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賀蘭聞言,淚珠又滑落了兩串。
她很想抓着李啓天的手問他:你說的是真的嗎?真的不論發生何事可都會護着我嗎?若真有護着我的這顆心,就將我許配給逄之曦吧!
……
可是李賀蘭到底不是個無腦莽撞之人,雖在母親的面前能夠驕縱一些,見了李啓天,心內還是知道分寸的。
自從兄長登基爲帝,他們之間的關係就不可能是從前那樣了。他們不再是尋常人家的兄妹,他是帝王,她成了臣妹,說句不好聽的,她一生的幸福都建立在兄長的恩寵上,李啓天的一句話就能決定她是幸福還是不幸,是生還是死。
是以現在就算她心中有再多的不滿,能做的也只有咬緊牙關將所有的心思深深的埋起來。她在李啓天的面前,只能做個乖巧懂事的妹妹。
“皇兄,蘭兒知道。只不過是一些小事,沒什麼的。有皇兄寵蘭兒,哪裡會有人敢欺負我?”
李啓天聞言禁不住摸了摸李賀蘭的頭。
到底這個小妹是他唯一的妹妹。此番的事,他也的確是有所利用。罷了,能確定李賀蘭已經聯繫了逄梟,便也算了,他也不能要求李賀蘭一個女兒家的,在政治上的立場與自己的相同。
“你皇嫂前些日新打了一套頭面,朕瞧着不錯,就叫她給你也打了一副,回頭你記得戴上,你是長公主,金枝玉葉的,可不要爲了圖簡省就虧待自己。現在就算國庫不豐,朕還能養活的起你。”說着颳了下她的鼻樑。
這是因爲對她心存虧欠,所以在物質上彌補嗎?
李賀蘭心內暗歎,歡喜的笑着行禮:“多謝皇兄,多謝皇嫂。”
“自家人,何須道謝?”
李啓天被李賀蘭的笑容感染,心情也好了許多,便轉而與太后說起話來。
皇帝是太后的依靠,是以對李啓天的話,她基本上言聽計從,且是會顧着李啓天的心情去迎合,她是個聰明的婦人,與李賀蘭一樣,清楚自己的幸福來自於誰,是以與李啓天從未發生過沖突,母子倆的感情也極好。
李啓天聊的很是開懷,心情極佳的走了。
待到李啓天離開慈寧宮,太后纔打發人都退下,只留了李賀蘭一人在身邊,拉着她低聲勸說道:“蘭兒,你要看開一些,一個女人一生中能夠得到的幸福,你已經擁有了,就不要再貪心了。逄之曦那裡哀家不知爲何你偏偏認定了他,可是你要知道,你們之間是根本不可能的,你皇兄屬意於將你嫁給定北侯,這便已經是板上釘釘,再無更改的可能,那定北侯也是個驚才絕豔之人,你也要知足,知道嗎?”
李賀蘭望着太后一言不發,許久才緩慢的點頭。
太后就知道,李賀蘭並未聽進她的勸告,無奈的嘆息了一聲。
知女莫若母,太后猜的果然沒錯,李賀蘭回了自己的偏殿,埋在被子裡狠狠的哭了一場,發泄夠了,就吩咐身邊的荷香。
“叫他們備車,本宮要親自去在忠順親王府門前等着,我就不信逄之曦不出來!”
“長公主!”
“你不必勸說!我親自登門,他裝作不在避而不見,我下帖子,他又有藉口推脫,我若不去他家門口堵着他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人?”
“可是,您是金枝玉葉,您……”
“不要再提這四個字!”李賀蘭終於憤怒的暴起了,“就因爲是金枝玉葉,本宮的幸福和未來就不能掛在我喜歡的人身上!若是連爭一爭的空間都不給我,這個金枝玉葉,我寧可不當!”
荷香似乎是被李賀蘭吼的怕了,呆呆的站在原地反應不過來。
李賀蘭怒道:“還不快去吩咐人備車!”
“是,是。”荷香被訓斥的面色煞白,恭敬的行禮快步退下,待到了殿外才長出了一口氣,現是與慈寧宮外一個不起眼的小內侍說了幾句話,纔下去備車。
“王爺,要不要您先與秦小姐說一聲兒,帶着她去看宅子?”
謝嶽笑着問。
逄梟搖頭,將皮裘穿好,拿起馬鞭笑道,“本王先去瞧瞧,若是連本王的眼都入不了,那也就不用給她看了。不過謝先生辦事本王放心相信那宅子是合適的。”
謝嶽笑道:“恰趕上一家子要搬離京城,那座宅子他們賣不賣倒也是模棱兩可,咱們先去瞧了,王爺若覺得合適,就再議不遲。”
逄梟頷首,便叫人備馬,帶着虎子和謝嶽,騎馬離開王府。
誰知剛出了府門,就見街角處停在角落的一輛馬車忽而推開了車門撩起了暖簾。
李賀蘭穿着一身精緻的白色皮裘,白皙的小臉都包裹在了毛領子裡,更顯得她脣紅齒白,加之她眼神之中自含着一股子嬌羞和哀怨,眉目中的情誼彷如汪洋大海,能將人直接溺斃在其中。
“王爺,天寒地凍,你身子不是未痊癒嗎?這騎着馬冒着雪的,要去哪裡?”
李賀蘭下了馬車,畢竟在逄梟的面前是做不出跋扈模樣來的,只是溫柔的笑着說話,話語中的哀怨卻更深了。
逄梟原本坐在馬上,不預備理人,可李賀蘭到底也是長公主,身份尊貴,且對方下了車,他若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的說話,也是不妥。
是以逄梟瀟灑的跳下馬背,禮數週全的行了禮,隨即道:“原來是長公主,您也知道天寒地凍,爲何不在宮中好生歇息,又冒雪停留在此處是爲何故?”
“爲何?難道你不知道?皇兄將我賜婚給季嵐了!我就要嫁給季嵐了!你說該怎麼辦!”
這質問的語氣,倒像是逄梟將她始亂終棄了一般。
逄梟挑眉,笑道:“此事我已經知道,如此喜事,我自然是要預備一份厚禮的。”
“你!”李賀蘭看着朝思暮想的男人,本以爲他對她會有情義,有不捨,哪裡想得到她將問題拋給他,他卻只說會爲她預備賀禮!
李賀蘭的眼淚禁不住奪眶而出,多天來的委屈讓她再也無法控制自己,嗚咽着質問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爲何躲着我!難道我們之間的過去就都不存在了嗎!這麼多年來,我對你的心意難道你都不知道嗎?!”
逄梟聞言皺緊了眉頭。
而此時,在另一邊的街角處,被人暗中告知王府門前有大事發生,因擔憂而急匆匆趕來的季澤宇,正看到了李賀蘭在逄梟面前嚶嚶哭泣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