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敏君看着孟氏不斷滾落的淚珠兒。心裡一酸,只覺得自個的眼裡也有些發酸脹痛起來,原本勸慰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半日,也只得輕聲喚了一句娘,聲音嘶啞,透着些澀意。
徐允謙聽了,越發得難受,連着繁君與徐尚寧兩個在邊上看着,也出奇生出幾分難過來,他們兩個對視一眼,都沒說話。就在這時候,外頭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半晌後一個嬌柔的聲音忽然響起:“三奶奶,這兒是怎麼了?”
孟氏聽得有陌生的聲音,忙就是用帕子拭去臉上的淚珠,勉強與徐允謙、敏君兩個露出個笑臉來:“我沒事兒,相公、敏君,你們也不必擔心了。”說完這話,她便起身看了看還跪在那裡的素馨一眼,轉頭看向站在稍遠處門檻處的女子:“繡梅。你怎麼來了?二嫂子有什麼事兒要吩咐不成?”
聽得孟氏這麼說,這站在門檻處的女子邊款款跨入屋子裡。敏君冷眼看着,這喚作繡梅的女子穿着淺紫比甲,青緞襖,十指芊芊如蔥管,就如同一汪碧水裡的鵝卵石,渾身都透着水秀嬌美:“三爺、三奶奶萬福。寧少爺、三姑娘、四姑娘萬福。”先行了禮,這繡梅方纔笑着上前來與孟氏道:“三奶奶,我家奶奶吩咐奴婢送東西來着的。”說話間,她將自己手上拿着的那個提盒遞了上去。若說先前,她還會多說兩句話,將這裡頭送的東西點出來,但眼瞅着這邊的情況不對,她自然不願湊上去平白尋了不是,便省下幾句話,多看了兩眼,預備等會西門氏問起來,將這裡的事情說得更仔細一些。
“原是二嫂子的好意。”看出眼前這個繡梅的心思,但眼下這個情景,她也不想多說什麼,當下謝了一句,正是想要拿話打發了她去,忽然想到今日西門氏插嘴之後,朱氏便和氣了些的事情,當下微微一頓,還是擡頭道:“說來也巧,正是有一件事兒須得請二嫂子過來瞧一瞧。講講該是如何做呢。繡梅既是來了一趟,索性就爲我再跑一趟,請二嫂子過來一趟。就說我說的,是一樁大事兒,還請二嫂子格外看顧一二。”
聽得這話,那繡梅愣了一下,想了想還是點頭應了:“奴婢這就回去通稟二奶奶,請三奶奶稍等片刻。”
點了點頭,孟氏與一邊候着的甘棠使了眼色,瞧着她將一個荷包遞了過去,便笑道:“這麼個天,你過來也不容易,這個荷包就算賞了你的。”
繡梅在西門氏的身邊,自然是知道事情的通透人,曉得這是孟氏的一點心意,不受反倒不好,當下便點了點頭,將那荷包瘦下來了,方纔施禮告退了。
“娘,您這是預備……”敏君在一邊看着孟氏忽然耍了個花槍,倒是有些愣住。正是想要詢問,那邊孟氏已經揮了揮手,打斷了敏君的話,只道:“下面的事兒,和你們這些孩子很不相宜,你們三個先回自個的屋子裡去歇息。今兒忙亂了一日,想來你們也有些累了,好生梳洗之後睡一晚。一點子小事,明日便都妥當了。”
這……
敏君與繁君都有些猶豫,她們一個是擔心孟氏,一個是心中存了事情,並不想要離開。但徐尚寧卻是不然,他今日剛剛到了徐府,舟車勞頓且不必說,又是個心性軟弱樂得自在的,聽得這話後,含糊應了一句,竟就是轉身走了。
徐允謙在一邊差點氣得倒仰,但看着敏君繁君兩個女兒在一邊,臉上都是擔憂疑慮的神色,到底將這些氣暫且忍下去,也隨着孟氏又是哄勸又是囑咐的,生生將她們哄開了,方纔坐在椅子上,一面拍了拍孟氏的手,一面嘆氣。
看着徐允謙這般,孟氏反倒露出些勸慰的笑來,先吩咐丫鬟收拾碗筷,換簾子。待得都妥當了,變得打發了她們下去,自己轉過頭與徐允謙輕聲道:“相公不必擔心,說來也是小事,只是內裡牽着老太太,方纔有些棘手。至於替換酒壺一事,倒是我素日太過寬厚,竟讓她們盡忠職守這四個字都渾忘了。等一會二嫂子來了,我與她細細分說,老太太那邊就靠着她周全,至於咱們自己房裡頭,我也會好好整頓一番的。”
“我信你。”徐允謙拍了拍孟氏的手,心底覺得穩妥了幾分。且不說先前的那些事情,便是今日尚寧的事情,孟氏也是真真做到了嫡母的風範,不但不曾遷怒告狀,反倒是仔細爲尚寧打算,這樣的賢妻,他還有什麼不信的。
“相公……”孟氏聞言也有些激動,她擡頭看了徐允謙一眼,正是想說話,外頭就有丫鬟道:“二奶奶來了。”
聽得這一聲通稟響起,原本挨着極近的孟氏與徐允謙。立時漲紅了臉,以極快的速度分來開,各自坐到一側,瞧着竟不像是夫妻兩個,而是主客一般。西門氏從門外跨進屋子,就瞧見這個場面,臉上帶着笑,她心底卻有些嗤笑:看來,這孟瑛還是老樣子,沒有多少長進兒,連自家的相公都沒法子籠絡。虧着她平日裡瞧着還有幾分聰明,管家理事上頭也比秦氏強一點兒。
心裡這麼想着,但西門氏面上還是滿臉的笑,一面與徐允謙、孟氏打了招呼,一面笑着坐下來,吃了一口茶。到底這西門氏是女眷,今日的事情說來大概也與自個有關,因此,徐允謙說了兩句話,也就藉口有事,先離開了。
孟氏瞧着他走了,便親自走到西門氏的邊上,與她倒了一盞茶,細細地將今日的事情說了出來。而後,大概小半個時辰的功夫,西門氏方纔離去,順便也帶走了春珠。
第二日,敏君暗地裡偷偷詢問事情的原委,一干的丫鬟都只說些猜測,再多說三四句話兒,那敏君的奶孃周嬤嬤就沉下臉來。幾個丫鬟便不敢多言了。見着如此,敏君雖然心中好奇,到底沒有再說什麼別的話——這奶孃周嬤嬤前幾個兒子出了事兒,便不曾隨船跟在敏君的身側,現下都大好了,方重新再敏君身側當值。
不說旁的,只看着這周嬤嬤是她在這世界上頭一個看着的人,平日也很是疼愛自個,敏君便不願太違逆周嬤嬤的意思。好在,沒過五六日,這春珠的事情到底有了個結果——她以行事狐媚,下藥勾引三爺等暗地裡說不得的風化罪過,給趕出了徐府,連老太太也沒留一點話與她,什麼鋪蓋首飾衣裳之類的,更是給剝了個一乾二淨。
自然,這事情敏君本不該知道的。可府裡頭的丫鬟說話有些不大仔細,在一個小亭子裡,敏君聽到了風聲:怪道當初孟氏說與孩子很不合宜,想來那一包藥,必定不是什麼毒藥,而是*藥吧。
想到這個,敏君不知道怎麼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些微微笑來:說起來,*藥這東西可是好物啊,最有名的是什麼?我愛一根柴?她隨性所欲地亂想着,下意識將心底那一種莫名的感覺給拋到腦後。
這一件事情過後,繁君尋了個機會,到底與敏君說了自個的想法:先前哥哥在家的時候,行事憊懶不堪,心性更不必說,但經過寺廟這一場後,雖然仍舊不大能入目,但到底是長進了許多。因此,她想着,或許能從這裡入手,讓徐尚寧每月總有一些日子到寺廟裡住。
聽得這話,敏君吃驚不已,看向坐在那裡含淚說話的繁君,半日說不得話來。過了許久,她方纔尋回了自己的聲音,輕聲問道:“繁君,你真個是這麼想着?大哥改了許多,但這能讓他改變,可見這處境真個不是很好。他向來又是個愛玩鬧的人,若是連姨娘都不曾陪在他身邊,還讓他去寺院裡住着。我怕萬一出了一點事兒……”
繁君聽了這話,原本紅通通的眼睛又是滴下淚來,她許是哭了一夜,方纔尋到敏君說話的,因此這聲音都有些沙啞不堪:“不是說母親待我們兄妹不好,真心實意地說,做嫡母的能做到母親這一步,已經是難能可貴了。只是,論說起來,哪怕是姨娘有我一般心疼他,但也不會像我一樣爲尚寧哥考慮。你細細想一想,咱們徐家雖然門第不低,也算得好人家的,可再好的人家,哪怕百萬家財,繼承的人不爭氣也有敗光的一日。何況我哥哥那麼個性子,若是一時惱了,誰知道會出什麼事兒?我也不求他如何上進,如何有臉面光彩,我只盼着日後分了一點家產,能夠哥哥一輩子吃喝不愁,不要沒個幾年就敗了個精光罷了。”
話說到這裡,敏君也是無法,只得帶着繁君,尋了個機會,在孟氏與徐允謙面前委婉陳詞,細細說了其中的緣由。這樣的事,哪怕孟氏有掌家的權兒,心裡也是極願意的,也不願趟這趟子渾水,便只是笑笑,連着說了好些話,卻沒有半個字是真正拿定主意的。
徐允謙聽了半日,再想想徐尚寧並碧痕前後的變化,末了,竟憋出一句:“若還是倆個都過去倒也好了。我瞧着這碧痕比之從前也長進了不少。”這言下之意,很是樂意。
繁君是知道她生母碧痕是徹徹底底失了寵,但這時候她又能說什麼,只不過臉色微微有些發白,靜靜聽着,巴望着自己的生母並兄長能安分些罷了。
這是徐家三房自家的事情,並不比多說什麼,只略略提起有大師說徐尚寧命中有劫難,待得成婚生子之前,須得每月在佛前誦經方能消磨去。老太太王氏、大太太朱氏不但對此沒有刁難,還特特加長了時間:“哪怕多受幾日苦楚,也總比耽擱了強。且佛前誦經,也是積陰德的事兒。”由此,這件事兒算是徹底定下來了。
至此之後,徐家連着小半個月都是安安靜靜的,只是三房的日子依舊不大好過。敏君日日看着孟氏沒得有的被挑刺,再看看偶爾幫一把手的西門氏與秦氏,心中的惱怒一天比一天更盛。
只是這一件事上,慢說她不能打抱不平爲孟氏出頭,就是與丫鬟婆子說兩句暗藏抱怨的話,也怕給孟氏招禍。時間長了,整個人便有些鬱鬱不樂,連這兩次到錦鄉侯府裡,都打不起精神。
頭一次到了罷了,馮嫺並蘇瑾只當是敏君身子不爽利,並不曾多問,但第二次仍舊是這麼個模樣,兩人便仔細盤問起來。敏君支吾不過來,又想着她們兩個倒也不算外人,平素待自己並孟氏都很是友善,便示意將那些個丫鬟都支應出去了,方纔說話。
“馮姨,瑾哥,倒不是我特特扭着不說,着實是這件事兒,說不出口。”敏君開頭先將事情含糊說了一句,看着兩人還是關切地看着自己,心裡一暖,便低低地將孟氏在徐家受的委屈略略說了些,末了,方纔加了一句話:“自小的時候,我不大曉得母親的辛苦艱難,待得大了一點,想着先前爲了自己,母親受的委屈,便總想護着她一點。但今兒的事情卻有不同,祖母、曾祖母乃是我的長輩,我瞧着自己母親受苦,卻不能護着一點,連話也不敢多說半個字,生怕爲了我的莽撞,母親又要受累……”
說到這裡,敏君回想到孟氏爲她打扇,爲她縫衣,經心護着她教着她,凡是她想要的,只要孟氏能夠做到,必定都是一準兒備齊送來,心裡說不出的傷感:雖然她的母親永遠是現代那個有些婆媽更看重另外兩個兄妹的普通婦女,但孟氏做了那麼多,足夠讓她將其認爲最爲親近的至親了,或許說,應該是另外一個母親。
越是如此,敏君越是忿怒王氏的冷待,朱氏的苛刻,畢竟,這兩個說起來是曾祖母、祖母,有着血脈淵源。但曾經身爲現代人的敏君,想來抱有以恩報恩,以仇報仇的觀念,親緣淡薄,她可不承認王氏、朱氏是值得尊重的長輩。
另一邊的馮嫺與蘇瑾,看着敏君含含糊糊的說話,臉帶怒意的樣子,心裡轉了個念頭,各自在有了一個決定。但此時馮嫺看着蘇瑾還在,蘇瑾看着馮嫺還在,便都不好將心裡頭的話說出來,停了半日,蘇瑾沒有多說話,馮嫺也就是輕聲勸慰道:“敏兒,你孝順母親,確實極好,但若是爲了孝順母親而自己不開心,你母親知道了,怎麼開心的起來?說到底,她這般忍耐,既是爲了你,也是爲了你們兩個弟弟,還有一些,是爲了你的父親。唉,這天底下的母親,總希望自個孩子一輩子安順快樂……”如此細細全說了一番。
這些道理敏君自然是明白的,否則早就嚷嚷出來了,哪裡還需要那麼艱難地維持住直接頂撞的那口氣?只是這知道歸知道,情感上仍舊是沒法子坦然接受。畢竟,這王氏倒也罷了,只不過冷漠相待,那朱氏沒兩日都得尋一點子事來,到讓敏君原想着靠着時間磨去那些情緒的打算落了空。
她這心裡頭的厭憎惱怒,非但不曾消減下去,反倒一日更比一日積了下來。兼着家中近來無事,竟是將滿腔的心思都放在這一點上頭了。
不過,面對馮嫺的慈愛,敏君倒也沒有再顯露太多的情緒,勉強笑了一笑,又是強打起精神說了一回話,被打發着與蘇瑾一併出去頑,她方鬆了一口氣,重新露出先前鬱鬱不樂的神色來:“這些道理我倒是沒一個不清楚的,可偏生這心裡頭的那口惡氣,始終壓不過去。唉,真要是有個什麼法子就好了,再這麼過下去,我都怕我娘什麼時候氣惱過了頭,傷着自個的身子。”
面對蘇瑾,自然與面對馮嫺不同,出於去年的那個共同秘密以及兩人成熟的心性,他們兩個早就是無話不說,無事不談。也是因此,再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後,敏君就直接將自己心裡話說了出來。
“這有什麼難的。”蘇瑾看着敏君臉上還有些愁緒,便伸出手輕輕碰了碰她的額頭,眯着眼看向遠處:“只看着你想要怎麼出氣而已?”
聽得這話,敏君吃了一驚,有些詫然着轉過頭看向蘇瑾,訝然道:“你有什麼法子?我倒不想什麼出氣不出氣的,要是我娘能略過得好一些,哪怕不出氣也不值什麼的。畢竟,這最主要的還是我娘這邊。”
“嗯,如果是這樣的話,你是個眼尖的,你覺得那兩個最是在意的是什麼東西?”蘇瑾聽得敏君這麼說,倒是勾起當初自己爲母親馮嫺百般籌謀的日子,他挑了挑眉,輕聲問道。
“最是在意的?”敏君細細想了一回,將關於王氏並朱氏的記憶又從頭翻了一番,方纔拍了拍手,將手上的帕子絞在手腕上頭,笑着道:“我想着,她們兩個最是看重最爲在意的便是名聲,不論是徐家的名聲,還是她們自己的名聲,都是看着比自個眼珠子還重要。什麼事兒說起來,就是名聲、名聲、名聲的,活像着這一輩子就爲了個名聲活着了。”
“名聲?”蘇瑾看着敏君對此很不以爲然的樣子,心裡不知道怎麼地有些微癢癢的:“這倒好辦,不過瞧着你的神色,彷彿對名聲很不以爲然。這好名聲可是重要的,便是那商賈也曉得好信譽方能得好生意的,你又是女子,怎麼反倒對這個不算十分看重?”
“你真的能辦得到?”敏君也不理會蘇瑾的話,先仔細問了幾句,看着他仍舊點頭,想了想後還是覺得不大妥當,又仔仔細細囑咐了幾句:“不論你辦不辦得到,這事兒哪怕不成,也不能牽扯到我孃的身上。”
“這我自然知道,但你還沒回我的話呢。”蘇瑾渾然不在意地搖了搖頭,盯着敏君的眼神讓她不由得微微有些發毛:“好了,什麼大事,不過一個問題,對着你,我還有什麼不敢說的。這名聲固然重要,但在我看來,一輩子過得幸福纔是最重要的,爲了一個死物,自個過得活像個木偶人,也沒什麼意思。旁的不說,唐朝的紅拂女若是在意這個,只怕她的名字我們都沒聽過。”
蘇瑾聽敏君說起紅拂女,卻有些不舒服,只是這到底是什麼地方不舒服,卻又說不清楚,當下皺了皺眉,又開解了敏君幾句話,留下一句不出三日,必有所得的話,便不提這件事,拉着敏君到了自己的屋子,好一通玩耍。
及至天色漸漸暗下來,馮嫺打發了人來問話,蘇瑾方纔送敏君到了院子外頭的車轎上頭,遠遠瞧着沒了影子,便回過頭,打發了小廝訓了幾個人過來。
是夜,錦鄉侯府的幾個婆子被蘇瑾打發到了外頭,給幾個親戚家中送了好些東西,又傳了一些話出去,纔回來與蘇瑾細細回話。而後有一日,徐家一門近來略有些親近人家忽然上門到訪,那時候,朱氏正臉上帶着怒氣,沒事按照着往常的例子與孟氏難堪。聽得這位近來越發親近的張夫人過來了,忙就是令人將她請了進來。
也是因着這位張夫人雖然親近,這誥命上頭卻次一級,朱氏也沒有很在意孟氏正跪在那裡,只是陪着說了幾句話,又欣賞了一下張氏送來的幾件小禮品,隨口抱怨幾句三房媳婦的不好,愣是沒瞧見這張氏夫人閃着光的一雙眼睛。
若是敏君在這裡,她立時能看出來,這位張氏夫人眼中閃爍着的是八卦的光彩。可是她不在,而隨着這位張氏夫人的離開,其後三天,徐家長輩極刁鑽媳婦的名聲,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的風潮,傳到大大小小的京都官宦人家。
對於這些,徐家上下都沒有注意,直到與徐家長房極爲親近,原是現在老太太王氏的弟媳婦的二老太太姜氏親自登門,寒暄了幾句老人家的溫寒飲食,再漸次談下來,這事情放在整個徐家炸開來了:“老嫂子,這事兒外頭都傳得風風雨雨,無人不知的地步了,你們怎麼連一個說話的都沒有?這樣下來,咱們老徐家可連一點臉面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