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一側丫鬟看着江頤神色憤然,心底一陣驚懼與疑惑,停了半晌,纔是輕輕地用手指碰一碰江頤,低聲道:“您,可是先吃點茶,壓壓驚?”
“不必了。”江頤緊緊攥着手中的信箋,鐵青的臉上一片冰冷:“百靈,與我收綴一番,我要去母親屋子一趟,好好地說一說這番事!”
“是,姑娘。”這百靈聽得江頤說出來的話,透着一股極少見的冰冷,自然不敢再說什麼,忙就是與江頤稍稍理了理髮髻,又是插了兩支玉簪子,將衣襟都略略扯妥當了,方扶着江頤起身,一路往江頤的繼母方氏的屋子行去。
江頤一路行走,暗中卻是百般思量,她自然不願意將自己的身世與繼母說個底朝天兒,生生墮了自己的臉面,但也不願自己這般吃虧受罪,平白受了欺辱不說,日後還說不準要吃啞巴虧。此外,又是想着這自己生母顧紫瓊連着自己這一個親生女兒都不顧惜,心中不免生出你不仁我不義的念頭,狠心要將自己與那顧紫瓊的些許聯繫也是斬斷。當即心念一轉,便也有了些念頭。
及至到了方氏的屋子,江頤徑自踏入屋子裡,與方氏行了禮。方氏看着是繼女前來,便笑着道:“你怎麼來了?可是有什麼事兒不成?”這方氏是個賢惠女子,又是頗爲喜愛孩子的,偏生嫁過來幾年,都是不曾有個一兒半女的,瞧着這江頤原是嫡出的女孩兒,又是性情爽直活潑,容貌秀美的,起頭便有幾分憐愛,待得這一年年下來,自己沒個孩兒,自然越發得看重江頤,將她照料得十分精心。
江頤也是個極會投桃報李之人,看着方氏待自己好,也是一般的孝順了她。一來二去,這情分便是越發得積累下來,數年而後,她自己也是將方氏看着如同母親一般對待。兩人在客套之中逐漸親近起來,有些禮數上面的話,便也不是十分講究了。
因此,江頤聽得方氏這麼說,便也十分爽直地將自己的事兒說了出來:“母親,女兒爲着水鶴一事過來的。這事兒,可真真氣死我了。”
“怎麼回事兒?不是你說的,已經託了那蘇家的二媳婦,你的閨中密友徐氏幫忙籌劃遮蓋了麼?我瞧着,那事兒辦的不差,色色都是妥當了。比之我與你父親先前想着的更是周全穩妥。這事,頂重要的是你的名聲,那丫頭如何,倒還是其次的。且又是全了你與那丫頭的一場主僕情分,再是穩當不過了的。”方氏聽得江頤說着是那水鶴的事兒,還有氣死等話,不免生出幾分疑惑來,當即微微一頓,便接着道:“怎麼這會子倒是說着氣着你的話?難道這事兒又橫生了什麼枝節不成?”
“實話與母親說,先前我過去與敏姐姐說話,託了這件事。她是滿口答應的。偏生那會子也不知道怎麼來着的,那蘇曜蘇大人的通房,也就是那個先前鬧出過名聲的青樓女子,忽而闖了進來,又是喊着我的名字,說着是什麼親戚之類的話。我那時便是氣了個半死,只是礙着敏姐姐她又是賠罪又是賠禮的,只得將這件事兒擱下。”江頤慢慢說來,她卻是從頭到尾都是不認顧紫瓊的話,連着什麼女兒都是改成親戚了,又是隱藏了蘇曜的也是闖進來的事兒,只稍稍將事情變化一通,接着道:“我那時候只想着瞧着敏姐姐的面子,小事化無,也就是了。沒想着她不知道哪裡聽到水鶴的事兒,竟然將那水鶴相好的那個什麼李祥給打了一頓,預備鬧大了事情。現下雖然事兒被壓了下來,但是敏姐姐卻是說要早些將這水鶴的親事定下來,方算妥當。”
“這是什麼話!難道你便還要看着她們家的臉色過活不成?”方氏臉色一變,這江頤的丫鬟水鶴一事,先前她便是十分擔心,對於這件事,更是經心籌劃過幾次的,眼瞅着這事兒按下來,妥妥當當的,偏生蘇家又是這麼鬧了一場,她心底自然不痛快的:“什麼是方算妥當?難不成,那一個通房有這般能耐,還能壓着他們蘇家的主子不成?”
“若是說這個,倒是真有幾分可能。”江頤聽得方氏這麼說,臉上微微露出些許尷尬,只低聲道:“先前便是聽說過這蘇家的事兒,那個通房,可不是尋常的女子,原是青樓出來的,據說是蘇大人極是寵愛的,連着先前那生過兩個兒子的馮夫人都不放入眼底了。敏姐姐原是新過門的新娘子,當面呵斥了,竟也不能全番壓着那府裡的聲響,我卻是不怨她的。好不好,這一個孝字便是能壓過天的。她一個做媳婦的,難道還能頂着公公的威勢,斥責那姨娘不成?蘇大人可是人人皆知的。只恨那個通房,心腸狠毒,意欲踩着我上位!”
“這倒也是。”方氏先前也是聽過幾句蘇家的事。畢竟,先前蘇家那件事鬧得有些大,又是寵妾滅妻,又是青樓女子,夾雜着先前那馮氏夫人十幾年夫妻舉案齊眉的佳話,這滿城的婦道人家,多是知道的。她自然也是聽過的,此時回想起來,便也只能皺眉了:“那通房的名聲,我也是知道幾分。這些勾欄裡頭出來的女人,各個都是狐狸精一般的。瞧瞧那馮夫人與蘇大人這麼些年的夫妻情分,也是被那通房給勾引成了笑話了。若是沒個什麼籌算,說不得這事兒就是要鬧大。唉,這可怎麼是好?”
“女兒也是思量着這般,方鬧得胸悶氣短的。”江頤早有主意,此時看着方氏這麼說,便也細細道:“只是有些傻想頭,母親度量一二,可是使得。便是不合宜,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