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臉色極爲難看。慄郡王是李啓天的堂弟,而慶陽侯是她胞弟,孃家人在婆家人面前表現的這麼差,太后覺得顏面無光。
慄郡王依舊是那副溫潤怯懦的模樣,半垂着眼眸,溫聲柔語的開解道:“太后不必擔心,慶陽侯是沙場上的英雄,素來性如烈火,遇上那等善於言辭的宵小之輩,哪裡能受的住?一時間怒急攻心氣病了也是有的。”
太后雖然覺得慶陽侯現在這樣做有推脫責任的嫌疑。可在慄郡王面前,她還是要顧全面子的是。慄郡王肯如此知趣,太后的心裡很是滿意。覺得自己選中慄郡王監國代理朝政,實在是個很明智的選擇。
慄郡王性情懦弱,是個很容易把控的傀儡。而虎賁軍她又交到了自己家人手裡。如此朝政和軍權都牢牢地把握在自己的手中。若是皇帝無恙,那當然是好,等他回來她自然而然的交權便是。
可萬一皇帝出了事,她也不至於太被動,所有的權力都把握在自己手裡,至少不會被朝中的大臣轄制。
太后想着自己近些日的決策,不免洋洋自得,看慄郡王更順眼了。
“哀家沒有看錯你。你果真是個知進退明大義的賢才。”
慄郡王被誇讚的受寵若驚,連忙站起身來還禮,“太后過譽了。我不具備聖上那樣的才能,現在也只是聽太后的吩咐來做一些力所能及只是。我沒有其他的才能,唯一就是聽話罷了。”
太后暗想“聽話就好”,面上卻笑着又誇讚了慄郡王一番,一直留慄郡王吃過午飯,賞賜了點心和水果才讓他離開。
慄郡王離開慈安宮,一路乘小轎暢通無阻的出了宮。
來到宮門外,轉乘上自己的馬車一路回到了他在京城的宅院。
剛一進正門,便見一身着藍衫,頭戴平定四方巾的中年文士笑着迎了上來。
他是慄郡王身邊的謀士,名叫戴春,表字智楠。
“王爺。”戴春到近前行禮。
“戴先生。” 慄郡王溫和一笑,“戴先生怎麼站在此處?”
“在下是在等郡王歸來。”
“哦?先生可有要事?”
“正是。”
慄郡王便笑道,“不如移步書房詳談?”
戴春笑着頷首,“學生也正有此意。”
二人到了書房,慄郡王屏退了下人,便一撩袍擺,在圈椅上灑然而坐,神色中自然帶上幾分傲然,與在太后面前時簡直判若兩人。
戴春站在下首,拱手道:“郡王今日入宮可有收穫?”
慄郡王聞言竟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想到太后那明明快被慶陽侯氣的背過氣去了,還要佯作鎮定,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的窘迫模樣,慄郡王就越笑越開懷,越笑越是大聲。
戴春見狀,已經能將其中情況猜測到幾分。
“容學生猜測,莫不是慶陽侯又鬧出什麼樂子來了?”
“可不是。”慄郡王笑着搖頭蠻讚許道:“當初先生的計策當真是好。不論慶陽侯,還是上頭那位妄圖把握權柄的老人家,他們都是蠢的如出一轍!一個自不量力,一個當他孃家的人都是寶。當初聽了先生的話,在太后跟前舉薦慶陽侯爲虎賁軍主帥,着實是一舉數得。”
戴春笑着搖搖頭,“郡王謬讚了。當初的主意可不是學生出的,是郡王自己深謀遠慮。如今龍驤軍在天門關急切的等待救援,可慶陽侯卻臨時生出懼怕之意來,這消息傳開來,不光是他自己丟人,就是太后聽了都要動氣。
“到時您就可以趁着衆人都在鄙視慶陽侯臨陣脫逃時,再親自接管這個權利,那也是名正言順。”
慄郡王收起臉上的笑容,搖搖頭道:“這個主意是很好的。我也覺得切實可行。只是我怕也長夢多,恐生變化。太后那老婦心裡貪着呢,他又不是隻有一個蠢材弟弟,家裡還有那麼多周姓的子侄呢。我就怕到時候這權柄依舊不屬於我。”
慄郡王站起身,負手踱步到窗邊,“現在是個站穩腳跟的絕佳機會。如果聖上真的被找回來了,我手中的權力還沒有穩固,到時候我要面對的可能就是聖上的清算.聖上是什麼樣的性子,我再清楚不過了.";
戴春也正色道:“君王不必擔心。祟山那邊雖然被季駙馬的人看管的嚴實,可老虎不是也有打盹兒的時候麼。咱們就只管將哪裡看起來,若是發現有不該出現的人出現了,命人解決了就是。斷乎不能因此而讓您的努力功虧一簣。”
慄郡王點點頭,道:“依着我說,還不如一把火燒了那山。”
“郡王,燒山是不妥的。上頭還有那麼多季駙馬帶去挖掘的人呢,若是這希爾呢都被一鍋端了,外面的人難免會非議這是有人縱火謀害聖上。”
“怎麼能算是謀害呢?誰又知道他到底活不活着,說不定我這不算謀害,還算幫他火葬。”
戴春笑道:“王爺說的是。不過咱們現在還是謹慎爲上。如今是 不能讓太后起了疑心待到您能在攝政王的位置上站穩了,咱們能做的事情就多了.";
慄郡王點點頭,雙手撐着椅子兩側的扶手長出了一口氣,暢快的道:“我與李啓天是同宗的兄弟,沒道理他做得皇帝,我就做不得,我又比他差了多少?這皇位是姓李的,太后卻想弄到姓周的人手裡?未免也太自不量力!”
戴春應和着點頭。
慄郡王腦海中勾畫着自己的未來,笑容就更加自信。
若是太后看到這個模樣的慄郡王,恐怕是絕不會放心將監國之權交給他的。只是慄郡王在外人面前,掩藏的太深了。
慶陽侯稱病不朝,太后動了怒,連續三天都命人去侯府看望,慶陽侯依舊臥病在牀。
太后被氣的不輕,親自出宮去見了慶陽侯。
誰知慶陽侯也不知與太后說了什麼,太后回來便叫了兵部尚書王芝來。
“如今慶陽侯的身子也不見好。 要出征天門關怕是不好。哀家看着,季嵐雖然性格不討喜,但畢竟也是做過一陣子虎賁軍主帥的,他應當是什麼都懂得,由他領兵哀家也可以放心。要不,你待會兒就去一趟祟山,告訴季駙馬,哀家恢復他虎賁軍主帥的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