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清泉出去了。
帶着他的門徒。
他不會反駁祖紅腰，也不敢反駁。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祖紅腰在那偌大的祖家，她的血脈之尊貴，可以排名前三。
而在祖家，血脈，象徵着權勢。
更象徵着地位。
在祖家排名前三，又意味着什麼呢？
意味着就算是傅中山這種超級大鱷。
能和楚殤掰手腕的恐怖存在。在她面前，或許也沒有絕對的壓制力。
這就是祖紅腰。
一個來自祖家的公主。
真正的——公主！
“師父。”中年人遲疑地問道。“您是不是懷疑，小姐不想讓楚雲死？”
“你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祖清泉抿脣問道。
“就像您說的那樣。小姐明明有機會，在別墅內就除掉楚雲。而且，在這裡動手，應該是最安全的。成功率也是最高的。”中年人說道。“但小姐沒有這樣做。她也沒有指揮祖兵這樣做。爲什麼？小姐的動機是什麼？她的內心，又是怎麼想的？”
“因爲殺楚雲，本就不是她的任務。也不是她職責之內的工作。”祖清泉平靜的說道。“這個任務，是我們的。她只負責下達指令而已。”
“話雖如此。但如果楚雲真的死在小姐手中。她在祖家內的地位，或許還會更上一層樓。甚至，在和少爺分庭抗禮的時候，也會多一些資本。”中年人祖塋說道。
“如果是其他的事兒，你說的是有道理的。邏輯也是合理的。”祖清泉輕描淡寫地說道。“但這一次，祖家要殺的人，是楚雲。”
“那又如何？”祖塋挑眉說道。“既然祖家已經下定決心。那他楚雲是誰，又有什麼關係？”
“理論上，的確如你所說，是沒什麼關係的。”祖清泉一字一頓地說道。“而實際上呢？你覺得爲什麼祖紅腰不願親自動手？而少爺，也一直隱藏在暗中，沒有直接出手的原因？”
“如果真的能對祖家地位有所提升。你覺得，他們會始終隱忍不發嗎？”祖清泉問道。
“您的意思是——”祖塋似乎有些領略到了其中的意義。“不論是少爺還是小姐，本質上都不怎麼在意楚雲的死活。哪怕死了，他們也不會有任何的惋惜。但前提是，必須是真的能收穫好處，有實際的利益？”
“而且——”祖塋後知後覺地問道。
祖塋似乎有些說不下去了。
他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您是認爲，不論是少爺還是小姐，他們都有些忌憚楚殤？”祖塋問道。
“是不是忌憚，我不確定。”祖清泉搖頭說道。“但他們一定不願意樹立楚殤這樣一個敵人。”
“人，是祖家要殺的。哪怕他們都是祖家人。那爲什麼是少爺殺，而不是小姐殺？又或者，爲什麼不是小姐殺，而是少爺殺？”祖清泉說道。
“他們都不想出手。都希望對方除掉楚雲？”祖塋說道。
“大概如此。”祖清泉分析了前因後果之後。
祖塋幡然醒悟，但同時，他又有了一個全新的困惑。
“祖家。不是要打造嶄新的帝國嗎？不是要打造一個日不落帝國嗎？”祖塋皺眉問道。“現在離目標還有很遠。少爺與小姐卻沒有同心協力。這是否會是一個不好的信號？”
“你是覺得這樣的內耗，是惡性的競爭？”祖清泉問道。
“是的。”祖塋點頭。
“我卻覺得，這樣的競爭，是良性的。”
“從古至今，只有最強者才能登峰造極。哪有一帆風順，就成就霸業的？即便走狗屎運成就了一番霸業，能守得住嗎？能有底氣去經營嗎？”祖清泉說道。“老話說的好，打江山易，守江山難。儘管這也只是相對的。但這句老話不也恰好說明了。守江山比打江山更難嗎？”
略微停頓了一下，祖清泉繼而說道：“打江山的道路上有幾個磨刀石，有幾個絆腳石。才能淬鍊人的意志。才能堅定人的內心。我個人認爲，這並不是什麼壞事兒。甚至，是一件有利的好事兒。”
祖塋聞言，深吸一口冷氣道：“師父，那我們代表的是誰？”
“我們代表祖家。”祖清泉說道。
“您不是和少爺走的比較親近嗎？”祖塋好奇問道。“我一直以爲，我們代表的是少爺。”
“如果我真的能代表少爺。如果少爺真的把我當自己人。”祖清泉搖頭說道。“那執行這次任務的，就不會是我。”
少爺是不會讓自己的嫡系來執行這場任務的。
成功了。
也有可能會被楚殤除掉。
失敗了。
下場更是悲催的。
怎麼看，這都不是一件執行慶幸的任務。
祖塋瞬間就明白了祖清泉的意思。
他吐出口濁氣，玩味地說道：“那我們殺楚雲，圖個什麼？”
“圖一個前程。”祖清泉說道。“圖一個以小博大。圖一個——未來！”
他們既不是小姐的嫡系。
也不是少爺的嫡系。
這等於什麼？
等於他們並沒有找到靠山。
也沒有絕對的背景和後臺。
將來祖家打造了帝國。
像他們師徒這樣的邊緣人士，又能獲得什麼好處呢？
哪怕所有祖家人都跟着水漲船高了。
也得看哪家的船漲的有多高。
沒背景沒後臺。
就要靠自己去拼殺！
在祖家如此。
在這個大社會上，何嘗不是如此？
祖清泉眯眼說道：“我動用了所有關係，獲得這次獵殺楚雲的機會。爲的，就是不再碌碌無爲，不再平庸一輩子！”
“抓住這次機會。賭贏了，我們能爲自己爭取到的，受用一輩子。”祖清泉說道。“輸了。也不過一條爛命。”
“我寧願轟轟烈烈的死去。也不願毫無意義的苟活。”
“在祖家這個龐大帝國之下。我不想當一個跟班，當一個走狗。我要當股肱，當中流砥柱。”
祖清泉目露精光，斬釘截鐵地說道：“這是我最好的一次機會。也是你最好的一次機會。把握住這一次機會，扭轉自己的命運和人生。贏了，一世榮光。輸了，不過賠上一條爛命！”