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慕長龍的身軀，彷彿突然羊癲瘋發作一般。劇烈顫抖起來！
他鋼牙緊咬，原本凌厲充滿肅殺之氣的雙眸，此刻也變得渾濁不堪。
他服軟了！
他被楚雲徹底震住了！
被楚雲扔出來的那個小紅本，嚇破了膽！
他了解楚雲。
對這個曾經的超級兵王，嗜血戰神有絕對的認知！
他絲毫沒有懷疑，一怒之下的楚雲，真有膽魄當場誅殺自己孫子！
人死了。
就算他讓楚雲血債血償，又有什麼意義！？
孫子死了，還能復活嗎？還能重生嗎？
他就算將楚雲千刀萬剮，能改變慕家的命運嗎？
他服了！
他也不能不服！
和報復楚雲相比，他更希望楚雲能放過自己的孫子！
他不能讓慕家絕後！
更不能讓慕家最有前途的後代，被楚雲親手毀掉！
這對慕長龍而言，是無法承受的苦果！
而站在附近圍觀的衆人，一衆名流。只覺得汗流浹背，心臟漏拍。
坦白說。這羣名流在四九城也都算是權貴大佬了。
什麼世面沒見過？
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
他們自認爲，只要不是發生震盪全國的大風波。都可以談笑風生地去面對。
可今晚。
楚雲就像一頭洪水猛獸，徹底撕碎了他們內心的秩序。也打破了他們長期以來建立的三觀。
爲什麼會有人可以這麼瘋狂？
爲什麼他能幹出如此離經叛道的事兒！？
這個叫楚雲的傢伙，是不是活的太自我了！？
這個楚家出來的小怪物，是不是太瘋癲了！？
慕長龍是何等軍部大鱷。
放眼這四九城，有什麼人能把他逼到這份上？
逼到當衆求楚雲的潦倒之境？
他楚雲憑什麼！？
當這個疑問從衆人心中生出之時。只一瞬間，似乎就有了一個不恰當不貼切，甚至很離譜的答案。
可這個答案，又彷彿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打在衆人的臉龐上！
答案是什麼？
那個紅色小本！
楚雲擁有這個紅色小本，就是可以不顧一切後果，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哪怕殺人放火，也沒人可以阻攔他！
而這份特權，是如何來的？
是他用鮮血和青春，用自己的性命換來的！
是一次次生死之戰中，一次次捍衛國家領土與尊嚴的戰鬥中，搏殺出來的！
只要國家沒收回他手中的本色小本。
他就有特權做任何事！
衆人心中的答案，就是這個紅色小本！
就是因爲楚雲，擁有足夠的資本和底氣！
“行。我接受。”
楚雲轉換了腿上的動作。
砰的一腳。將慕青踢飛出去。當場昏死。但至少，保住了性命。
慕長龍吐出一口濁氣。只覺得渾身脫力，彷彿連軸熬三天大夜不眠不休。雙腿發軟。
“談談咱倆的事？”
啪嗒。
楚雲雙眸低垂，不鹹不淡地點了一支菸。
身上的殺氣，漸漸退散。
取而代之的，是無情與冷酷。
是深不可測的威壓。
“談什麼？”慕長龍皺眉。
他的內心混亂之極。
極度不適。
此刻的慕長龍，只想迅速離開。不論是躲回家休養生息也好。動用關係暗算楚雲也罷。
此時此刻，他一分一秒也不想在這裡逗留。
“你都忘了嗎？”
楚雲噴出一口濃煙，煙霧籠罩臉龐，顯得異常猙獰。
“當年我給你們下跪，給你們磕頭。求你們別執行那場必死無疑的行動。別讓我的隊友，去送死。”
楚雲夾着香菸的手臂，在微微顫抖。
他臉上唯一算得上特點的長睫毛，也忍不住輕輕抖動。
“你們沒有理我。”楚雲似乎在剋制，又彷彿在壓抑着內心近乎瘋狂的情緒。“甚至沒有多看我一眼。”
“你們只是給了我一個答案。”
“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
楚雲深吸一口香菸。
然後，他極度瘋狂地用手指，掐滅了猩紅的菸頭。
彷彿只有灼燒的痛感，才能緩解他體內的洶涌咆哮。
“知道我爲什麼選擇退役嗎？”
楚雲擡眸，陰寒的雙眸中，寒意逼人：“因爲我不想再服從命令。”
“因爲，我不想牽連神龍營。”
楚雲隨手扔掉了手中的香菸。
然後，他緩緩擡起右手。
緩慢的，卻並不放鬆地，狠狠地一巴掌。
抽在了慕長龍的臉龐上！
啪！
慕長龍的身子險些栽倒。
可他穩住了。
嘴裡鮮血混着兩顆脫落的牙齒，老臉上，五根鮮紅刺目的手指印，觸目驚心！
這一巴掌。
雖是打在慕長龍的臉上。
卻彷彿抽在了現場所有人的心臟上。
一陣窒息的壓迫感，澎湃而至。令人缺氧！
“這一巴掌。是爲我那羣犧牲的戰友打的。”楚雲居高臨下地俯瞰慕長龍。口吻冰冷無情道。“你不服，隨時來找我。現在，帶着你的孫子，滾出去。我看見你就噁心，反胃。”
慕長龍怔愣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如此德高望重的一個老將軍。就這麼當衆，狠狠地，近乎絕望地，捱了楚雲一巴掌？
連帶着打落了兩顆牙？
然後，楚雲還放話，讓他帶着孫子滾出去。
因爲楚雲看見自己就噁心，反胃？！
慕長龍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什麼。
他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
可僅存的一絲冷靜告訴他，他得走。
他必須走！
他不走，他還會繼續丟人。
他的孫子，也未必保得住！
楚雲是個瘋子，是個神經病！
他不會跟自己講道理，更不會心慈手軟！
而最恐怖的是！
慕長龍在來之前，就已經找好人了！
他怕自己擺不平，必須通過有關部門來壓制楚雲！
可直至現在，沒有一家有關部門趕來！
甚至沒有一個靠得住的人出現！
爲什麼會這樣！？
他知道。
現在的楚雲沒那麼好欺負！
他也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爲了戰友，能給一衆軍方大鱷下跪磕頭的傻小子！
現在的他，是個十足的魔鬼！
是個瘋子一樣的惡魔！
“滾！”
楚雲一聲怒喝。
慕長龍渾身一哆嗦，立馬掉頭就走。
他頭也不回。連一個屁都不敢放！
只留下一道落荒而逃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