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聞言,平凡無奇的臉龐上閃過一抹微妙之色。
他不輕不重地掃視了女皇陛下一眼,抿脣問道:“您知道我跟衆神會議有仇。而且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對嗎?”
女皇陛下淡淡點頭:“當然。不僅我知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那您也不是今天或者昨天,才知道您的皇叔是衆神會議的三號人物。是嗎?”楚雲口吻冷漠地追問道。
“是的。”女皇陛下平靜說道。“在我還沒成爲女皇之前。就已經知道了這一切。”
“但在我上次來東京城的時候。您並沒有向我透漏任何情報。”楚雲眯眼問道。“上一次。您利用我摧毀了東京武道大會,併成功剷除了天德親王在東京城的影響力。”
“這一次。”楚雲一字一頓道。“您是打算利用我。幫您對付東陵皇叔?”
這個女皇陛下,簡直就是機關算盡的老狐狸!
一切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也許就連這一次,真田木子的離奇失聯,也並不是與她完全沒有聯繫!
她做這些的目的是什麼?
就是要除掉她在皇權之路上的所有攔路虎!
她的兄弟姐妹如此。
那位權勢滔天,在皇室內與她分庭抗禮的東陵皇叔,也是如此!
面對楚雲凌厲之極的質問。女皇陛下卻面無表情地反問道:“不是我小看你。你憑什麼認爲。你有能力幫我除掉東陵皇叔?”
“最起碼。可以幫您當一個打手,不是嗎?”楚雲目光閃爍。
這位女皇陛下的城府,實在太深了。
看似稀疏平常的事件串在一起。卻全都是她在運籌帷幄!
難怪她能打敗作爲衆神會議三號大人物的東陵皇叔。登頂東京皇室!
這女人,委實太過可怕!
女皇陛下的眼神,終於在楚雲的步步緊逼下,變得冷酷無情起來。
她內心泛起波瀾。
眉宇間,也閃過不着痕跡的戾色。
似乎被楚雲這番話觸怒了。
“你真是這麼想的?”女皇陛下口吻冰冷地問道。
臉上的和藹之色,煙消雲散。
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絕情的冷酷。
楚雲卻並沒給予回答。
楚雲不答,女皇陛下也不再多問。
她只是放下茶杯,然後緩緩站起身。目光掃視了楚雲一眼道:“跟我來。”
說罷,轉身推門而出。
楚雲有些怔愣,卻也沒有遲疑。起身跟了出去。
幽靜的走廊,清冷無人。
就連之前帶給楚雲極大壓迫感的皇室守護神,似乎也憑空消失了。楚雲再也沒有感受到此人的存在。就彷彿,是被女皇陛下的威嚴所震懾住。不敢流露出半點氣機。
二人走出宮殿,行至一座石橋。
儘管這裡依舊是皇宮所在範圍,卻已經脫離了皇室核心地帶。附近的巡邏人員或是安保系統,強度只剩不到一成。
而且,也完全走出了這場皇室鬥爭的風暴中心。
此刻的楚雲,基本獲得了自由,並且絕對安全。
女皇陛下駐足橋頭,冰冷的夜風拂面,吹動她的裙襬。擾亂她烏黑的髮絲,她卻紋絲不動地站在橋上,冷冷凝視楚雲:“走過這道橋。你就徹底脫離了險境。皇室內的任何事,都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說罷,她話鋒一轉,冷冷說道:“再見。”
女皇陛下丟下這無情的兩個字。轉身朝宮廷內院走去。
這場皇室之爭,是隻屬於她個人的戰爭。
她從未想過牽連任何人,尤其是楚雲。
今晚,她的心情糟糕之極。也沮喪極了。
家人的背叛。
楚雲的誤解。甚至不憚以最大惡毒揣測她的心思。將她形容爲十惡不赦,用心毒辣的女人。
這種誤解,女皇陛下難以接受。
哦不對。
這世上任何人誤解,惡意揣測她的內心,都無所謂。
因爲對待這個世界,她本就足夠冷酷無情。就連她的至親,也絕不能阻擾她的宏偉目的。
但唯獨對待楚雲,她心軟過。也給予過真心。
哪怕是冒着巨大的風險放過真田木子。她也做到了。
但沒想到。
在這個傢伙眼中,自己只不過是個無惡不作,滿心機關算盡的惡毒女人。
她是。
但對他,她不是。
她的心一片冰冷。也愈發決絕。
楚雲對女皇陛下的態度有些費解。他猶豫了一下,問道:“我這次來。主要有兩個目的。其一,營救真田木子。其二。想搞清楚一件事。她父親的死,究竟是我二叔造成的。還是另有其人?”
既然鬧到這一步。楚雲索性直截了當地詢問。
“你不如直接問,真田木子的父親,是不是我所殺?”女皇陛下冷漠道。
楚雲沉默了。
卻仍是平靜地凝視着女皇陛下。
“是我殺的。”女皇陛下淡漠道。“你滿意了嗎?”
楚雲微微點頭,並不多做辯解。
“陛下晚安。”
楚雲說罷,轉身遁入了黑暗。
反觀女皇陛下,卻仍是冷漠地站在橋上。
此刻。她心情極爲糟糕。
對楚雲,也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這種情緒,縱然智慧如她,也難以深入解剖。
身後,忽然響起輕微的腳步聲。
那是沒有刻意隱藏的腳步聲。
更是女皇陛下異常熟悉的腳步聲。
“我本來以爲。他會成爲你的一大助力。甚至成爲這場鬥爭的一個不確定變數。”
這是一把醇正而紳士的嗓音。
男人身着定製西裝,剪裁得體。
五十出頭的年齡,儒雅溫潤。氣質出衆。
他踱步而來,很快便站在了女皇陛下的身邊。
“小侄女,夜裡風大。擔心凍壞了身子。”
女皇陛下微微偏頭,目光平淡而冷冽地掃視了男人一眼:“謝謝皇叔關心。您知道的。我從小研習武道,身子骨還算堅朗。”
東陵皇叔眺望黑暗,楚雲消失不見的方向。
“我從來沒覺得這世上會有一個男人擾亂你的心智。而且還是一個小男人。”東陵皇叔意味深長的說道。“你究竟是當年的心魔未除。還是——”
“你把當年的口頭定親。當真了?並且不可自拔的,把這個小男人放在了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