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消息?”秦宜寧疑惑的走到逄梟跟前。
逄梟長臂一伸攬着她的肩,一面往屋裡去,一面道:“左進偉昨兒觸怒聖上,聖上吩咐將他拉去廷杖三十,隨即被擼了所有官職,如今賦閒在家了。”
秦宜寧笑起來,不予置評。
左進偉的結果不會好,是她早就預料到的,畢竟周帝多疑,左進偉傳遞的奏報前後矛盾,還害的周帝在城門前擺開那麼大的陣仗,將原本掩藏在暗處的矛盾一下子擺開在明面上。
周帝城府頗深,這一次卻被害的露出端倪,跌了體面,哪裡還能容得下左進偉?
就算左進偉有通天徹地之才,周帝對他的懷疑也會讓他失去前程。
逄梟見她一點都不驚訝,心中又是讚歎又是喜歡,食指颳了下她的鼻頭,寵溺的道:“你反應的如此平淡,叫我沒一點成就感。纔剛從書房來,徐先生、謝先生他們都將你誇成了料事如神的半仙,我聽的心裡得意,可面上又不好在他們跟前顯擺,只能辛苦的忍着,誰知到了你這,你卻一點都沒給我得意的機會。”
“真是奇了,本就是必然會發生的事,又有什麼好喜的。”
逄梟擺手揮退了纖雲等人,按着她的肩膀,讓她坐在臨窗的暖炕上,彎腰躬身去看她明媚的小臉,喜歡的在她額頭親了一下。
“總之,我很歡喜,不只是因爲虎賁軍主帥的位置,更是因爲我家宜姐兒如此的厲害,你不知他們現在有多推崇你呢。我就知道,我的宜姐兒有本事將那些人都收服,你這麼好,就算有人對你有偏見,接觸下來也會喜歡你的。”
秦宜寧聽的臉一陣發燒,輕輕推了他的肩頭一下。
“好了,你這般得意,仔細他們笑話你。”
“笑話?他們羨慕妒忌還來不及呢。”逄梟挨着她身邊坐下了。
“這算是一件,你不是說還有一件事嗎?”
“嗯。”逄梟道,“聖上安排的人馬將被衝散的大燕隊伍帶回來了,想來明日就能進京。”
“我父親和母親找到了!”秦宜寧驚喜的站起身。
逄梟卻攬着她的肩讓她坐下,安撫的道:“與你說的就是這件,你家裡人都在,只是那隊伍裡中沒見你父親、母親和你姨娘。”
秦宜寧如遭雷擊,一時呆愣在當場,多日來一直強壓着的擔憂如今仿若洪水決堤,將她整個人都衝擊的暈頭轉向了。
“怎麼會呢,我父親母親怎麼會沒一道回來呢?當日的隊伍,我們家是比較靠後的,曹姨娘又有武功在身上,跟着我父親身邊的又有侍衛和隨從,怎麼就會找不見人呢?”
“你別慌,宜姐兒,別慌。”
逄梟大手握着她的肩膀,拍了拍她的臉頰道:“你也說了,安平侯身邊有侍衛保護,又有曹氏在,他必然安全無虞,只是不知被什麼事給絆住了。你且放寬心,我已經安排人出去尋找了。從事發地點一路往回打探,一定會找到人的。”
秦宜寧閉了閉眼,一時還沒從全家人都找到了,但是父親母親的卻沒回來的消息中回過神來。
逄梟摟着她纖細的腰,她就有些恍惚的靠在了他的懷裡,還在他的肩頭蹭了蹭,像一隻撒嬌的小貓一般,讓他憐惜的心都酥軟了。
“乖,別擔心了,你的身子一直沒好利索,先前虧損的血氣沒有補足,又經歷了災荒,又是逃亡又是算計的,就是鐵打的人都受不住,現在你就更不要憂心了,只管好生照看自己的身子,其他的都交給我去做,好不好?”
“嗯。”秦宜寧乖巧的點點頭,閉上眼就那麼安心的依靠着他。
逄梟道:“還有,我命人暗中打探過,據說府上老封君和二老爺、三老爺他們是燕郡王的隊伍都快臨近京城時自己找上來的。先前他們是被衝散了,看情狀似乎帶來的錢財都被洗劫一空,大冷天裡,一個個都衣衫襤褸的。也難爲他們被衝散了還能聚在一起。我的探子說,瞧着他們的模樣有些不大對,你心裡有個計算,事先做好心理準備纔好。”
“好。我知道了。”秦宜寧疲憊的閉着眼,就那麼依靠着逄梟,一動都不想動。
她現在只想將腦子放空,不去想父親和母親的下落,也不去想老太君他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更不想秦家人到了京城之後的安頓問題。她現在只想好生睡一覺,把這些煩心事都丟開,什麼都不要想。
逄梟的大手輕輕的拍着她的背,發覺她的身子越來越重,慢慢的完全靠在他懷裡,這才輕嘆着親了親她的鬢角,小心翼翼的將她抱起來放在炕上,仔細爲她蓋好被子。
她一定是很擔憂吧?擔憂到用睡覺來逃避現實。
逄梟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臉,便側身坐在一旁,一面欣賞她的睡顏,一面想着如今朝堂中的事。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輕喚。
“王爺。”
逄梟聞聲立即起身,躡足到了外頭,仔細輕輕關好房門,才輕聲問:“什麼事?”
纖雲行禮,低聲道:“外頭的人說是定北侯府上送帖子來了,請您去看看。”
逄梟聽到定北侯三個字,先是愣了一下,這才吩咐纖雲好生伺候秦宜寧,就大步往外去了。
季澤宇給逄梟下帖子,約他明日出去遛馬吃酒。
因季澤宇回京請罪之後,又“求娶”了安陽長公主,聖上應允下來,便吩咐季澤宇趁着如今韃靼內亂,邊關安定,先留在京都完婚。
是以季澤宇終於有機會留下來,與賦閒在家的逄梟如從前那般把酒言歡。
逄梟吩咐人去告訴季澤宇,明日必定會準時赴約。
想了想,就去外院書房召集了幕僚們商議起來。
次日上午,逄梟便帶着虎子和幾名侍衛出門了。
而秦宜寧睡過之後,心情早就平靜下來,她現在也是想透了,事已至此,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擔憂還未發生的事,那是杞人憂天,擔憂已經發生過的事,也是於事無補,她不如就好好的做好現在。
秦宜寧就叫了連小粥進來,笑道:“趁着這會子得閒,我再教你幾個字。”
與此同時,一輛華貴的馬車緩緩的停在了忠順親王府門前。
有幾個面白無鬚打扮成隨從的小內侍撩起車簾,大宮女荷香就小心翼翼的扶着安陽長公主下了馬車。
李賀蘭擡眸看了看忠順親王府燙金匾額,笑了一下,吩咐道:“去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