麼大的家族,百多年都太太平平,能出什麼事?”
逄梟道:“秋光遇害了。”
秦宜寧聞言,當即愣住了。
“而且兇手正是秋源清。”
“你怎麼會知道兇手是何人?你的人查到的?”
“並非如此,秋源清刺殺秋光,卻沒掃乾淨尾,東窗事發了。如今求家人和所有劍川的百姓,都知道秋源清爲了家主之位殺了自己的父親。他的罵名怕是一輩子都洗不淨了。”
秦宜寧低垂眉眼,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秋源清的野心都擺在明面上,他那個人本身也並非是計謀出衆之人,刺殺秋光能夠成功,八成是因爲運氣。只是他的做法未免太過愚蠢。這等弒父之名攬上身,一輩子名聲都是臭的。他還想做秋家的家主,這樣哪裡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