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羣保鏢手臂沉穩,指骨粗大。一看就是玩槍的老鳥。
楚雲注意到了,並且好奇。
葉教授怎麼會豢養這麼一羣槍手?葉公館究竟什麼來頭?
“我和你說過。”
葉教授頭也不擡地端起第二杯茶。紅脣微張:“假如你心裡不痛快,不甘心。找楚雲報仇就行了。別找我。”
說罷,猛然擡眸掃了楊三兒一眼:“在我眼裡,你連一條狗都不如。怎麼和我鬥?”
楊三兒氣得渾身發抖。
卻又怕得心跳加速。
“宰一條狗,我還用親自動手?”葉教授抿了一口茶,口吻冷漠。“看上誰了?說一聲。我讓他槍法準一點,你也痛苦少一點。”
哪家頂級豪門沒幾個賣命的死士?
何況還是擁有數十年底蘊的葉公館。
楊三兒含恨瞪視葉教授:“葉雪,你別以爲在明珠城可以無法無天。我不信沒人治得了你!”
葉教授淡漠道:“但這個人,一定不是你楊三兒。”
放下茶杯,葉教授看了眼表情複雜的楊曄:“看情況你兒子是沒什麼遺言了。你呢?”
楊曄身軀一顫,痛不欲生。
話說到這份上,他就算再想爲兒子求情。似乎也沒了契機。
手臂顫抖地點了一支菸,楊曄深深看了兒子一眼:“葉小姐說的對。做錯就要認,捱打要站穩。成年人犯錯,是要承擔責任的。”
深吸一口香菸,楊曄眼神複雜道:“以後做人做事,要睜大眼睛。明白嗎?”
話音剛落。
楊曄從腰間拔出一把槍,指向自己咽喉,扣動扳機!
砰!
槍聲響起。
楊曄卻並未應聲倒地。
但他手中的槍不翼而飛,子彈撞擊槍身,震得他手臂發麻。
葉教授身邊一名西裝保鏢手槍,面無表情。
“楊曄。你太天真了。”葉教授神情冷峻道。“就算你死了,你兒子照樣活不成!”
楊曄面色慘白,痛苦至極。
他無計可施了。
就連替兒子死這種極端的方法,也並不能化解葉教授心中的恨。
事已至此,他還能做什麼呢?
放下茶杯,葉教授淡淡道:“動手。”
她一發話,客廳內驟然涌現一股宛若實質的殺機。陰寒刺骨,直擊心扉。
所有人的心沉了下來,大廳內鴉雀無聲。
等待楊三兒的,只剩死路一條。
他茫然看了一眼父母,又望向冷酷無情的槍手。一瞬間,他感受到了強烈的恐懼。以及那濃烈得近乎刺鼻的死亡氣息。
終於,他最後一絲尊嚴與底線被徹底碾碎。
眼角涌現出悔恨的淚水。
咚咚。
就在槍手準備結束楊三兒的糟糕人生之時,一記並不響亮的敲門聲傳來。
衆人回頭,只見一名身穿便裝,模樣也只能算是清秀的年輕人站在門口。
他的臉上掛着溫潤優雅的笑容,彷彿根本不受客廳內劍拔弩張的局勢所影響。
“我能進來嗎?”
清秀年輕人嗓音溫暖,禮貌問道。
楊曄彷彿見到了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他頻頻點頭,甚至踉蹌上前迎接。
這年輕人,當然能進。
放眼明珠城,或許就沒什麼地方,是不歡迎他的。
不論在哪,他都是座上賓,是不容忽略的存在。
儘管他穿着普通,模樣也只算清秀。
可他的名字,足以令現場所有人給予重視。
包括葉教授。
“陸公子光臨寒舍,有失遠迎。”楊曄走上前,眼中寫滿了哀求之色。
今晚這死局,也許只有明珠第一少陸長青,纔有那麼一絲可能化解了!
他來了!
彷彿身上帶着聖潔的光,充滿佛性。
“你來幹什麼?”
葉教授眉頭微蹙,顏色不快。
“剛剛吃完宵夜,本來想去江灘散散步,消化一下。”打扮隨便的陸長青笑的很溫和。“偶然聽說了你的事兒,所以過來看看。”
“看完了嗎?”葉教授不冷不熱地問道。
“這不還沒結束嘛。”陸長青脾氣很好,雖然不是特別帥氣。可那清秀的臉龐卻莫名給人好感。
當然,這只是針對普通人。
楚雲非但沒察覺出什麼好感。還隱隱從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微妙的壓迫。
他並沒流露出強大的氣場,彷彿一個毫無特色的路人。
可他一出現,現場局勢就被他牢牢掌控。完全跟着他的節奏在推進。
而這一點,或許就連葉教授本人,也並沒有明顯的感觸。
他在明珠城,應該算是個厲害角色吧?楚雲心中暗歎。
“你不怕濺一身血?”葉教授眯起眸子。口吻不善。
陸長青搖搖頭,平易近人地坐在了葉教授旁邊。
他很隨意,甚至很放鬆地。就坐在了葉教授身邊。距離拿捏得很有分寸,比朋友近,比夫妻略遠。
“你爲人師表,又那麼忙。何必在這件小事上浪費時間呢?”陸長青口吻輕柔道。“楊叔和葉家相交多年,總是有點感情存在的。”
“我最煩什麼都不知道就勸人手下留情的人。”葉教授冷冷說道。
“楊三兒一時糊塗,買兇殺人。”陸長青緩緩說道。“你從他聯絡殺手到展開暗殺行動,每一步都盡在掌控之中。”
“又何必斤斤計較呢?”陸長青微笑道。“大度點。你可是葉公館培養的大小姐,明珠城多少雙眼睛盯着你呢。”
“知道就可以不報仇?就可以當什麼也沒發生?”葉教授冷冷掃了陸長青一眼。“我要是不知道呢?”
“不管你知不知道。你都不會有事。也沒人可以傷害你分毫。”陸長青搖搖頭,神情依舊從容,可那雙溫潤的眸子裡,卻透着堅毅之色。“因爲你是我陸長青的未婚妻。”
楚雲聞言,挪了挪屁股,坐遠點。
心中暗罵葉教授水性楊花,都有未婚夫的人了,還天天勾引自己。真是道德敗壞,厚顏無恥。
“聽我的,好嗎?”
陸長青口吻輕柔,卻莫名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